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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颖不知为何,总觉得在谢诂的心里头,她还不如一个外来的女儿,毕竟在谢颖看来,是韶华抢走了她的一切。
谢诂也知晓谢颖如今的心情,他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你跟她都是我的妹妹。”
谢颖低笑了一声,“可是算来,她可是你的姐姐。”
谢诂当然清楚,不过被谢颖戳破了,难免显得有些尴尬。
关于韶华母亲的事情,谢诂也知道的并不多,而谢家,乃至于其他士族,更甚至与皇帝,也并未透漏半分,故而,谢诂也很想知道,也越发地好奇了。
谢颖见谢诂沉默不语,她了然地笑了,“二哥,原来在你的心里,我不过如此。”
她直接越过谢诂,往屋子里头走,这个院子,她自幼住着,可是如今却不属于自己,但是这里的一草一木,她可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看着眼前的陈设,却已经不同与以往了,谢颖的内心充斥着浓浓的恨意。
她一面走着,一面暗暗发誓,韶华欠她的,她定然会全部讨要回来。
她高傲抬着头,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谢诂看得出,谢颖跟韶华之间,怕是永远没有和解的时候了。
他也只能幽幽地叹着气,毕竟他也是左右为难的。
一个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一个则是他很喜欢的妹妹,不,姐姐,谢诂耸肩,突然觉得这关系还真乱。
谢诂暗自思忖了半晌,才抬步跟了过去。
郑嬷嬷已经在外头候着了,见她过来,便恭敬地福身,“二小姐。”
谢颖听着郑嬷嬷唤她二小姐,犹如一把冰刀插入自己的心口,那是对她赤裸裸的嘲讽。
她挑眉,接着便昂首入内,等到了屋内,里头的陈设彻底地变了,让她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谢颖压下心底的怒火,只觉得再次回来,是对她极大的侮辱。
袁绯茉瞧着谢颖那脸上带着笑,不过眸低却盛满了怒火,她转眸看着韶华,见她神色淡然,便也只是起身,主动地与谢颖说话了。
谢颖因着韶华的关系,对待袁绯茉的态度也冷淡了不少,不如从前那般亲近了。
韶华看着她,嘴角微勾,接着起身道,“二妹妹。”
“嗯。”谢颖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如今三皇子在,连带着沈煜也都在,可是谢颖却丝毫不给韶华颜面,连最起码表面上的礼数也没有了。
三皇子瞧着谢颖这般,神色无恙,不过显然是有些不满的。
谢颖转眸看着三皇子,微微福身,“三殿下。”
“嗯。”三皇子也已以是她适才那般的语气应道。
谢颖怔愣了一下,便起身道,“三殿下这是要给她出气。”
三皇子倒是没有见过谢颖如此直白的时候,明显,她压制不住内心的火气,才会如此。
谢诂进来的时候,当即便感觉到了气氛不对,正要上前,却见袁陌尘朝着他摇头。
他叹了口气,便走上前去,看向韶华。
三皇子直视着谢颖,“出气?”
“难道不是?”谢颖冷笑了一声,“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句话带着十足的讽刺,毕竟,三皇子待韶华的心思,她是一清二楚的,故而才会将所有的怨气都放在了韶华的身上。
谢诂这下子忍不住了,当即起身便站在了谢颖的身旁,“二妹妹,休得无礼。”
“无礼?”谢颖抬眸扫过眼前的几人,随即将目光落在了韶华的身上,放声冷笑道,“我如今这样,又如何敢无礼呢?”
谢诂见谢颖已经失去了理智,连忙转眸递给身后跟着谢颖前来的丫头一个眼神,当即便要拽着谢颖离去。
“二哥,难道我说错了?”谢颖用力地甩开谢诂的手,冷视着韶华,“难道我说错了?”
