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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噗通。
我觉得我小心脏里的那只小鹿哒哒哒哒的都快跳出来了,落地窗的窗帘捂得不算严实,午后的阳光从窗帘缝里照耀进来落在他的身上。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韩野家的落地窗旁摆着好几个健身器材,但我从没见过韩野健身时候的样子。
在我心中,男人最帅的模样莫过于黄家驹站在台上光着膀子唱光辉岁月时的样子,那种坚实壮硕的肌肉上泛着汗渍所折射出来的,是雄性荷尔蒙的魅力。
我跟韩野都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但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直勾勾的看到他健硕的身形。
光着膀子的他手握哑铃,喘气的声音都伴随着难以言喻的性感。
我愣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门嘭的一下就关了。
韩野回头看见我,放下哑铃拿着一块白色的毛巾朝我走来,额头上的汗水一直流到了胸前,我猛的吞了吞口水,慌乱的指着卧室说:
“那个,我就是落了东西在房间里,我...我是来取东西的。”
韩野邪魅似的看着我,嘴角一咧:“这屋子里除了我,你还能落下什么?”
这屋子里都是我的,房产证上还写着我的名字。
但是...
我的小心脏突突的,感觉像是要缺氧了一般。
“哦,那就是,可能,我记错了吧,我走了,我先走了。”我语无伦次的说完转身就要走,被韩野伸手拉住。
他手心还有汗,湿腻腻的。
那一刹那触电的感觉太奇妙,他哼笑一声放开我,转身走到茶几旁边抽了几张纸朝我走来:
“擦擦吧。”
我摸了一下我的嘴角,什么都没有:“擦...擦什么呀?”
韩野丢开毛巾,走到我身后双手捧住我的肩膀,将我推到门口的全身镜旁边,指了指镜子里的我说:“自己看吧,花痴。”
只一眼,我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我这时才感觉到鼻孔一热,一行热血缓缓流下。
“秋干气燥的,可能是姚远中午做的菜太补了。”我竟然流鼻血了,我这个没出息的家伙,我真想时光倒流。
韩野舒展了一下臂膀,云淡风轻的回了我一句:
“不用解释,我懂。”
我还以为他会多说几句的,这简单明了的话语让我顿时不知如何接茬,我把纸巾塞进了鼻孔里,韩野冷冷的问: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去洗澡了。”
我看着沙发旁摆着一堆东西,好奇的问:“你这就不运动了吗?这大白天的洗澡,有事要出去啊?”
韩野走到我眼前,伸手捏住我的下巴:
“亲爱的前女友,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
这三个字就像一股冰冷的电流从我的脚底窜起直奔我身体的各个角落,我从他眼里看到的全是戏谑。
“哟,亲爱的前男友,你这伤疗的挺快的,证明你这心也够宽的。”
韩野放开了我,转身朝着洗手间走去:“你要在这儿我管不着,这是你的房子,当然,你要进来看我洗澡或是帮我搓背的话,我也不会拒绝,顺便告诉你,这几天我都不在家,你尽管出入,来去自由。”
这几天不在家?
我快走几步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你不在家,要去哪儿?”
韩野突然回身,我差点撞在他坚实的胸膛,他比我高很多,我抬起头来看他,他掐了掐我的脸:
“亲爱的前女友,你这怀着身孕的,流这么多鼻血怕是不太好,快去止血吧。”
我伸手一摸,那张纸巾已经完全浸湿了。
下一秒,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房间一开门还把站在门口的张路给撞了,童辛哎呀大叫一声:
“黎黎,你这怎么还流鼻血了?韩野那个混蛋对你动手了?”
张路被门撞了,跌跌撞撞的朝我走来:“不会吧,韩野那个王八犊子还敢动手,看姑奶奶我不把他大卸八块去。”
姚远也从阳台上回到卧室,急忙坐在我身边,我是左鼻孔流血,他用中指勾住我的右手中指根并用力弯曲,十几秒过后,鼻血止住了。
童辛从浴室里拧了块毛巾出来帮我擦脸,张路气急败坏的问:
“你快说,是不是韩野又喝多了酒对你动手了?”
