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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我没事!”赵锦拍拍佳容的发顶,他若是计较的话,这些年怎么活得下去。
父子亲情这些,他就已经不在乎了。
佳容拉住赵锦的手,温柔的说:“我以后会对你很好的。”
赵锦心底一暖,反手捏了捏她的小手。
“你现在就对我很好。”
佳容固执的摇摇头说:“不,我以后会对你更好的。”
赵锦笑弯了眼。
“那我拭目以待。”
由于两人眼下在皇宫,说话多有不方便,再加上时间关系,倒没有再温情的说上其他,挑了重点说明了眼下的局势后,赵锦也不便再多留。
“你一个人在宫里要多加小心,多余的事情就不要做了,明白吗?”赵锦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
佳容笑眯眯的说:“放心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赵锦再是不舍,也只能一步三回首的离开。
等他一走,佳容的脸就黑了,恶狠狠的想着,她现在虽然不能弄死皇上,但是折磨折磨他总行了。
接下来的日子,皇上吃遍了各种苦药。
加上身上中了剧毒的原因,他根本不知道每晚做噩梦是被佳容动了手脚。
佳容故意在皇上的药里加了一点迷魂剂,这药对人的伤害并不大,甚至对某些心性坚定的人来说,丝毫作用也起不到。
只是皇上现在不同,身体虚弱,很容易就被梦魇所控制,精神一天差过一天。
很快一个月就过去了,眼看只有十几天的时间了,皇上的身体一天差过一天,人也一天比一天暴躁。
不断有侍卫被派出去打探消息,但是派去求药的侍卫却一直没有回来。
皇上的命都系在这上面,也怕有人从中作梗,自然不止派出去一波人,只是没有想到,该回来的日期,没有一人回来。
而眼下能对皇上药对手脚的人也就只有赵锦一人,所以皇上看赵锦的眼神越来越冷。
甚至在私底下,皇上向肃亲王透露了要赵锦命的想法。
肃亲王劝说:“皇上多虑了,若是纯王有这个意思的话,纯王妃又何必想办法延长皇上的寿命。”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
皇上咬牙切齿,斩钉截铁。
肃亲王却不想皇上就这样杀了赵锦。
不说他本来就看好赵锦,就单皇上真有万一,这成年的皇子里,其他两人,一个无心政事,一个身体病弱,也就赵锦能挑起大梁。
所以这个时候,肃亲王于公于私,都不能看着皇上犯错觉。
好生费了一翻唇舌,才暂时打断了皇上的念头。
只是这个消息,还是被赵锦知道了。
皇上不是第一次想对他对手,所以赵锦对此的感触并不深,又或者该说,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就在皇上耐性告罄的时候。
他终于收到了千夜国的消息。
千夜草在半年前被一场大火烧毁,现在千夜国也没有圣花千夜草,所以千草国国王有心无力,帮不到皇上。
至于千夜国国王手里是不是真的没有存货,这种事情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只是在千夜草大片大片毁损的情况下,本就名贵难求的千夜草变得越加贵重。
真正的一草难求,就是指现在的千夜草。
所以千夜国国王有这个千夜草,也不愿意拿出来,就不让人觉得奇怪了。
更何况赵锦这次也派了人过去,他本来想在这件事情动手脚的,怎知老天爷都在帮他。
他什么都不用多做,只要让千夜国立场坚定的不肯赠药就行了。
这一点倒不难,千夜国国王本就舍不得,赵锦又承认了不会事后追究,再让他同意拿出来,是怎么也不可能的。
皇上当即就把御医全都召集起来了。
暴戾且凶狠的威胁:“制不出解药,你们就提头来见。”
佳容缩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只是如此,皇上仍然也没有放过她。
对着佳容说:“你也一样!朕给你们三天的期限,若是解不了朕的毒,你们都不用活了。”
佳容心底白了皇上一眼。
看着皇上大骂御医是垃圾,将他们都赶了出去。
佳容也跟着这些御医出了殿。
她可不想留下来做皇上的出气桶。
出了殿,十多年御医就将佳容围住了,七嘴八舌的问:“纯王妃,不知道你可有办法能解毒?”