“没有。”韶华看着她,“在你看来的确如此。”
“你倒是明白。”谢颖也未料到韶华会是这般态度,反倒不知晓如何继续了。
韶华当然清楚,倘若没有她的出现,谢颖就还是谢家的大小姐,可是如今……外头对她的闲言碎语,足可以淹死她。
但是也不过如此,毕竟,谢颖的确太过于骄纵了。
如今她才是谢家真正的嫡长女,自是不能丢了颜面。
韶华这才发现,自己入了谢家这么久,到底是还没有适应自己如今的这个新身份,许多事情,依旧还是按照原先在席家那般处理的。
她直视着谢颖,“事已至此,你即便觉得委屈,也应当顾及自己的身份。”
“身份?”谢颖双眸一沉,“最不该与我提起身份的便是你。”
韶华接着说道,“你虽然不是谢家的大小姐,却也是大房的嫡次女,二小姐,难道不是更应该注重自己的身份吗?”
“哈哈。”谢颖觉得从韶华嘴里说出二小姐这三个字,便是对她莫大的侮辱。
她双眸溢满了怒火,大步上前,“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如今还敢在我的面前提身份二字。”
韶华叹了口气,“在你看来如此,可是对我来说,你不是也霸着谢家嫡长女的名头十五年吗?”
三皇子见韶华开始主动出击了,只是默不作声地坐在那处喝茶。
谢诂瞧着韶华这架势,便知晓她要亲自修理谢颖,虽然谢颖是她的嫡亲妹妹,但是他很清楚,自从韶华的身份公布之后,谢颖便变得越发地古怪了,最近发了不少的脾气,太过于放纵了。
袁陌尘看着她,嘴角勾着淡淡的浅笑,这乃是谢家的事情,他自是不能插手。
袁绯茉盯着韶华,而后又将目光落在了谢颖的身上,只觉得谢颖今儿个是在了自讨没趣的。
而沈煜,显得尤为镇定,仿若眼前的一切都是虚无的。
“还真是会强词夺理。”谢颖没有想到韶华会反驳,只是觉得心里头憋着气越发地发不出来了。
韶华低笑了一声,“强词夺理?是谁强词夺理?”
她说的当然没有错,当年的事情她虽然不知道,可是却也不难看出来,谢昶当初是迎娶了她母亲入谢家的,只是后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才有了如今的谢家大夫人。
韶华可以毫不违心地对谢颖说出四个字来。
“鸠占鹊巢。”
“好一个鸠占鹊巢。”谢颖嗤笑了一声,只觉得胸口疼的厉害。
她成了鸠占鹊巢,她才是真正谢家的嫡长女。
“你母亲是谁?”谢颖大口地喘着气,好半天才寻到攻击韶华的话来。
韶华微微挑眉,“我母亲自然就是我母亲了。”
“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贱人罢了。”谢颖的确是气急了,故而如今反倒有些口不择言了。
韶华双眸一沉,上前一步,逼视着谢颖,“看来二妹妹的确是欠教训。”
谢颖一愣,未料到韶华会说出“欠教训”,当即便冷着脸,“我倒要瞧瞧,是谁欠教训。”
她说着,便当着众人都面,扬手朝着韶华打了过去。
韶华抬手抓住她的手腕,接着用力一甩,而后抬起左手,在谢颖向后退的时候,打了过去。
“啪!”
众人当即愣住了,毕竟在他们看来,韶华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主动动手过,这也是头一次。
“贱人?”韶华冷笑了一声,素日清冷的眸子此刻划过一道冷光,双眸眯起,不寒而栗。
她再次地上前一步,与谢颖直视着,“我如今也是你的长姐,你胆敢在我面前这般放肆,倘若日后出了府,岂不是丢尽了谢家的颜面?”
