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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成原本紧皱的眉心顿时舒展开了,瞟了晏权一眼,微笑着说:“对,你不是我按躺的。”
晏权嘴还没咧开,就听到沈秋成慢悠悠接了一句,“你是自己躺的……”
“操!”晏权恼羞成怒,好像还他妈不如被按躺呢!“老子那是因为爱!”
沈秋成合上手机不再理会那些破帖子,重拾刀叉,挑眉问:“哦?”
晏权愁眉苦脸地盯着沈秋成切牛排,“你是绝对接受不了在下面,我也是,那我们怎么办?”
“这个确实难办了。”
“大不了我们两个就耗着。但我发现到你这人就是性冷淡,永远没有估计都不想,而且我已经喜欢你喜欢的要命,用旁门左道你肯定得弄死我,除了那一次我一辈子都别想得到你其他的了。可我又想跟你发生关系,每天急得想得抓耳挠腮的,怎么明示暗示挑逗你都不行,就是没兴趣没门儿,强硬的要死。那时候我就意识到,我是肯定推不倒你了……怎么办呢?”
“……”沈秋成看了看晏权,叉了一块碎牛排放进他的碟子里。
“那就只能自我奉献了啊。”
沈秋成突然轻轻笑了起来,“如果你不是晏权,我真的会拒绝你,彻彻底底,从四年前的初一。”
四年前的初一?他让沈秋成养自己的那天啊……晏权给沈秋成塞了一块鱼籽,吊着眼角说:“没感觉出来有什么不同啊,反正你都不喜欢……”
沈秋成慢条斯理的吃完那口鱼籽,又喝了一口水,才淡淡的说:“男人终究都有一些难以抗拒的居高临下的征服欲和恶趣味……我也一样。”
晏权挑起眉峰,直直的看着沈秋成。
“如果你一直想着怎么征服我拿下我,我会觉得你超级无聊没劲,甚至厌烦。不仅不会向你低头,还会将无视进行到底,因为那样的你在我眼中不如一抹空气一粒灰尘有趣。”沈秋成嘴角微微弯起,“但是你十分聪明,当你自己也发现征服行不通的时候,立刻丢盔弃甲,选择臣服我。亲爱的小权,以你当日那种地位,会去臣服一个人,说不动容不触及男人的那根恶趣味的神经是骗鬼的。如果换另外一个人,我根本不想也不会理他。所以说小权,那个人还真的是只有你才行啊!”
晏权眨巴着眼睛,轻咳一声,“……我的荣幸?”
沈秋成给晏权递过一杯水,淡然浅笑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曾经我也想过要与你保持一些距离,但是你晏大公子来真格了玩不起,臣服的越来越彻底——你是不知道你苦苦哀求我的那个小样有多贱萌多迷人。还记得那天在花房你又不知死活的撩闲,那我就只能好好play你一番了——很遗憾没把那时候你在红警给我看的招式都用一遍。”
晏权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咳了半天才顺了气儿,“……那些招数,你还想都来一遍?”
沈秋成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摸了摸晏权的脸颊,“差不多吧。”
我了个草!总觉得哪里不对!画风你别走!晏权放下水杯抓起沈秋成的一只手,故作高深的说:“宝贝儿我想知道你小时候受过什么打击创伤吗?!”
沈秋成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我说了这只是我的恶趣味呀!”
晏权一脸古怪,“你他妈……还真的是……很恶趣味啊……”
“后来想想那很难啊,说不定以为我在跟你玩情趣?”
晏权吃了一口刚刚沈秋成切碎的牛排,抬起眼,目光灼灼跃跃欲试,“还真有点想见识一下那么鬼畜的你啊……”
“……”果然晏权的脑回路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琢磨,“你竟然会喜欢?”
