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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以往驱魔的经验，白衣怨灵是怨灵中最为常见的一种形态，包括我和杨卓在别墅中见到的那些幽魂，也都是以白衣怨灵的形象出现在我们眼前。
最大的可能，控制这股怨念的鬼也是一个怨灵，但为什么我们见到的女鬼，却不是以怨灵的形式出现？
这时，袁香兰又提醒我道：“如果这个女人的死就是一切事件的起因，那么怨咒黑字为什么会出现？”
我和她都在想同一件事，这时候聚集山崖边的男人们差不多都逃走了，袁香兰担心探查到的怨气和现实中的怨气会产生重叠，见众人一走，便拉着我起身，匆匆往旁边跑了几步才说：“旧时候可能就是这样，女人半夜出走，追出来的都是男人。你说那个女人会不会精神有问题？我听那些家丁的意思，这个女人好像不止跑了一次，他们差不多已经追习惯了？”
“要不下山看看，我们跟上他们？”
我提议，袁香兰便点头，可走了一条路，追上了那群男人的身影，还是能够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踪。
可回头又没有看见鬼，只有诡异的氛围不断将我们包围着。
等我和袁香兰下了山，跟到一栋大宅院旁，这才弄清之前看到的星火光亮就是从这栋大宅院发出来。门口悬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照亮红漆大门，这样的场景在晚上看来多少有些诡异可怕，袁香兰一直缩在我身后朝前打量。
而先前那帮人只有三两个跟着年轻男人从大门走了进去，其余人走的是宅院旁边的偏门。我一下就意识到，在等级制度严苛的封建社会，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从正面出入。尽管我和香兰可以确定其他人看不见我们，但这时候，我和她还是从偏门走了进去，听那群男人急急忙忙地讨论，说刚才看到的东西太可怕，要不要去救坠崖男子之类。
我想，他们或许还不知道他们要找的少奶奶已经跳崖，更没有想到刚才坠崖的中年男子是被她给拖下去的。
老实说，我也不明白女鬼为什么没有在树林中对他们接连展开追杀。
但就在这时，之前没有经过的前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我和袁香兰同时回神，那股熟悉的阴风又从眼前吹来！
混合着浓浓的怨气，庭院里的大树都在随风舞动，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仿佛女鬼又一次出现，寻找到了她唯一的目标——她的丈夫！
我和袁香兰匆匆赶过去一看，只发现一道黑影趴在屋檐上，女鬼黑而细长的头发垂落下来，将之前递给年轻男人火把的家丁脑袋勾住，而后便将他拖了上去。
夜空中，回荡着男人发出的惨叫，但很快女鬼连同家丁都消失了，嗖的一声便蹿下了屋顶，我和袁香兰追出去时，黑洞洞的巷子里依旧只有灯笼发出的光，根本不见鬼影，也不见家丁的身影。
跟随年轻男人的另外两名随从也很快追了出来，惊慌失措地朝四周打量。
他们也没有发现鬼影的存在，倒是依旧站在庭院里的年轻男人渐渐缩紧了眉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刚才那个女人……”其中一名随从说，“该不会是……”
声音静止于沉寂夜色，很长一段时间，周围都没有人说话。
但刚才的尖叫声却吸引了不少人。
很快，越来越多额外呢聚集前院，包括年轻男人的父母、祖父、家中其他长辈，全都齐聚一堂，问出了什么事。
“秋妍跑出去了，我带人出去追，可是……”年轻男人十分迟疑地说道，“追上山崖后，我们遇上了怪事。”
众人七嘴八舌的一说，事情差不多理清了。
这个男人名叫李恒，是阳县富商之子，到了这一代一脉单传。
