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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太监脚步匆匆走进去,看到御书房外的小柳公公,恭恭敬敬行个礼才道:“公公,大梁的使臣在宫门外求见,说皇上不见他们就不走。”
柳公公眉毛一竖:“他们怎么出来了,不是使人看着吗!”
太监回道:“看着只是看着,哪能真把他们关起来不让出来,那不就是把事闹大了吗?也不知他们从哪得来的信儿,知道今天大理寺审了安澜公主,这就不干了,非要把人接出来。”
柳公公不置可否:“让他们等着吧,皇上闲了,我去禀报一声。”
太监道:‘公公费心了,奴才这就下去了。’
柳公公随意点了下头算是准了。梁人,他们还敢闹,不知道皇上正难过着吗!想着,朝里面看了一眼,隔着窗纸,他当然什么也看不到,可是,他知道,皇上握着赐给陈崇的剑,正黯然伤神。
宫门外,袁解为首,几十人站在宫门口,面容严肃,等着周帝的召见。所有人脸色都很难看,周人怎么能这样,公主明明是受害者,却被当做嫌疑犯被关进大理寺,过堂还不让他们大梁的人参与,想屈打成招还是怎么,欺他们大梁无人吗!今日周帝不给个说法,他们绝不善罢甘休!
同时,周越带领近千人包围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韦经已经离开了,但还有不少书吏在其中,门开了一条缝,看到外面凶神恶煞的梁军,慌得忙把门关紧多上几道闩,这是要造反吗,这可是大周的都城啊,梁人不要命了!
周越一边,是一身戎装的高岸,他骑在马背上,左右看了几眼,高声喊道:“里面的大周官员听着,我们不想生事,只要把我们公主交出来,我们马上撤走。”如此喊了几遍,里面的人毫无动静。高岸对周越道:“将军,周人根本不经我们放在眼里,不如直接闯进去吧?”周越摇头道:“再等等,去袁大人那边看看有没有消息。”
梁使带人包围了大理寺,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
大理寺里的人很是心惊胆战了一会儿,待见到他们只是围着,没有强行开门,也没有翻墙而入之后心便放了下来。原来是做做样子啊。心里踏实了,便各忙各的,更不把门外的梁军当回事了。
卫国公夫人一心咬住萧安澜,自然也留了耳目在外面,得到这个消息后,她眼珠一转,一个大胆的念头猛地窜了出来。
这个计划有些冒险,可是,却可能是为儿子报仇的唯一机会了。卫国公夫人用很短的时间再次思量一番,干,先干了再说!当即扯着衣摆,带着几个丫头仆妇冲出内宅。
韦经慌忙带着些侍卫回到大理寺,穿过重重甲胄在身的梁军走到周越身旁,陪着笑道:“周将军,这是作何,咱们有话好好说。您看这么多人,一个弄不好,出了人命,这谁都不好交差啊!”
见来了个文官,周越下马,拱手道:“这位大人可是这大理寺的主事大人?”
韦经:“正是。”
周越虽是武人,礼数却不荒废,和气道:“大人,非是我梁人目无法纪,实在是贵国所为,让我等放心不下。大人只要放出安澜公主,由我们自行看管,我们马上撤退,并向里面的大人们道歉。我们可以保证安澜公主只待在使馆中,大理寺审案可随时传唤。”
韦经为难道:“这位将军,您可能有所不知,非重大案情也不会交由我这大理寺审理。此案发生在皇宫,死的又是皇上的挚友,人虽在这里面关着,却不是我能做主放的。不过将军大可放心,公主在里面没受一点委屈,好吃好喝,只是暂住几天而已,暂住。”
周越还没发话,身后的高岸已控制不住怒道:“胡说八道,牢房里能算暂住,你欺我梁人是傻子吗,你怎么不去里面暂住!”“住口!”周越回头斥责,又满含歉意对韦经道:“这位大人,您别跟他一般计较。本来我们是不担心的,可是今日审案,为何没有人通知我们听审,我们公主金枝玉叶,女孩子家难免胆小怯懦,若被人吓一吓说错了什么话,判错了案子,岂不是又一桩冤假错案?”
