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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尚书洛维的府上,书明坐在桌边轻轻的饮茶,动作虽然还算悠闲,但是他眉宇间隐现的焦灼还是透露了他的心思。
有小厮从门口入,书明赶紧放下茶杯坐直了身子。小厮来到书明的面前朝他恭敬的行了一礼道,“书老爷,我们老爷说了,书老爷乃远道而来的贵客礼应好生招待,但是不巧的是,书老爷这儿刚到,我们老爷就接到了太子殿下的传唤。老爷吩咐了,让我们收拾好客房,仔细伺候着。书老爷请安心等待,我们老爷明日便回!”
“太子殿下……”书明摇了摇头,“不行,老夫突然想起还有一故人没有拜访,就先走了!”说着便扬袖离开。
东宫,冷离尘看着大殿中央的洛维冷笑道,“你这老东西倒是警惕,但是有点自作聪明了!”
洛维听了这话,心下一惊,帝都之中盛传太子殿下和书府不和,他自己对当年之事也是了解一二的,故一听到书明找上了自己就赶紧来这东宫禀告了太子,但是如今看来,太子似乎并不是很高兴。其实本来按照他曾经和书明的交情他完全是可以瞒着这件事的,但是,如今的形式就是。太子虽然还未登基,但是已经大势在握了!这个太子殿下可不像当今的皇上那么好糊弄的,当然可,即使他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胆儿!
洛维忐忑的说道,“臣不明白。”
冷离尘并不解释,只是说道,“你现在回去,用你的私家联络方式联系到书明,如果他让你做什么事情就去做!”说着,他顿了顿,“任何事!记住,少问问题,多做事!”
虽然心下不解,但是洛维还是连声应着。
茶馆里,洛维推开包间的门,就看见书明闷闷的看着窗外,眉头紧锁。
洛维笑着走了进去,“哎呀,老哥哥我们可是许久未见了!”
书明转过头来看着洛维,眉头依旧没有放松,他勉强的笑了笑,“十几年了!”
“是啊,十几年了!”洛维走到他的对面坐下,给他的空茶被里斟满茶,又为自己也添上了一杯。洛维搁下茶壶,看着书明问道,“不知老哥哥只身一人重回帝都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书明见他问了了,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他点了点头,沉声道,“是有一事!”
“老哥哥有什么事只要用得上小弟,就只管吩咐。今日本来应该好好款待一下老哥哥的,只是小弟我也没有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这么着急找我,小弟我……呵呵……”洛维举起手中的茶杯说道,“夫人不让小弟饮酒,小弟就以茶代酒敬老哥哥一杯,就当是给老哥哥赔罪了!”
书明赶紧抓住他的手板着脸说道,“你这样可是生分了你我二人的交情了!不过,这太子殿下这么着急找你,想必是有要急的事吧!”
洛维拍了拍桌子,“要急,西国的二皇子在西国闹翻天不说,还将手伸到了我们的边境,你说可不要急吗?”
“西国的二皇子?”书明心里一震,原来不是他逃走的事情暴露了!他笑了笑说道,“我只听说过西国有个太子,没有听说过有个二皇子啊!”
洛维听听他这么问,眼睛里顿时充满了亮光,“要说这二皇子,还是老哥哥您闺女当今的淑柔公主找到的!当初淑柔公主离家出走,遇见了被江湖势力追杀的西国二皇子,就帮着他度过了险境。后来西国皇室就派人找到了二皇子。要说这个二皇子也是挺传奇的,听说他性残忍,忤逆父母,还殴打兄弟,视礼法于无物,偏偏还足智多谋,武功卓绝,在西国他说一没人敢说二!”洛维虽然表面上在说玉白的事情,但是却是在暗中观察书明的反应。
书明心不在焉的听着,眼看着洛维将话题越绕越远,心里大为着急。洛维还是那副悠闲的样子,虽然说着要给书明帮忙但是故意不提及帮忙的内容,只是没有边边的说着些叙旧的客套话。终于,书明等不下去了,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朝着洛维拱了拱手道,“洛兄,书某有一事相求!”