“长姐如母,今儿个我便好好给你教教规矩。”韶华丝毫不给谢颖还嘴的机会,转眸看着郑嬷嬷,“去将大夫人请过来。”
“是。”郑嬷嬷一怔,想着即便处置了谢颖,也不用让谢大夫人过来。
谢诂见韶华是真的要惩治谢颖,他看向谢颖,想起适才谢颖的口无遮拦,接着又将目光落在了三皇子的身上,虽然如今士族的权利高于皇权,可是那也是暗地里的,明面上,士族也都是臣子,谢颖适才那可是以下犯上。
韶华当然清楚,故而才会在这个时候处置谢颖,让她长点记性。
郑嬷嬷亲自去了谢大夫人那处禀报。
谢颖气得浑身发抖,没有想到韶华胆敢当着外人的面打自己。
“谢韶华!”谢颖朝着韶华怒吼道。
韶华冷笑了一声,“你知晓我姓谢便好。”
谢颖也是情急之下才唤了她,未料到却被抓住了把柄。
“二妹妹,你适才太过于无礼了,三殿下宽宏大量,但是,谢家却也没有不允许你败坏了谢家的名声。”韶华直言道,“按照谢家的家规,长姐有管束妹妹的责任。”
这话说的不假,士族里头,长姐的地位是很高的,自然包括管束族中的妹妹。
谢颖因着乃是谢家的长女,往日只有她管教人,哪里被人管教过。
她看着韶华,到底是没有想到,自己反倒被韶华压制了,难不成韶华当真要对自己动手?
谢颖这样想着,却又觉得韶华真的要对自己动手了,她挺直腰背,直视着她,“我母亲还在,你也莫要忘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我当然记得。”韶华低声道,“故而我才让郑嬷嬷去请大夫人过来。”
谢颖却看不透韶华要做什么?
倘若真的将她母亲请过来,母亲自然会站在自己这边,韶华不是自取其辱吗?
韶华看着她,接着说道,“二妹妹,你当真以为大夫人会站在你这边?”
谢颖得意地挑眉,“那是自然。”
韶华便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耐心地等着谢大夫人过来。
郑嬷嬷亲自前去,谢大夫人一早便得知了韶华院子里的动静,她沉默了半晌之后说道,“将她打发走吧。”
“是。”嬷嬷应道,不过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二小姐可是大夫人唯一的女儿,倘若这次任由着大小姐处置,那么日后二小姐与大夫人之间生出嫌隙。
大夫人看着她,低声道,“那丫头也该受些挫折了。”
嬷嬷心中了然,便去了。
郑嬷嬷一早便料到谢大夫人不会过去,听了跟前的嬷嬷牵强的理由之后,便回去了。
谢颖等郑嬷嬷回来,却不见谢大夫人,她愣了一下,皱着眉头冷视着郑嬷嬷,“我母亲呢?”
“大夫人说她有事儿,不过来了。”郑嬷嬷如实地回道。
“你胡说。”谢颖睁大双眸,显然不可置信。
郑嬷嬷只是低着头,平静地回道,“老奴自是不敢乱说的。”
谢颖再次地愣住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当即便要转身离去。
韶华直视着她,巧喜与巧燕已经守住了门口,将谢颖拦下了。
谢颖厉声道,“好大的胆子。”
“二妹妹,此事我也已经让人禀报父亲了。”韶华不想事后落人话柄,故而提前派人去将谢颖对三皇子无礼的事情与谢昶禀报了。
谢昶听过之后,神色冷然,只说让韶华好好管束。
谢颖未料到韶华竟然将事情做得这般地步,她自幼便被娇宠着,何时被这般羞辱过,先是从引以为傲的谢家大小姐变成了二小姐,如今却要当着三皇子、沈煜、袁陌尘的面,让这个抢走她一切的人处置她吗?
谢颖性子高傲,如何能够忍受呢?
