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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我历经千辛万苦,还是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张稳婆吩咐将生我的那间房里的东西,除了我和我妈全都烧掉。又让我妈带着我会到了外婆家,躲了一百天。
更是让我拜了老李为干爹,拜了张医生为干妈。说起来也很好笑,老李虽然没有老婆儿女,但是张医生却是有着老公儿女一大路。
总之小时候叫干爹、干妈的时候,总有一种忍俊不禁的感觉。
由于我张稳婆的打油诗,我小时候的忌讳也挺多的。什么红白喜事啊,什么孕妇病房啊,总之该忌讳的我都得忌讳。
但是每年却要大庙,小庙的都得拜上好几回。大到大型的寺院,小到家门口的土地庙。
所以我小时候,别的孩子都盼望着过年。而我却最不喜欢的就是过年了,每年过年我就感觉像变成了提线木偶一般。被父母牵着去各大寺庙烧香还愿,保佑我又平平安安的渡过了一年。
也许是这些忌讳真的起了作用,我像所有的孩子一样,幸福快乐的成长着。
这期间我也常常到干爹干妈家去玩,干爹由于没有儿女,对我可好了。每次去都会给我留些吃的、玩的。
但是干妈却不一样,我总感觉她并不喜欢我,或者说害怕我。
从我记事起,干妈都没有跟我单独相处过。也不能说不喜欢我,她对我也算热情,但总是会有意无意的躲着我。
直到二零零九年,这一年再一次有了闰五月。而这一年,我将会过两个生日。
或者说,我迎来了我有生以来的第一个生日。而往年过的都是五月初五,从来没有过后五月初五的。
本来生在农村的父母,已经下定决心带我去几百公里外的城里玩几天了。可是已经一百多岁的干奶奶,张稳婆却提前五天就来电话了。
她要我那天哪儿也不能去,而且连屋都不能出。就这样我悲催的被父母锁在了屋里,而他们却一起到镇上置办过节的东西,顺便给我带块生日蛋糕回来。
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来说,蛋糕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吸引了。父母走后,我就百无聊赖的看起了电视。
就在这时,我的窗口有了轻轻的叩击声,三长两短。我知道,这是隔壁莫虎的暗号。
莫虎这小子,跟我同年。所以跟我最是要好了。
打开窗子,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子,站在窗口,对着我说:“莫邪、莫邪,你让我做打探的消息,我打听到了。你爷爷今天就要杀牛。”
说道爷爷杀牛,小伙伴老是说的神乎其神。但是每次爷爷杀牛,我都会被家里人看住。其实不光是爷爷杀牛,就算是杀猪,甚至家里杀只鸡我都没见过。
所以看一次爷爷杀牛,竟然成了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我家的窗子,有着钢筋护窗,所以根本就出不去。
而门又被父母锁住了,所以我根本就出不去,我当时心里那个急啊!
莫虎看见我着急的样子:“你先别急,我来想办法,但是你得把你干爹给你买的那个遥控车借给我玩几天。”
我干爹没有子女,所以对我最好了。就算是父母也舍不得买的东西,他都会卖给我。
莫虎早就对我的遥控车,垂涎不已了。所以答应我让我看一次我爷爷杀牛,我就得将遥控车让他玩几天。
其实家里人让我忌讳的东西,我暗地里也很害怕。但是十多岁的年龄,却是最叛逆的时候。越是不让干的,越是想要干一下。
莫虎还是有办法的,只是我当时的想法。其实不过就是找来两个小伙伴,将护窗的钢筋使劲的向两边拉开而已。另一个是李肖,也是跟我们从小玩到大的。
长的有些瘦,我们都叫他猴子,有时候直接叫他孙子。
十一岁的我,身体并不多大。所以在两个小伙伴的帮助下,走护窗的钢筋处挤了出来。
爷爷杀牛,一般在老房子的巷子里。这些年大家都修了新的小楼,所以都搬了出去。
我们老家有个规矩,只要是上了六十岁的老人,死后都要在老堂屋里设灵堂。所以老房子并没有撤,而是用来放老人的寿材,和一些柴草杂物之类的。
老房子并不多高,为了不被发现,我们几个悄悄的爬上了老房子的一间屋顶上。这是一间草房,踩上去摇摇晃晃的。
但是我们还是爬在了上面,等爷爷来杀牛。
五月的天,已经十分的炎热了。我们几个又在屋顶,晒得满身都是汗。
就在我们都热的受不了,准备放弃的时候。爷爷牵着一头老迈的水牛,向着巷子处走来。
我听大人说过,这头老水牛,跟我岁数差不多大。
后面还跟着村长,还有几位老人。爷爷走的很慢,牵着牛走在前面。
这头水牛一步一驱的跟在爷爷背后,后面的老人们都是来送它的。
因为这头牛,是几家人合伙养的。这些年养牛的已经不多了,一般都买农机了。只有一些老人才会舍不得自家的牛,一直养着。
但是它已经很老了,老到已经耕不动田了。所以它该结束生命了,而它的主人们,都来送它一程,毕竟养了十多年了。
爷爷牵着它,来到巷子口,用手摸了摸老水牛的头。然后对着后面跟来的老人说:“道个别吧!”
