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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珺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写信,而以前老师教的写信的格式与古代的格式又完全不同,自己的毛笔字又不入眼,还要斟酌用词用句。折腾了一箩筐纸,才勉强算写好了一封。在那个年代,鸿雁传书比煲电话粥更显得弥足珍贵啊!楠珺提起笔,堂而皇之地将信封上的称呼由“岳公子”改成了“岳钟琪”。
楠珺安慰自己,不写名字写什么,谁知道四川有多少岳公子?
临近年关,京城的大街小巷熙熙攘攘,来往的人流络绎不绝。这一日,小书上街采购回来,便径直去了楠珺房间,神神秘秘的对她说:“珺姐,您有没有发现,最近咱们高升楼来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楠珺正在绣着一个蹩脚的香囊,打算下次给岳钟琪写信时,将这个香囊一并寄过去,这个香囊还差点被璀儿当做试验品扔掉。她一门心思全在香囊上,头也没抬,只笑了两声道:“咱们开门做生意,来几个陌生人多正常啊!”
小书仍是不甘心,又道:“珺姐,不止店里,我发现外面也多了一些生面孔,感觉有些不对劲。”
楠珺纳闷了:难道是春节临近,民工都返城了?
“佳节将至嘛,别人走亲串户啥的,干嘛这么大惊小怪?”
小书见楠珺不以为意,想了想,却又想不通,摇了摇头,便走了。
自从《京城好姑娘》落幕后,获奖的三位姑娘和三个教习姑娘真是水涨船高,不仅在高升楼点曲儿的费蹭蹭地往上涨,这临近新春佳节,京城里官宦家中也有一些宴会,到高升楼来请这些姑娘出场的也不在少数,给的出场费也非常可观。
僧多粥少啊,楠珺仔细一斟酌,这些姑娘都是高升楼的镇店之宝,是精英,好钢要用到刀刃上,不是随随便便哪一户人家请就答应的。自己拿不了这个主意,那要不要找那个人商量?
好像自己不是很拒绝呢。近两个多月不见,似乎那个人也不是那么讨厌啦!况且现在是与他做生意,应当告诉他的。嗯,她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见胤禛的理由。哎,某人自从与岳钟琪有了联系后,心情大好,看谁都不讨厌了。
下定决心后,她便将前来邀请的人家列成一个单子,叫上小书,乔装打扮了一番,便从后门溜了。
一路上,她都在想,等会儿他见到我会是什么表情呢?她脑补了无数个场面,再配上胤禛那张万年冰块脸,嗯,绝配!
来到贝勒府,二人被小善接进府中,一直带往胤禛的书房。小善满含歉意地说:“珺姐,您来得真不巧,今日有贵客在府上,四爷这会儿正忙,珺姐恐怕要多等一会儿了。”
嘿,这个小善,时间不对怎么不早说。
“那我还是下次再来吧!”楠珺大感没趣,得知一时半会儿见不到胤禛,心里竟然有些失落,可能是患了被虐倾向症了。
小善急忙留住她:“珺姐,等等,四爷交代了,要小善好生招待着,不能怠慢了,您这么走了,四爷知道后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啊!”
看着小善十分为难的样子,挣扎了一番,发现自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心里其实是不愿意就这样离开的。下次再来,多浪费时间啊!
“好吧,那我就再等一会儿,但也不能逗留太久,店里还得做生意呢!”楠珺一屁股坐了下来。
小书却将嘴抿了抿,忍住了笑。
小善算是胤禛的心腹,很多胤禛不能亲自出面的事都是由他经手的,他自然知道楠珺来定是有要紧的事。加上他一直对楠珺非常亲厚,在他面前说两句矫情的话,他也觉得没什么。看茶倒水,忙活了一阵后,他才喜滋滋的走了。
“珺姐,不若我先回高升楼,您在这儿等着。”小书当然有自知之明,这种几百瓦的大灯泡还是不当为妙。
楠珺想都没想,立即拒绝:“不行!店里有真真,你操什么心!”她一想到自己是受虐体质,若没了小书在身旁,鬼知道等会儿又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小书心中叫苦不迭,一时间又找不到另外的借口能逃离这个兴许会“非礼勿视”的现场,只觉得以之前种种迹象来看,这两人每次单独在一起都会发生一些辣眼睛的事,自己在这真的合适吗?