佳容装出惊讶的样子说:“我怎么会有,我若是有的话,不早就给皇上解毒了吗?怎么可能还拖到这个事情。”
“这倒也是。”其中一个御医,心灰意冷的附和。
而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却紧张的问:“不知道纯王妃可有别的解毒方子,可知道有什么药能代替千夜草。”
佳容歪着小脸,故意想了一下才缓缓说:“应该没有吧!毕竟鸠月里有一味毒草只有千夜草才能克制,所以才需要千夜草作为药引。”
有些心理承受能力不强的人,神神叨叨的说:“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才好,若是三天后,我们再找不到解药,皇上就要砍了我们的脑袋。”
“早知道会碰到这种事情,我就不进宫当御医了!”
突然,十几个御医中间,有一人如此说道。
佳容对此深表同意,若是换了她的话,她宁愿当一个游医,也不愿意入宫做御医。
御医虽说表面风光,但是内里的苦楚,又有谁人了解。
他们治的都是皇室中人,可是他们不是神仙,不是什么病都能治好,稍有不顺,脑袋就会搬家。
三天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
但是一晃眼就又过去了。
御医再次被皇上叫到面前时,一个个脸上就像死了亲爹娘一样。
皇上阴鸷的眼神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质问:“解药呢?”
御医各个都低下头,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皇上随手点了一个人问:“你说!”
“皇、皇上,解药还在研制当中。”倒霉的御医小心翼翼的回答。
皇上勃然大怒,“要你何用,拖出去砍了。”
皇上命下,立刻有侍卫进来拖人。
御医惧怕的叫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微臣一定会研制出解药的,求皇上饶命啊!”
皇上听也不听,又点了另一个人。
同样的,这们御医也没有解毒的办法,皇上又命人将他拖出去斩首。
一连问了五人,结果都一样,他们的下场自然也一样。
被留下的御医,皆是一命惨白,颤抖不止。
皇上阴沉的说:“要是再制不出解药出来,你们都给朕陪葬。”
佳容低着小脸缩着肩膀站在一角。
对于刚才死的那五位御医,她是同情的,可是这份同情却不能让她破坏赵锦的计划。
所以解毒,她是怎么样都不会制出来的。
“你说!”
皇上这次,点到了佳容。
佳容倒不怕,因为她觉得,不到最后的关键时刻,皇上不会要她的命,毕竟皇上现在的命,还是由她所续。
“回皇上的话,臣妾虽然能替皇上续命,但解不了此毒。”佳容从容淡定的回了一句。
只是话里话外不忘提醒皇上,他现在有命站在这里,可全是她的功劳。
毕竟她不喜欢当出气筒。
皇上阴恻恻的打量了佳容一眼,突然说:“朕记得你有一个师父,是吗?”
佳容心中一紧,不过面上却丁点不显。
“回皇上的话,臣妾确实有一位师父,当初肃亲王重伤,就是臣妾的师父和臣妾一起治理的。”
这时候的皇上已经有些疯了。
皇上不会砍了她,但不表示会对善待银杏婆婆。
所以佳容刻意提起了肃亲王。
只是皇上命都要没有了,又怎么会在乎肃亲王。
加上边境自霍将军去后,便取得了暂时的安宁。
再说,以皇上眼下这副残暴的样子,他过得不好快死了的情况下,恨不得所有人都跟着陪葬。
边境即使现在大乱,他肯定也不会在乎了。
在生死关头,什么事都比不上他这条命。
皇上一声令下,银杏婆婆就被召入了宫。
银杏婆婆事先得了佳容的嘱咐,这时候自然是照着佳容的意思去说。
等她替皇上把完脉后,就退到了一边,低着脸回话。
“回皇上的话,草民医术不精,解不了此毒。”
皇上恶狠狠的质问:“你是没有办法还是不想治朕?”