她大吼大叫起来,全然没有了以往大家小姐的高雅气质,倒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
韶华见她这般,也只是淡淡一笑,而后说道,“二小姐对三殿下无礼,按照谢家家规,理应入祠堂抄写家规,面壁思过三个月。”
“大小姐,陈嬷嬷到了。”郑嬷嬷上前,低声道。
陈嬷嬷乃是谢老夫人跟前的贴身嬷嬷,她前来,自然是老夫人带话过来了。
谢颖听着韶华的话,又见随后入内的陈嬷嬷,连忙扑了过去。
陈嬷嬷连忙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谢颖,便朝着韶华走去。
韶华见她过来,微微颔首,“陈嬷嬷。”
“大小姐,老夫人说,二小姐日后便由您管束着。”陈嬷嬷低声道。
谢颖趔趄地看着陈嬷嬷,过了好半晌,突然笑了。
韶华知晓,谢颖已经彻底地崩溃了。
她也只是淡淡地应道,“我知道了。”
“老奴告退。”陈嬷嬷再次地恭敬地行礼,而后便退了下去。
郑嬷嬷瞧着谢颖如此,全然不顾谢家的颜面,抬眸看了一眼紫钗,便让紫钗与巧燕直接将谢颖带了下去。
这时候,谢颖跟过来的丫头也都吓傻了,只能缩在一旁低头不敢吭声。
韶华等谢颖离去之后,这才前去三皇子那处,微微福身,“三殿下,我代二妹妹赔罪。”
三皇子直视着她,“你打算如何赔罪?”
这下子众人都愣住了,只觉得三皇子这是话里有话。
袁绯茉连忙走了过来,看向韶华,接着又看向三皇子,正要说什么,却被袁陌尘拽了过去。
三皇子看着她,接着说道,“你莫要忘记当初的承诺。”
韶华皱了皱眉头,承诺?什么承诺?
三皇子缓缓地起身,抬眸看了一眼沈煜,转身走了。
谢诂叹了口气,侧眸也看了一眼沈煜,便与袁陌尘一同离开。
袁绯茉瞧了一眼,便起身去了次间。
厅堂内突然剩下了韶华跟沈煜。
沈煜依旧坐在椅子上,葱白的手指,骨节分明,端着茶盏,只是那样看着她。
韶华便也坦然地坐下了,反正那日的事情她都瞧见了,这心里头也有数了,总归沈煜对她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她如今的身份嫁入沈家,是最好不过的,毕竟沈煜跟三皇子之间的事情,倘若真的传出去,那便是最大的丑闻啊。
韶华暗自腹诽着,也不知怎得,便想到了这里。
她蓦地抬眸看向沈煜,二人正好四目相对,她的眼神中带着还未褪去的淡笑,而他的眼神依旧无光,宛若蒙着一层云雾。
她不知怎得,只觉得沈煜适才看着她的眼神中有些古怪,等仔细地看去的时候,却又一如平常。
“你承诺三皇子什么了?”沈煜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慢悠悠地启唇。
韶华低声道,“不知。”
她的确不知啊,到底自己承诺了三皇子什么呢?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的眼前依旧是一团迷雾,越发地琢磨不透,她又如何知晓这些人的心思呢?
其实,韶华是很想再回席家一趟的,只不过如今却不是时候。
沈煜微微垂眸,那浓密卷起的睫毛,宛若羽扇,透过光影微微晃动着,掩盖住了那眸低的一道冷光,隐约看出了一些怒气,却也不知他为何会生气。
韶华当然没有瞧见,只是觉得沈煜这个人太过于古怪了。
想起那流光琴,她本就打算还给他,故而抬眸说道,“那流光琴?”
