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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耐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柳醒静静地站在一边,听着几位大人们为国计民生操劳。
“今年东南海边不安静,老有闹事的海贼,导致原本该出口海外的丝绸没有办法运出去。如今这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放着不管可是不行啊。”
说话的是兼着户部尚书的一位阁老,胡子长长,颇有几分古人风度。
待人态度一向极为和气,偏偏此刻脸上已经有了几分怒容。
“要管,那就得派兵。派兵,总得要钱吧?东南的饷银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好几处已经有了哗变。钱在什么地方,钱在什么地方呢!”
兵部尚书高大人祖籍山东,嗓门一向很大。
如今带着十足的火气,就更像和人吵架了。
“办法,总归是有的。大家有话好好说,不必争执嘛。”
次辅方台一向为人很好,永远在这张桌子旁扮演着这个角色。
“办法,自然还是老办法嘛。”
老神常在的首辅大人一开口,大家全都不说话了。
所谓老办法还能是什么办法,无非就是再多加一项名目,多收些税而已。
柳醒站在一旁,仿佛自己就是一根木桩。
这些年老百姓的日子越发的不好过。上面加一项税,下面层层叠加下来到了老百姓身上恐怕就得有十项之多。
种田要交钱,做小买卖要交钱。
老百姓交不起,土地只能抵卖给大户。
连带着一家人都成了人家的奴才。
不说别的,单就是那丝绸。
江浙一带的桑农有多少被折腾的家破人亡,就为那些远销海外的美丽丝绸。
可是那些钱,又有多少能到老百姓的口袋里?
这些事情,他都非常清楚。
可是此刻,他也只能沉默。
从容特意换了一身新衣,一个人往太医院走去。
脑子里认真梳理着所有事情。
从小时候到现在所经历的每一件事情的画面都一一在她脑海里闪过。
对于未来事情的预知,让她做出一些改变。
可是她明明改变了,事情绕了一圈之后还是按照原有的轨道继续发展。
可是在那个梦里,她并没有和苏杭之有过接触。
只在嫁给柳醒之后偶尔听说过这个名字。
单这个改变,已经让事情有了大大的不同。
一旁的树林里,埋伏好的弓箭手已经蓄势待发。
偏偏这个时候,苏杭之竟忽然出现拦住了从容的去路。
“不知道苏大公子有何贵干?”
从容看了苏杭之一眼,觉得他最近似乎憔悴了许多。
“如果我要你嫁给我,你会同意吗?”
苏杭之只深深地看着从容,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从容听到这话,便是淡淡一笑。
“做你的第二十一房小妾吗?”
“不,是做我的妻子。”
苏杭之一动不动地看着从容。
“苏大公子,你别是失忆了吧?您可是十六公主的驸马?怎么让我做你的妻子?”
从容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
“如果你想,我自然可以让她消失。你以为皇帝乐意天天供着这么一个活祖宗吗?最想让她彻底消失的恐怕就是皇帝了。”
苏杭之又向前一步,更靠近了从容一点。
从容为了与他保持距离,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
“苏杭之,你是疯了吧。”
从容觉得此刻的苏杭之非常地不对劲,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纪从容,跟着他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苏杭之紧紧地抓着从容的左手。
“你放手……放手……”
两人的纠缠让埋伏在密林里的弓箭手无法动作,也给了黑衣卫的人控制他的机会。
“啪!”
从容一个巴掌扇在苏杭之脸上,留下五个清晰的指印。
“我只说一遍,我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我也不是一个玩物。我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你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的新鲜玩具。你可以继续出招,如果我会跟你求一句绕,我就不叫纪从容!”
从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得这样大的火气,竟让和苏杭之吼出了那些话。
她一向觉得自己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内心已经十分沧桑,宛如一个老人。再也没有少年人这般激烈的火气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今日竟然被激起了少年时的火气。
虽然十分不智,但是却非常解气。
在皇宫里沉沉浮浮,处处小心谨慎。
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每一个人都要怀疑他背后的来历,有没有目的。
不敢再轻易发火,更不敢再轻易地得罪一个人。
小心翼翼地就为了活着两个字。
这样卑微的她,又怎么可能是她?
从容平平安安地到了太医院时,只见到太医院首座赵修明显惊讶的表情。
“从容来了。”
赵修到底是经历过事儿的人很快稳定住了情绪。
“其实,就是针对咱们太医院最近的一些状况要专门来开个会总结一下,再做个讨论。有些问题需要大家一起说一说才好……”
黑衣卫密牢里,经不住手段的弓箭手到底还是吐露了实话。
“他们要杀纪从容?”
黑衣卫大统领谢江竟有些看不懂这件事情了。难道说这些日子里苏杭之坐立难安纠结不已的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偏偏那二人没头没脑的对话让人根本摸不着头绪。
不过这些事情却不是该他多问的。
谢江收起了供状,吩咐手下道:“把这个人好好看着,不得出任何闪失。”
谢江把供状递给文德帝之后,却见文德帝一把把供状拍在桌子上:“他们这是冲着纪婕妤来的啊!婕妤就这么一个妹妹,她若出了意外,婕妤能受得了这个打击吗!”
谢江听着这话只觉得皇上的脑补功能太强大,不过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苏德,如今胆子可以说是越来越大了!指使他儿子做这些事情,怕是想给自己留着后路。攀好了高枝儿,等朕死了之后还有一场富贵呢。这算盘打得可算是真好啊!”
文德帝左手在桌沿边轻轻敲击了三下。
“那陛下我们该如何做?”
谢江请示道。
“如今,不过一个忍字。”
文德帝撕了供状:“从今天起,苏家两父子的一举一动事无具细都要向朕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