银杏婆婆仍旧一副死水微澜的样子,不咸不淡的说:“草民了解的解毒法子也需要千夜草做药引,若是没有千夜草,草民也解不开此种毒药。”
皇上威胁说:“你若是解不开,朕就让你陪葬。”
肃亲王得了银杏婆婆被召入宫的消息,急急忙忙的赶来,正好听到皇上说这句话。
当时,心底一沉,有些暴戾。
毕竟这个女人是肃亲王放在心尖上的人,为了让她能够真心实意的接受他,他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这会被皇上这样威胁,肃亲王心里能痛快才怪。
“皇上!”
肃亲王急迫的叫了一声。
皇上没有像以往一样,看到肃亲王表现出热情的样子,反而阴沉着脸责问:“谁准你没经通传就擅闯宫殿?”
肃亲王眉眼一沉,识趣的下跪行礼回话。
“请皇上赎罪,臣也是一时糊涂。”
“不可再有下次!”皇上重重的哼了一声。
肃亲王心底极为复杂。
私下见面,皇上早就免了他的跪拜礼,甚至只要是他上朝堂,皇上都会为他准备一张椅子。
在他的印象里,这是他第一次被皇上如此刁难。
肃亲王心底的感觉一闪而过,很快便说到了银杏婆婆的问题上面。
“还请皇上看在微臣的面子上饶她一命。”
皇上冷哼,“她们师徒不是自诩神医吗?若是治不好朕身上毒,算什么神医。”
肃亲王说:“神医也不是神仙,更何况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皇上阴森的看着肃亲王,极其反感被他反驳了话,面目难看的问:“肃亲王这是什么意思?”
肃亲王低垂着脸,摆低了姿态说:“微臣只希望皇上看在微臣的面子上面能饶了她一命,她到底是微臣的救命恩人。”
皇上哼哼两声,不怀好意的望着银杏婆婆。
“这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银杏婆婆蹙眉,倒不是为了皇上的威胁,而是看肃亲王为了她这副颔首低眉的样子,颇为了不自在。
毕竟在她眼里,不管何时,肃亲王都是傲然而立的样子。
“皇上!”肃亲王请求的叫了一声。
皇上挥挥手说:“行了,都退下去吧!若是她们能解了朕的毒,朕不单不会处置她们,还会把她们供起来,但是相反,哼哼!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肃亲王带着银杏婆婆和佳容出了宫殿。
三人在长廊上说话。
肃亲王说:“你这段时间先躲一躲吧!免得到时候出事,纯王妃到底有一个封号在,皇上就是要动她也不会是现在,更何况皇上还要仰仗纯王妃给她续命。”
银杏婆婆面色沉静的反问:“我躲了,皇上能放过你和佳容?”
肃亲王一副无奈的语气,叫了一声,“沐音。”
银杏婆婆神情一僵,而后阴阴冷冷的喝斥:“别叫我的名字。”
肃亲王低低一叹。
对着佳容说:“你劝劝你师父。”
佳容嘴角一颤,银杏婆婆做了决定的事情,她就没有说服得了的情况。
不过肃亲王开口了,她自然也要装模作样的劝上一句,只是才开口,便被银杏婆婆一个警告的眼神扫了过来。
佳容话堵在嘴里,无辜的看着肃亲王说:“师父一向有主见,她做了决定,我只有听的份,没有提意见的份。”
银杏婆婆哼了一下,佳容能感觉出来,银杏婆婆因为她的这句话心情变好了。
肃亲王虽然想说服银杏婆婆,但是看银杏婆婆那倔强的眼神,也知道现在的她,不可能听他的话。
只得低叹一声,“那你在宫里一切要小心,凡事不要出头,有什么事情就让纯王妃去解决。”
佳容眉眼一挑,无奈的看着肃亲王。
这可是她的真亲人啊!
