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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策军在马邑大败小种鲜卑的消息还没传到晋阳时,晋阳附近发生了一起恶性土地兼并事件。
晋阳城外的某家地主豪强,因为扩建坞堡时与附近的平民发生冲突,豪强家养的门客用剑杀了平民一家五口,然后大摇大摆的返回坞堡。豪强随后让人草草掩埋被害平民一家,然后将其房舍土地全都占为己有。
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逃离,唯独一个姓郝的孤儿冒死跑到晋阳城内,跪在州牧府前求见,揭露地主豪强以扩建坞堡为由,强买强占,草菅人命。
起初,当郝姓童子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州牧府前时,他被府门口警戒的卫兵提溜起来丢到了一边。若非看他还是个孩子,按照规矩,冲撞州府大门的人,是要被抓起来发配边塞的。童子不肯离去,依然在附近喊冤,恰好徐晃有事出门,看到了这一幕。
徐晃走到童子跟前,一脸严肃的问:“此地乃州伯居所,你一个小小童子,不在家中好生侍奉父母,为何却来这里喧闹?”
郝姓童子毫无惧色,面带嘲讽之色,大声的说:“父母丧于饥乱,家中便我一个!如今有孙姓豪强在我们村中罔杀平民,强占民房和土地,村里人纷纷逃离,无人敢来报官。我虽年幼,却不惧生死,愿替受害者一家申冤!”
徐晃见这童子口齿清楚,揭发的又是非常敏感和棘手的豪族兼并平民土地的问题,便不敢马虎轻视。他将这个只有七、八岁大的童子领进州牧府中,让陈宫来询问和处理这件事情。
陈宫听完童子的讲述之后,脸色凝重,沉吟不语。
陈宫想起了他和曹操在曲遇聚初见吕布时,吕布就曾谈及愈演愈烈的土地兼并问题,正是导致大汉各地民乱四起的根源。
郝姓童子举报的这件事情,表面上看只是一件本地豪族欺压邻里百姓的寻常案件,但本质上却是在动摇并州的社会基础,在逼着太原老百姓像西河郡的郭大那样揭竿而起。
陈宫觉得此事必须要慎重的处理,至于如何处理,则要请示过吕布之后才能定夺。
因为郝姓童子如今是唯一的人证,而且又是唯一的报案者,陈宫担心他会遇害,所以便将其托付给徐晃,让徐晃负责郝姓童子的人身安全。
徐晃向陈宫提议自己愿意前往发案的村落实地探察一番,这样既是为了证实郝姓童子所言是否真实,同时也是为下一步解决此事提供参详。
陈宫同意了徐晃的请求,徐晃于是让郝姓童子随行,带着五十骑前往晋阳城西的龙山脚下。
一路上,郝姓童子并不多言,倒是对跟随徐晃出来的五十骑格外的好奇。在得到允许之后,他便踮着脚用手去抚摸战马的肚皮,还露出一脸的羡慕之色。
徐晃见状,便问这个童子:“看你言行举止,像是良家子,为何如此落魄?你父母虽然早亡,家中难道没有其他亲属照顾?”
童子摇头,说出了令徐晃有些吃惊的实情。“我是妾生子,在族内身份如同奴婢,从小受尽别人冷眼,后来母亲病死,便成了天不管、地不收的野孩子。”
“你说你姓郝,村里那户豪族姓什么?”
“姓孙!跟现在的太原太守一样姓孙!我从出生,就是跟着母亲姓。”
这个童子姓郝,名昭。不知他母亲当初为他取名的时候,是不是想到了“天理昭昭”四个字?
郝昭将徐晃直接领到了受害者一家被掩埋的地方。
案件发生在数天之前,此时天气渐热,徐晃让人从附近找来一些被农户们丢弃的掘土工具,强忍着尸体散发出来的异味,将受害者一家五口挖出来,逐一检查伤口。
验尸的结果跟郝昭描述的完全相同,这户五口之家一个老头、两个大人和两个孩子都是咽喉处被利刃割破了喉管,属于一剑封喉毙命。由此也可以看出豪强所养剑客身手不凡,寻常人根本不是其对手。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徐晃又带着手下将受害者一家就地掩埋。为了对死者表示惊扰的歉意,徐晃要求士兵挖出五个土坑,想为这一家五口起五座坟茔。
正当徐晃指挥士兵掘土起坟的时候,一群手持长短兵器的豪奴家兵气势汹汹的围拢了过来。围过来的豪奴家兵,大概有七、八十人之多,看上去颇有几分气势。
“尔等是何人?为何在孙氏土地上乱起坟冢!”为首的一个三十多岁的黑脸大汉,手里握着一柄长刀,用刀尖指着徐晃,恶声恶气的问。
徐晃站出来,用眼神冷冷的看着黑脸的大汉,淡然回答:“我是天策军中营裨将徐公明,这里本来就埋着人,何来的乱起坟冢之说?”
黑脸大汉见徐晃一方人少,加之以前也没有听说过什么天策军,所以根本不把徐晃放在眼里,他继续嚣张的说:“哼,既然知道这里本来埋着人,尔等为何又要做出掘土暴尸的恶行?难不成,你们是来盗墓的?”
郝昭原本藏身在士兵们的身后,听到黑脸汉子污蔑徐晃是盗墓贼,气得小脸通红,他从人群中钻出来,站在徐晃的身侧,指着黑脸汉子大骂:“孙黑心,你们一家老幼才是恶贼!徐将军是专门来查冯贵一家被害案情的!我看你们孙家人还能嚣张到何时!”
看到忽然冒头的郝昭,“孙黑心”顿时脸色一变,他马上威胁徐晃说道:“这位将军,如今世道乱得很,你到了龙山这种偏僻乡里,还需注意安全!你身边那小子,乃孙氏坞堡逃奴,还请将军莫要包庇,将其还给孙氏。”
徐晃见事态已经恶化到无法善了的地步,便将郝昭一把拨到自己身后,提着大斧冷冷的说道:“郝昭乃本案的揭发人,也是目击人证,如今杀人大案尚未告破,岂可交给尔等处置?”
徐晃跟人说话的时候,随他而来的五十骑便停止了挖土,各自拿好兵刃,以防来人突然发动袭击。他们见徐晃提起大斧,便悄然的呈攻击队形散开,眼中透露出来的是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神情。
堂堂天策军轻骑营精锐,何时受过一群豪奴家兵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