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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二鸦之战(11)
上午十时四十五分,以联军第二十六步兵团、第四十九步兵团、马德拉斯土著第三十七步兵团共计三千九百人,排列成六个方阵,在一阵对面的清军听来非常古怪的,类似唢呐一般的音乐声中,从山坡后缓缓出现的眼前。
若是除了新军之外的任何一支部队,都会为眼前的景致看呆了眼睛,幸好新军有华尔等的美国教习,清军才不致一时mí失,不过也大感有趣:“真的如安迪教官所说的那样呢这样行军过来,难道是他**的的做活靶子的吗?”
鲍超猛烈的把马鞭的空中挥舞了一下,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都他娘的别说话准备击”
话音未落,山坡后传来凌厉的炮击,英军的9、12磅野战炮开始进行炮火压制了。
清军士兵立刻卧倒,但仍有倒霉蛋被炮弹击中,当场死于非命,与此同时,清军炮火开始展开反击,部分落在联军的方阵中,部分砸向了山坡后的敌军炮火阵地。
双方都大有损伤,但令清军大开眼界的是,对方似乎全然不会将迎面轰击过来的炮火当成死神的召唤,反而迈着整齐而快速的步伐,大踏步的前进。“大人,这怎么办啊?”
账东西。在军营中教过你的都忘记了吗?开枪击啊”眼见英军越来越近,脸上的尘土似乎也清晰可见,士兵们居然胆怯起来。听见主官的命令,忙不迭的举起后膛快枪,向对面的敌军发
后膛快枪的程不能算很远,加以士兵是心中紧张,十个人中,倒只有三个人是能够瞄准了目标发的,其余的,不是打到了天上,就是钻进泥土中去了。
英军果然是久经大敌的武装,战力非常高,眼见对方阵营已经在程之内,方才不慌不忙的平端米涅步枪的枪口,齐声轮砰砰”
旧式火枪,发的时候烟雾非常浓烈,一阵排枪放过,彼此对面不见,耳边传来战友的惨呼之声和叫骂声,看看队伍前列大批的士兵应声倒下,大片的血污,染红的身上的棉衣。赶忙又人把伤兵抬下去救治,身后的兵士更加慌几乎全然忘记了当年在营中所学到的战术糟糟成一团,各自击着。基本上没有什么效果。
彼此的火炮都已经成为了无用之物,这时候考验的只有双方士兵哪一个的jīng神更加强悍了,浓烈的硝烟风吹不散,乒乒乓乓枪声大作中,清军士兵开始有了溃败的先兆,前面的士兵也就罢了,站在后排的士兵一个个纷纷回头他顾,看那样子,似乎随时准备着脱离队伍。
英军参与这样的战斗多了,眼见敌人势弱,脚步迈得更加有力,手中的火枪快速的装填子弹,击发的速度也更快了。
额尔金名为联军英方指挥一员,实际上却是文职,眼见态势大好,开心的笑了起来,“将军,似乎清军的战力比想象中的还要低呢”
格兰特无暇他顾,用望远镜向山下看着,确实如同额尔金所说,缓坡下战场上的形势己方占优,其中一个阵营的清军已经有了溃散的迹象,另外一方阵营,倒 还能坚守阵地,不过寡不敌众,也扛不住多久了,当下转身下令,再派上三个由印度军为主的步兵团,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冲开清军的防线,为后续部队开路。
“什么四个iǎ时,中国人就会说大话照这样看来,用不到一个半iǎ时,面前的这股清军就给自己冲垮了。”格兰特心中如是想着。
缓坡下,肤è黑黝黝的印度士兵快步前进,如同英军一样,持火枪向清军阵营猛烈击。
大片大片的清军士兵倒下去,更让剩余下来的战士心惊胆战:“怎么办?英国人越来越近了,我们……我们跑吧?”
另外一个士兵眼巴巴的望着站在一边指挥战斗的曾国荃,“不……行的谁敢动,九帅……一定会杀头的”
刚才说话的士卒没有办法,只得端起快枪,向对方击,几发子瞬间打光,却似乎连一个敌人也没有击中,真可恶,平日里自己击很准的嘛,这一次是怎么了?