我都没脸说,只好哀怨的看着她。
“应该是入秋天气干燥,没大碍,不用急。”
姚远帮我解了围,但张路却缠着我问个不休。
等姚远再次回到阳台上晾衣服,我才小声的说:“别问了,丢不丢脸。”
童辛都已经懂了,张路却还在碎碎叨叨的问:“到底怎么回事?韩野对你用强了?按理说他不会对你动手才对,到底怎么了,你快说。”
我能说我跟韩野在一起这么久,却在怀着身孕的时候看见他然后花痴一般的流鼻血了吗?
不,我坚决不会这么说的。
我只好撒谎:“没什么,就是去看他的时候走太急自己撞门上了,路路,你没事吧?”
张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声嘀咕:“奇怪,我刚刚被你撞了那么重一下怎么没流鼻血了?那你这鼻血流的,撞的很疼吧?你这脸上也没哪儿不对劲啊。”
我热出了一身汗,对张路说:“这都秋天了怎么还这么热,路路,你去把门打开吧,南北通风估计家里的空气要新鲜点,对身体好。”
这番鬼话张路竟然信了,可能是脑袋被门撞了的原因。
半个小时后,有关门的声音,我还没起身,张路就先蹿到了门口,然后诧异的跟韩野打招呼:
“邻居,你这是要出远门?”
韩野的声音冷冷淡淡的传来:“邻居,你操太多的心了,女人太操心容易老,还是单纯点好。”
然后电梯门关闭,张路切了一声把门给关了。
“什么人呐,难道分手后就不能做朋友吗?”
我和童辛异口同声的回答:“不能。”
张路用鄙视的看着我们俩:“也就你们那么矫情,我谈了那么多的男朋友,现在不都是我的好朋友吗?”
童辛毫不犹豫的指出:“那是因为你从来都没爱过他们,你和喻超凡能做朋友?分手后你连见他的面都没勇气,你现在和傅少川能做朋友吗?连正常的交流都不能吧,所以真爱过的男女是不能再做朋友的,就算是违心的说彼此还是朋友,也不过是一个不拉黑却也不联系的,静静的躺在你的通讯录里变成一坨死尸的陌生人罢了。”
我拍手鼓掌:“说的好,十分准确。”
张路陷入了沉思,我想她是能明白这个道理的。
我却一直在纠结韩野到底要去哪儿,直到秦笙和小措回来,她才帮我解答了心中的疑惑。
“每次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小野哥哥都会健身之后洗个澡,然后带着帐篷去露营,估计要两三天才能回来,小措姐姐,你还记得小野哥哥露营最久的一次是多长时间吗?”
小措一脸沉重的坐在沙发里:“十八天半,还是大哥和三哥去山上把他拖回来的,不然早就被野兽给吃了。”
秦笙惊恐的看着我们:
“天啦,小野哥哥这一次不会也十天半个月不回来吧,我都差点忘了,遇到这么悲痛的事情,两三天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都跟着她紧张了起来,小措带着哭腔说:
“那一次是佳然去世,那时候小榕因为早产还呆在保温箱里,二哥上山露营十八天,最后还是大哥花了大价钱请人开着直升机去搜山才把二哥找回来,回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特别的憔悴,回来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好几天,想想那时候的二哥,真的很可怕。”
听着确实很可怕。
张路的表情很不自然,只好转移话题:
“你们今天去见余妃,怎么样?好姐妹相聚,是不是感动的痛哭流涕?”
小措还在担心韩野,拿着电话回了房,估计是一遍一遍的拨打韩野的号码去了。
她当然不知道其实我已经用张路的手机给韩野打了很多个电话,一直显示在关机中,所以我们根本就联系不上韩野。
秦笙神秘兮兮的把我们叫到卧室里,小声说:“今天我和小措去看余妃,她们两个人吵起来了,不过小措是没有当着我的面跟余妃吵,我出去了,她们好像是在争论什么,反正小措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还有一件事情,我偷听到的,路姐,你可要挺住。”
矛头突然转到了张路身上,她奇怪的看了看我们,又指着自己说:
“我是女汉子的身心,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吧,不就是那点破事吗?”