晏权盯着沈秋成,透出一个超级满意的神情,“应该说你什么时候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好吧……”沈秋成继续给晏权切牛排,“不过你没有任何错,只是来了一把真的,我应该好好待你的。”
果然我家秋成还是很体贴的。晏权边喝蔬菜汤边开心的腹诽。
“你最早总说被你盯上的东西下场都不太好——好像我就是什么善茬儿,你摊上我这么个人,也同样挺无辜的。”沈秋成将碎牛排叉进晏权的碟中,放下刀叉,指尖轻轻落在晏权的眉心,“那天看着你痛到扭曲爽到癫狂的脸,我的恶趣味也真真正正被你拱到了巅峰。尽管很多人对我说你和晏权搅在一起就是在搓火,他不会一直听你的话……我还孤注一掷的认为主动权永远在我手里。别说你心里有我,就是没有,我也不会变成‘被动’,再被动我都要想方设法给它变为主动。”
沈秋成的指尖缓缓而下,顺着晏权的唇线,弯起食指勾起他的下巴,“所以我一辈子都不会且绝对不可能上别人的床,要上也是别人摇着尾巴爬我的……虽然我确实对上床兴趣不大,八成的时间是在应付你。”
晏权的视线从沈秋成的手臂一寸寸游走向上,最后落在他清秀的眉眼上,着迷的看着他。
“然而,是你上了我的床,我却变得越来越迷茫。我一直不觉得我喜欢你或是怎么样,但我的心就是时不时跳一下抽一下,最后发现其实你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连我也招架不住了。一旦敲开了某扇门,之后的日子,你对我珍视到什么程度,我就会给你摆到什么位置。感情和生意某些方面是相通的,等价交换,齐头并进,合情合理。”
晏权还没消化完沈秋成难得袒露心扉的这段话,沈秋成继续沉声道:“今天既然已经说了这么多,也不差再来几句。”——
在法国餐厅浪漫轻柔的背景音乐中,沈秋成面无表情的打量晏权那张流光溢彩的脸,晏权也静静凝视他,眼神是一如既往的着迷,音乐一曲罢了,开始下一首的时候,沈秋成才慢慢划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弧,“这么多年走过来,你我都再清楚不过。你把自己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负你。但如果有一天你先负了我,那我再也不会看你一眼。这和所谓的自尊骄傲无关,你可以归功于沈秋成本来就是一个铁石心肠寡淡无情且恶趣味十足的男人。”
真他妈强势的杀伐决断!让人怎能不对他倾心疯魔?晏权看沈秋成的眼神里除了着迷又有了浅浅的骚动——
“秋成,这是承诺吗?”
沈秋成笑了一下,斩钉截铁的说:“这还不是承诺。”
那么到底什么是承诺?“秋成,我……”
手机刺耳的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混账小子,你他妈又干什么糊涂事了!”振聋发聩的声音从听筒里吼了出来。
晏权漫不经心的说:“啊?不过就是被拍了么,不高兴就找人封站呗,小事一桩!”
“谁他妈在乎那些破事!我问你叶明佑!!叶明佑出事了!你他妈还在外面逍遥?赶紧给我回国!”
同一时间沈秋成也收到了一封相关内容的邮件,他快速且仔细的浏览一遍,摁了删除键。
晏权吃着牛排,云淡风轻,“秋成,我们回国吧。”
沈秋成微微挑眉,“怎么?伊瓜苏瀑布不去了?”
“我老子在召唤我呢,瀑布什么时候都能看,好戏可是错过就没咯。”
你什么时候在意过你爸爸的话。沈秋成默默笑了笑。
经过漫长的飞行,清晨时分,飞机降落在尚在沉睡中的北京。
还未待沈晏二人走出机场,便涌上一群人围住晏权,完全无视沈秋成,连包再夹,任晏权怎么反抗也挣不开那么多人,报应不爽,几天前还在绑架沈秋成的他转眼被别人给五花大绑了。
晏权怒火滔天的冲着领头的一个中年男人吼去:“姓魏的,你他妈也不怕老子回头给你好看!”
“晏公子,这是秦总的命令,属下是办事的,你觉得委屈的地方自己去找秦总吧!”说完魏秘书对一旁的沈秋成报以微笑,“沈总。”
沈秋成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对他招了招手。
魏秘书平日里就很不喜欢沈秋成那副总是高高在上冷淡无波的样子,对方只是对他随随便便一招手,他就莫名觉得对方像是在招一条狗。
奈何不了沈秋成是晏大公子的人,大老板秦至鸣对他更是另眼相看,商场交集繁多。
不看僧面看佛面,魏秘书走近,站定在沈秋成身侧,“沈总?”