正在兵士慌成一团,几乎不成队伍的时候,有一个无比生硬的声音在军阵中响了起来:“记住教官教给你们的,就能够在战场上留下一条命来……”
这个人连续喊了三遍,声调非常高,清军士兵都听出来了,是那个平日里不大为人瞧得上的美国教习华尔说来也怪,一听到这个平日里觉得无比难听的声音,清军士兵的双脚似乎不是那么颤抖了:华尔曾经说过,和英军作战,当以jīng神压倒对方为上,一旦为对方气势所夺,平日里有九成功夫,也就只能发挥出两成了。
这样一想,士兵端起快枪,顶在自己的肩头,瞄准了一个英军士兵的iōng膛,屏住一口气,扣动了扳机,眼见对方的iōng口开出一朵灿烂的血兵欢呼一声:“弟兄们,果然……”话音未落,对方的一颗子弹飞过来,从他的额头了进去
个人之勇在这样的战场上并不能发挥太大的作用,双方的兵士距离接近到50米的时候,清军终于抵抗不住压力,曾国荃所掌的一营率先溃败了下去:“这些人根本不是人快跑啊”
曾国荃猛的冲上几步,挥起刀砍杀了几个领头逃跑的兵士:“都给我退回去。”
“大人,弟兄们都要给鬼子杀光了……坚持不住了啊”
账国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难道就是要你们临阵脱逃的吗?给我转身杀回去”
兵士互相看看,有心转回去,又怕英军的子弹,不回去,曾国荃双眼通红,手中的长刀上血迹斑斑,看这幅样子,杀个把人全然不在话下,就在一个犹豫间,身后跟上来的英军子弹击发,将几个溃逃的士兵当场击倒
其中一个倒在地上,伸出手去救我”
给他喊做的年轻人向前冲了几步,听见战友的呼唤,满脸痛苦之è的回头,用力一咬牙,又掉头奔了回来,架起地上的兄弟,向前走不出五步远,子弹凌空飞来,将两个人同时击倒在地
曾国荃目眦yù裂,正待指挥,突然iōng前一热,低头看看,血顺着开了窟窿的前衣襟涌了出来:“大人受伤了,快点救大人”
亲兵涌上前来,架起曾国荃,抬到了后面,这一处为联军和印度军队闯开的缺口,在这一刻之间,又有了扩大的迹象。
曾国荃神智未昏,兀自挥动双手,“快点……派人”
“大人放心。”亲兵队长胡的哄骗他,“鲍大人的霆字营已经堵上口子了。”
曾国荃双目微阖,口中喃喃自语着:“那就好,就……好。”
格兰特眼见形势大好,当即下令,全军进攻,一定要趁势闯过安山湖这一道清军的防线剩余的一万余联军士兵,除却炮兵要照顾自己的位置,不能参与进攻之外,各自端起火枪,从缓坡后冲出来,加入到了进攻的阵营中。
长瑞随同赛尚阿、曾国藩几个呆在对面的一面高坡上,眼见清军败势将成,英军全线压上,而统帅兀自不肯动手,真有点扛不住了:“汀公,曾大人,让卑职带人上去吧弟兄们……怕是坚持不住了”
曾国藩已经知道弟弟受伤的消息,不过身为军中主帅,时机未到,也只有咬牙坚忍:“不行,再等一等。”
“大人”
曾国藩瞪起一双三角眼,怒声喝道:“长瑞,你敢军前抗命?”
听曾国藩一声怒吼,长瑞不敢多说,诺诺的退到一旁:“卑职不敢。”
战势的进展于清军越来越不利,战场上只有鲍超的霆字营和曾国荃的浦字营余部仍自咬牙苦战,幸亏英军所求并不是为了歼灭清军,只是要闯出一条生路来,所以除了正面相抗的联军队伍之外,倒没有其他更大的压力,否则的话,也早为对方冲垮了。
鲍超一边指挥兵士还击,一边不停的回头张望:大帅,怎么还不按计划展开啊?