我知道张路说的是关于傅少川和陈晓毓之间的事情,但秦笙却有些犹豫了:
“要不我还是闭嘴吧,这件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那就作罢,谁都别再提。”
张路的好奇心都被她弄起来了,哪容她话说一半:“快说,有什么不能当着大家说的,没事,没关系,你只管说便是。”
秦笙犹犹豫豫的问:“路姐,那我真说了啊?”
张路拍了她的肩膀一掌:“快说吧,别吞吞吐吐磨磨蹭蹭的,我最受不了这一套。”
这一掌像是给了秦笙无比的力量,她脱口而出:
“关于湘泽的海外市场转让给余氏集团的这件事情,其实是因为你,路姐,小野哥哥是为了你才甘愿让了一大步,直接导致了湘泽实业的破产。”
我们都震惊了,张路突然就沉默了,童辛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秦笙,你的话能不能别只说一半,全都说完啊。”
秦笙咬了咬下嘴唇:“是小野哥哥为了保住路姐的清誉和名声,和余妃做了笔交易,用海外市场和公司仅剩的那一大比周转资金,高价从余妃的手里买下了那一晚的不雅视频。”
那一晚?
我转头看着张路:“路路,那一晚,是不是你失踪的那一晚,你说你和老同学喝醉酒的那一晚?”
张路嬉笑道:“你们说什么呀,秦笙,我说让你回家说个玩笑,不带你这么玩的,没什么,黎黎,你别着急上火。”
那一晚我的心都是揪着的,但后来看见张路嘻嘻哈哈的样子,我以为没什么事。
但这一刻,我却察觉出了张路一直都在隐瞒我。
“是不是余妃和陈晓毓对你做了什么?是喻超凡在你酒里下药的那一晚?”
面对我的质疑和追问,张路还是不肯开口,秦笙拉着她的手劝道:“路姐,事到如今就别再瞒着嫂子了,其实你早就知道真相了,这就是你为什么一直不肯接受陈晓毓的原因,你并非容不下她做大哥的妹妹,你只是不能容忍她曾经伤害过那么多的人,尤其是那一晚,如果出事的人不是你,陈晓毓下一个目标就是嫂子,这才是你无法大度容纳她的原因。”
我和童辛都是一头雾水。
秦笙哽咽着说:“嫂子,其实那一晚,喻超凡在路姐的酒里下了药,她确实是被人掳走了,而且她当时怀的那个孩子,不是大哥的。”
所以那一天夜里,她确实是遭受到了我无法想象的事情。
张路眼眶都红了,笑着安慰我:“其实也没什么,那天晚上跟我发生关系的人本来就是喻超凡,就当是姐提前把他给睡了呗。”
所以...
“你当时怀的孩子是喻超凡的?”
当时傅少川表现的那么积极,我还以为孩子是他的。
所以一直以来只有我相信那一晚是有人跟我玩了一个捉迷藏的游戏,是我太天真,还是张路太能忍。
“喻超凡这个挨千刀的,他要是还活着,老娘我第一个不放过他,混蛋。”
童辛紧握拳头,气愤到了极点。
我踉跄两步,几乎不敢相信。
“路路,你是在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来,喻超凡还成功的追到了张路,是爱情,还是赎罪?或者只是在演戏。
张路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还是秦笙解释道:“魏警官在喻超凡的房间里找到了王思喻的旧书包和文具盒,同时,也在搜查喻超凡的房间时发现了一本他写的忏悔录,上面详细的记载着他做过的所有错事,唯一遗憾的是,他在忏悔录里却丝毫没有提到余妃这两个字。”
因为他没有指控是余妃指使他接近的张路,所以余妃的所有罪行都被完美的覆盖住了。
“王燕给你喝下了一大杯芦荟汁让你流产,是因为你怀的是喻超凡的孩子?”