“当初与你说的并非假意。”沈煜说罢,便也起身走了。
韶华坐着,仔细地回想着适才发生的事情,只觉得今儿个到底是热闹了不少。
她沉默了良久之后才起身,便去了次间,见袁绯茉正在等她。
“华妹妹,适才你处置谢颖的时候,当真是与往日不同啊。”袁绯茉没有见过她严肃的时候,尤其是适才的模样,也是头一次瞧见。
袁绯茉原本一直担心韶华不争不抢,过得太过于淡然了。
如今瞧着,才发现,她只是不愿意将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罢了。
但是谢颖适才说话的确口无遮拦了,而且触动了她的底线。
韶华低声道,“让茉姐姐见笑了。”
“华妹妹,原本是我多虑了。”袁绯茉笑道,“不过三皇子似乎对你有些不同。”
“我也不知。”韶华只是觉得三皇子与沈煜之间有什么事情是有关于她的,可是这二人隐藏的极好罢了。
只不过想起那日所瞧见的,韶华便没有了继续探究的心思。
谢颖被直接送去了祠堂,谢大夫人便也没有出过院子,除了翌日前去给谢老夫人请安,谢老夫人训斥了她之后,谢大夫人倒是没有为谢颖辩解什么。
在谢大夫人来看,谢颖如今最好是被关着,如此才不能打乱了她的计划,至于谢颖所受的委屈,她这个做母亲的一定会给她讨回来。
韶华还不知晓谢大夫人要如何算计她,但是她很清楚,谢大夫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袁绯茉当真留在谢家到韶华入宫的前一日,是谢诂亲自送她回了袁家。
谢诂与袁陌尘交好,故而便在袁家待了两个时辰。
袁绯茉每当回想起那日韶华处置谢颖的情形来,便忍不住地感叹着。
袁陌尘送走谢诂,便过来找她。
“大哥。”袁绯茉笑吟吟地看着他。
袁陌尘抬眸看着她,“明日你当真不用入宫?”
“是啊。”袁绯茉见袁陌尘似乎有所担心,她连忙安慰道,“大哥,莫要担心了,华妹妹那般聪慧的人,即便入宫出了意外,也会迎刃而解的。”
“嗯。”袁陌尘预感不妙,自是担心不已。
次日,韶华一早便醒了,她入宫,穿着的乃是昌明县主的礼服,等穿戴妥当之后,便随着谢昶一同入了宫。
郑嬷嬷早先便与她说了一番觐见太后时该注意的规矩,韶华便一一地记在了心里。
这次入宫,不比从前,不知为何,韶华有些惴惴不安。
谢昶亲自带着她入了宫,直等到了太后的寝宫,韶华下了软轿,安静地跟在谢昶的身后,一步一步地拾阶而上,等到了寝宫外头,便有宫女入殿内禀报。
过了一会,韶华便又跟着谢昶入了大殿。
正殿上方端坐着衣着华贵的老妇人,不同与韶华想象的那般,头戴着赤金的太后凤冠,而是简单的发髻,插着白玉簪子,面色冷淡,眼神锐利,不过看向韶华的时候,明显慈和了不少。
韶华总觉得正殿上方那道目光有些凌厉,即便是放柔和了,可还是让她犹如泰山压顶一般,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皇帝并未前来,不过大殿两侧端坐着几人,一面是女子,一面是男子。
桓贵妃,蓉贵妃都规矩地坐着,五皇子与三皇子也在场。
不过让她感到惊讶的乃是沈煜也在,今日不同往日,他的穿着有些不同,乃是一身墨色绣着暗纹的长袍,通体透着一股阴冷之气。
她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样的沈煜,才是寻常人看不到的,又或者是他真正的自己。
韶华突然有种三堂会审的感觉,她压下心头一闪而过的不安,随着谢昶一同跪下,行大礼。
“臣参见太后。”
“臣女参见太后。”
韶华跪拜着,而上方端坐在软榻上的太后轻声道,“平身吧。”
“谢太后。”谢昶与韶华这才起身,不过依旧立在大殿中央。
“赐座。”立在太后一侧的嬷嬷冷声道。
谢昶与韶华再次地谢恩,而后便规矩地落座了。
韶华敛眸,自是不能随意地打量。
谢昶也恭敬地坐着,抬眸看着前方,却不知在看谁。