楠珺不给小书任何逃离的机会,拉着他聊天。小书不比楠珺,他顶多算读过书,识些字,做事谨慎细心,但见识与楠珺相比就差得远了。好歹楠珺是正宗大学生啊,天南地北的新鲜事随便拈来一件都可以吹上半天。反正扣上一个她们家乡的前缀,管他信不信,听得小书瞪大了双眼,他从来不知道楠珺会装着这么多新鲜且有趣的事,只以为她有生意头脑会赚钱而已。
“沈掌柜适才说的是什么圈?我倒有兴趣听一听。”楠珺正说得眉飞色舞,门外却传来了胤禛的声音。
她正在和小书大吹现代社会的娱乐圈,唬弄小书倒是可以,但怎么向胤禛解释呢?难道对他说哪个明星又炒作了,哪个明星耍大牌了,哪两个明星的粉丝又撕逼了么?呵呵,四爷,您那么正经,这些非主流的话题您就不要参与了。
所以,最好的解释就是不要解释。她赶紧岔开话题,故作惊讶道:“四爷,您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您府上的贵客已经走了?”
今日的胤禛外罩玄青色刻丝鹤氅,里着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雍容华贵,气度非凡,一股威仪油然而生,只是双眼看向楠珺时,却由进门的森冷变得柔和起来。
小善跟在他身后,将他的大氅褪了下来,露出他健硕的身姿。似乎有段时间没有正经看过他的身材了,好像又漂亮了些。楠珺不禁感慨: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无妨,我找了个借口出来,那边有十三弟应付着。”胤禛刚坐下,小善便给小书打了眼色,二人退了出去。
呃,怎么又变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我那受虐的体质啊……
面对着危险人物,楠珺时刻保持警惕,但脸上还是陪着笑:“四爷不用这么急着赶过来,小女子来也没什么大事。”说完,她将那份名单摊在桌上给胤禛看。
胤禛有些糊涂了:“这写的什么?”
楠珺将最近发生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满以为胤禛得到这样收集情报的机会定是满心欢喜,谁知看他的脸却是平淡无奇,或者说比进屋时还冷了些。
“你今日来便是为了此事?”胤禛言语中透着些寒意。
楠珺一愣:“当然,不是四爷您要与小女子做生意的么?”她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他了?
她试图瞄了一眼面色不善的胤禛,发现他脸上隐着一丝失落,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
半晌,胤禛才捏起那张纸,仔细地瞧了一遍,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此事我自有安排,明日我让小善子将名单给你送回去。小善子,送客!”
嘿,今天是踩了哪颗雷了?走就走,不走还等着你虐啊!
“是,四爷。”楠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似乎还有话对自己说,又问道,“四爷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胤禛顿了顿,低声道:“最近宫里事多,我不便去高升楼。过了年我要随皇阿玛南巡,大概在正月初,筹备南巡的时间非常紧。我不在府中这段时日,你若有事,直接找小善,他会通知我。还有,这次八弟不在随行名单中,你要提防他。”
说完,胤禛便迈开步子潇洒地走了,留下一脸狐疑的楠珺在原地发呆。他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从书房到后门,楠珺耳边一直都在回响胤禛说的每一个字。突然,她停下脚步,转头问小善:“小善,今日到贝勒府来的是什么人?”
小善左右环视了一遍,悄声道:“是年府的年大人。”
“年大人?年羹尧?”楠珺此时也只能想到这个人,因为年希尧已经回安徽了,就算没走,以他们的交情,小善不必说的如此隐晦。
“不是,是老年大人。”
楠珺这才明白小善说的是年遐龄,不过这称呼有点奇怪。呵,父子三人都与胤禛有牵连,胤禛,你这是要搞事情啊……
她忽然意识到,胤禛竟然丢下这位贵客火急火燎地赶来见她,特意叮嘱一些事,心里怎么有点不是滋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