洛维似才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说道,“看看,看看,我这个脑子,见到老哥哥太高兴了,光顾着叙旧去了,竟然一时忘记了老哥哥的事情!老哥哥快请说!”
书明郑重的说道,“书某请求面见皇上!”
“什么!这……”洛维为难的看着书明,“老哥哥,不是我这儿推辞,实在是你也知道皇上如果看见你会有什么反应,我这儿一个弄不好就会人头落地啊!”
看着洛维退缩的直摇头,书明的目光闪了闪,微微低下头,正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又听得洛维一声重重的叹气声,“不过,我可以尽力试试。这几日皇上看起来心情不错,我去试试吧!”
书明的眼里闪过稀冀,连连点头。只要让他见到了皇上,他就能让冷离尘认清楚,谁才是老子!
东宫,冷离尘看着手里的纸条——鱼已经上钩,此刻安置在府内。冷离尘的嘴脸勾起一抹微凉的笑意,纸条随手递给身后的影。影接过纸条,走到灯笼旁边取下灯罩将纸条放在火焰上,很快纸条就变成了一团灰烬。影放下灯罩看着冷离尘问道,“属下不明白,为什么不在暮城直接拿下书明,却还要让他逃到帝都来,并且放任他揭发对您这么不利的事情!”
冷离尘推开窗户,一阵清风穿了进来,将桌上的烛火吹得摇曳起来,连着投射在冷离尘宽阔的后背上的光影也晃动起来。他低声说道,“一件事情,有利处便必有弊处,只是要看利弊明不明显罢了。利处彰显,弊处就弱势,但是弱势并不代表着不存在。而且运势一事,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也有可能,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人或事的出现就改变了整件事情的结局。”
影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一脸纠结的看着冷离尘,“主子,您就直接说吧!我听不懂!”
冷离尘转过身来凉凉的看了影一看,“还是陌好啊!我做的事情,不说他也能明白!这么和你说吧!我的身世始终是个隐患,即使不被书明揭发出来,总会有人揭发出来的!书明老奸巨猾,自私自利,他忍气吞声谋划了这么多年,唯一越来越无法掌控的就是我的心思,如今他的手里没了筹码,他发现在也控制不住我了,就打算亲手毁了他当初一手培养的棋子。”
“您是说他要和您同归于尽?不行,我要去杀了那个老狐狸!”影紧了紧手中的剑就要出门。冷离尘转过身去,凉凉的说道,“杀了他,肯定还会有人来揭发我的身世的,要知道书明可是只老狐狸,他怎么可能不留后手就只身一人来到帝都,他不可能不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如果你真的杀了他,到时候我就多了一项杀人灭口的罪名。”
影急得原地跺了跺脚,“那现在怎么办?”
“等着!”
“等……等什么?”影奇怪的问道。这时,一只信鸽跳上窗台,冷离尘看着信鸽说道,“来了!”
传音的人是云陌,他们已经回到了帝都,明日等城门开了就可以进城了!影凑过头来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眼里闪过希冀,云公子要回来了!这下有救了!
冷离尘轻飘飘的瞟了一眼浑然不觉自家主子已经生气的影。冷离尘郁闷的想,他看起来没有云陌聪明吗?为什么他明明那么淡定影偏偏就认为他是遇上大事了?冷离尘不知道,因为他平时就那种冰冷的表情,喜怒哀乐不容易展现出来,有的时候越是焦急反而越是冷静,所以影就自然而然的将他的冷静视为习以为常的镇定了!冷离尘撒气似的伸手赶走窗台上的信鸽,哼,他的娘子每天念道书璃,现在连他的属下都在念叨云陌,他身边的人都被他们小两口给抢走了。他要不要索性不放他们进来?
“你在想什么呢?竟然拿着鸽子撒气?”一道好听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影看见沈茉连忙行礼退下。沈茉走过去轻轻的从冷离尘的手中接过鸽子。冷离尘自然而然的伸手搂过她的肩膀轻声问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如果睡了,这鸽子大概就要被你掐死了!”沈茉调笑道。冷离尘幽怨的看了一眼傲娇的待在沈茉手中的鸽子,闷闷的问道,“我有那么凶残吗?”