“你便是韶华?”太后的声音犹如那寺庙内的晨钟暮鼓,低沉沧桑,令人不敢轻视,不能有丝毫的忤逆。
她连忙起身,便又再次地跪下,“正是臣女。”
“过来让哀家瞧瞧。”太后的神色未变,这几十年来,不论是在皇帝跟前,还是在后宫嫔妃面前,也不见太后有其他的表情。
桓贵妃与蓉贵妃二人对视了一眼,便将目光再次地落在了韶华的身上。
韶华恭敬地起身,低着头缓缓地上前,自是从一侧的台阶走上前去,半跪在太后的跟前。
太后垂眸看着,“抬起头来。”
韶华缓缓地抬眸,对上太后那双眸子,仔细地看去,韶华明显一顿,这双眼睛,竟然有些似曾相识。
太后也盯着她看了许久,一阵风从远处的隔窗吹来,掀起明黄色的纱幔,而后划过她鬓角的青丝。
“咳咳……”
太后掩唇轻咳了几声,这才回过神来,无人瞧见她在放下手的时候,嘴角露出一抹欣慰地浅笑。
韶华再次地低头,甚是规矩地跪着。
太后转身,自嬷嬷手中捧着的盒子内拿出一块玉坠,亲自给她戴上,“下去吧。”
“是。”韶华低头看了一眼,有些眼熟,只是压下内心的疑惑,而后便退了下去,待落座之后,只管低着头不开口。
桓贵妃却认出了那玉坠,双眸一动,而后将目光落在了五皇子的身上,暗暗觉得可惜,倘若知晓韶华有这样的身份,当初便不应当选定五皇子妃。
只可惜,为时已晚,只能暗道可惜了。
三皇子却将目光落在了韶华的身上,接着扫过不远处端坐着的沈煜,接着便也敛眸不说话。
韶华只觉得太后的寝宫凝聚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
太后不开口,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出声。
大殿内寂静无声,连一丝风声都不曾听见。
直等到太后起身,众人便齐齐起身,恭送太后离去。
韶华跟着谢昶出了大殿,父女二人似是有话要说。
“谢大人。”五皇子连忙上前。
谢昶恭敬地行礼,“五殿下。”
“谢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五皇子笑吟吟地看着谢昶。
谢昶转眸看了一眼韶华,见韶华微微点头,便随着五皇子前去了。
桓贵妃走上前,“谢小姐,不如去本宫那处坐坐?”
“听说你弟弟是十皇子的伴读?”蓉贵妃看向韶华问道。
“正是。”韶华垂眸应道。
“巧了,再有一炷香,十皇子便回去了,你不如随本宫回去瞧瞧你弟弟。”蓉贵妃生的娇媚,不过性子倒是比桓贵妃温和。
韶华犹豫了一番,她也很想见见席甄,便答应下来了。
桓贵妃见韶华要跟着蓉贵妃过去,眸色一暗,面上不显,“正巧,我也许久未曾与蓉妹妹说过体己话了,蓉妹妹可是嫌弃我去叨扰了?”
“桓姐姐说笑了。”蓉贵妃知晓桓贵妃必定会跟着,便与桓贵妃有说有笑地去了她的寝宫。
韶华在身后跟着,便见沈煜与三皇子也跟着过来了。
蓉贵妃转眸一看,停下脚步,“三殿下可是要过去?”
“贵妃娘娘做的荷花糕,我可是许久不曾尝过了。”三皇子低声道。
“正巧,我今儿个做了。”蓉贵妃会心一笑,接着便将目光落在了沈煜的身上。
要说这京城内最神秘的人并非是当今皇帝,也并非是四大士族的家主门,而是沈家的三公子沈煜。
蓉贵妃也难得瞧见沈煜会有如此的打扮,而且也是头一次在太后的寝宫瞧见他,他是最先到的,不知道他与太后说了什么,那也是蓉贵妃头一次看见太后也能露出那般慈爱的笑容。
就连她的十皇子出生,太后也不曾露出这样的笑容来。
虽然只是刹那,可是蓉贵妃很清楚,能够让太后展露笑颜的人,必定是不简单的,更是不能得罪的。
桓贵妃是没有瞧见的,故而对待沈煜的态度,也就是不咸不淡了,毕竟沈家并非是站在五皇子这边的,更何况桓氏大有挤入四大门阀的趋势,故而桓氏一直觉得沈家是最大的威胁。
沈煜也只是微微点头,蓉贵妃便说道,“沈三公子可是赏光去本宫寝宫坐坐?”