两年前他成婚娶妻，娶了刚才跳崖的那名女子赵秋妍，可成婚半年后，赵秋妍始终没有身孕，李家便做主又让李恒纳了两房小妾，一个是他以前的丫鬟，另一个是阳县贫家之女。
这位来自贫家的女子模样倒是长得不错，立于人群中显得弱不禁风、温婉动人。
她搅着手帕，神情慌张地听着，身后乳母还抱着两个孩子。不用说也知道她在李恒身边比较受宠，赵秋妍想自杀的情况多半和李恒移情别恋有关。
可说来很奇怪，看李恒的反应也不像是不爱赵秋妍的样子，找不到赵秋妍他也很着急，如今众人纷纷猜测刚才出现的奇怪现象就是赵秋妍的鬼魂，有人猜测她已经死了，有人猜测是山中精魅作祟。
这一讨论，众人又道出一个新情况，其中有位家丁魂不守舍地说：“我记得以前有老人提过，山中有精魅，会喝人血、吸人魂，只要上山遇见它，隔天再去看就会只剩一堆累累白骨。但是……”他怯怯打量身后房檐，想起方才的画面，一度倒吸冷气：“它怎么会追到这里来？就算我们冒犯到它，也不该……”
“好了！”杵着拐杖的李家老爷子终于在众人议论纷纷、慌乱紧张时发了话，“全都给我回房去，不许再胡说八道！”
“可秋妍……”李恒紧张问，“她还没有回来，难道不派人继续找人？”
老爷子沉默片刻，想了想说：“我让衙门的人去，你不用管。”
看得出，李恒在家里的位置非常尴尬，虽然是长子嫡孙，可家中有父亲，父亲之上还有祖父，根本轮不到他说话的份儿。
后来他的两位小妾就走了上来，扯着他的衣袖要他回房。
这时候我和香兰有两个选择，可以跟随老爷子的脚步去看看情况，也可以跟着李恒了解真相，但以我和香兰的情况实在不好分开行动，只好问她：“你打算先调查谁？”
“李恒吧。”袁香兰说，“得确定死的是不是他的妻子赵秋妍。”
“我也在想这件事，一起跟过去看看吧。”
其实最奇怪的，就是白衣女子跳崖后，山崖下就出现了女鬼杀人。我见过不少灵异事件出现的场景，也没有见过这么快的。
凡事总有一个过渡，可这个过渡未免来得太仓促。
而且，为什么在山崖上只杀一个，来到李宅后又只杀另一个呢？
甚至连我之前的判断，我也有些不确定。
那个女鬼，真的是来杀李恒的？
各种疑问在脑海中徘徊不定，我和香兰跟到半路就看李恒停了下来，对他那位长相温婉的小妾说：“你先回去吧，我要去找秋妍。”
“可是……”
“别可是了，她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找不到她，我不放心。”李恒推开她的手，又看了看走在前方的乳母们，“今晚的事不要多想，可能只是一个偶然。”
女人不明白，眸光一转，李恒便转身走了。
我和香兰也充满了困惑，立即跟上他的脚步，从无人看守的后门离开。
宅院很大，到处都有出入口，若不是一路跟随李恒，我和香兰完全不辨方向。
而这时，后门的巷子里有人，就连李恒也躲闪了一下，靠着院墙后偷听两个男人的对话。
似乎是管家正在对一名身材高大的家丁说：“你现在就去衙门，把这个东西交给县衙，就说这件事要悄悄的做，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
我皱眉看去，管家递给男人的袋子里应该装着沉甸甸的银子。男人掂了掂就将银两揣入衣中，匆匆迈步离去。
回头一看，李恒的表情也是迟疑的。
直到管家观察四周，小心翼翼地回到李宅，关上院门，李恒才再次迈开脚步。
他没有急着寻找妻子赵秋妍的下落，像是担心衙门那边的情况，就跟上去看了看。
我连忙问香兰：“你看他的样子，像不像是担心李家的人反而会对赵秋妍不利？”
“这我就说不清了。”香兰边走边打量四周，倏然打了个寒战，神情变得紧张，“我只是感觉这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又或是鬼……”
那股怨气一直跟着我们，她有这样的顾虑并不奇怪。
顺着前方小路继续往前走，快要衙门门口时，李恒又停了下来，听那名家丁跟县衙说话。