沈秋成微笑着理了理魏秘书的衣领,外人看起来一派祥和,低到只有两个人可闻的清冷声音却在说:“对晏公子客气点,不然用不着他,我先给你好看!——当然这话你也可以转告给秦总,让他为你做主。”
魏秘书今天彻底体会了何为“笑里藏刀”……
沈秋成不再看魏秘书,走向已经被押上车的晏权,伸手揉了揉他探出窗外的脸,“回家态度好点,不要和长辈吵架。”
“你刚才跟姓魏的说什么了?”
沈秋成依旧微笑,“我让他替我给秦总带个好。”
魏秘书:“…………”
晏权不屑地冷哼一声,“他也配在你俩之间传话!”
“行了。”沈秋成转摸为捏,轻轻扯了一下晏权的脸,“你一直这个态度怎么行?回到家记得老实点,别咄咄逼人强词夺理,有错就认。”
晏权皱起鼻子对沈秋成做了一个鬼脸,“你晚上会来接我吗?”
“看情况。”沈秋成说。
晏权抬着眼帘,“你都不问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沈秋成挑眉反问:“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吗?”
棒棒棒!再好不过了!晏权刚笑了一下,又敛去笑容拧起眉心,“你别管这事!”
沈秋成收回手,应道:“嗯。”
“别管!听到没!”言下之意两个人再清楚不过。
晏权就是不想让沈秋成见到叶明佑,任何方式任何理由都不行!
“嗯,我不管。”沈秋成掏出手机,编辑信息。
“别管!”晏权咬着牙,恶狠狠的说:“你要是敢管,我就,我就……”
沈秋成专心致志地看手机,随口搭话,“你就怎么的?”一个眼风飘了过去,“家暴我啊?”
晏权立刻谄媚的笑了起来,“不不不,小的哪敢家暴大人您!再说我也舍不得呀是不是!我就……我就嫖你!嫖你行不行?嫖得你三天下不了床!”
沈秋成继续看着手机,似笑非笑,“哼。最好是。”
“哎呦~沈先生,你这声‘哼’很是傲娇啊,怎么?不服?你还不清楚本大爷我的能力吗?”晏权吹了个口哨,得意洋洋的,都快拽到天上去了。
“就是因为太清楚。”沈秋成收起手机,斜瞟了下晏权,“看到时候是谁下不了床。”
“来来来,今天晚上咱们就比划比划……”
两个人对话的声音不小,走过路过的旅客们都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包括魏秘书在内的一群灯泡也不由自主的微微脸红,两个当事人反而很淡定。
魏秘书尴尬的咳嗽,“晏公子,沈总。再晚可不行了,我们得走了……”
晏权“切”了一声,没看到他正兴致盎然的与沈秋成打情骂俏调戏过招呢么,真他妈扫兴。
“嗯。”沈秋成嘴角微弯,淡淡一笑。
标准的沈秋成式浅笑。邪门的是——晏权能从这笑容里看出来多少春暖花开,魏秘书就能从这笑容里看出来多少毛骨悚然……
目送晏权离开之后,沈秋成站在机场外的路边,连吸了三根烟,一辆黑色奔驰轿车停在他的身前。
沈秋成先回到公司,他被晏权绑架的毫无预兆,到阿根廷之后匆匆安排,终究有不周到之处,堆积了很多公务需要他亲自处理。
下午会议结束,在办公室里签字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不速之客的电话——
“秋成,有时间吗?”成熟稳重的声线。
沈秋成停下笔端,“秦总?”
“是我。”
“小权呢?”
“哎,别张嘴就问小权,我的问题还没回答我呢。”
“现在吗?”