童辛这一问,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解释清楚了。
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不知不觉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当时历经不自知其中的凶险,如今回想起来不由得打了两个冷颤。
“太可怕了,人心太可怕了,女人心尤其可怕,都说人贱自有天收,这一次余妃若是不死,等她出来老娘也饶不了她。”
童辛说的咬牙切齿,张路还笑着安慰她:“这一次余妃必死无疑。”
我们都沉默了很久之后,张路才仰天感慨了一句:
“只是对不起韩野,那些视频发出来就发出来呗,有什么了不起,谁没跟男人睡过觉,谁没睡过女人,那些为肌肉运动贡献出那么多完美影碟的人不照样健健康康的活着,花那么大的代价就为了销毁了一个视频,真的不值得。”
我记得余妃被抓的那天晚上,傅少川跟我说了湘泽实业破产之后,我和韩野曾有过一段谈话。
他问我,黎宝,这个世上除了爸妈,孩子,和你的爱人之外,你最在乎的人是谁?
我当时回答的是张路。
我说我如果只有一双水晶鞋,那也是为路路准备的。
我从没怀疑过韩野为什么要这么问我,现在我终于明白,不是他对余妃手下留情,而是他不得不用尽一切为我换来一只水晶鞋。
而我的水晶鞋,是拿来给张路的。
那么傅少川,也应该是知道了韩野所做的一切,才会东奔西跑的在想办法拯救湘泽。
这个午后,太阳早早的躲进了云层里。
微风一吹,身心俱寒。
“是不是男人做事,永远都是行动多于语言?嫂子,我突然间好难受,我好心疼小野哥哥。”
秦笙说完竟然哭出了声来。
我心疼的是所有人,为什么我们平静的生活里会多了这么多的磨难和坎坷,对于余妃的恨,我想我们都已经深入骨髓。
那天夜里,我们所有人都在寻找着韩野的行踪,但他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以为他会从我的生命里消失很久,但我没想到黑色星期天过后,他竟然在周一精神抖擞的出现在大家面前,并且召开了户外品牌新品发布会,还邀请了我们出席。
我本来是不想去的,毕竟我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挺着大肚子出席不太妥。
但我拗不过秦笙的请求,她为我设计了一套民族风宽松长裙款式,正是秋天的款,脚下一双绣花鞋,果真能巧妙的遮挡着我的孕肚,因为我身材保持的还不错,手臂也不胖,穿上身之后秦笙一直在夸我,说我是她见过的最完美的模特。
当然,这是恭维话,我不能化妆,素颜看起来还有些憔悴,因为好几天都没有睡好了。
发布后上,面对那么多的摄像头和记者,韩野隆重的给大家介绍了小措。
小措一改往日性感的装扮,一身的户外套装在身,扎着高高的丸子头,美得不像话。
“韩总,能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女士吗?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当记者提出问题,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韩野牵着小措的手在记者面前大方的承认:“她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一个女人,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不光是记者们一片哗然,我们也是十分震惊,尤其是小措,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抬头看着韩野:“二哥,我们?”
韩野宠溺的摸摸她的丸子头:“小措,难道你不想永远和二哥在一起吗?虽然二哥没有以前富有,没有以前青春,没有以前那么无所顾忌,但二哥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你愿不愿意永远陪在二哥身边?”
小措娇羞的钻进韩野的怀里:“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只要能跟二哥在一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台下一片鼓掌声,张路一直在搀扶着我,就连秦笙都很不好意思的摸摸脑瓜:
“嫂子,这个...这...肯定是个误会。”
我微微一笑:“挺好,才子佳人,很般配。”
走出那聚光灯交集的房间,我的脚步似乎有千斤重。
韩野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传入我耳中:“过去的二十多年,二哥一直都忽视着你的存在,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跨越国界,二哥到现在才明白,我最想珍惜的人就在我眼前。”
那些话,那么的情深,那么的厚重。
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秋风吹着落叶,张路和秦笙一左一右的在我身边坐着。
捡起一片落叶,我忍不住问:“叶的离开,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
秦笙撑着脑袋难以作答,张路抢去我手中的落叶用力一扔:“都不是,既不是风的追求,也不是树的不挽留,只是因为秋天到了,春耕夏至秋收冬去,自然规律罢了,春花谢了会再开,良人走了会再来,黎黎,我们回家吧。”
张路起身,秦笙也搀扶着我起来。
新品发布会很快就结束了,我们还在路边打车,今天出门的时候是坐的姚远开的车,但他去看望院长了,应该也是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结束,所以没来得及接我们。
韩野和小措正好牵着手走出来,大批记者还跟在后面。
见到我们还在,小措开心的拉着韩野的手朝我们奔过来:
“这地方打车太难了,坐二哥的车吧,我们一起回去。”
张路酸不溜秋的说:“哟,都大方的在新品发布会上秀恩爱确定关系了,这还二哥二哥的叫着,不太合适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俩之间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呢?”
