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迷雾监狱

王小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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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赫有名的提尔大人,全名提尔·冯·富特文格勒,出身世家富特文格勒,全大陆唯一拥有驯龙血统与资格的家族,宝石佩剑和他本人一样有名。

    帝*官学校毕业后,他在军部担任要职,带领的军队征服了西大陆大半的国家,回帝都后直接被任命为裁判官,此后仕途坦荡一路平步青云,年纪轻轻便成了老迈昏聩的皇帝陛下身边唯一的辅政大臣。

    ——以上是最容易找到的关于提尔的资料。

    而在八卦小报的世界里,围绕提尔的记叙还远远不止这些。《月刊八卦》曾在两年前暗搓搓举办过一次“银风帝国最想嫁的男性”评选,收到选票无数,提尔毫无意外地成为了票选的第一名。

    俊逸、显贵、身负荣誉,即使偶尔会有一些关于他个人五花八门的传言,也阻挡不了帝都城中妙龄少女们对他的憧憬心思。

    艾丽莎当然也不例外。

    在最渴盼爱的年纪,她也曾幼稚地憧憬过,有朝一日能够与传闻中银发的提尔大人一起观看永生之海的落霞。只不过,后来的她早没了这种心思,病痛与死亡消磨了她大多数的乐趣与意志。

    此时此刻的艾丽莎,乏力地趴着,地砖冰凉的温度刺得她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双眼半睁着看着。

    在圣坛被捕之后,她马上就被关到了这间牢房里。窄小的空间压抑逼仄,幽暗一片,只有角落一扇高高开在墙顶的通风窗,透过小窗可以看到外头的一小方天空。

    法师钉在她咽喉的咒语依旧没有解除,并且不断消耗着她的体力。

    她最后也在卫兵们手下挣扎过,想要用肢体语言解释误会,然而她的力量绵软不堪,随便一个士兵单手反剪住她的双臂,就轻易地将她制服得无法动弹。

    提尔高高在上又漠不关心的背影只能如锥刺一样刻入她眼底。

    她从没有那样懊恼过这具身体的软弱无力。

    她被带到了迷雾监狱。监狱建在迷雾塔中,是悬浮于天空之中的特殊监狱,专门用来关押要犯,并且会抽干每个囚徒身上的法力。没有飞行工具或者法师的传送,普通生物根本进不来也出不去。

    艾丽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生活了这么久的国度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场所。

    而通过士兵们的交谈,她也知道了,一到午夜时分,她就要被处刑了。

    被处刑——听起来就血腥疼痛的词语。

    死亡的黑影浸透麻木着她的心,但是她还不想放弃。她虚弱地趴在冰凉的地砖上恢复了大半天体力,终于在刚天黑的时候有了些力气。

    艾丽莎从地上艰难地坐起来,仔细听着典狱官的脚步声,等待他们过来巡视的时机。

    “嘿,小姑娘!你不是那个会唱歌的什么歌姬嘛?!你也被关在这里啦?”

    忽然之间,一个粗粝的声音划破了黑暗。

    艾丽莎惊得不由得一颤,回头借着朦胧的月光才隐约看到,隔壁牢房居然还关押着一个犯人。

    他从阴影里走到光线下,艾丽莎看清了,是个长相潦草的棕皮半兽人,身材不似一般兽人那样高大,佝偻着背,皮肤像老树皮一样粗糙。

    半兽人扒拉着自己破烂的外袍说:“关在这里的都是马上要被处刑的。反正大家都要死了,来给我唱支歌吧!”

    艾丽莎站起来张大眼睛谨慎地看着他。

    “哎呀,看我都忘了!上回我在马修公子家酒席看到你在陪酒的时候,你就已经变成可怜的哑巴了呀!”

    半兽人的话让艾丽莎惊讶得微微张开了嘴。

    陪、酒……?!

    半兽人没给艾丽莎思考的时间,马上又一句接一句说开了:“你的身上有死亡的气味。让我闻闻……是已经往生的腐烂气息。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有些经验的占星师。”半兽人用他嶙峋的爪子抓住牢房之间的栏杆,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一下子放轻了,“小姑娘,你头发上的暮光花真好看,能给我看看吗?”

    艾丽莎反射性地摸上些微凌乱的头发,出门的时候她给自己别上了一朵淡白暮光花的发饰——那是风靡了帝国好多年的经典款式,很多年轻女子都有一款,她自己生前也有个一模一样的。

    正在此时,半兽人语气再次忽然一转:“你现在一定想从这里逃出去吧?很想吧?!我知道方法!”

    艾丽莎本不再想理睬他,却禁不住被这样的话语吸引。

    逃出去对她来说诱惑太大了。

    她不受控制地走向半兽人,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等待接下来的话语。

    半兽人占星师见到艾丽莎靠近,手忽的穿过栏杆碰上她的发饰,让她不由往回退了步。

    收回手,他变得从容起来,开始细致地讲解:“迷雾监狱建在空中的迷雾塔里,我们这类的马上要被行刑的小囚犯现在应该被关在塔里倒数第二层。出塔后,南面有个专门供典狱官出入的传送法阵——是的,我们只能从那里回到地面,只要让我在传送时使点小手脚,就不会被地面的卫兵抓到了。”

    “可是,我的法力被这该死的监狱抽干了,所以你得帮我,这样我们才能都逃出去。”

    艾丽莎听着他的话,眉头轻蹙,觉得这话挺不可信的,但又不得不选择相信这最后的机会与希望。她用表情询问占星师接下来的做法。

    占星师让她脑袋对着通风口中照进来的寡淡夜光,接着手指在空中划了个怪异的图案。

    “听,有人来了。”他悄声说,“之后你照我说的做。”

    幽闷的牢房内奇异地动起一阵微风,紧接着艾丽莎牢房的门被打开了。

    来人坚实的脚步声回荡在这不大的牢笼中。

    “噔”“噔”“噔”,一声又一声,夹杂着盔甲的金属摩擦声。

    来了一个卫兵。

    艾丽莎有些紧张,呼吸变得迟缓粗重起来。她眼瞧着那一个卫兵的黑影迈着矫健的步伐向她而来,语气生硬地向她询问状况。她一面用手胡乱比划一面想着寻找空隙。只是猛然间,一团黑雾一般的烟气流窜到她眼前,疾速地朝卫兵的面门罩去!