“不,你一点都不凶残!”沈茉笑着离开他的怀抱,看着手中的鸽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可以烤了给书儿吃!”
冷离尘:……
“书儿书儿,怎么每天都是书儿!你不怕陌听见了吃醋啊!”冷离尘拉着沈茉的手,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一脸无辜的鸽子。
沈茉看着他和一只鸽子较劲的样子噗嗤一笑,“好了,不逗你了!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冷离尘见她这么问,眼底闪着奇异的光芒,“太子妃有何指教?”
沈茉拍了拍他的肩膀,豪气的说道,“指教没有,睡觉去吧!你都熬了好几个晚上了!”
“遵命!”冷离尘的嘴脸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追赶着上去抱起沈茉朝外大步走去。
帝都郊外的一处大宅子里,曾经在书府里呼风唤雨的书武如今手脚被麻绳捆住,浑身动弹不得。
吱呀一声,柴房的门被推开,强烈的光线照射进来,光线刺得书武不得不闭上眼睛,有急促的脚步声走了进来,大概两个人,不对,还有一个人武功高强,脚步声很是轻盈,所以应该是三个人!
“是你!”书武终于适应好了光线,看着几天前抓了自己的夏儿惊呼出声。
夏儿换了一身衣服,虽然不再是一身黑衣,但是衣服却还是素得毫无特色。她负手而立,俯视着书武,冷声道,“带走!”
书武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人用布堵住了嘴,又被麻布袋子挡住了视线。书武感觉自己被丢上了一辆马车,周遭的环境都很安静,根本就听不出他身处何方。这几天他是被人打晕了带着赶路的,所以他也不能通过沿途的身音判断自己的处境。
马车一路摇晃着,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就停了下来。但也仅仅是略微的停顿,马车的速度又很快就快了起来。这时有风吹动车帘,将马车外的喧嚣声也一并带了进来。
“停下停下!什么东西,打开看看!”
书武听着声音,想着这里大概是城门口,只是什么城门口有这等喧闹的景象。突然他的心底一突,难道这里是帝都!这群人将他们带到帝都做什么?难道真的如父亲所说是冷离尘不愿意放过他们!书武心思忐忑的被人搬运到一处地方,房间门关上,将一切喧嚣和信息全部都阻隔在了外面。
这一天,书明同时接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皇帝愿意接见他了,坏消息则是北国的太子殿下带着淑柔公主回城了!偏偏两方人又在城门口碰了面。书明稳了稳神,勉强的朝着云陌行礼。云陌并不理会书明,而是转身将书璃抱了下来。
见到书璃,书明的目光躲闪着不敢直视着她的眼。而洛维根本就不知道几人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朝着书璃行礼,还顺带夸了书明几句。谁知道书璃根本看都不看一眼书明就转身进了皇城门,云陌追奔而去。只留下摸不着头脑的洛维尴尬的看着书明笑着。这时他才想起来这淑柔公主不正是从暮城的书府回来的吗?为什么这书明会放着回家的女儿先一步赶到皇城,还这么着急的求见皇上?想到太子殿下说过的话——少问问题,多做事!洛维的面色一白,赶忙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
书明看着洛维装傻的样子,顿时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在暮城他对书璃下手,但是书璃和北国的太子云陌应该不知道他为什么下手,所以才会对冷离尘知而不报。这样解释,一切似乎在情理之中。想到这儿,书明顿时吐出了一口浊气,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目光坚定的朝着皇城大门走去。
洛维将书明带到皇帝的寝殿门口,并不进去,而是转身对着书明说道,“老哥哥自己进去吧!我就不便进去了!小弟先回府,略备酒席以弥补当日的仓促!”
书明心想,你的酒席我怕是无福享受了!不过他还是再三感谢了一番才走进大殿里去。洛维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摇了摇头,虽然他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事情,但是如今帝都的形势大变,凡是和太子殿下唱反调的都不会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