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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再次打电话来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刚刚吃过午饭的三人组正坐在沙发上边聊天边喝茶——呃,聊天的是季洛珏和楚冠宸,喝茶的是我。
因为正有点小无聊,电话响起的那一刹那我还有点小兴奋,用刚刚拆了石膏尚不能大幅度活动的手从右边口袋里摸出手机,递到跟前一看却有些傻眼。
肯定又是催我赶紧回家的,可,不着痕迹打量一眼身边正聊得欢畅的两人,我心里隐隐有些抗拒把她俩单独留在这边。
铃声响了很久,季洛珏忍不住眼光带着疑惑看了过来,我见状,急急忙忙将电话接起放在了耳边:“喂,妈。”
“小珥啊,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是不是上着班不方便?”
“啊?没有没有,手机声音有点小,刚才没听见。”我有些心虚地胡乱解释两句后,急急忙忙岔开了话题:“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这不年底了吗?我打电话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我没说回去啊。”
我妈的声音中明显带着不悦:“你是没说,可哪有过年不回家的道理?一年就这么一次机会可以团圆你还不回来,我和你爸都这把岁数了,谁知道还能活几年,见一次少一次了……”
这些话几乎每次我妈打电话来的时候都要说一遍,我耳朵听得都要起茧子了,却不能打断,还要十分配合地认真听完后,诚心地安抚老太太一番。
“妈,瞧瞧您这都是说的什么话,你们才多大,就成天将生啊死啊的挂在嘴边,再说了这大过年的,是诚心给人添堵是不是?”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我妈被我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我照例拿出乐千篇一律的结尾词:“您看起来那么年轻,不说还只当才三四十岁呢,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啊。”
老太太被哄的心花怒放,虽然在电话那头呵呵笑个不停,却不想依旧没有忘记自己打电话来的目的。
“成天油嘴滑舌的,数你最会说。行了,你要真的心疼我,就赶紧收拾收拾行李,明儿就回来吧!”
这老太太,不愧是在政府机关当了一辈子官员的,不止没被糖衣炮弹打倒,甚至直接将导弹一举发射到敌军阵营了。
真可谓是,一击即中,绝不手软!
“可是……”
“别可是,有什么好可是的?今年你生病痊愈出院的时候医生怎么说的,让半年回去复查一次,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眼瞅着一年都要到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去复查,我和你爸爸现在就买飞机票过去抓你回来!”
复查?你别说,我还真的早就把这事抛到爪哇国去了。但是扭头看看正满脸笑容和楚冠宸说话的季洛珏,我却始终下不了回去的决心。这会儿正是季洛珏身体和心灵都极为脆弱的关键时刻,如果他们借此机会再发展出点什么来……
想到这里我突然甩甩头,叶程珥你这是又犯什么病呢,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别成天琢磨这些有的没的。
我当机立断,刚想开口回复,老太太却再次开口发了话。
“听你嫂子说你那个女朋友家在北京是吧?那年底了总要回来过春节吧,反正顺路,你们就一块儿回来吧,要不然留她一人在那儿也不放心不是?”
啊?我一懵,下意识就开口反驳:“她怀着孕,不能……”
“没事,我已经跟人打听过了,坐三四个小时的飞机没问题。”
我滴个亲妈,您可真是准备充分,连这都提前问得一清二楚了?
“其实,她……她在这儿有人照顾……”
“有人?”我妈明显不信:“她不是就奔着你一人去的嘛,听你嫂子说,她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除了你谁都不认识,会有谁能照顾她?”
呃……连这都打听清楚了?您老这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来的啊。
可我仍不死心的兀自挣扎:“是我的朋友,她已经来了半年的时间,和我朋友也很熟悉了。”
并不是我真的那么讨厌带季洛珏回去,只是,撒下了这样的谎之后,我还不知道要拿多少个其他的谎来圆。再说了,这样的行为,对身为我正牌女友的萧晓来说,也实在不公平。
“朋友怎么能行呢?人家也要回家过年的吧,难不成还要带着你的女朋友回去?”
这话说的也确实有道理,我妈还真不愧是大学教授的妻子,想事情永远这么清晰有条理。
“可……”
我下意识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楚大公子,如果实话实话有发小在这里照顾的话,我妈应该就不会坚持了吧?但……她会不会又开始质疑楚冠宸和季洛珏的关系呢,否则为什么只是一个青梅竹马的好朋友竟然大过年的家都不回,而千里迢迢飞过来陪着她?