    于是这高大健壮的卫兵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往地上倒了下去。

    不等艾丽莎反应,半兽人粗粝的声音又在她极近的地方响起:“把他腰间的那把带刻印的钥匙取下来!然后出门朝西南方向的走廊跑!”

    艾丽莎屏着呼吸飞快地取下卫兵身上的钥匙,转头一看,隔壁牢房里已然没了半兽人占星师的身影。

    “别找了!我在你头上的暮光花里!”

    直到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上所戴发饰隐藏着的不同寻常。然而她也没工夫去思考其他杂事,拿了钥匙便按着半兽人的指示往前跑。

    牢房外的空间依然幽暗,零星的火把燃着暗紫色的微光,空气不流通,闷得人压抑。

    “这一层巡逻的守卫比较松懈!往东,再往斜后方拐弯!那里基本不会撞到卫兵!”半兽人躲在她的发饰里低语,“跑到尽头你就把钥匙扔进墙!使劲扔进去让墙与钥匙的刻印重合,开启这一层的偏门!”

    艾丽莎跑得很急,但又不敢弄出太大响动,耳中还要听着指示注意四周围的环境,因此好不容易存留下来的体力很快就被用尽了。可是她不能停下来。都到了这种地步了,她不能停下来。

    她一心想的只是,快,再快一点。

    终于她跑到了尽头,黑黝黝的一面铁铸的墙壁对着她。她不敢有过多犹豫,抛开手中攥紧的钥匙向墙壁上扔去——

    钥匙无声无息撞击在铁壁上,没有发出一点敲击的响声,而后便消失了。墙壁上出现了一个钥匙形状的图案,紫幽幽的光一闪而逝。

    她伸手试着推动铁壁,铁壁就真的像凭空出现一道门一样被缓缓推开了一角,外头寒凉的夜风透过开出的门缝吹进塔内。

    她的这具身体由于长期的生活窘迫,身材也十分的瘦弱,轻巧地一钻便从小开的门隙里钻了出去。

    外头的疾风气流立刻兜头兜脸地罩了过来。迷雾塔悬于天空高处,气压与劲风常年旋绕在塔外四周。

    艾丽莎站在倒数第二层楼外的阶梯上,被劲风吹得有些站立不稳。只不过她的心里已经有些雀跃,只要再从塔外的旋梯上跑下去,找到传送法阵,就能回到地上去了!

    她边小心又急速地奔走着,边听着半兽人占星师指路。

    外塔四周意外地没有任何卫兵把守,只是一片用青冈石铺就而成的宽袤平地。她从旋梯上跑到底层平地,向着塔侧南面的传送法阵继续奔走,远远地已经能看到传送阵微微高起于地面的圆形石阶了。

    就在艾丽莎快要跑到法阵的时候,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刺入了她的右小腿,她的小腿被某个锋利之物扎入,血液从伤口处源源不绝地向外渗。与此同时,从小腿下传来的巨大力气也扯得她停住了脚步,整个人向后仰去。

    她转脸一看,居然被从黑暗中奔出的地狱犬咬住了!通体漆黑的地狱犬,双眼冒着暗红的色彩,尖利的牙齿深深咬入皮肤肌肉里。

    疼痛带着冻人血液的麻意顺着小腿蔓延到艾丽莎整个右半身。她的裙摆衣衫被撕毁咬碎,暗红的血液染湿了老旧的布料。

    只差一点点了……!

    传送阵近在咫尺,被地狱犬扯倒在地的艾丽莎用手抓着地面,不顾疼痛地向前匍匐而进,身躯在青白的平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远处的高塔正大门前忽而光亮大现,越来越亮,接着从天空中悠悠然降下一辆天马马车。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地狱犬破开黑暗的虚空向她奔来。

    而隐身在发饰里、先前聒噪的半兽人占星师此时却没了声音。艾丽莎眯着疼出泪花的双眼定睛一看,发现那个矮小驼背的棕皮半兽人,不知何时已经从藏身的发饰间飘了出来,此时正安安稳稳地站在传送阵上呢。

    传送阵中的光芒亮起,半兽人站在中间潇洒地朝艾丽莎挥挥手:“谢谢你小姑娘,把我送到这里!你的发饰很漂亮!”他如砂砾碾磨的声音荡在夜空里:

    “传送阵一盏沙漏时间内只能传送一次!祝你好运!”

    接着他便在高塔边的传送阵中消失了。

    艾丽莎犹自不认命地朝阵中爬去,却感到啃咬着自己衣衫双腿的恶犬力量似乎撤去了。

    一个年轻男声在她身后近处不紧不慢响起:“暮光花的味道。”音色清冷倨傲得像远山上的霜雪,透过夜风吹到她的耳际。

    这声音问她:

    “姑娘,请问你的这个发饰,是在哪里买的?”

    她艰难地转动头颅,看到一个男子的高大身影立在夜风中,逆着光,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