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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嬷嬷端着粥,眼巴巴地站在屏风外头,粥凉了,又出去重新换过。
屏风那头的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跟着范宜襄就开始掉眼泪。
“好了,乖乖的,不许哭,都要做娘的人了,还要耍小性儿。”他亲了亲她的脸。
范宜襄怔住,这下连哭都忘了。
怔怔地瞪着他,他用帕子给她眼泪:“要是嫌闷了,就下帖子让老五家的过来陪你说话。”
她还停留在“做娘”这个话题上。
怎么他就像随口说的一句话。
她怀宝宝了啊喂?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高兴不兴奋啊?
这是陆澈的第一个孩子,更是他们俩的第一个孩子,他怎么会不高兴?他盼了多久了。
现在更多的却是担心。
襄儿第一次做母亲,他找杜太医问过了,怀头胎最累,尤其襄儿早年还服了那么多寒性伤身的药。
想到这个,他恨不得找人把那柳姨娘拖出去砍了。
他担心她的身子吃不消,更怕她心里胡思乱想,她心里到底还装着心结。
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就是不肯彻底放下心里那道防线,彻彻底底地信任他。
襄儿性子太软乎了,心里想什么都装着,不肯直接说出来,受了委屈,听了外头风言风语都忍着,有他在身边还好,但凡有点什么,都有他替她护着,挡着,悄无声息全帮她解决了。
这一次给了陆澈一个重击,他突然发现这样不行。
一旦离了他,襄儿就好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就像这次,走得太突然,什么都来不及替她安排,让她回范家?
想到那一屋子的牛鬼蛇神,陆澈刚想了个开头就给否决了,又在想平日里与她私交不错的姐妹们,想了一圈,只剩下老五家的那个。
想到就说了,老五家后院女人多,倒是都被薛氏管得服服帖帖的,有她在旁边帮看着,陆澈勉强放心。
没想到,话一出口,眼前的人撅了嘴。
怎么?
不喜欢老五家的那个?
他的手摸上她的肚子,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呢,他却像真摸到了什么似的,范宜襄被摸得瞬间又没了脾气,手附上他的手:“真的吗?杜太医说的吗?”
他低着头,隔着衣服在她肚皮上亲了一口:“真的。”
他把这个说出来,就是想让她能够立起来。
如果他能一直在她身边,她能不能立起来都无所谓,可是万一哪天他真不在了,战死在外头?或是惹怒了陛下,这都不好说。
最好的是他们俩一起白头,可万一要是他还是走在了她的前头,就算那个时候她成老太太了,他还是放不下心。
襄儿这样,太容易被人欺负了。
让她知道她要做母亲了,她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他的第一个孩子,她不能再这么软下去,为了孩子也不可以。
他要逼着她坚强。
他的脸贴在她的平平如也的肚子,心道:孩子,你一定要让你娘亲坚强起来。
范宜襄低头看他,一脸的认真,好像真在和里头的人说话似的,咯咯笑着:“他现在估计还没成形呢。”
陆澈把头抬起来,依旧抱着她:“我把阿喜留下来。”
那哪儿行!
阿喜是贴身伺候他的人,之前走了个阿福,现在边上能信得过的也就这个阿喜了。
她把这话说了,陆澈听了也觉得不妥,这次南行战事,他倒没有放在眼里,一群作祟的小人,都不用他亲自上战场,带兵到了那儿,他只用在陛下跟前尽孝,震军心,不用上前线。
阿喜去,也可以练练胆子,他到底比阿福差些,心性儿没有阿福稳。
再一个,他专程留下阿喜过来,就怕母亲那边红了眼,阿喜是他跟前的人没错,可是郭氏要真是气急了,他的人也不是不敢动。
“那就把阿禄提上来,他是个能干的。”想了一圈,只剩下这个奴才。
心眼实在,又有些手段,下得去狠手,陆澈越想越觉得他合适。
范宜襄也觉得好,跟着他点头。
陆澈看到方嬷嬷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次粥了,让她进来把粥放下,又让她喊阿禄进来。
阿禄慌手慌脚进来跪下,上头陆澈端着碗粥哄范宜襄喝。
“再喝一口。”看她不是要吐的样子,就是耍性子不肯喝,他好脾气地放缓声音,温和地哄着她。
她喝了一口:“你也喝。”
陆澈给自己来了一口,然后继续喂她。
一碗粥喂完了,陆澈才抬头看了眼阿禄,淡淡道:“以后西园上下的安危就交给你了,园子里头但凡有了一丝不该有的动静,你全家都没命。”
阿禄哆嗦一下,头埋在地上,也不敢磕,怕磕在地上发出来的声音吵得主子心烦。
他先是一惊,爷这是要他全家的命啊!