到时候,我们的关系可就真的更加说不清楚了……
我还在兀自纠结,我妈却已经当机立断做了最后的决定:“别废话,就这么说定了啊,今天难得出了太阳,我把你房间的被褥拿到阳台晒晒,等你们明天回来睡着能舒服点,没事就挂了吧,我这就去准备了。”
“不是妈,我还没……”
没等我这话说完,老太太已经果断挂了电话,我望着“嘟嘟”作响地手机简直欲哭无泪:您倒是让我把话说完啊。
我抬手刚想回拨过去跟她说清楚季洛珏不能回去,身边却突然出来一个声音。
“别打了,就按你妈说的,我跟你回去过年。”
啊?我愣着张大嘴转身看她:“可,你不是说今年不回去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冠宸哥他……还有事,不能陪着我在这过年。”季洛珏说完睁大眼睛瞪我:“难不成你想留我一个人在这儿?”
楚冠宸有事?怎么之前没听她说过啊,我抬头疑惑地看过去,却见楚大公子脸上的似乎有一闪而过的茫然,随后有些不自然地开口笑了笑:“是,公司突然有点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一下。”
哦,这事情还真的挺巧,难道,让季洛珏陪我回家过年竟然是老天爷的意思?
“其实……你真的不用勉强,如果楚大哥有事的话,我可以不回家,咱俩就在这过年也挺好的。”
“不行。”
季洛珏断然拒绝,之后迎着我微微诧异的目光说道:“你妈不是说必须回去复查吗,这种事怎么能拖?”
我的电话声音有那么大吗?怎么连她都听到了?
“我妈是为了叫我回去故意那么说,医生当时说了半年到一年内回去复查一次就行,没什么大事,不用……”
“行了,少废话,你现在去收拾行李,我让冠宸哥帮忙买票,咱们今天就走。”
不是……这俩人怎么一个赛一个的心急啊?我一脸懵,实在搞不清楚事情怎么突然就演变成了现在的局面。直到三人稳稳当当坐在了回北京的飞机上时,我还有点不敢相信,是真的突然就要回家了。
这事情决定的……是不是也忒仓促了点?我甚至都来不及和萧晓见面告别,只匆匆忙忙打了个电话。
萧晓听完声音很失落,倒是她身旁的白小菜,听到我们的对话似乎很开心,还将电话夺过去嘱咐我路上照顾好她的洛姐姐,顺便让我放心,说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师姐。
嗯,白小菜虽然样子大大咧咧,但心细如麻,有她照顾萧晓我确实挺放心。
我和季洛珏肩并肩坐在头等舱的座位上,拜富豪公子楚大哥所赐,我叶程珥这辈子居然也有幸坐了一回头等舱。
照顾好孕妇是首要的,虽然刚才电话里已经跟萧晓确认过,季洛珏目前的情况坐飞机完全没有问题,但保险起见,我还是应该事事都小心一点。
“要不要把座位再调低一点?”我在自己的椅背上靠了靠,虽然这个角度对我来说挺舒服,可要是换成大腹便便的季洛珏,似乎就有点不太合适了。果然,她听完后点了点头,同时将身体向前挪了挪。
我弯腰过去帮她将座椅调到合适的角度,又扯过安全带在她腹底小心缠过来扣紧。
机舱开着空调,但因为是晚上空气依旧寒凉,我唤来空乘人员帮她要了条薄毯小心翼翼严严实实盖好,低头就瞟见了她有些浮肿的脚。
要不说母亲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呢,季洛珏不过才怀孕七个月,就已经腿脚浮肿,甚至连之前的好多鞋子都已经穿不上去了。
我抬手刚要再让空乘过来一次,季洛珏突然出声制止了我。
“怎么了,毯子都要了,还干什么?”
我扭头看她:“再要双拖鞋吧,我怕你脚肿着穿鞋不舒服。”
她笑着摆了摆手:“没关系,三四个小时而已,很快就过去了,不用那么麻烦。”这话说完,她似笑非笑看着我一脸审视:“怎么,因为我好心同意跟你回家见父母,所以出于回报才这么体贴的巴结我?”
什么叫你好心跟我回家过年,要不是我嫂子来的时候为帮你解围不得已撒了谎,我又何至于把自己陷入这两难的境地?
我脸上明显带着不服,季洛珏却置若罔闻,见我不回答,想了想突然作恍然大悟状。
“哦不对,你应该是怕我到了你家后口无遮拦,不小心把我和叶程一的事说出来,所以才尽力哄着我的吧?”