一点都不担心她出事,心里就记得银杏婆婆。
银杏婆婆对肃亲王的话,不置一词。
肃亲王本是一个冷酷的人,面对银杏婆婆的拒绝,虽然会显得话唠一些,但到底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当下就离开宫殿,着手去安排了一些事情。
在肃亲王安排事情的两三日里,御医又死了几人,朝廷上甚至死了两位官员,且全是御史。
御史以命谏言,并没有唤醒皇上,反被皇上抄了家,全家斩首,一个不留。
皇上这一举动震惊了朝野。
再也没有人敢在朝堂说一句违背皇上心意的话。
上到大臣,下到宦官,所以人都战战兢兢,就怕哪里做得不好冲突了皇上,引来灭门惨案。
两位以死明志的御史,若是能看到身后事,只怕他们怎么也不可能会做出规劝皇上的事情。
皇上要杀多少御医,他就杀呗。
他们这些做御史的何必规劝,规劝只会引来灭门。
皇上开了杀戮后,整个人就像吃了药一样,见谁都杀,且时时都保持在兴奋的状态下。
一时之间,整个国都血流成河。
就在这个时候,皇上的心腹太监章公公和他的徒弟说话时,被皇上不小心听了去。
皇上当时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质问:“你们说的那位天师在哪里?”
章公公劝说:“皇上,天师之事不可信啊!这世上哪有长生不老羽化成仙的事情。”
皇上鼓起眼,一脸踹在章公公的身上。
“老东西,你竟然敢拦朕,若不是看在你侍候朕几十年的份上,朕就要了你的命。”
章公公受痛,连轻呼一声都不敢。
跪着聆听圣训后,又立刻马不停蹄的将天师请到了皇宫。
其实皇上若是理智尚在的话,很明显就能猜到这是一个局。
否则的话,章公公和他的徒弟说话,又怎么会正式被皇上听去。
而且谁又能想到,一向对皇上衷心耿耿的章公公,竟然是肃亲王的人。
肃亲王这个钉子埋得极深,几十年来,这是第一次用。
很快,皇上便在天师的花言巧语下沉迷到了练丹药的过程中。
天师给了皇上一盒子的丹药,足足有三十颗,表示皇上只要吃完,身上的毒就会清除。
皇上一颗下去,身体感觉年轻了十岁。
他瞬间便对天师深信不疑,且不顾朝臣的反对,直接将天师封为了国师。
其实朝臣不过也只敢小声的提点一句。
多的话,一句也不敢说,毕竟谁都不想,活了这么大的岁数,爬到这么高的地位,最后却莫名其妙的死在了皇上的手里。
其实天师就是一个卖假药的人,他所谓的丹药不过是一些让人兴奋的药,且在药丸里掺了大量的金属。
皇上吃一颗,没死,那是他命好。
而且一天下来,从吃药到入睡,整个人明显有变化,就像整个人的血肉被抽干了,只剩下一副皮囊似的。
但偏生他就是这样,却越发精神了。
而且这个丹药,他一服就是五天,双眼一日比一日有精神,可是人却一天比一天萎靡。
等到了第六天,皇上再服丹药的时候,突然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皇上死得出呼意料,又情理当中。
所有人都因为皇上的死,而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没有一个人因为皇上的死而伤感。
毕竟让皇上再多活几天,不知道又该冤死多少人。
皇上的后事,是赵锦和肃亲王协商着办的。
毕竟当朝最有权势的两人就是他们,好在他们两人一条心,倒不至于出现争权夺利的情况。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留下了这样的遗嘱。
当赵锦看到皇上留诏,让废后陪葬的时候,赵锦额间的青筋突起,突然不顾现场还有谁,直言相斥:“他想得美!”
肃亲王偏开眼只当是看不见的样子。
赵锦望向章公公。
肃亲王说:“章公公嘴严,不该说的话,他不会多说一句,而且他这么多年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该荣享晚年。”
章公公忍着想擦汗的冲动,极其阴晦的朝肃亲王投去感激的一眼。
复又马上跪在赵锦的面前,信誓旦旦的说:“纯王明鉴,老奴什么也不知道。”
“哼!”