不对,爷这是要提拔他,提拔他做西园的管事啊!
心里又是一喜,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漂亮话,老老实实地回了个:“奴才遵命。”
陆澈让他出去了。
方嬷嬷跟着出去,看他吓了一脑门子的汗,扔了他条灰不溜秋的帕子:“擦擦!瞧你那点狗胆。”
范宜襄推了推陆澈:“你吓唬他做什么?”
阿禄胆子最小了,又是实在人,别人说一分,听进他耳朵里就有八分,陆澈说他全家没命,他恐怕就要回去给家里人挑坟地了。
陆澈叹了声,看着她,脸上的笑没了:“我可不是吓唬他。”
屋子里还立着其他几个丫鬟,都是平日里伺候范宜襄的,陆澈趁机也想警示一下她们。
他本来不想当着襄儿的面训话的,怕吓着她。
可是现在就得当着她的面。
他来不及等着她慢慢硬气起来了。
方嬷嬷一眼就看穿了姑爷的意图,出去一圈,把在夫人这个小院子里的奴仆都叫了过来,平日有资格进屋伺候的领进屋子,不能进去伺候做那些做粗使的就留在外头。
陆澈在里头说威胁人说着要你全家命的话,里里外外都能听见。
范宜襄看着陆澈,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变脸比翻书还快啊!
他这么一训话,差点冲淡了她心里那点离别之意。
陆澈雷厉风行地训完话,抬手将战战兢兢的众人挥退下去,依旧把她揽在怀里说话。
“好好的等爷回来。”他的手还是放在他的肚子上。
可见他也是期待这个孩子的。
她点点头:“过年之前能赶回来吗?”
年前能不能到那儿都难说。
陆澈摸摸她的头:“我尽量。”
外头阿喜进来:“爷,老夫人请爷过去说话。”
陆澈听了就起身,她跟着站起来,一路送他出去,两个人无言走到门口,陆澈让方嬷嬷搀着她回去:“好了,进去吧。”
她不肯,站在原地:“我看你出去。”
陆澈失笑:“我去见了母亲再过来陪你,今天下午才走。”
她这才放了心,乖乖回去了。
等陆澈再回来,她让方嬷嬷打包了好些东西,吃的用的穿得,厚厚的斗篷,棉衣棉裤,足足有三五个麻袋,两个人都提不动。
南方比不得北方,那儿冬天是湿冷,冷风吹进骨头里,一个没注意就能帮人冻病了。
还有吃的,她不想让陆澈再去吃那些干瘪瘪的馒头干粮,他前些日子本来就有些上火,刚养了回来,嘴里的泡消了肿,又要去吃这种东西。
她想着就开始落泪。
方嬷嬷立在一边劝道:“姑爷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这次陛下都亲自去了,姑爷肯定不会有事。”
陆澈当然不会有事,他是男主,他能有什么事。
她就是心疼他,要是他以后不做皇帝,他不是男主就好了,他就不用吃这么多苦,有这么多磨砺了。
陆澈进来,她早就把脸上的泪擦干了。
陆澈扳着她的脸看了半天,一点泪痕不见,知道她重新上了粉,可她两只眼睛还是肿的。
她朝他伸了两只胳膊过去,他以为她要抱他,把头低下去,结果她伸了一只手指进他的嘴里。
轻轻地按了按他的下唇,看前几天上火的那里是不是还肿着。
还肿着。
她又快哭了。
又想到他总是手脚冰凉,他一路南下,肯定不能想皇帝老爷那样坐在马车里,肯定是骑马的。
外头的风呼呼刮着,那风声就像是刀子在割她的心。
范宜襄一一嘱咐着:“爷你骑马的时候一定要戴上帽子,把耳朵遮住,遮住耳朵好受很多。”
陆澈可没这么娇气,不过听她这么说着很受用,把她揽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他闭目靠在美人椅上,听她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范宜襄以为他睡着了,昨天半夜被叫进去,皇帝真是会折磨人玩。
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她禁了声。
偷偷想着,要不就让他一直这么睡下去,睡过了时辰,等皇帝他们出发了,他就不用去了。
陆澈睁开眼睛:“怎么不说了?”