我无语,怎么现在说的好像,她和叶程一出了一夜情的意外,罪魁祸首竟是我了?当事人老神在在,我却要心力憔悴地想办法两头堵,这都什么事儿啊。
像是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季洛珏笑着又说了句:“放心好了,看在这几个月你这么尽心照顾我们母子的份上,到了你家我不会乱说的。”
我抬眼瞥她:“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季洛珏笑得一脸没心没肺:“好说好说,不用客气。”
飞机抵达的时候正好半夜,因为我家距离机场比较远,未免季洛珏过分奔波,加之不想在这个时间惊扰了爸妈,我们当下便打车去了楚大公子名下的一处“豪宅”暂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才舒舒服服坐着楚冠宸的专车回了家。
我爸妈住的地方是一处方方正正的四合院,传说是我爷爷的爸爸,也就是我太爷爷的家产,传给我爷爷后又经他的手传给了我爸爸。
爸妈以前并不住这里,但退休之后,不知怎么突然想住一下能接地气的平房,还说什么人是世世代代扎根在土地之上的生灵,长时间不接触地气的话,人容易失了精神气。可亲爱的爸爸妈妈,虽说以前住楼房是不接地气,可你们也天天下楼在地上走啊。
我一手牵着季洛珏,一手拿着来时路上买的各种营养品——虽然以往回家我从来不买东西,可季洛珏好歹是新媳妇上门头一回啊,两手空空的话确实也不太说得过去。
我们的身份虽说是假的,但演戏演全套,该扮的总要扮上。
推开厚重的雕花木门跨进去,一眼就见我妈正背对大门弯着腰在院子里浇花。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姿势的原因,一年不见老太太的腰像是微微驼了点,鬓角也飞出了些斑驳的白发,虽然看的不是很真切,但却如她所说的那般——是真的老了。
我鼻头莫名地就酸了,张口有些哽咽地唤了一声:“妈。”
我妈正弯着腰的背影楞了一下,随后才快速转过身来看着我,满脸惊喜。
“小珥回来了?你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啊,我好叫你哥去接你。这……怎么什么都没说就回来了呢?”
她高兴地有些语无伦次,放下浇花的水壶,抬手就摸我的脸。
我不躲不闪任她摸了半响,才有些无语地说道:“不是您昨天打电话说叫我今天就回来的吗?怎么倒成了我招呼都没打一个了?”
“啊?是……是我打电话说的,可……我也没想到你这回这么听话啊……”
我无语:“听话还有错了?”
“没错没错,你听话我高兴啊,你爸跟朋友一起去拜访以前的恩师了,要中午才回来,他要是看见你,指不定要高兴成什么样。”
我笑着点头应了,随手拉过一旁的季洛珏介绍道:“妈,这个就是……之前我嫂子跟你提过那个,我的,女朋友。”
我妈下意识将目光停在季洛珏隆起的腹部打量一下,随后脸上扬起一抹笑:“你们一起回来正好,之前听你嫂子那么说了,我和你爸就一直想见见。”
我绝对相信我妈说的这些是实话,而不是虚伪的客套。你想啊,大学毕业搅得自家女儿要死要活,生生“自杀”了四五回,却没想到四五年后旧情复燃又重新复合,关键肚子里还怀着别人的孩子。这事估计都能拍成一部电视剧了,我妈向来喜欢这些八卦的东西,即便不是她女儿的亲身经历,想必她老人家也有十分的热情去了解打探一下。
季洛珏脸上带着得体的笑,面向我妈微微弯了弯腰:“阿姨好,也没提前说一声就过来,打扰了。”
“没事,不打扰,反正我和小珥的爸爸退休在家也没什么事,你们回来正好,家里还热闹。赶紧的,外面天冷,都别站着了,进屋吧。”
经她一提醒,我才觉得钻进脖子里的风哇凉哇凉的,浑身一个激灵之下,连忙牵着季洛珏的手进了屋。
屋里有暖气,温度和外面简直天壤之别,我们穿着厚厚的大衣没一会儿,居然就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我把大衣脱下来挂在一旁,转身问季洛珏:“热吗,要不要把衣服脱下来?”
季洛珏点头,我连忙起身帮她解开纽扣,又小心翼翼将衣服脱下后同样挂在一旁,转身却看见我妈正一脸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我有些不好意思:“妈,你看什么呢啊?”
“没看什么。”我妈摆手,随后弯腰倒了两杯水递上来:“喝点水暖暖胃,家里今年尤其地冷,你突然从那么暖和的地方回来,一时受不了吧?”
我笑着摇头:“有什么受不了的,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怎么可能去了别的地方几年,回来连自己家乡都适应不了了。”
不过,外面这白蒙蒙的雾霾我还真是受不了,毕竟前几年我出去住的时候好像还没有呢,算起来它属于新生事物,我适应不了也很正常。
我接过水杯递到季洛珏手里,同时端起自己那杯喝了一口。我妈全程都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也不知道是在打量她这一年没见的女儿,还是暗自审视对面貌美如花的“女婿”。
“小季是吧?”我妈突然开了口:“听说你和小珥是大学同学?”
