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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一天结束了。
本月的魔鬼十六日结束了。
终于可以回家洗个澡倒在床上睡觉了。
景夙拿了外套从防暴局往外走的时候,发现局里的人没有一个回家的,都齐齐地站在门口看着她。
景夙用怪异的眼神打量了他们几个一眼,无奈地说:“怎么着,现在又不用走密道了,堵在这儿干什么?卡利安走了以后记者也都散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家?”
人群静了一会儿。
忽然,带着厚镜片的多兰鼓起勇气大喊了一声:“队长,我们爱你!”
喊完以后,又补充一句:“虽然你有的时候比较废物,我们依旧爱你!”
一片哄笑声应和着。
景夙:“……滚。”
在一片推搡笑声中,景夙走到了门口,看见自家的车正在门口等,就推门上车,道:“哟,这么乖,还知道来接你姐姐。”
坐在里面的正是她弟弟景深,长得跟她有八分相似,只是脸上带着眼镜,显得文气很多,此刻一踩油门调转车头,道:“首先,怕你熬夜太久,半路上被车撞死或者撞死别人。”
他踩刹车,右手一伸,跟景夙系上安全带,发出咔的一声,宛如给犯人带上手铐。
景深:“其次,咱爹说了,抓你回家,亲自拷问。”
景夙:“……”
这年头,回家如战场啊。
景夙到家的时候,家里的钟刚好敲了八点。
一阵香气从屋子里飘出来。
景夙自小没娘,是被她爹当男孩子养大的,因而这家里不啻于住了三个男人,谁也不会做饭,所以每天回家都能看见弟弟做的糊土豆,糊白菜,糊肉片,糊米饭……
然而今天竟然飘出来一阵浓香,吓得景夙就是一哆嗦,险些以为家里躺着一具焦尸。
她一进门,就见她姑姑端着一大碗浓浓的奶油蘑菇汤从厨房走出来,微微侧目对她露出一个笑:“小夙回来啦?”
景夙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又见她姑父围着围裙,一边擦手一边拿了一根葱进了厨房。
景夙当场就吓傻了。
她弟景深跟在后面进屋,顺手把门带上,犹如关押犯人之前上锁一般发出咔嚓一声响,继而走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断头酒,知道吧?”
景夙脑子还没转过来,忽然见那边沙发上,正坐着一个倩丽的身影,此刻对着她微微一笑。
蓝御。
景夙的脑子轰的一声就炸了。
蓝御依旧是那身整齐的白色裙子,修长而光滑的腿叠在一起,在裙摆下若隐若现。她脱了高跟鞋,穿上了家常的拖鞋,一段美丽而又白皙的脚踝露了出来,分外可爱。
蓝御的个子并不矮,基本和景夙等齐,但是因为她生得乖巧,总能给人一种小巧的错觉。
蓝御似是丝毫察觉不到这气氛的尴尬,对着她轻轻眨了眨纤长的睫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
景夙的脸先是红了半边透,继而回头看景深,见弟弟一脸无所谓,对着她吐出四个字:“三方会审。”
景夙:“……让我死吧。”
她换了鞋,向自家父亲的方向大步走去,又不好发火,只能咬牙道:“爸,这么晚了,你请蓝小姐来家里做什么?”
她那个在参议院当议员的父亲从一叠报纸后挪了出来,脸上带着冷笑,道:“蓝小姐是你的普通朋友,我请你的普通朋友来家里吃顿饭怎么了?再说了,蓝小姐最近正在做议会的报道,请来也是方便工作。我请蓝小姐你不该惊讶,我什么时候请卡利安你才该惊讶呢!”
景夙的火还没发出去就被怼了回来,只得忍气吞声地在蓝御身边坐下,有点紧张地说:“这么晚请你来……实在是……”
蓝御对着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妩媚:“那既然这样,我就厚着脸皮住下了。”
景夙愣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她爹冷笑一声:“敢问蓝小姐是那种性别啊?”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露骨了,景夙尴尬到无以复加,立刻出声制止:“爸!”
蓝御在她身后淡淡地笑了一下,一向温和的脸上露出一种淡漠来,那种往日的甜美竟然顿时消失不见,眼角带了一丝凌厉的光,薄唇微微挑起,道:“alpha。”
景夙正要向蓝御道歉,然而听见这句话以后,整个人雷劈一般地愣住了。
同时,正在端着才上桌的姑姑也顿住了。
她姑父手里的一根葱被咔嚓一声掰成两截。
她弟弟正弯腰换鞋,此刻扑通一声就栽倒地上了。
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景夙眼睁睁看见她爸手里的那叠厚报纸被他给咔嚓一声扯裂了。
终于,景和裕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说道:“这种情况,借宿不方便吧。”
蓝御依旧笑着,伸手在景夙肩上拍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三分压迫性:“没关系,我还没到发|情期,不会让你受孕的。”
景夙当场就摔地上了。
终于,几近凝固的空气里响起了她姑父邢建文的干笑:“哈,哈哈哈,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幽默了啊!来来来,不说笑话了,来吃饭。”他说着,又看向摔在地上的景深:“趴在地上干什么,多大了你,洗手去!”
景深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风一般窜进了洗手间,将慢了一步的景夙直接关在外面。
景夙没能冲进洗手间,尴尬地站在外面,站了一会儿,道:“我去搬凳子,蓝小姐请坐……”
蓝御站了起来,倒是颇为礼貌地看向坐在那里捏着撕裂了的报纸的景和裕,微笑:“伯父请。”
景夙第一次发现,原来蓝御眼睛里不带笑的时候,笑起来是极具压迫性的,原本甜美的气质也消失地干干净净,眼睛里闪着着可怕的光芒。
这时候,门开了,她那个洗完手的弟弟刚拧开了里面的锁,就被景夙一把推进门去,继续咔嚓一声上了门锁。
景深哀嚎:“你干什么,我可是你亲弟,我不和你孤男寡女呆在厕所间里。”
景夙伸手在自己腰上一摸,咔嚓一声卸下枪来,将那把枪在手里掂了掂,冷笑着看着她弟:“你得给我露个底儿吧?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一向文气里带着三分柔弱的景深看着她手里那把枪,吓得缩着脖子咽了一口唾沫。
景夙的脸上带着胁迫的微笑,虽然这笑里带着三分底气不足。
景深:“……你……你知道下个月十八号就是你和卡利安的订婚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