小措心情好,也不计较这些,依偎在韩野怀中甜甜的说:“我就喜欢叫二哥,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二哥,你说对吧?”
韩野用近乎宠溺的目光看着小措:“小措长这么好看,小措说什么都是对的。”
秦笙都忍不住哆嗦了两下:“这恩爱秀的,实在是受不了,小野哥哥,你的车在哪儿?”
韩野长身而立,直接拒绝了我们:
“对不起,我现在不太方便搭在你们这么多的女人。”
张路火上浇油道:“也对,我记得韩总一开始追求我们家黎黎的时候就说过你杜绝和女性亲密接触,除了女儿之外的一切女性都要远离,因为你现在的身边已经有人了。”
好耳熟的话,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一眨人,人事已非。
小措受宠若惊,小鸟依人的靠在韩野的身旁。
我后退了两步,拉着秦笙:“韩总是个有原则的人,我们就别为难他了,韩总,现在你也找到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们俩之间就算是彻底没关系了,所以握个手吧,既是祝福你们俩白头偕老,也是庆祝我们之间好聚好散。”
我伸出了手,韩野询问式的看着小措:“小措,我能握这个手吗?”
小措抓着韩野的手伸向我,大方的说:“当然能啊,你们好过一场也算是缘分,握个手不为过,不如来个最后的拥抱吧,感谢对方出现在生命里的那段时光。”
在小措的推搡下,韩野给了我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
我的心都快漏掉了半拍,韩野在我耳边轻声说:
“祝福你,我深爱的姑娘。”
我推开了他,笑着纠正:“就算是深爱,也别漏掉曾经二字,祝福你,我曾经深爱过的男人。”
话毕,转身。
我的眼泪就像疾风吹落的枯叶,摇摇坠坠的掉了下来。
张路拦了一辆出租车,我坐进去后觉得沉重的身子都压在座椅上,一路上秦笙都不敢和我说话,张路坐在副驾驶,时不时的回过头来问我:
“黎黎,你怎么样?”
我伸出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我没事,我饿了,不知道姚远有没有做好晚餐等我们回去。”
张路叹口气:“院长应该会留姚医生吃晚饭,不如我们下馆子吧?”
我轻声说:“去碧桂园吧,给三婶打电话,让她多煮点饭。”
秦笙大声欢呼:“别忘了跟三婶说让她做两个凉菜,我要吃拍黄瓜,这个点我们还能路过学校去接一下小榕和妹儿。”
张路回过头说了一句:“你傻不傻啊,就算路上不堵车也来不及,徐叔肯定早早的就去接孩子了,我记得上次妹儿说她的画笔都用完了,我们去给孩子买礼物吧,这段时间都在给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准备东西,都快把小榕和妹儿给忽略了。”
秦笙还说笑了一句:“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的头胎一听到爸妈要生二胎之后就以死相逼的原因吗?”
她们有说有笑的,我却脑袋里很沉重。
面对韩野突然之间的改变,我实在是难以接受。
尽管我在心里竭力安慰自己,或许这就是韩野配合我们演的一场戏罢了,可韩野看小措的眼神,真的太温暖太有爱,我实在骗不了自己,我这一刻心痛的快要死去。
回到碧桂园,三婶笑着说:
“今天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想起来要回来了?都想偷懒不做饭对不对?”
张路给了三婶一个熊抱:“不是不想做饭,是我们都想念你了,三婶,我好想你啊。”
三婶拍着她的后背戳穿她:“你想念的是我做的饭菜吧?”
张路狡黠一笑:“也想,但是更想你,秦笙,你说对不对?”
秦笙很耿直,直接丢出一句:“因为远哥哥今天去院长家了,所以家里没人做饭。”
三婶疑惑的看着我们:“姚医生做饭?平时不都是小野做饭吗?”