“嗯。”季洛珏轻声地应了,面色乖巧柔和,全然没有了和我在一起时的凌厉气势。我稍稍放下心的同时又有一丝疑惑:虽说做戏做全套,可她也不用这么“敬业”吧,瞧那一脸紧张的模样,不知道的还当真是新媳妇头一次上门呢!
“你们真的是……旧情侣?”
这话从我妈嘴里说出来时,我尚能嗅到一丝感伤和苦涩,想必她老人家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四年前我失恋在家那段“悲惨”的日子。未免她心里对季洛珏生出什么意见和隔阂,我急急忙忙率先开了口。
“是,不过当初我们分手是有误会,她……也很痛苦,这不阴差阳错之后再次碰了面,误会说开,也就……嗯,重新在一起了。”
果然,听过这样的话后我妈沉重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你们年轻人啊,总是心浮气躁的,遇事沉不住气容易冲动。说开了好,省得错过了……一段好姻缘。”
我含在嘴里的一口水差点没直接喷出来:“什么好姻缘,妈,您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们这样的又不能结婚。”
“不能结婚就不算姻缘了?我倒是想让你老老实实找人结个婚,可你愿意吗,会听吗?”
“妈,”我憋着嘴打断她:“这话我每年回来您都要说,不烦啊?”
“烦什么?当妈的操心女儿,那是一辈子都不烦,要不然怎么着,眼睁睁看着你往歪路上走而不指引吗?”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像是才意识到旁边正坐着我的“女朋友”。于是轻咳一声转了话头:“当然了,你现在能有个好归宿我也比较欣慰,否则的话,真是死了都闭不上眼。”
“妈!怎么好端端又说到这个了?”
“行了,不说不说。这不是说习惯了,一时转不过弯来吗?”
季洛珏静静地在一旁坐着,脸上带笑看着我和我妈打嘴仗。我妈抬头看了看挂在厅里的钟表,想了想,突然面色凝重打量了我和季洛珏一番后张口说道:“小珥啊,估计再过一会儿你爸就该回来了,你可别说妈事前没提醒你,你爸他……可能并不会这么轻易就接受你和小季。”
我心里一惊,但随后又想到多年前我爸知道我性取向时暴怒的情形,我长这么大别说打,连骂他都没舍得骂过我,可那次,竟然请出家法将我打了个半死。
别问为什么我家居然会有家法这个“神秘”的东西,也别问它到底是什么,总之,我爸通过它将全身的怒气和坚定不移的拒绝,悉数透过身上结结实实的疼痛传到了我心里。后来我失恋后的种种“作孽”行为,更加深了他对同性恋的偏见,在他心里,正是这种不同于正常人的性取向害了我,才导致我当时的痛不欲生,以及后来多年的郁郁寡欢。
其实在他心里,除了开始的偏见导致不认同外,后来则更多的是对女儿的心疼以及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而今天,我不止要明目张胆接着走同性恋这条他眼里的“歧路”,甚至还不知悔改走的是回头路,你说,他怎么可能轻易接受的了?
这样的可能回来之前我并非没有想到,但家里多次打了电话回去并特别提到要将季洛珏带回来,我原本以为他是已经接受了的。否则的话,又何必要将季洛珏这个“罪魁祸首”招到眼前来让自己看着心烦呢?
我妈不愧是亲妈,一眼就看穿了我心里的想法。
“你爸他……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顽固不化,尤其这几年你不在身边,他也想清楚了,与其苦苦相逼让你远远的逃开,天天忍受想念女儿的苦,还不如顺了你的心意,随便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尤其你年初生过那场大病之后,他更是想的透彻,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找什么人过什么日子,都无所谓了。”
我心下一宽的同时,却又生出了更多的疑惑:“那您刚才说……?”
“嗨,这事还不就坏在当初你俩分手后闹得那一出嘛。你要死要活的,光医院就进了三四次,都……都是小季造成的,你要是重新找个别人回来,他兴许还能接受,可偏偏找回原来那个,你说,他心里能痛快吗?”
“可我哥和嫂子没跟你们说吗,当初分手的事和季洛珏完全没有关系。”
“说了啊,否则你以为怎么我能这么轻易就接受?”
“那我爸还?”
我妈轻轻叹了口气:“你爸他是爱女心切。毕竟当初分手后,你那么一通胡闹把他吓得不轻,至今想来还心有余悸,看到小季,难免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
“既然我爸不能接受,那为什么还要叫我们回来呢?”
“还不是因为他清楚你的倔脾气,知道既然认定了一个人就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不认同又能怎么样?”
我有些懵:“既想认同,却又去不过心里的坎,我爸到底是想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