“恭敬不如从命。”沈煜启唇,声音一如从前那般透着一股虚无缥缈的冷。
韶华不知晓三皇子与沈煜为何会跟着,不过想着二人如今的关系,倘若不跟着她,难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便也不多想,如此,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朝着蓉贵妃的寝宫去了。
韶华刚落座,便见十皇子回来了,身后跟着的是许久不见的席甄。
席甄也未料到会在宫里头见到韶华,当即便朝着韶华露出灿烂的笑容。
十皇子与席甄甚是投缘,多少也听说了韶华的事情,故而对她颇为好奇,这下子算是百闻不如一见了。
“原来这便是席甄经常提到的华姐姐。”十皇子倒是笑呵呵地看向韶华。
韶华朝着十皇子微微福身,“臣女参见十殿下。”
“华姐姐,你陪我去玩吧。”十皇子还小,故而便也少不得贪玩。
蓉贵妃正要开口制止,十皇子已经拽着她走了。
“哎。”蓉贵妃也只是无奈地叹着气,不过眼神中溢满了宠溺。
席甄自是跟着十皇子,等到了十皇子的寝宫,韶华依旧规矩地立着。
“你与华姐姐好好聊着。”十皇子说罢,便转身去了偏殿。
席甄待十皇子离去之后,连忙上前,直接扑倒在了韶华的怀里。
“大姐。”
“四弟。”
“大姐,你近来可好?”席甄仰头担忧地看着。
韶华笑着应道,“很好,你呢?”
“还好。”席甄便拽着韶华坐下,连忙从一侧拿过糕点给她。
韶华见他如此随意,便笑了,“这宫中不比外头,万事当心。”
“嗯。”席甄乖顺地应道。
韶华见他身形拔高了不少,身姿也挺拔了,也清瘦了一些,但是结实了不少。
她欣慰地叹了口气,“你可是回家了?”
“前日才回去了一趟。”席甄看着她说道。
“家里头如何了?”韶华最近一直在忙着府上的事情,倒是没有时间关心席家。
席甄想了想,“大哥已经到了祖宅,那头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家中的话,大嫂病了。”
“病了?”韶华愣了一下,“好端端的怎么病了?”
“也不知是何缘故。”席甄摇头道,“如今家中的庶务依旧是二婶管着,大嫂病的厉害,如今连床都下不了。”
“可是请了大夫?”韶华想着陶氏怎得突然病的如此厉害?
“请了,只说是伤了元气。”席甄看着她,“乃是上次滑胎所致,身子一直未痊愈,后头,大嫂吃了不少的偏方,说那些偏方乃是要命之物,便如此败坏了身子。”
“原来如此。”韶华知晓,陶氏是自作自受。
“也不过半年的光景了。”席甄看着她,“到时候不知道大哥会不会回来。”
“父亲如何说的?”韶华想着,袁氏的死如今还未说出来,也不知席敬何时公布,加上陶氏,倘若真的不成了,自然要送回祖宅的。
“父亲说过些时日将大嫂送回祖宅。”席甄看着她说道。
“这样也好。”韶华知晓,陶氏是不愿意回去的,可是如今席沅在祖宅,陶氏病成这样,到最后也不可能独自留在京城的。
席甄见韶华正在出神,他看了一眼刻漏,“大姐,你怎得入宫了?”