赵锦警告的发出一声,这事也算是揭过了的意思。
毕竟若不是章公公,皇上再拖几天,到时候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皇上大葬的时候,赵锦还没有被封为了新皇,他就已经先一步把废后接了出来。
对此,群臣默许。
毕竟其他的皇子没有一争长短的能力,再加上肃亲王的态度很明显,他就是支持赵锦登基。
这时候谁敢冒头说要支持其他的皇子,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因此,赵锦的登基是顺理成章。
甚至给人一种,赵锦这位皇位是捡回来的便宜皇位,继承得十分容易,哪像历朝历代的皇子,为了登上皇位不择手段。
这使得赵锦和佳容私下做的一些事情都显得有些多余。
这天,前朝的事情初定,赵锦就迫不急待带着佳容去见废后。
佳容抱紧了寅哥儿,有些紧张的问:“母后会不会喜欢我啊?”
废后是赵锦重视的亲人,所以她想在废后的面前有一个好表现,而皇上却不同,所以佳容每次见皇上,没有一点紧张感。
“放心吧!母后肯定会喜欢你的!对吧,孙嬷嬷。”赵锦为了让佳容放松,特意将话抛向了孙嬷嬷。
孙嬷嬷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身体好了许多,人也看起来年轻一些,她笑眯眯的回话。
“可不是吗?王妃这样本事,主子肯定极其喜欢。”
佳容慎重的点点头说:“这就好!”
赵锦打趣的说:“你这么大胆的一个人,难道你还会怕什么?”
佳容翻翻白眼,没好脸色的说:“那是因为他是你重视的人,所以我也会重视,不然的话,我至于吗?”
赵锦神色一变,感性的说:“谢谢你。”
佳容被赵锦这副正经的样子弄得有些不自在,脸色虽然红艳了一些,但嘴上却是一点也不饶人。
“你知道就好!”
两人到了太后的寝宫,就见宫女都站在宫外侍候,走到内殿,一片宁静的样子。
赵锦解释说:“母后这些年在冷宫住惯了,一时不习惯这些人侍候,所以都把她们赶出来了。”
佳容理解的点点头。
这事若是换了她的话,她也不会喜欢突然来这么多陌生人围着自己打转。
更何况是这个最重要的时刻,一点马虎差错都不能有。
赵锦的帝王路,虽然看着轻松好走,但谁又知道中间会不会再出一个什么意外。
就像太子和怀王,谁也没有想过他们会是这样的结局,两人龙虎相争,最后白白为赵锦做了嫁衣,便宜了他。
“母后!”
赵锦嘴里叫得急切,人却稳稳的站在佳容的身边,陪着她一步一步往里走。
佳容注意到这些细节,心里大为感动,特意把步伐加快了一些。
两人几步走到废后的面前。
佳容跟着赵锦行了大礼,这才悄悄的看向废后。
废后笑得慈爱的拉住了佳容的手,感叹的说:“你就是江家丫头啊!一转眼都长了这么大了。”
看了废后,佳容觉得赵锦长得更像母亲一些。
但是她的手被废后握在手里,她能感觉到,废后的手不再细嫩,脸上的皱纹就更加明显。
废后今年不过四十出头,但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苍老了许多,鬓角边长出了许多白发。
“母后,我是江琇莹,只是现在为了方便,所以改了名字叫江佳容。”
佳容说话间,就习惯性的翻过废后的手替她把起了脉。
这一探脉,佳容的眉宇就皱了起来。
废后的身体和孙嬷嬷差不多,都是一身病,但是比起孙嬷嬷,她又差一点。
可能这是体质的原因,废后原就是小姐的身子,哪里受得了冷宫的环境,这些年撑下来,全靠一口气。
“怎么了?”
赵锦和佳容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她眉宇一皱他便知道有事。
佳容复杂的看了一眼赵锦,有些难以启齿。
赵锦急切的问:“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废后拍拍佳容的手,从容淡定的问:“是不是我这身子不行了啊?”