她嘴一撅:“你没睡着呀?”
他笑:“差点,你突然不说话了,我就醒了。”
范宜襄后悔极了。
眨眼就到了下午,她眼泪巴巴地跟了他一路,外头风大,陆澈有点生气了,却不忍心这个时候对她板着张脸。
他实在是也想多看看她。
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一送,送到了府门口,郭氏带着潘如君在外头等着送陆澈。
范宜襄这才发现,这几个月来她还是第一次见着她们俩。
陆澈骑上马,对方嬷嬷道:“扶夫人回去。”然后才转头对郭氏说了句:“儿子走了。”
调转马头,朝宫门的方向去了。
走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回头了下头,就看见襄儿眼泪巴巴地望着他走的方向。
范宜襄也看到他回的头,本来不想哭的,一下就忍不住了,热泪哗哗地往下淌。
跟着脚底下就不听话,朝他的方向跑过去。
那还了得,陆澈飞身下马,也朝她的方向快步走过来。
刚想黑着脸斥责她两句,襄儿一下就扎进了他的怀里。
陆澈只好两只手圈住她,拿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乖啊,襄襄不哭啊。”
别的话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平日在奴才们面前对她稍稍亲热一些,都能惹得她羞得不得了,这下这么多人,她就这么抱过来。
她的心意,他又怎么就会不知!
大庭广众的,范宜襄抱了他一会儿就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他们拉起帐子在床上干什么,别人管不着,可现在这么多人瞪着眼睛看他们呢。
手僵了僵想从他身上拿下来,陆澈在上头笑:“这会儿知道羞了。”
两个人又磨蹭了一会儿,陆澈依旧上马,这回是真走了。
范宜襄看他和他身后浩浩荡荡的马车,马车上全是她给他打包的东西!
一直走到路的尽头,拐了个弯,然后不见了。
方嬷嬷把手里的汤婆子塞进她怀里,怕她迎着风哭,待会儿泪珠子挂在脸上,回去就该脸疼了,赶紧拿帕子要给她擦。
范宜襄偏头看她,方嬷嬷松了口气,可算没一直哭了。
范宜襄本来还有点戚戚然,一看到门口立着的郭氏和潘如君,一下就把眼泪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郭氏懒得搭理她,看到她那副作态就觉得恶心,京中的女人惯会使这些狐媚招数,不过就是出去打个仗,有什么值得又哭又抱?儿子还没死呢!就哭成这样,真是晦气。
她哼了声,让潘如君搀着走了。
范宜襄也让方嬷嬷扶着回西园,一转身,看见个两个丫鬟,其中一个哭成泪人,比她刚才还要惨,一只手扶着门,一只手捂着心口,哭得不成人形,身子一抽一抽的,还真带着一股弱柳扶风的感觉。
范宜襄满脑子都是担心陆澈在路上会不会好受,别再上火啊,别再把胃给伤着。
别看陆澈身上这么多刀伤剑伤,风里来雨里去,就觉得他是金刚不坏之身,他身上一堆小病小灾,动不动就闹胃疼,要么就是牙龈上火,腮帮子一边肿了,估计他还脾虚,手脚总是冰凉。
她本想趁着过年的时候让他好好调养调养的。
她皱着眉头想着这些,看到那个丫鬟,过眼就算。
结果那个丫鬟却一把扑到了她的脚边:“求夫人让我跟着爷一起去南边伺候爷吧!”
范宜襄被她吓了一跳,定晴一看,才发现她梳着妇人髻,细看穿着,不是丫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