“太后召见。”韶华这才回神,垂眸看着他,“我正好来看看你。”
“大姐,你何时回家?”席甄觉得没有她的家,太过于冷清了,连他都懒得回去了。
韶华想了想,“过些时日便回去。”
“那我也过些时日回家。”席甄一听,便仰头说道。
“好。”韶华点头,她是要回去一趟的,最起码要见陶氏最后一面。
“父亲说何时送大嫂回去?”韶华紧接着问道。
“最晚不过下月尾。”席甄想了想,低声说道。
“嗯。”韶华沉吟了片刻,“我下月回去。”
“好。”席甄便高兴地笑了。
不一会子,十皇子换了衣裳回来,瞧着姐弟二人相聊甚欢,便上前说道,“倒是很羡慕呢。”
“十殿下。”韶华起身。
“华姐姐,我认你做姐姐如何?”十皇子也不知怎得,瞧着她第一眼的时候,便觉得很亲切。
韶华愣了一下,“这?”
“私下。”十皇子连忙开口。
“好。”韶华笑着应道。
十皇子看向席甄,“我说了吧,华姐姐定然会答应的。”
席甄因着韶华要回家,故而便也不计较了,自是笑着应道。
十皇子便拉着韶华问了许多的事情,大多都是席甄与他说的,他自个又添油加醋地问了一遍。
这下子,反倒弄得韶华哭笑不得了。
席甄坐在一旁,只是笑吟吟地看着韶华。
倘若他们不曾入京那该多好。
十皇子瞧着差不多了,这才带着韶华回了蓉贵妃那处。
五皇子与谢昶因着皇帝召见,去了勤政殿,也要等到谢昶自皇帝那处回来,才能带着韶华回去。
韶华便安静地待在了蓉贵妃这处。
桓贵妃看着韶华,“瞧着十皇子倒是与你很投缘。”
“我与华姐姐一见如故。”十皇子连忙抢话道。
“倒是有缘。”蓉贵妃也只是笑着附和道。
三皇子看了一眼十皇子,接着又看向韶华,并未开口。
蓉贵妃亲自夹了荷花糕给十皇子,十皇子当即便吃了,还不忘冲着蓉贵妃调皮地一笑。
席甄坐在十皇子的一侧,转眸看着他,而后又看向韶华,倘若不是在宫中,大姐也会给他夹荷花糕的。
他正想着,便见十皇子扭头看着他,便拿起筷子也夹了一块,放在了他的碟中,正要开口,突然脸色一变,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嘴角溢出黑血。
“来人!”蓉贵妃连忙上前抱着十皇子,扬声道。
“殿下。”一侧的嬷嬷连忙上前,慌张不已。
“去请太医。”蓉贵妃焦急地说道,一面抱着十皇子,一面盯着十皇子用过的碗碟,还有她刚才夹的荷花糕。
“是谁如此大的胆子!”桓贵妃也是一脸惊讶,当即便沉声喝道。
“我这里有解毒丸。”韶华连忙从腰间的锦袋内拿出一个瓷瓶,上前说道。
蓉贵妃看着她,“这是?”
“臣女的祖母留下的,臣女一直带着。”韶华说着便将瓷瓶打开,那解毒丸也不过三粒,韶华连忙倒了一粒,递给蓉贵妃。
蓉贵妃看向韶华,稍作犹豫,便拿过,小心地掰开十皇子咬紧的唇,喂了下去。
韶华未料到十皇子会中毒,只是好端端的为何会在她入宫的时候中毒呢?
她抬眸看向那摆放着的荷花糕,连带着十皇子用过的东西,便瞧见蓉贵妃也扫了一眼。
韶华知晓,在宫中被下毒是屡见不鲜的,但是,韶华却是头一次瞧见,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这件事情怕是与她脱不了干系。
三皇子走了过来,半蹲着看向十皇子,低声道,“贵妃娘娘放心,十皇弟服下解毒丸,等太医前来,便无事了。”
“嗯。”蓉贵妃却不放心地抱着十皇子,此时此刻,她却不同其他女子那般哭哭啼啼的,反而异常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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