香兰这时又和我讨论：“阳县真的有古怪，之前说的山中精魅的事多半是真的。你看他们，专门找了一个看起来非常壮实的男人来报信，这样的人观面相就知道阳气很重。找县衙的人出面寻找赵秋妍的下落，估计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是啊，和我们现在面对的情况同理，大多数警察的阳气也很重，应该是不希望他们有事。”
照这个情况推理下去，香兰的分析是对的，山中有精魅，但我们却没有嗅到精魅应该有的气味。
隔了一会儿，她又道：“另外，就是这里的环境了。师父曾经让我识灵，我只试过一次，她说她找到的是一个很不可怕的鬼，让我试一试我的能力。后来我就试了，可看到的画面却没有现在这么清晰，过程也很短暂。”
说到这里，香兰更加紧张地问我：“我们能够准确追随每个人的脚步移动，岂不是说明了他们死后的死亡记忆都在这个空间里被困着吗？”
怨气层？我一下警觉了：“他们的鬼气都在怨气层中，构成了整个怨气层的主要成分。”
“恩。”香兰点头，“这样想，要调查的就是围绕着李宅发生的一件家事，最终他们都会因为这件事而死，是不是很可怕？”
“那李宅的位置……”
“不错。”香兰再次点头，果断地打断我的话，“如果没猜错，李宅的位置就是后来别墅的位置，但整个区域从山崖到这里，都是别墅小区的范围。”
这点没错。
到山崖的时候，我就有种感觉，虽然环境和以前很不一样，但是别墅的区域的确在那个地方。奇怪的是，大部分区域都靠近树林，可这部分的别墅却没事，一切还是围绕着李宅的缘故。
我和香兰等了一下，衙门里的捕快就和之前进去的高大男人走了出来，一起拿着火把出发，朝之前去过的山林搜寻。
李恒很自然地很快跟了上去，不过他手里什么也没带，距离那群人太远，完全是摸黑行走。我和香兰也是如此，但我们不会被其他人发现，不用距离太远，也不用躲藏。只是这种滋味并不好受，看着他们出事却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过去的惨案在眼前发生。
为今之计，我们只能时刻关注周围的情况，看看女鬼什么时候会出现。然而走了一路，除了熟悉怨气依旧在我们身边徘徊，周围并没有鬼影现身。
但我还是感觉被人跟踪了，这点我十分肯定。
跟踪我们的人要不是十分厉害的高手，要不就是我们从现实中带来的真实幽魂。
想到这种可能，我脑海中有两个不安的猜测，蒋忆和凌霄有可能也在追踪怨气，现在和我们处于同一个空间；还有一种可能，是我和杨卓之前去别墅地下怨气层探查时，真的沾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可第二种可能性存在的几率极低，如果情况真的危急到如斯地步，杨卓一定会提醒我，绝不会让我和袁香兰这么危险的直接与大量怨气接触。
而现在，我也不知道在现实中的时间过去了多久，粗略推断我和香兰开始识灵的时间，大概也有五六个小时。
这个时间很长了，但我们现在连一点端倪也没有摸到。
后来，跟随李恒的脚步回到李宅，他依旧通过后门进入庭院，香兰盯着他沉默的背影小声和我分析：“最麻烦的是弄不清他和赵秋妍的真实关系，如果夫妻间感情好，赵秋妍没理由会多次离家出走，如果感情不好，好像李恒也没有理由迫切寻找她的下落。”
“会不会是赵秋妍之前威胁过他什么？”我恍然回神，连忙提醒香兰，“很多怨灵生前都是通过威胁来下达怨咒！”
“那我们去赵秋妍的屋子看看？”她打量四周，眉头紧皱，“可是，李宅这么大，赵秋妍的房间会在哪里呢？”
跟着李恒准没错。
我和香兰一直紧随他的脚步，绕了好几个院门，才来到一片清净优雅的小院。
李恒站在院门前，沉静的脸颊被院里透出来的灯光照亮，两个小丫鬟正站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旁边还跟着一位老嬷嬷，似乎不允许她们出去，赵秋妍的丫鬟便只能留在这里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