佳容抿抿嘴说:“母后的身子伤了根本,接下来的几年必须好好调理才行,否则的话……恐难长寿。”
赵锦听了这话,当时就变了脸。
他急急的说:“母后的身体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调理母后的身体。”
佳容白了赵锦一眼,“这还用你说,我当然全费心。”
说完又对废后说:“母后,到时候你可要配合我,尽快把身体调理好,才能帮着我们带孩子。”
废后笑笑,目光热切的看着在孙嬷嬷怀里,瞪着一双大眼,好奇望着她的寅哥儿。
“这就是寅哥儿吧!来,让皇祖母抱抱。”
废后伸手,寅哥儿也不认生。
倒是孙嬷嬷有些犹豫的说:“主子,你的腰……”
孙嬷嬷在离开废后身边时,她的腰就出了问题,这时候只怕更严重了一些。
所以孙嬷嬷根本不敢松手,真的让废后抱着寅哥儿。
但是废后却不在乎,别说她只是腰间劳损,就是腰要断了,大孙子在面前,她也要抱一抱的。
有了寅哥儿这个宝贝在,佳容和废后这对婆媳,初次见面,没有一点的生疏。
两人一问一答,气氛融洽。
到了最后要走的时候,废后直接将寅哥儿留下了。
佳容一来不放心寅哥儿,二来想尽早给废后调理身子,当下也跟着住了下来。
佳容没有想到废后是这么随和的一个人。
她以为废后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性格上总会有点孤僻的,但是事实却不是这样。
废后就像一个母亲一样关爱着她,让佳容想在她的面前尴尬都觉得不好意思。
只是一天过去,佳容便觉得她像当了废后多年的儿媳一样,两人可以平静的坐在一起聊赵锦聊寅哥儿。
最重要的是在这种氛围下,她们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在宫里在第二日,江珣来了。
现在江珣倒是光明正大的来得了皇宫,毕竟这里已经没有人会再要他的命。
废后一听说江珣来了,比起佳容还激动一些,忙把人宣到了宫里,见了人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才有些激动的说:“长大了,一眨眼你竟然长这么大了。”
“皇后娘娘!”
江珣有些感叹的看着眼前这个迟暮的美人。
在他童年的记忆中,这个女人是美丽而高贵的,可是又很和蔼,
那时候的江珣一直觉得,皇后是除了他的母亲,天下第二美丽的女人。
只是记忆中的母亲,仍然是那副美丽温柔的样子,而皇后在经年后再见,早已换了一副面容。
废后笑笑说:“还叫什么皇后娘娘,早就被废了。”
江珣说:“有纯王在,当不当皇后也不稀罕了,纯王会给您更高的荣耀。”
废后满足的笑笑。
江珣这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可不是嘛!
后宫的女人,年轻的时候争的是后位,等到膝下皇儿长大时,争的就是太后之位。
一个女人,只有登上了太后之位,那才叫真正的登上了权利的顶端,成了这个世界上最荣耀的女人。
废后和江珣说了会闲话,问了下他最近的生活,才说出藏在心底最深的话。
“这些年,苦了你们兄妹了。”
江珣说:“我倒还好,就是我这个妹妹确实吃了不少苦,若不是因缘巧合下嫁给纯王,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和她这辈子只怕也没有机会再相认。”
“是啊!是一个让人疼惜的孩子。”
废后在后宫生活了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这两天虽然和佳容表现得十分的亲昵,但是佳容的禀性又何尝不是被她摸得一清二楚。
不过也正是因此,废后真心喜欢起佳容这个人了。
不再因为她是江家的姑娘,也不再因为她是纯王的王妃,只单单是因为她这么一个人。
江珣看废后的眼神,见她不像在说违心话,心里也就放心了。
佳容虽然出自江家,但是这些年来流落在外面是不争的事实,谁知道等到一切大定后,废后会不会嫌弃佳容的身世。
但他眼下能为佳容做的也就这些了。
谁能想到,赵锦的命这样好,他们部署了这么多年,在各方势力安插了这么多人,结果没有一个地方能够用上。
江珣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出力,自然不好对赵锦指手划脚。
他现在只希望赵锦对佳容的态度一如往昔,否则的话,他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放过这个负心汉。
当然,这些事情,江珣眼下也只是在心里过了一遍,表面上是一点也没有显示出来的。
很快,话题绕到了江珣的终身大事上面。
废后听说江珣至今尚没有成家,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所耽误了,当下便对佳容说:“这事你得放在心上,等到纯王登位,马上就会替江家平反,到时候府里可不能没有一个女主人啊!”