胆小怯懦?韦经瞪着眼睛,你梁人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果然了得。那也算怯懦,若嚣张起来又该是何光景?“公主举止大方得体,将军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这个我自然知道。周越心里想着,嘴上却道:“我们公主本是受害者,无端被当成嫌犯也就算了,贵国与我国交好,我们相信贵国必会还公主一个公道。可今日审案,我们不知情,卫国公一家连同方家却到场,贵国这件事实在有欠思量,我不得不担心我们公主会不会被欺凌。今日之举实属无奈,望大人见谅。”
韦经见他态度不错,心里想着大梁太子很快就到了,到时候就不是他这个层次的人能插手的了,但若得罪了眼前这位,随便在人家太子面前露点口风,为了两国邦交,皇上若拿什么人顶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还是不能得罪。便拱手说道:“将军所言有理,但下官职权有限,下官愿为将军进宫面圣分说,一切但凭圣裁。”
周越忙谢道:“多谢大人。下官亦可保证,大人回来之前,绝不轻举妄动。”
韦经再拜辞行,这便朝着皇宫方向去了。高岸道:“这老匹夫靠得住吗?”
周越道:“管他呢,只要我们守着这大理寺,陈家和方家的人就动不了手脚。太子一到,他们还敢不放人!”高岸一想,大梁太子萧安庆,听说是一位尚无好战的人物。应该不会在大周面前低头吧。
梁军包围了大理寺,因韦经已经出面调停过一次,且近千人并无过激举动,所以负责城内治安的步军司巡防营只是站在不远处观望,不曾出面驱赶,以免激化矛盾,造成两国邦交大事。另有部分殿前侍卫司侍卫在城内巡查,以免发生更多动乱。
周帝已经知道了梁使袁解请见的事,只是他不愿见他。不用见也知道他所图何事,可他已经决定了,安澜不能放。皇帝大都疑心重他也不例外。那日的情形,他看在眼中,后来反复多次思量,从中发现不少一点。但最可疑的人仍然是萧安澜。
他不是怀疑她杀了陈崇,而是怀疑她知道凶手是谁,但是不说!
那么她要袒护的人是谁呢,她宁愿被怀疑,宁愿住牢房也要保全的人,会是谁呢?
她所亲近的人,萧安乐,不对,她们自幼不合,他早使人调查的清清楚楚,萧安澜跟梁帝的所有子女关系都紧张。还有什么人,两个梁使,当时都没离开过大殿,纪涵,不可能做这事,也没离开过,还有谁呢?
皇上左思右想,安澜这个人,不像是伟大的可以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人。她要包庇此人必然有更大的图谋。为了什么呢?想不出来,只有先把她扣在手中。
所以,梁使就在宫门外站着吧。
梁军包围大理寺,韦经面圣。不见。让人盯着,只要不发生冲突,就让他们呆着吧。人是不会放的。
韦经跟袁解一样被挡在门外,走又不好走,只好一起站在门外等着。近千梁军围着大理寺,只是围着,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不进去,就这么僵持着,天色慢慢安了下来。
此时,却有一只兵马,不知受了何人调遣,骑着马冲进城中,直奔大理寺而去。
周越等人都下了马,大理寺里门的人有些着急,开始交涉。要求他们放一部分人回家,高岸正要提条件进去探望安澜。不想马蹄阵阵,大批兵马赶到。梁军忙上马戒备。只见从一边驶来一队骑兵,为首之人大喊:“大胆梁人,竟敢在城中集结兵马,尔等有何图谋,还不速速退兵!”
