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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欢乐刚走到大门边上,就被保安礼貌的拦住了。“您好,小姐,请问你来乐语有什么事吗?”郝欢乐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再看看进出大楼或西装革履或光鲜亮丽的都市精英,连笑容都带了几分勉强,“那个,我想找阿……你们的闻人总裁,不知道她今天在不在?”
只是她的不自然反而被保安误认为心虚的表现,这些年,由于他们乐语集团公益上的良好形象,不少地方甚至会主动跑来哭穷求助,真真假假的都有,真把他们总裁当活菩萨了。眼前这位素面朝天虽然看着也算清秀,即便一身过时的打扮也不觉得太失礼,可一上来就直接找总裁脸皮也太厚了吧?之前好多富贵公子高度帅什么的想假公济私的一睹芳容,还不是吃了闭门羹,更勿论是骗子了。当即就把人给拦下了,面上仍是客气礼貌,“请出示预约证明,或者你给总裁打个电话也行。”
“这……好。”郝欢乐迟疑的掏出手机,深吸一口气,才慌乱的拨打那个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的号码。“你所拨打的号码不再服务区。”冰冷的人工女声贴耳传来,透着一股子凉透心底的寒意。郝欢乐在保安灼灼的目光下尴尬的挂掉电话。“可不可以帮我……”“不行。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职权范围。总裁她很忙的,没有预约就请回吧。”正直的保安虽然嘴上还算客气,可赶人的决定已经毫不掩饰,装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就真当保安好打发了。这里可是乐语集团,每一个岗位都不是随便进的。“可是我有话要对她说……”郝欢乐仰头看着一米八几面色越来越不耐的保安,悻悻的闭了嘴。
应该有个后门吧?她假意在目光的逼视下离开,一边却慢慢绕到了综合楼的后边。之前故意让出租车多绕了一圈,似乎看到这栋建筑物的后门。像这样高耸的建筑物,安全通道应该不止一个。果然让她找到了一个半开的铁门。刚还有蓝领的工人进出,绝对没错了。她牢牢的握着手机,似乎这样就能离桌面上的哪个人更近一些。阿语,我来了!她听从心底的呼唤,连有几楼都不知,就蹭蹭蹭地蹿了上去。不敢坐电梯,害怕里面的摄像头,可楼梯又怎么会没有?只是她一路低着头赶,也不知是真无视还是假忽略。
“组长,有可疑人从侧门潜入,现已蹿到五楼楼梯,还在继续上爬。”负责监控的小哥很快发现了情况。“调大镜头,慢速,截图!”一边的保安组长兴奋的命令。“快,跟谢总汇报下。”“谢总?不是应该报行政吗?”小哥一脸疑惑,上报程序什么时候改了?“笨蛋。谢总在最新那次股东会又分到了那么多股份,还有可能真像这两天的传言一样,婚礼结束后就是一把手了呢。”保安队长神秘兮兮的解释,这可是早已在茶水间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天大新闻,只是一想到两女的结婚,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福利够好,红包够大,乐语的饭碗还是会让人争破头皮的。他甚至等不及截图,就自己用手机啪的一下拍下来,然后恭恭敬敬的越级请示,“谢总,b栋发现有可疑人潜入,经安全通道已到15层,需不需要马上拦截。”
“哦?什么人这么傻?”谢澜的腿翘在老板桌上,正漫不经心的转着签字笔,闻言挑了下眉。再看到钉钉里的图像,“噗”的一声就笑出来了,“不用理她,放她上来吧。剩下的事交给我。”她甚至饶有兴致的进入监控系统,看着那个灰色的身影在楼梯上吃力的跑着。唔,她大概是累坏了。正扶着护拦咳得厉害,隔着屏幕仿佛都能听到那断断续续的喘息,能看到那人一身汗湿面色惨白的干呕。“啧啧,真拼啊。”谢澜摇了摇头,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真是令人期待的年度精彩大戏。”
郝欢乐气喘吁吁连爬带跑的终于凳上最高一层楼,颤抖的手艰难的拉开逃生门,居然连一个人都没看到。楼道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喘息和心跳。不会是在开会吧?尽管眼前的格局有些陌生,但依稀是当年在b市的布局,只是曾经的大秘二秘三秘都不见了。从打开的电脑上看,人应该是临时离开的。真是天助我也!郝欢乐在心里偷偷的感激了一下老天爷,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脑门成股流下的汗,待自己气息稍稍平顺下来了,才又一双手在裤子上擦了又擦,直到感觉不到黏意了,便深呼一口气,轻轻的在总裁室厚实的门前敲了敲。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甚至害怕阿语会问是谁。现在的她连呼吸都困难,更勿论回答了。
