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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轻舞这些时日疲乏得紧。
既然答应了保芜贵人性命,她就多少得做些样子。这不,芜贵人又来向自己哭诉琳贵人是如何如何想推她下水,让她小产。
话说回来,芜贵人已经怀胎三月,这期间后宫就没有安生过。
要是大家都没有子嗣倒还好,谁也不去记挂谁。偏偏有一个人有了,那这表面风平浪静的后宫,可就安生不下来了。
“娘娘,您说过会保臣妾的,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啊!”芜贵人拿着他那小帕子不停地抹着眼泪,一边抽泣一边说。
林轻舞正用一只手撑住头,另一只手揉了揉一鼓一鼓的太阳穴。闻言顿了一下,放下了手,弯下身子去看跪在地上的芜贵人:
“你觉得,你跟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芜贵人明显愣住了,也忘了哭,只是小声答道:“臣妾以为如此。”
林轻舞清脆地笑了几声,声音一截一截地冲击着芜贵人的耳膜,分外刺耳。
“你没有那个资格。”林轻舞终于笑够了,站起了身,“树大招风,是你自己硬要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怪不得别人。不过本宫说要保你,就自然会留你一命,你大可放心。”
林轻舞瞧着芜贵人还想要辩驳些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记着,不要试图威胁一个你不了解的人,一不留神就得用命做你无知的代价。”
许是林轻舞此刻的气势太慑人,又或许是这三个月自己每每陷入险情林轻舞都会搭救一把,芜贵人终于是不做声了。
“今夜本宫要去你那圆芳阁,记得留住门。”林轻舞瞥了一眼仍旧跪着的芜贵人,说了句:“地下凉,起来吧。”
“娘娘自个儿?”芜贵人应声站起来,多问了一句。
芜贵人问出这句话便有些后悔,因为她已经瞧见了林轻舞如刀锋般锋利的眼神向她扫了过来。
“不出意外的话,和太子殿下。”林轻舞收回了目光,好脾气的多解释了几句,“所以,本宫不想看到任何闲杂人等。”
芜贵人赶忙应承下来,却直冒冷汗。
尽管林轻舞一开始就告诉她让她帮忙将她与太子一事瞒天过海,可三个月过去了,冷不丁这事突然要切实实施起来,芜贵人内心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这林轻舞真不是个省油的灯,竟然真要与太子***芜贵人腹诽。
林轻舞没空去理芜贵人心里怎么想,待芜贵人走后,她又将芣苢叫到跟前,吩咐她让宫主寻个身手好的人暗中保护芜贵人,留她一命。
先前跟芣苢说话林轻舞还十分小心,怕被人怀疑。如今时间越久,倒是不在乎这些了。
“你出宫之前,先去东宫替我将这手绢送给太子殿下。”林轻舞将一件手绢递给了芣苢,嘱咐道。
芣苢赶到毓庆宫的时候,正赶上太子和太子妃的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这次是大吵。
“奚祉,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尽到做丈夫的责任了吗?成亲三个月还没圆房也就罢了,你还整夜整夜地往外跑!你若是讨厌我,就休了我啊!”
接着就是“啪”的一声,瓷器摔碎的声音。
“你要本宫休了你?好啊,那本宫现在就为你写休书!”奚祉的声音挺起来沉稳些,但也是动了怒。
“奚祉,你不是人!”梁馨已经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哪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奚祉终于被吵得受不了,夺门而出,不去理会身后的叫骂声。
芣苢见状赶忙躲到走廊转角的柱子后,等到奚祉走近了,才忽然出现拉住了他。
“怎么了?”奚祉的语气里还残存着怒气。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奴婢是韶华宫的宫女,我家娘娘有件手绢要送给太子殿下。”芣苢说着便把绢子拿出来,塞给奚祉便行礼告退了。
奚祉一听是林轻舞,脸色瞬间好了许多。待他展开手绢端详时,只见右下方绣着一行小字:今夜子时,圆芳阁门口一聚。
奚祉攥紧了绢子,径直走向了书房。
每年的今天永定帝都雷打不动的要去徽山佛寺看望皇后,晚上留宿在那里,并且不要任何人陪同,只领着李府盛和少数侍卫。
林轻舞就是挑准了这个时机,才主动邀约奚祉。
老实讲,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奚祉会来,毕竟他们都清楚,这次不同于以往牵个手赏个月亮。
林轻舞老早就在圆芳阁偏殿里候着,她想着自己这三个多月的生活,颇有些唏嘘。
三个月来,永定帝大半时间都陪着她,对她百依百顺,连大臣们上奏的折子都许她过目,任她随意批改。
前些日子她说兵部侍郎李名远是个愚臣,民间风评差得很,皇帝就硬生生将他贬了官,全家发配边疆,谁求情也没用。
而事实上,李名远是个忠臣,不过是褚正卿觉得他会碍事,让林轻舞借故除了他罢了。
还有一次,林轻舞说听说江南美丽富饶,想去那边小住,永定帝便下令大兴土木,征收徭役,要为她在江南造一座行宫。
此类事情还有很多,永定帝虽是个昏君,但也的确是个情种,林轻舞还有些可怜他。
如今朝野上下都说林轻舞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也对永定帝的昏庸**颇有不满,却因为有撞柱子死去的那位大臣的先例而敢怒不敢言。
各地起义也层出不穷,却都被褚正卿巧妙地压了下去。
忽然,林轻舞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抬头,便瞧见了奚祉那张温润如玉的笑脸。
他今日穿了件紫色绣祥云缎服,腰间巧妙地一收,衬得整个身段愈发修长。
林轻舞没有起身,只是笑着招呼了句:“你来了。”
奚祉也不客气,径自坐到林轻舞对面,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喝完之时擦了擦嘴角,看向林轻舞,道:“我知道我不该来,但我又知道我想来。”
林轻舞轻笑了几声,清脆的笑声像蚂蚁一般挠着奚祉的心,让他不得不又喝下几杯酒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但酒愈喝愈烈,他怕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