在联军的队伍败退下来之前,赛尚阿几个接到京中发来的上谕,皇帝的旨意不能有半点折扣之处,只不过,考虑到英军为求生路,定然会不顾一切的猛烈进攻,而清军总兵力在两万六七千上下,其中一万两千余人的新军,另外有山东将军和ūn带来的一万四千余绿营兵士。
但在曾国藩看来,和ūn所带的兵士,战力薄弱,怕是很难强行抵抗得住对方的拼命进攻,一旦开始溃退,不但起不到阻敌的作用,相反的,还会拖累友军。反倒不如将这些人暂时弃置,留待最后关头,情势好转的时候,让他们上来——这些人都是习惯打顺风仗了——或者能够起到一点作用。
曾国藩深通理学,于人心更是熟稔,他知道,清军与联军在这山东腹地相遇,注定要有一场殊死拼杀,而己方有三不可及。
第一便是彼此心情不同:清军本土作战,虽并无后顾之忧,但相应的,军士的杀敌热情也就不会太高。而联军则是为个人生命而战,其中玄妙之处,不可同日而语。
第二就是彼此战力不同。新军纵然是天朝新练武装,终究是成立时间太短,比不来联军的百炼成钢。
第三就是战法不同。华尔当初在军营中,也曾经多次为众人解说英军这种古怪到了极点的作战方式,一开始大家都不肯相信:哪有这样作战的?岂不是排队给别人当靶子吗?
曾国藩倒不至于以为华尔在大言哄骗,因为除了华尔以外,担任双方通译的容闳也从侧面和他有过同样的表述。这就使得曾国藩不得不在战前考虑:当士兵们见到英军这样特殊的进攻方式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惊骇莫名了新军况且如此,多年来从未有过临战经验的山东省内绿营兵士又当如何?
有了这…不及之处,若说正面相捋的话,己方怕是很难占到什么便宜。没有办法,只好另寻对策。曾国藩考虑再三,拿出了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是这样的,先由两至三营的兵力正面抗敌,除了消灭敌人之外,更加重要的目的,是将对方的兵力全数调动出来,然后,其余部队从侧翼进攻,把重点放在印度军队身上。集中打垮这支作为附庸的部队,一旦成功,再派出和ūn统帅的绿营军队,发起最后的总攻击。
战法报到御前,皇帝命人发回了三个字的朱谕:“知道了。”于是曾国藩几个人知道,皇帝诏准了作战计划。接下来要进行的,就是选择哪一营担任正面阻击的任务。经过选择,曾国荃的浦字营和鲍超的霆字营雀屏中选了。
其余李元度的青字营、林文察的明字营、朱洪章的卫字营,还有一个是程学启的忠字营作为总预备队,等候山头信炮响过之后,会同和ūn的部队,从隐藏之地冲出来,一举全歼联军。
曾国藩千算万算,漏了两条,第一他没有想到格兰特如此稳妥,迟迟不肯将全部军力都投入进来,以致时间上一拖再拖;第二他没有想到,曾国荃的浦字营居然垮得这么快,而且还连累得弟弟也受了重伤?
赛尚阿名为统兵大臣,实际上在军中的威望不及曾国藩远甚,看他双目微阖,脸颊ōu动,话都不敢多说,在一旁和奕山垂手肃立,竟似是比亲兵的站姿更加拘谨有礼。
曾国藩强自忍耐着,半天的时间抬眼看过去,联军的士兵已经全数投入了战场,再无虞会有旁的岔子出现,这才向长瑞点点头:“点燃信炮吧”
“喳”长瑞大声答应着,回身吩咐:“点炮”
一道火光冲上天空,炸出了一朵灿烂的云霞,在联军侧翼隐藏着的四营兵士早就等得心急火燎了,好容易看信炮点燃,兵士们抄起快枪,怒吼一声,突然出现在了联军侧翼,向兀自发愣的印度军队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格兰特呆了片刻,心中大叫糟糕自己又一次落入清军的陷阱里了。印度军队只是一个接触,就给清军杀得不成样子,连带着的英军和法军,也全然给溃散下来的印度军队裹挟着,冲散了队形,便知道大事去矣
随在新军身后进攻的,是和ūn带领的一万三千余绿营兵士,虽然这些人各方面都及不过新军,不过胜在人多势众,呼喝着冲锋而至,倒是极有威势。
突然加入战团的这六千余生力军,再有其后蜂拥而至的一万余清军的冲击,立刻拖垮了本来就已经心惊胆战,两天来惶惶不可终日的印度军士的勇气,口中胡的用母语喊着听不懂的语言,一窝蜂般的四散奔逃
恐慌的情绪瞬间蔓延开来,英法联军也开始放缓脚步,转头看去,眼帘中,是铺天盖地涌出的清军士兵,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便是英军士兵再有钢铁般的神经,在这友军裹挟之下,队形开始进而演变成了总体的溃败。
“命人告诉鲍超,带着霆字营的兵士退出战斗,到旁边休整,同时命令李元度、林文察和程学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联军所部统统留在安山湖边”
“喳”戈什哈轰然应诺,转身下去传令。
清军狗撵鸭子一般,兜尾猛追,联军已经完全失却了方向感,慌不择路之下,居然有不少人逃到了安山湖已经结冰的湖面上,等到暂时脱离接触,回头一望,清军居然站在岸边未作进攻?