这些跟来的老人,都走上来,一一的跟老水牛道别。几位心软的太婆都流下了眼泪,而我也看的清楚,老水牛好像知道啥似的,同样眼里有泪。
爷爷牵着它走进了巷子,用一块黑布在它的眼睛上。然后赶着老水牛不断的转起了圈来,步子仿佛踩着特有的步伐一般,落在我的眼里,就像是在跳舞一样。
随着爷爷的步子的一高一底,老水牛也跟着爷爷打起了圈。爷爷的手中,不知道何时已经握着了一把刀。
这把刀我小时候经常见到,只要我也晚哭闹,父亲就会从爷爷那里借来。然后放在枕头下,说是能避邪。
刀并不长,比起我见过的杀猪刀,要小上两倍不止。
只有五寸多长,两寸多宽,就像一片柳叶一样。
我常听人说,杀鸡焉用牛刀。其实杀牛刀比杀鸡刀并不长,我想杀鸡用牛刀其实也没有啥。
刀磨的很锋利,在阳光的反射下,射出刺眼的光。
爷爷先是用刀割掉了跟随老水牛一辈子的那根牵牛索,然后用手牵着牛的鼻子。
此时的爷爷其实十分的危险,只要老水牛在被杀的过程中,感觉到痛。只要向着前面一冲,爷爷必定会在死在老水牛锋利的牛角下。
割断牛索后,爷爷牵着老水牛走的急了些。而且口中开始念起了咒语:“生是前生孽,活是还恩怨。死是今生了,福报皆还完。了却前世恶,送你来世善。愿投富贵家,一生皆平安。
天杀,地杀,非是我杀。天杀、地杀、非是我杀。”
爷爷的咒语托的很长,就像是打夯的时候的号子一般。又像是庙里的和尚念经,或者向我们这里民歌。
不知道为啥,我对这段咒语十分的感兴趣。竟然跟着随着爷爷的节拍,轻轻的哼了起来。
也不知道为啥?一直成绩不好的我,唱歌走调的我。不论是爷爷的所念的咒语,还是他所念咒语的曲调,我竟然都牢牢的记了下来。
爷爷随着咒语声,越走越急。老水牛慢慢的倒下,地下趟满了老水牛的鲜血。
看在我的眼里,是那么的红。但是我却没有看到过爷爷出刀,仿佛那把杀牛刀一直就这样握在他的手里,从来都没有用过一般。
老水牛也仿佛从未感觉到疼痛一般,连叫都没叫一声。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空气中弥漫着牛血的腥气。
不知道为啥?从未闻过血腥味的我却感到十分的兴奋,就像是我第一次做春梦的感觉一样。
就在我们准备悄悄的离开的时候,我却看见一道轻烟从老水牛的身上漂了出来。然后在我的眼前,变化成一个没有头的男子尸体。
他身上带着教练手铐,穿着一身带血的白色衣服。衣服上面有一个大大的囚字,我从电视上看到过,这是被杀头的囚犯传的衣服。
看着这具没有头的尸体,我吓得浑身发颤。感觉一股热流从我的裤裆里流出,将我的裤子打湿。
我想喊,但是就像被啥子压在了一样。连气都出不出来,我看见我身边的莫虎和李肖已经从房顶下去了。正在叫我下去,但是我的耳朵里,却只有昂昂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
这个时候我就像被关进了水底一样,没有空气,听不到声音,也说不出话。更加没有一丝力气逃跑,连转一下头都不行。
在我的面前正播放着一场恐怖的无声电影,我想不看,却连闭上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那具无头尸体用手上的铁链,向着空中卷了去。一个狰狞的人头随着他的铁链被卷了回来,脸上还带着十分的不甘。
无头尸体双手颤巍巍的将那颗狰狞的脑袋,端端正正的按在自己的脖子上。但是一道明显的伤痕,却仍然留在上面,还往外冒着血水。
头按上后,才看向下面牛的尸体。仿佛悔过了一般,脸上的狰狞慢慢的退去,显出了一脸的平和。
然后对着老水牛尸体旁的爷爷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才再次化成一股青烟飘散在空中。
我的耳朵里,突然灌进了很多的声音,有爷爷生气的大骂声,也有莫虎和李肖喊我快跑的声音。
我就像是溺水的人,被救上了岸一样,窒息慢慢的退去,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浑身都舒坦了。
只是感觉浑身有些软,就想好好的睡一觉,但我却不能睡。
因为爷爷已经准备好了一根手指粗的荆条,只要我一下去,绝对会狠狠的揍我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