在旁观望的步军司统领看出来人乃是北大营马军司中人,想来是上面调派来的,是以不仅未加阻拦,还趁势而上,将梁军堵在道路中间。
周越眉头一皱,这是要干什么,撕破脸吗?
高岸想了想,周越的面子比自己重要。挤出人群,看向来人:“我等不是对大周不敬,只要求见我们公主一面……”
话未说完,只听对方一声:“举箭!”一片刷刷乱响,几百只羽箭指向了梁军。
周越大怒,还不让人说话了。当即怒喝:“准备出击!”梁军没配备弓箭,各个拔刀出鞘,就等着将军一声令下。站在前头的就有几个安澜的侍卫,打仗,谁怕谁啊!这几人面目狰狞瞪着周军,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对方浓浓的杀气。
步军司统领见势不妙,一面也武器在手准备接应,一面准备过去几个人问问清楚。
马军司前排几人各个五大三粗,互相看几眼,倒像是商议一般,随后一人道:“放下武器,速速后退,否则,格杀勿论!”
高岸简直要笑了,这人一看军服就职位不高,竟胆敢放出这等狂言!“尔等何人?公然破坏两国关系,你担得起这个罪名吗?”
“嗖”的一声,一直羽箭射在高岸脚下的石板路上,在青灰的路面上划出一道白色痕迹。
高岸毕竟没真正上过战场,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这些周军居然真敢动手!
他没反应,不代表别人也没反应。虽然周军只射了一只箭,也没有射到人,可这只箭宛若敲响了战斗的鼓点,憋屈了多日的安澜的几个侍卫,原乌云百骑战士,在那箭落地的同时已用不逊于羽箭的速度窜入对方军中。
高岸只听到对面惨叫连连才发现身边几人消失不见。
周军营中登时大乱。
这一队周军正是陈崇带出来的第八营,今日被卫国公夫人说服过来,要灭一灭梁军的威风,不想碰上了更暴躁的乌云百骑战士。
身为侍卫,这几人牢记郭巍的话,不可给主子惹事,所以主子被投进大牢,他们忍着,等着大人们把主子救出来。可现在的情形是,他们先动手了,那就不需要忍着了。
周越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周军营中乱了,大喊道:“高岸,你干什么!”
高岸委屈回答:“他们拿箭射我,公主的侍卫这才动手了!”
那边几个队长大怒,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十几个弟兄被撂倒了,这可是大周的地界啊,哪容得你们梁人嚣张!当下大手一挥:“兄弟们,上啊!”带人朝梁军大队冲过去。
高岸自不会束手待毙,此时缓过神来,更多的是终能亲上战场的激动,拔出长剑,大喊:“保护将军,抢出公主!”迎上第八营的骑兵。
另一面的步军司人马看到这边开打,自不会看着自己人受欺负,亦纷纷出手加入战局。
周越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流血冲突不是他想看到的。可士气激起来,也不是想撤就能撤的。况双方都逗起火来,不出手只有被打的份,他只好一边喊着“点到为止”,一边打退涌到自己一边的周军。
一整条街都乱了。一千多人在大周的都城,最威严的大理寺墙外开始了一轮械斗。
此时谁也没注意到,挑起这么大规模
纠纷的罪魁祸首已在家人的帮助下,翻墙进了大理寺。
因众人都被墙外的纷乱吸引了注意力,大理寺里面反而静悄悄的恍若无人之境。几个家丁分散开来,寻找监牢入口,找到之后,领着卫国公夫人并几个仆妇走进监牢。众人又分头一阵好找,还没找到安澜先被一名狱卒发现。狱卒大喊:“什么人,竟敢擅闯大理寺!”
不料卫国公夫人从袖中掏出一物,在狱卒面前一抖,黄灿灿的耀人眼目,居然是圣旨!
狱卒慌忙跪下,什么都不敢再说。卫国公夫人气势汹汹道:“本夫人求来了皇上的圣旨,可单独审问萧安澜。她在哪,带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