额尔金胡的擦了把头上的汗水,转眼望望自己身边的兵士,英法印三国的士兵都有,总人数大约是在三四千人上下,“怎么了?中国人怎么不攻击了?”再找格兰特,却不知道给冲到哪里去了?
“爵士阁下?”
额尔金不通兵士,不过这时候也由不得他了,只好暂行调度管理之权,“各部队主官,整理队伍,准备再战”
英法的部队纪律相当严明,印度军队则是服从惯了的,士兵就着冰面或蹲或站,整理自己随身的弹预备着等清军攻击过来的时候,再与对方展开一场正式的搏斗。
对面的清军形成一个巨大的扇形包围圈,圈外可以听到风中传来的阵阵呼喝,不用问,是中国军队在围剿那些与大部队脱离、形单影孤的敌人了。
等了有半个时辰的时光,外围的枪声明显的寥落下去,额尔金知道,这一次随自己出征的将士,除了现在身边尚有的这四千余人之外,其他的或被被杀,或者做了清军的俘虏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是绝对不会投降的。
包围的清军分开道路,后面有炮兵推着己方以及缴获的英军的山地炮出现的山坡上,步兵开始缓慢的后撤,炮兵上前,装填炮弹,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
“爵士先生……”开战之前和格兰特将军打过jiā道的那个中国士兵又出现的不远处,带着通译缓步到了近前:“我想有必要提醒您,您和您的部队所站立的位置,是在一片已经结冰的湖面上只要我军开炮,炸开冰面,后果不堪设想到那时,只怕爵士阁下再想改变自己的决定,也已经太晚了。”
翻译的话顺着寒风飘过来,联军这时候才定下神来,打量自己立足之地,可不是吗?用脚扫开湖面上的积雪,下面lù出的,是青黑è的冰面,根本不是陆地有士兵不死心,用步枪的枪刺狠命的冰面上戳了几下,近二尺厚的冰层下面,是刺骨冰寒的湖水。
这样的地方,正如中国人说的,根本无需进攻,掉转炮口打过来,轰开冰面,这数千人就都要喂了湖中的鱼虾一瞬间,联军兵士的脸è如地上的雪一般的惨白,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额尔金,“爵士阁下?”
额尔金正在犹豫,刘铭传又再说话了:“爵士先生,格兰特先生已经为我军俘虏,为了表示我大清的诚意,我方会派人将将军阁下送过去,请您和将军阁下为您身边的战士和军中同袍着想的角度,审时度势,顺应天命”
这倒是联军没有想到的,果然,刘铭传退开几步,由两名中国兵士押着格兰特将军上了冰面,松开手臂,向他摆手,示意他自去。
格兰特满身泥土、雪沫,头发上、脸上、手上更是一片污泥,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给清军捉到的,狼狈到了极点,慢慢的迈动双uǐ,沿着冰面到了额尔金等人的身前,“爵士阁下,我们输了。”
“将军,也不必如此难过……”额尔金劝无可劝,叹息一声,“您是一军之长,现在这等情形之下,您可要拿出一个办法来啊。”
“我?”格兰特黯然低头,不愿意让众人看见泪水落下,自己本来还以为能够像义律那样,在异国的土地上建立功勋,殊不知,自己能够为人记住的,大约也只有在投降文件上签署下的自己的名字吧?
