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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好疼,手也疼,脑袋一片混沌……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眼皮沉重,思绪遥远,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这是怎么了,我看不见了么?
睁不开眼,翻不了身,孤零零的世界满地黑暗和冷清。
他没有试图挣扎,蜷缩在死寂空间的角落里,不发一言。
隐约有声音传来,忽明忽暗,忽远忽近,侧耳倾听了许久,最后终于听清了,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手术成功,快把麻药消了。”
女人的声音有些熟悉,麻药?我是被麻醉了么?
随着声音落下,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扇门,他用力推开,却没有迎来光明。
眼角余光四处扫视,他的眼睛有些空洞,神色木然。
“你怎么了?”
吴逸神色紧张,手上的剪刀夹着一块玻璃片,对他说道。
“没事吧?给普通人用的麻醉药剂量对你好像不起作用,我用了三倍量才把你麻醉。”
她的手用力在楠枫眼前晃了晃,真的担心楠枫被输入这么多麻醉药,变得神智恍惚。
“没事。”他眨了眨眼,沉默半晌才接话。
“真的没事?你被碎玻璃扎到腰了,我不得已才这样做。”
吴逸发现楠枫像是成了个干扁的气球,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这是哪?”
他躺着动弹不了,手术台莹白的灯光非常刺目,照耀在脸上,他却像完全没有感觉。
“市医院,我本来想送你去世纪大厦,可看见你腰部扎了玻璃片,就把你带来医院了。”
楠枫茫然半晌,似乎在回忆被打晕之前的事,最后才问道:
“楠叶呢?”
吴逸取下戴在头上的护镜,护士赶紧用毛巾擦了擦她额头的汗渍。
她很累,眼角血丝密布,神经绷紧了一天一夜,全身上下疲倦到了极点。
“她在隔壁病房,脱离了生命危险。”
“没事了?”
“只是醒不来。”
“……”
醒不来?还是这个结果么?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有点痛苦,更多的是麻木,甚至内心深处还有些放松。
对他来说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他做完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倾尽全力,竭尽所能。
如果能快一点、再快一点找到音茴,如果自己能冷静下来先给她止血,如果他不去试图修补和她的关系,如果他不送圣诞礼物……
他还能做得更好,他有机会救下她,或许只是需要他放弃某个选择最后的结果就会相隔千万里。
可惜没有如果,更不存在或许。
他推开了一扇门,那么另一扇门就会关上,楠叶躺在了这里,所以对她来说更好的门早已合上。
吴逸关上灯走出病房,示意楠枫先睡一觉,别的事明天再说。
她去休息了,整个病房空荡荡的,唯一的声音来源是病房电子时针在转动。
凌晨两点过五分。
凄冷冬夜,明月当空,有些人注定无眠。
先前睁眼的瞬间他就发现自己识别不了色彩,目之所及只剩下黑白,连光束都是如此,全部的全部都变成了一张单双色的黑白速绘图。
这就是对他的惩罚吧?
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没改变,却总是拿着逃避当做借口安慰着手足无措的自己。
没错的,这就是惩罚。
他挣扎着爬起,打开房门,瞳孔传入脑海的颜色像是老旧电视机,模模糊糊,单调乏味。
骨头都像是断掉了,身体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呻吟,他用还能动弹的左手扶着墙壁,打开隔壁病房的门。
楠叶躺在病床上,呼吸均匀,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她脸上,恍若降临人间的天使。
楠枫站在门口看了很久,眼角湿润最后却没有进入,值班的护士打着瞌睡,他轻轻合上房门,一瘸一拐消失在了楼道尽头
大城市是哪怕歇息了,夜里也依旧灯火辉煌。
夜空里看不到灯火笼罩的地方是海庆区,那里矗立着中华广场,而广场旁边不出意外还有巨大的怪兽在咆哮。
这里是东城区
。
一个小时前,海庆区已经被军队团团围住,海庆区的大批难民们被转移到了西城区。
以前人口密集的区域如今空旷得可以跑老鼠,上万军队相比那片广阔的区域来说只能算是大江入海。
麻药的效果彻底过去,腰部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他扶着楼道慢吞吞离开这个安静得让人发慌的医院,楼下有个小花园,楠枫找了个位置坐下缓口气。
手机里有号码,却不知道拨给谁,好像打给谁都可以,又好像打给谁都没用,犹豫到最后他还是把戳在屏幕上的手指移开了。
有些东西只有自己独自承受,谁也不会帮你分担。
摇了摇头,假如有一天他死了,死因不是因为好奇心,那么毫无疑问就是死于他过人的脑洞。
摸了摸腰部,很庆幸玻璃扎得不是太深,如果再深一点他整个人也许都会成为残废。
可能是电压不稳,街灯一闪一闪的,不过他倒是无所谓,黑白光线交替,根本无法影响到他的视线。
远处走来的是一个人影,打着把小巧的雨伞,身形匀称,或许勉强也可以说是妖娆,头发像是跳动的火焰。
楠枫奇怪她为什么要打伞,更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独自过路。
说到打伞,天上又开始下雪了。
搭讪会被厌恶吧,会被当做居心叵测的男人嫌弃吧?
可他忍不住,他渴望和人说说话,哪怕是彼此天各一方的陌生人,孤独就像潮水逆流而上,他无法呼吸。
路灯终于
不再抽风,楠枫很奇怪,他的视线里一直只能看到黑白,可为什么在这个女人身上能看见红色。
脑子里还在思考着要怎么搭讪,女人却走到不远处却停了下来,收起手中的雨伞落坐在他旁边,熟练地把雨伞放在椅子下。
这莫名的熟络感是哪来的?
楠枫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在她面前好像什么都说不出,那是一种特殊的气质,让任何试图靠近那个女人的人都会感到无法呼吸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