“嗯。”
沈秋成翻了翻办公桌上成堆的文件,轻笑道:“有啊。”
“那走吧。跟我一起去找叶家,半个小时后,到你公司楼下。”
半个小时,沈秋成准时走出公司大楼,深蓝色奥迪车迎面而来。
沈秋成拉开后座车门,微微倾身,对手持香烟精神抖擞的中年男人郑重的打招呼,“秦总。”
秦至鸣笑了笑,“嗯。”
沈秋成坐向车座,奥迪车立刻十万火急地冲了出去。
“小权呢?”沈秋成还是同样的问题。
秦至鸣弹了下烟灰,眸里掩不住笑意,“够了啊,小权是回家,又不是掉狼窝里了,一个大男人,用得着你这么惦记他?”
沈秋成忽然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微笑道:“习惯了。他平时太能滋事,总觉得一会儿看不住就要来一大波情况了。”
“所以老爷子和我姐夫他们看不好你,我感觉很不可思议。”秦至鸣看向沈秋成冷静的侧颜,“小权以前才是天不怕地不怕,我家别墅被他一把火就给烧了,烧得不明不白的哈哈,还有拽人家小京的肠子,小京可是老爷子的警卫啊!那时候他才多大?十七还是十八?……就这无法无天的小子,毫无分寸,什么都敢玩都敢惹都敢沾,谁能治得住他?……这几年老实的都不像他了,看来也就听你的话了。”
“秦总。”沈秋成淡淡的说,“看好才奇怪吧,首先就输在性别上了。”
“他们的思维太古板,讲究太多。你虽然是个男的,不能给他们生孙子,但也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对小权又好,不论是生活还是生意上,都可以帮衬他。最重要的一点是小权心里喜欢,什么都比不过这个。”
秦至鸣这超然的大度简直丧心病狂,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试探……沈秋成嘴角不着痕迹的微微一抽,“秦总快别说这话折煞我了,是小权为我铺路才对,没有他早年我刚接手时说不定连自家几个山头都搞不平。”
秦至鸣掐灭烟蒂,“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轴?你俩成天就在我眼皮底下,跟我争这个干吗?我虽然老了,但是眼睛雪亮。”
沈秋成面不改色,只轻轻说:“有些事没必要让小权知道。”
“你以为他会不知道吗?”秦至鸣笑了起来,递给沈秋成一支烟,“我看他不一定躲在什么地方高兴得直冒泡呢。只不过你们两个谁都不说罢了。”
沈秋成恭敬的接过香烟,笑了一下,“小事一桩,我们两个在一起很少谈生意上的事。”
秦至鸣也忍不住笑。
沈秋成没再接话,安静的抽烟。
沉默的气氛持续了良久。
秦至鸣先开口打破,“秋成啊,熬吧,我和小权舅妈也是熬出来的。你俩就安安分分过你们的日子,只要不撕破脸皮,老爷子和我姐夫也不会真拿你们怎么样,再熬个几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就是委屈你了,好像跟上不得门儿偷情的小三儿似的。”
“没什么委屈的。”沈秋成深吸了一口烟,唇边泛起微微笑意,眼底却是一片刺骨的冰冷。
到这,他是彻底听出来这位秦大老板似有似无的暗示。
撕破脸皮……上不得门儿……偷情……小三儿……
用词真不留情面。
是想让他胡作非为的大闹一场吗?
那么做的后果他们两个人都再清楚不过,若真撕破脸,两方谁也捞不到好处。
更何况,他不想让晏权夹在这两股力量之间。即使晏权的选择毋庸置疑,但晏权是晏权,他是他。
晏权可以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蛮干,他是绝对不可能。
因为全部都是未知,谜底是什么谁也猜不到。那种难以预知无法掌控的局面,沈秋成才不会让自己轻易陷进去。
并且连一句承诺都没给过晏权。
沈秋成在这一点上相当老套守旧冥顽不灵,就像已订婚的情侣,没带上戒指之前,再恩爱也不是夫妻。承诺对于他来说极其沉重,一句定一生。
现在就算秦家求着他巴结他让他上门,他也万万不会同意的。
哪怕真的到了不得不摊牌的那天,也得做好铺垫,有一些筹谋啊……
沈秋成放远目光,阳光从车窗外射进,照出他眉清目秀的脸,指尖夹着的香烟贴在唇上,缭绕的烟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