佳容笑呵呵的冲着江珣挤眉弄眼的说:“看吧!这一次可不是我说的,等过些天,我一定要请满国都的名门贵秀来宫里,到时候好好给我挑一个嫂子出来才行。”
废后笑着说:“傻孩子,这是要和你大哥过日子的,可不是和你过日子,最重要的还是要和你大哥处到一起去。”
佳容俏皮的吐吐舌,说:“也是!毕竟我那么随和,和谁都能处好,可是我哥却不一样,阴阴沉沉,只怕姑娘家看到他都怕。”
江珣无奈的看着佳容,又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但是要他多笑,他却也做不出来这样的表情,更何况他自进宫起,脸上的表情已经刻意放柔了许多,甚至说话的习惯都改了一些。
就是想让废后对他们兄妹有一个好印象,以后她对佳容能好一点,那样佳容在宫里的日子也能过得好一些。
三人又说了会闲话,江珣这才满意的离开皇宫。
很快,新皇登基的日子就下来了。
江珣原以为赵锦会在登基的这一日举行封后大典,但是他并没有,为此,江珣还特意去找了赵锦。
“你什么意思,你过河拆桥。”
穿着一身龙袍的新皇赵锦,面目沉静的望着江珣,淡声道:“当初,我娶佳容,甚为简陋,如今我有条件了,我想给她一个盛世婚礼。”
“呃……”
江珣愣了,说不出话来。
赵锦也不跟他追究,他能让江珣一路到他的面前来找事,也是因为他本就要召见江珣,所以他才进宫进得这么容易。
否则的话,以赵锦现在的地位,他不发话,江珣是怎么也见不到他的人。
“你准备准备,明日上朝后,我会替你家平反。”
赵锦话落,对上江珣复杂的眼。
他脸色几变,最终仍然是一副死人脸,不咸不淡的说着,“多谢皇上。”
赵锦挑挑眉,没有自这话里感受到一丝感谢。
江珣对他的态度已经转变,他多少能猜到原因,虽然觉得犯不着,但是却也没有提点,毕竟他的身份已经变了,让他再像以前一样,和江珣儿戏的斗嘴,甚至被他压一头也不太像话。
江珣以前多少是因为赵锦要他出力,他能拿捏赵锦,才会说话有些嚣张。
而且他这么做更多的是为了告诉赵锦,佳容也是有娘家的人,不是任人欺压的小草。
但是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为了佳容好过,他只能在赵锦的面前伏低作小,免得佳容地位尚不稳的情况下被他连累。
江珣的这些小算盘,赵锦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什么也没说罢了,反正他对佳容怎么样,佳容知道,至于其他人要误会,那又关他什么事。
次日早朝,一位中立派的大臣,突然提及了江太傅府的冤情,皇上立刻下令彻查。
不出三日,当年关于江太傅通敌卖国的罪名就都放到了新皇的案首上面。
当然,在旁边自然免不得一份更为详细的记载。
记录了江太傅如何一步一步走入敌人的圈套,被人冤枉。
第四日,新皇直接在朝堂上平反了江家的冤情,并下旨封册江家后人为护国公。
就在不明真相的人正好奇江家满门抄斩哪有后人的情况下,江珣被宣到朝堂上接了旨。
新皇不单封了他护国公,还将他人安插进了刑部,得了一个实职。
这时候,所有人才都知道,原来新皇早就知道江珣这个人,原来之前提议的王大人,只是新皇的一张嘴而已。
或许这事是卢尚书来提,还没有人会觉得惊讶,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卢尚书是新皇的人。
王大人因为一直中立,突然被人发现,他原来早早就投了新皇,才会让人大跌眼镜。
毕竟这么重要的事情,新皇选了王大人,而没有选择卢尚书,可见王大人更早跟了新皇,也更让他信任。
就在众臣胡思乱想的时候,江家的旧案便定了下来。
皇上不加掩饰的举动,也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江珣是皇上眼里的红人,毕竟新皇登基前的旧宅被皇上赐给了江珣。
一夜之间,江府再次登入顶级名门世家这个圈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