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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听到刘宇报过名姓之后大吃一惊,连忙躬身失礼道:“刘备不知是刺史大人,恕罪,恕罪。”关羽和张飞脸上有些不耐,关羽本身就是一个对士族近乎仇视的人,第一印象里把刘宇当作是士族出身,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张飞则是对于这种动不动就行礼的事感到厌烦了,他本就是急性子,这几天下来到处打躬作揖的,早就有些按耐不住了。不过他们见刘备行礼,自己做弟弟的当然不能违逆大哥,所以只得臭着一张脸也躬身施礼。
刘宇上前一步握住刘备的手说:“玄德公不必如此,你我都是宗室子弟,见面无需拘泥于其他。”
刘备对自己比较满意的就是这个宗室的身份,听刘宇这样一说,心中自然喜悦,两人便互叙宗族,算来却是同辈,刘备年28,长刘宇一岁,刘宇便认刘备为兄,再次邀请刘备往帐中一叙。
既然大家成了自己人,刘备自然欣然允诺,关羽、张飞二人见刘宇现在已经自认为兄长的族弟,心情也好了很多,刘宇便带着三英来到自己的军帐。吩咐从人摆上茶点,刘宇先道:“弟自谯郡之时,便闻玄德兄大名,兄在幽州时,以五百乡勇便击退黄巾贼众数万人,又在青州大败贼军,解刺史龚景之危,实在是当世英雄!我宗室之中有玄德兄此等英才,实在是大汉之幸啊。”
刘宇说这番话纯粹是由于他当年读三国,看电视剧的时候,对这个奔走四方的刘皇叔颇具好感,有心结识而已,哪知道最后那几句话却触动了刘备的伤心事。
刘备自小家境贫寒,父亲刘弘不过是一个小吏,而且早逝,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遗产。可怜刘备顶着一个大汉宗室的名头,家中却是贫苦不堪,多亏有叔父刘元起时常周济,才得以勉强度日。他自十五岁时游学天下,也曾拜名士郑玄、卢植为师,但就是没有遇到晋身之机,待回到家中之时,连个孝廉都没有混上。而家中境况愈下,他也不得不织席贩履,维持生计。这要是个平常人也就安心待命了,可偏偏刘备是个自幼便有雄心壮志的人,要他做个小小商贩度过一生,他如何肯甘心。如今恰逢黄巾贼众作乱,而且又在意外间结拜了两个英雄之弟,自以为可以趁机多立军功,谋图一个晋身之机,可自起兵以来,虽颇有战功,但前途依旧渺茫。
想到这里,刘备不禁长叹一声道:“贤弟莫要取笑为兄了。我不过是涿郡一织席贩履之人,虽为宗室,却无报国之能,现虽追随官军讨贼,至今却仍为白身,反观贤弟,年幼于备,却已位居一州刺史之高位,贤弟才是宗室英才,前途无量,似愚兄这般,终无所能为矣。”
他要哭!刘宇看到刘备这一番话道尽胸中辛酸苦闷,加上后世小说电视中对刘备的描写,心中顿时闪过这样的念头。都说刘备的天下是哭出来的,虽然不太地道,可刘宇还是十分期待能够亲眼目睹刘备的哭功,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刘备。
就见刘备闭目仰面,嘴唇紧闭,双拳微握,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刘宇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重锤敲击了一下,刹那间,他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关羽张飞赵云这样的万人敌会如此死心塌地的追随刘备,为什么整个前期的刘备军团会如此的揉不散打不烂,无论遭受怎样的灭顶之灾,刘备集团的成员们只要一口气尚在,都会矢志不渝的再次团结在刘备的身边。刘宇不得不承认,哭,的确是一门学问。刘备的哭,根本就不是自己原来想象中的那样,声泪俱下,捶胸顿足。这是一种无声的泣诉,是一个英雄对于时运不济的无奈与不甘,也是一个英雄对于自己信念坚定不移,虽九死其犹未悔的追求。英雄泪,最能打动英雄。
侍立在刘备身后的关羽和张飞双双跪倒在刘备身后,神情激动的大声道:“兄长莫要悲苦,我二人便是拼却性命,也要助兄长成就大业!”