“进来。”熟悉的清冷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一切出奇的顺利。郝欢乐恍惚间想起了两人第一次相逢的情景。那会,也是这道清冷的声音将她引到了她的身前,然后再不分开。她压下心头突突狂跳的激动,轻轻的,温柔的,仿佛是在触碰一个遥远的美梦,推开了那道横亘在她们之间两年又七个月零六天的门。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一点声音,却又很重,仿佛每一步都拖拽着年月的尘埃,可她完全顾不得了,眼睛直直地望着背对着她抱臂而立的女子。
高挑纤细,一身黑色翻领中长款外套加同色笔挺西裤,裤脚下隐隐露出尖细高跟。那背影依旧挺拔,气势更为凌厉。窗外是乌压压的暗云急雨,一身肃黑的她并未融入其间,犹如一座伫立的黑塔,静默无言却始终如一的坚守,冷峻、坚定,又让人莫名安心。唯一与初见不同的,是黑亮的长发剪成了清爽利落的短碎,使她看起来更为强势,也更为孤独。
郝欢乐的泪就这么无声的落下了,她却倔强的不肯用手擦拭,眼中是熟悉到骨子里去的背影,却又陌生得心疼。她几次张口欲呼,却被自己的哽咽阻断了,阿语阿语阿语,滚烫的名字烧穿了心底,急不可待地涌向嘴边,可偏生发不出一个音节,或者,她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所有的话通通被泪水堵住,只能一言不发的泪流成河。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了,她离她心心念念的人仅几步之遥,却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惟有一双迷离的泪眼,贪婪的凝望着她的挚爱之人,她的魂梦所依,她的一生所有。
许是太久没有动静,背对之人不由转身。回眸间眉目如画,清丽无双。一双点漆墨瞳染了天光,清亮如水,却有泛着淡淡的凉意。整个人咫尺之隔,却如用上好的水墨松脂渲染勾勒出的淡雅脱俗。即便无数次在梦境中描画流连,郝欢乐还是看得痴了。这是她的阿语,她的阿语呀。“你瘦了。”她终于发出了近乎梦呓的呢喃。那人淡然的神色却微微起了一丝波澜,秀美轻轻凝集,看向她的眸光又深了一些,“你是谁?”清冷的声音打破了两人间微妙的平静,也打碎了郝欢乐一颗鲜活跃动的心。
“你是谁?”
“我,我是阿乐啊!”郝欢乐几乎听不到自己虚弱的回应,耳畔仍在不断重复着“你是谁”这句陌生的疑问。一声一声,恍若切冰碎羽,刺痛了她毫无防备的心。“是我啊?你,不认得我了?”她的声音夹着浓浓的哭腔,模糊成一团,令闻人语的眉结拧得更深了。
“你是……我们之前认识?”她向着眼前泪眼婆娑的陌生女子走去,淡然的眉眼柔缓了些,一只手轻轻摸上那人满是泪痕的脸庞,澄澈的眸眼含了几分迷茫,“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郝欢乐想要抓住她的手,却因她下意识的躲避而抓了个空。那只手就这么固执地悬在脸侧,不忍放下,也不敢放下。她死死地盯着眼前最亲密的爱人,想从那深邃如海的眼底瞧出点端倪,可那深沉的墨色她却无论如何看不透了。“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吗?”她低低的嗫嚅,卑微地祈求一个谎言。
“抱歉。”闻人语恢复了一向的淡然,“也许你没听说,我之前发生了车祸,醒来……”
“你怎么了?你伤到哪了?”郝欢乐一听到车祸二字,立即慌了神,全然忘记了此刻的疏离,扶着闻人语的肩膀,一颗头晃来晃去,目光如雷达一般把人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瞧个仔细。也许是她目光里的担忧太过纯粹,这般无礼的举动竟没有激怒被突然打断了说话的高冷总裁闻人语。太过亲近的距离虽然令她的动作略为僵硬,眼里竟没有一丝嫌弃。直达那个关心则乱的傻瓜甚至蹲下///身抓着她的脚踝要卷她的裤腿,她才伸手阻止了她。“医生说只是轻微脑震荡,除了忘记了一些过往,并无大碍。”她的唇角似乎微微扬起,声音温润如玉,却成功地将郝欢乐再次送入冰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