“请转告中国大宪大人,就说我,大英帝国远征军统帅,詹姆斯.赫伯.格兰特中将,向贵国政fǔ投降。并希望贵国能够按照事先约定的那样,保证我以及我的僚属的人身安全。”
“请您放心,将军阁下,我朝皇帝陛下有谕:两国jiā战,无所不用其极,一旦战事终结,我方愿尽到一切责任,保护贵国士兵、官长的人身及ī有财产的不受侵犯。”刘铭传心中这份得意就不用提了连续两次,劝降英国海陆军队归降朝廷,这份荣耀,便是一军统帅的赛大人,也是不曾尝到过的吧?
达成了初步的投降协议,李元度、林文察带着兵士越过冰面,其中有两个人还搬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到了英军阵地前,先派人收缴了对方的武装,行事之间到了规规矩矩,没有半点打骂、**的动作,至于各人的ī人财物,也一并被收缴了上去,由两个男子一边收拢,一边快速登记。
格兰特立刻追问:“先生,按照我们刚才说过的……”
“请您放心,所有我物品在经过检查,属于兵士各人所有的之后,会逐一返还,绝不会缺少任何一件的。”
此时也容不得额尔金多说旁的,在清军李元度等人的带领下,步上岸边,到清军大营请降。
照例是暂时把联军将领与兵士分开来安置,清军一边开始清理战场,英军一路奔袭,沿途丢弃的辎重、武器不计其数,这些也不必细表,等到僧格林沁的马队赶上来的时候,只引来了友军的一番哄笑:“来晚喽要是等你们到来,只怕英国人早就跑得没影儿啦快回去吧,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啦”
听着新军和和ūn的绿营兵口中的讥讽之词,僧格林沁心中恼怒,又无可奈何,只好翻身下马,到帐中与赛尚阿等人相见,“僧王,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
“汀公为国建立不朽勋业,着实令人可钦可佩”僧格林沁和赛尚阿同为古贵戚,彼此的ījiā甚好:“等日后回京献俘,皇上定有嘉赏,容老夫在此先恭贺一番”
“不敢。这都是皇上谆谆训诲、指授方略,我等方有今日奏凯之声。若说功劳嘛,自然是皇上为第一大功。”
“自然,自然。”僧格林沁话锋一转,问道:“不知道我军伤亡数字如何?”
“阵亡的有三千三五百人之多,受伤的也在两千人上下。”赛尚阿叹了口气,“就连曾沅浦,也身中一枪,到现在还未曾醒来哩”
“可是曾涤生的九弟?”
“便是此子。”赛尚阿点头答说:“不但这样,他所统带的浦字营的兵士是临战之际,第一个出现溃逃军士的。……”长长地叹息一声,他接着说道:“军法无情啊”
“那,曾国藩呢?”
“到帐中探望兄弟去了。”
说话间,有帐外的戈什哈挑起帘,曾国藩低垂着头进到里面,抬头才看见僧格林沁,赶忙跪倒行礼:“给王爷请安。”
僧格林沁把他扶了起来,“不敢,涤生兄,快点起来。”紧接着问道:“沅浦老弟的伤情怎么样了?”
“医官说并无大碍,九弟身子结实,只要静养几日,就可以了。”
僧格林沁默然良久,本想说几句话劝劝他,却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言辞。想想也真是替他难过。新军正式亮相,偏就是自己的弟弟管束不力,身犯军法。若是杀了,心中不忍;不杀,又如何服众?他做这个军中主将的,真是面临天下第一大尴尬境遇
赛尚阿有意岔开话题,口中说道,“来人,到帐中去看看,折子可拟好了吗?若是好了,赶快派折差送往京中。”
曾国藩忽然伸手一拦,“王爷、汀公,请稍带片刻,待我代九弟起草谢罪折并请求回避折之后,容折差一道恭呈御前,可好?”
“涤生老弟,此事……”赛尚阿有心接纳曾国藩,故意说道:“此事虽有沅浦失于管束之责,但兵危战凶,兵士有所瞻顾,也是可以接受的。况且说,不也没有引起太糟的结果吗?”
“汀公苦心回护,国藩岂有不知,只是军法如山,又岂可为了曾国荃是我的血亲兄弟,而有所偏袒?”他说:“今日开了这样的恶例,日后军中再有如斯情事,是管还是不管?”
赛尚阿还待再说,奕山在一边ā话道:“汀公,涤生兄所言大是。我等做臣子的,总要jīng白一心,上英主。想来皇上圣明烛照,更且仁厚待下,此事,还是留待圣裁吧。”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