差一点就被三婶知道了,张路急忙拉住她:“那个,韩大叔最近很忙,他今天不是召开了新品发布会吗?他现在的小事业蒸蒸日上,哪有时间和我们一起吃饭啊。”
三婶的表情更迷惑了:“小野刚刚还打电话说他要回来吃饭,说是好久没见到小榕和妹儿了,本来说好周末回市区的,你们又说有事要忙,小榕和妹儿都很不开心呢。”
还是露馅了,尤其是韩野和小措后脚就到了,三婶见到他们成双成对的,虽然嘴上没问,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尤其是坐在客厅里忙着木工活的韩泽,看见小措挽着韩野的胳膊进屋,再看看我们分了两拨回家,冷着脸把韩野叫进了书房。
小措心情很不错,主动去厨房帮三婶择菜。
张路去偷听了韩泽和韩野的聊天,回来后惊讶的说:
“老爷子甩手就给了韩野一巴掌,说他始乱终弃,那一巴掌多响亮,想想都疼。”
没过两分钟,书房里扑通一声,张路还在猜测:“莫非是动用家法了?”
后一秒,韩野就抱着骨瘦如柴的韩泽从书房出来:
“秦笙,快拿钥匙出门。”
韩泽扇了韩野一巴掌后,当时就昏迷了过去。
送到就近的医院进行抢救,一直到九点多韩泽才脱离危险,但人还在昏迷中,医生说是患者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才导致的昏迷,韩野自责的守在韩泽的床边,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他们父子俩就像仇人一样,这一刻才清楚的感觉到,血浓于水,亲人之间不管有何误解,总离不开骨肉相连。
我还以为小措会抓住这次机会在韩泽身边好好表现,但她当天夜里订了机票离开了星城。
原因是秦笙在小措耳边说了一番话,具体说的是什么,秦笙说暂时要保密。
我猜的是关于湘泽实业破产的事情,我想韩泽肯定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才会昏迷过去,但就韩野和小措在一起了,韩泽应该不会这么激动。
我怀着身孕不宜在医院久待,回到家后,小榕和妹儿都在担心韩泽的病情。
我看着妹儿,心里百感交集。
晚上我哄着妹儿睡了后,小榕穿着睡衣抱着泰迪熊来到我房间门口,怯怯的站在那儿。
我正准备睡了,小榕慢吞吞的走了进来,拉着我的衣角问:
“妈妈,你和爸爸是不是要分开了?”
我惊讶的看着他:“小榕,你怎么会这么问?你怎么光着脚丫子来了,地上多凉啊,你现在还小,不能着凉的,我去给你倒盆热水泡泡脚。”
我刚挪动了两步,小榕突然踮起脚尖抱着我的腰:
“妈妈,求求你不要和爸爸分开,我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妹妹,我很喜欢这儿,我不想回美国。”
我察觉到他的异样,用力把他抱到床上坐好,拿了披肩裹着他的脚,搬了凳子坐在他面前,怀孕后做这一切还真是累到我,我微微喘气问他:
“小榕,你告诉妈妈,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小榕委屈的低着头,泪水滴在手背上,声音都哽咽了。
我把他的脚丫子抱在我腿上,他的小身子一直在颤抖:“小榕乖,妈妈说过的,除非你自己不想留在这里,不然谁都不能把你带走。”
小榕抬头,泪水直流:
“可是妈妈都要跟爸爸分开了,小措阿姨说她很快就会带我回美国,她会和爸爸在美国的教堂里举行婚礼,还会给爸爸生好多好多的弟弟妹妹。”
果真是小措离开之前回来过一趟。
我的心很沉重,小榕的哭声让我心乱如麻。
张路听到哭声后从客厅里赶了来,惊讶的问:“你们俩这是怎么了?黎黎,你是不是打孩子了?”
我瞪了她一眼:“你去帮我看着妹儿,我怕她会醒来。”
虽然小榕一直在哭泣,却还是小声的解释:“妹妹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没告诉妹妹,我怕妹妹会难受会哭。”
张路也大概听明白了,拍拍我的肩膀:“你好好跟孩子说说,我去看看妹儿。”
房间门关闭之后,我起身去洗手间拿了洗脚的毛巾,帮小榕擦干净双脚后,我反锁了房门上床,安慰着小榕:
“今天晚上你跟妈妈睡,好吗?”
