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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越来越喜欢纵马驰骋的感觉了,特别是他跟胯下这匹名为“赤菟”的大宛宝马熟悉之后,有种开着劳斯莱斯幻影外出兜风的炫酷感。
赤菟能够名留青史,确实是罕见的极品良驹。这匹产自大宛的汗血宝马,不仅体型健美修长,而且耐力十足,极具灵性。别的马是被主人挑选,而它则会挑选主人。
据李肃后来跟吕布私下聊天时所说,董卓自得赤菟之后,已经精心饲养了两年,但却不敢骑,只因为赤菟不肯让董卓上背。董卓虽然暴戾,但也不好跟一头畜生较劲,所以就只能养在马厩里面观赏。神奇的是,吕布得到赤菟之后,第一次骑乘就很顺利,根本没有遇到董卓那些麻烦。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看来命里注定了这匹神骏就该跟着吕布南征北战。
吕布带着追捕曹操的队伍快速前进,一直跑到曲遇聚,才停了下来。这里当初曾经是刘邦打败秦将杨熊的古战场,今天却要迎来一场别开生面的相聚。
吕布下令将部队分散到方圆五里,形成一个口袋,只等陈宫和曹操自己钻进来。
起初追上陈宫的时候,吕布之所以没有马上动手,只是因为那一带道路两旁时有行人,万一走漏了消息,就会影响吕布后续的计划。曲遇聚这里就不同,不仅人烟稀少,而且前方不远处就有一条河渠,正好拦住了道路。只要陈宫和曹操没长翅膀,他们今天就逃不过吕布的手掌心。
约莫到了晌午时分,陈宫一行终于走进了吕布设下的包围圈。当这支队伍转过一处土丘,便看见一位手持月牙长戟,骑在赤色骏马背上的武将,正好整以暇的横在路中。
陈宫有种不妙的感觉。他强装淡定,上前几步,向吕布行礼,然后问:“敢问吕将军为何在此拦路?”
吕布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宫,说了一句让陈宫听不出正反的话。“公台兄,你为了帮曹黑子,也是够拼的啊!”
“请恕宫驽钝,不明将军所言。”陈宫硬着头皮撒谎。
“哈哈……”吕布仰头大笑,然后用长戟的戟尖遥指人群中一位身材较矮,肤色偏黑的中年人,朗声说道:“孟德兄,就算你黏了长须,也不过是障眼法而已,难道还要本将请你出来见面吗?!”
人群的曹操闻听此言,也是放声大笑,一把扯下脸上的假胡须,大大方方的走到了陈宫身旁,向着马上的吕布抱拳行李。“戴罪之人,见过虎贲中郎将!”
吕布翻身下马,对远处隐藏着的薛兰吩咐说:“可以收队了!让部队就地安营扎寨,准备埋锅造饭。”
薛兰于是从一堆草丛中翻起身,再从另外一堆草丛内牵出战马,然后骑着去收拢部队。
曹操看着薛兰迅速麻利的动作,眼中露出羡慕之色。
陈宫还没有看明白吕布这是在闹哪一出,开口问道:“吕将军难道不急着押解某和曹公返回雒阳交差领赏?”
吕布开玩笑说:“这有什么好急的?我有一千轻骑,还怕你们飞走不成?折腾了大半天,大家都挺累的,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吹吹牛,回头再谈公务也不迟。”
陈宫信以为真,有些郁闷的低下了头。他倒不怕被吕布送到雒阳砍脑袋,他郁闷的是本以为帮着曹操逃走更有把握,结果却成了他连累曹操。
跟随陈宫一起出来公干的那些中牟县的差役,个个吓得面如土色,他们被一群骑兵绑了起来,串成一条糖葫芦,关进了临时的营地内。
在临时搭建成的行军账内,吕布大马金刀的坐在中间一块木墩上面,两侧对坐着曹操和陈宫,薛兰则手持弓弩站在吕布的身后。
吕布问曹操:“孟德此去陈留,可是想要募兵?”
曹操嘴角抽搐几下,没吭声。真他娘的邪门了,这个吕奉先怎么什么都知道?还以为他是粗鄙武夫,没想到贼精一个。
吕布也没等曹操回答,便继续自语道:“仓促之间前往陈留募兵,又能成得了甚事?要想反董,怎么也要联合虎牢关以东各州郡的兵力才行,否则仅靠数千兵马,恐怕给西凉军塞牙缝都不够!”
陈宫和曹操被吕布的自语吓了一跳,反董的话怎么从忠犬吕布口中冒出来了?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失心疯了?”吕布笑眯眯的看着曹操和陈宫,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曹操和陈宫都是智谋之人,明白身处险境的时候,最好别乱说话,否则绝对没有好下场。他们既然搞不清吕布的真实意图,索性就闭嘴不言,看吕布能说出什么话来。
“我从来就不是董卓的人,可笑雒阳城内还有那么多人认为我是董卓的忠犬!如果不是我死死守住皇宫,不给某些人接近小皇帝的机会,你们猜董卓会不会砍掉一些人的脑壳?当初董卓刚进京的时候,不过是三千轻骑,是谁坐视着董卓吞并了何进和何苗的兵马,然后再等来了西凉的十万大军?”
“董卓在朝堂上说要废黜少帝辨,只有一个卢尚书站出来大声反对!袁氏一门深受皇恩,当时人在哪里?最可笑的是,少帝辨被废黜时,袁隗老贼亲自从刘辨的腰间解下了玉玺,然后给刘协戴在腰间。等刘协登基之后,袁隗官拜太傅,原来这便是拥立之功啊!以我看,朝中诸公跟董卓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大汉养出来的蠹虫而已!”
吕布压抑在心头很久的这番话,让曹操和陈宫根本无法辩驳。
“罢了,说了这么多,都耽误了正事。这样吧,你们两人之中,我只能放走一个,不然会让天下人觉得我吕奉先是个草包,带着一千轻骑,竟然连个人都抓不回去。要么孟德兄跟我回雒阳,我就假装不知道公台兄做下的事情;要么公台兄跟我回雒阳,我就向董卓汇报说是中牟县尉私自放走了曹孟德。”
“我留下,让孟德离开!”陈宫立即开口,毫不犹豫地将生的希望留给曹操,将死的危险留给了自己。
曹操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时候,他要是充英雄,万一吕布把他带回雒阳,那就死定了。
吕布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左右看看两人脸上的表情,拍板说:“好,此事就这么定了!我送孟德兄两匹快马,你这便骑马速速离去,我会在这里盘桓几日,然后带着陈县尉返回雒阳!”
曹操躬身向陈宫深深的行了一礼,口中说道:“公台兄大义,操没齿难忘,必将铭记今生。”
陈宫摆手苦笑,说:“是我谋事不足,险些害了孟德性命,能用此性命换得孟德性命,死亦瞑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