刘宇此时也觉得眼眶潮热,胸中热血激荡,脱口道:“玄德兄不需如此悲伤,小弟虽位小言微,但却愿为兄长奔走朝堂之间,必要为兄长讨个出身!”话刚出口,刘宇自己都觉得惊讶,自己这是怎么了?这种愿也是随便许的?怎么不加思索的就说出来了。心中不禁惊惧:刘备真不愧是世之枭雄,他这一哭,连我都心神失守,怪不得会有那么多人认准了他这可树吊死呢。
刘备闻听刘宇此言,连忙道:“人各有命,贤弟无需为愚兄多费心思。”
刘宇话已出口,怎么好意思再改口,干脆就慷慨到底,道:“玄德兄毋需担心。兄战功卓著,待平灭叛贼之后,不需小弟多言,朝廷必有嘉奖!倒时兄自可一展胸中抱负。”
两人正说话间,就听帐外一阵喧嚣。刘宇微怒,自己在这里招待客人,军营之内却如此喧哗,这不是明摆着让刘备看自己治军不严的笑话吗?正想派人出去询问,就见郭嘉匆匆自帐外进来。刘宇见郭嘉面色不豫,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不过他却不动声色,反而向郭嘉先引见了刘备兄弟。郭嘉看到刘备三人时,也是一愣,眼中露出浓重的惊叹之色,待听到刘宇引见,才忙与三英见礼。
几人叙礼已毕,刘宇才问道:“奉孝,营外如此喧哗,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郭嘉答道:“主公,关押在营后的黄巾降卒有哗变的迹象,夫人已先带人前往弹压,嘉却来告知主公。”
“什么?”刘宇闻言吃了一惊,战俘降而复叛,这可是不得了的事!他连忙带着郭嘉出帐往营后赶去,刘备三人也随在后面。
等到了后营,就见数千黄巾战俘乱成一团,人人面色激动,同时眼神中还流露出深深的恐怖。孙琳则带着千余军士将降卒们团团围住,刀出鞘,箭上弦,严阵以待。
刘宇紧走几步来到营前一块微微高起的土坡上,运足气力,高声喊道:“肃静!再有敢喧哗者,斩!”
这声喊,如同炸雷一般,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正在相互推搡的降卒们一时间愣在那里,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听到刘宇这一嗓子的刘备兄弟,眼中都充满了惊讶,尤其是张飞,心中暗想:看这刺史文文弱弱的,嗓门倒和俺老张差不多大。
混乱地降卒刚安静下来,就听人群中一个尖细的声音冷不丁的喊道:“这是官军要来杀咱们啦!兄弟们.....”
刘宇眼中一道寒光闪过,他知道,这些降卒既然归降,就肯定没有了战意,可他们竟然意图哗变,这其中肯定有人在滋事挑拨。要知道,黄巾军的成分复杂,并不都是走投无路的农民出身,其中不乏一些妄图寻机作奸为恶的小人无赖之徒,这些人在官军的武力镇压之下暂时是老实了,但一有风吹草动,他们还是会出来兴风作浪的!刘宇向孙琳打了个眼色,孙琳会意,举起弓,一箭射去,正中那滋事之人的咽喉,那人话未说完,便一命归西。
“官军杀人啦!”又是一个声音响起。弓弦响处,又是一个无赖去见了阎王。刘宇同时冷着声音道:“若再有意图造谣生事者,这二人就是榜样!”说完目光冷冷的扫视众降卒。那些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觉的骨头一阵发寒,谁都不敢再做声。
刘宇见他们终于安静下来,满意的问道:“尔等既降,为何又起歹心,意图哗变?莫非以为我军士手中之刀不利乎?”
众降卒面面相觑,一个声音战战兢兢的说道:“我等本是良民百姓,因生活所迫,无奈从贼,今已归降,官军为何还要屠戮我等?”
刘宇大奇道:“何人欲杀尔等?本官早有言在先,凡降者皆不杀,何人造此谣言?”
那个声音又小心翼翼的说道:“早时其他两个大营中的降卒已经被杀了许多,听说领军的皇甫将军要将我等全部杀死,难道不是真的?”
这时孙琳靠到刘宇耳边说:“老公,适才得到皇甫嵩的传令,说是要将各营所俘虏的黄巾降卒全部就地格杀,一来为了威慑群贼,再者也可减轻部队负担。”
刘宇大惊,看向郭嘉:“此言当真?”郭嘉点头道:“皇甫将军确实是下了这个命令,而且中军帐以及左营依然处死了一批降卒了。以嘉看来,皇甫嵩是为了减轻部队负累,好兵贵神速,一举向南攻破汝南一代的彭脱、卜巳两处贼军。”
刘宇震怒道:“便是如此,也不可斩杀降卒!当真是岂有此理!”转身向众降卒说:“尔等不需惊慌,本官既已言明降者不杀,自然不会食言!尔等可安心在此等待,不可再起异心!”
降兵们的情绪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刘宇转身对刘备说:“玄德兄,小弟这便前往中军帐与皇甫将军理论,不能在此相陪,望兄见谅。”
刘备慨然道:“贤弟何出此言。愚兄对这杀俘之事亦颇感不妥,既然贤弟要往中军请命,愚兄当同去,或可助贤弟一臂之力。”
刘宇喜道:“如此更好。”便与刘备同往中军帐,要劝皇甫嵩停止杀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