小榕点点头:“好。”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说,小榕也没紧追着我问,他哭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我一直睁着眼睛看着他,看着看着就好像看到了御书的脸一样。
以前我就在想,御书这么才华横溢的男人,这么温润如玉的性子,还有一张总是戴着眼镜的秀气的脸蛋,他这样干净的男人到底会生出怎样的孩子呢?
现在看着躺在我身边的小榕,我真想对御书说一声,你的孩子很可爱。
我也忍不住遐想,大家都说我和徐佳然长得很像,再仔细看小榕,好像真的还有几分和我相似之处,不知道我生出来的男孩,会不会和小榕一样好看。
我一直以为婴儿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的,直到妹儿出生,我看着怀里那一团皱巴巴的小人儿,我当时就惊呆了。
刚出生的小宝贝实在是太丑了,不过长开之后,好多人都说妹儿越来越不像沈洋,更多是像我。
我还在幻想着我腹中的孩子出生是什么模样,见过妹儿出生时候的样子了,我想我应该不会再被那团带着血的皱巴巴的小东西给吓到了。
想想孩子,我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着。
熬到十一点,秦笙给我发信息说韩泽醒了,只不过老爷子又急火攻心了,表示不愿意再看见韩野,原因是他辜负了薇姐的寄托和信任,竟然成了负心人。
我的心里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从一开始的一千万,到现在的用心接受,这个过程很漫长,却也很值得。
得知韩泽醒后,我终于安心的躺下来准备睡觉。
刚一闭眼,小榕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急忙开了灯,他的小手紧紧抱着我,哭了很久之后,我轻轻唤了他两声,他哭过之后又睡去了。
我的心都悬着的,十二点半,小榕从噩梦中醒来,看见我还在之后,又是一场痛哭。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一个孩子的内心竟然会有这么多的不安全因素,他惶恐的看着我:
“妈妈,你是不是要走?”
我拿了纸巾来擦他额前的汗水:“瞎说,妈妈是准备睡了,小榕,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小榕极其委屈的嗯了一声,泪水溢出了眼眶:
“我梦见爸爸在教堂里娶了小措阿姨,梦见小措阿姨要把我带回美国,我还梦见妹妹了。”
我顺着他的心口:“别怕别怕,梦都是反着的,你梦见妹妹什么了?”
小榕稍稍坐起了身子,抽泣道:“我梦见妹妹在追着飞机跑,我想从飞机上跳下来,结果我一跳,就醒了,妈妈,我好怕,你为什么要和爸爸分开?”
我在心里叹口气:“妈妈没有和爸爸分开,小措阿姨是逗你玩的,小措阿姨的意思是,她要带你回美国,把你的监护权转到爸爸的名下,以后你就是爸爸的孩子,谁都不能把你带走。”
这一番话小榕费了很长时间才勉强听懂。
“可是我想跟着妈妈,小措阿姨能把监护权给妈妈吗?我想永远陪在妈妈和妹妹身边。”
我会心一笑;“你个小没良心的,你不要爸爸了?”
小榕赌气似的说:“如果爸爸不要妈妈和妹妹了,我就不要爸爸了,我想跟妈妈在一起,我喜欢妈妈,也喜欢妹妹,也会喜欢妈妈肚子里的小宝宝,但我不喜欢小措阿姨,也不喜欢小措阿姨把爸爸抢走,更不喜欢小措阿姨给爸爸生的孩子。”
我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让他相信我不会跟爸爸分开。
小榕半信半疑的躺下,才安静了几分钟,又睁开眼睛对我说:
“妈妈,我还是不放心,要不你给爸爸打个电话吧,我想听听爸爸怎么说,爷爷总是说,大人们之间会有很多的误会,都是因为没有袒露心声才会导致彼此分开的,妈妈,你要给爸爸解释的机会。”
小榕突然像个小大人似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翻身从床头柜上拿了我的手机,快速的给韩野拨了一个电话过去,一张嘴就问:
“爸爸,你还爱妈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