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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以萱睡了差不多四个小时。
一开始时,牟颖皱着眉在她身边打转,试图给她换个衣服,但始终不知怎么在不弄醒她的前提下做到这件事,最后只好放弃。
然后她坐在她身边,盯着她看了很久。
卸完妆的曾以萱美貌值并未有半分逊色,只是因为脸色太过苍白,显得颇有些柔弱,全没了平日里不怒自威的气势。
牟颖托了下巴,趴在床边数她的睫毛。
又长又顺,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弄得牟颖心痒痒的,好想吹口气,看它们是不是会飘起来。
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直到现在,她仍然觉得曾以萱的长相简直有毒,看一眼就舍不得把目光移开。
她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拿着平板戴上耳机开始听网校的初级会计课。没办法,曾大小姐说了,让她自己把财务基础给补起来。别看人家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但一旦缓过来了,不查她学习进度才怪。牟颖觉得这种时候还是别捋她虎须比较好,咳咳。何况牟颖自己也很清楚,早晚都是要补的,晚补不如早补,她学得越快,能帮曾以萱的就越多,不是么?
不得不说,从昨晚到现在,短短的时间里,她已经被曾大小姐惊出了数次冷汗,恨不能把这人按在家里什么事都别再管才好。她也知道不可能,但总得从人家手里抢活干吧,多干一点是一点咯。
本来她就是打算拿出高三的劲头迅速搞定财务基础的。现在看曾总这么个状况,简直觉得头悬梁锥刺股都可以试试。
她从来都是好学生,专注力一等一的好,于是剩下的时间,她连眼都没抬过,注意力集中得很。学习成果也就很不错,一不小心就看掉了四堂课。
其实很简单嘛。她想。
伸伸懒腰,她站起身,没忍住又弯下身子看了看曾以萱。不成想对方忽然动了动,吓得她退一步直接撞上了凳子,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好在曾大小姐明显睡得有些迷糊,睁了睁眼又闭上,大概是没发现她在偷窥。
牟颖一边暗自庆幸,一边忙不迭地打招呼:“醒了?要不要喝水?饿不饿?吃点粥?”
曾以萱顿了顿,没回答,反倒撑起手臂,像是想要坐起来。牟颖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怎么了?”
曾以萱抿着唇不肯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牟颖觉得她好像有点难为情。转转脑筋,她恍然大悟:“要去洗手间?”说完就不觉好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有三急,去洗手间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何况甘露醇本就利尿。
曾大小姐不说话,扶着她就想起身,可惜她现在似乎没什么平衡能力,坐起来身体都打晃,靠她自己站起来显然是没办法完成的任务。
牟颖半搀半抱地把人弄到了洗手间,累得出了一身汗。身高差在那儿摆着,曾大小姐虽然瘦,对牟颖来说却也不轻松。
把人弄到马桶上坐下,一只手还得扶着她省得她失去平衡摔倒,然后牟颖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呃。她要继续帮忙吗?
“转过去。”曾以萱明显有些无奈,提醒道。
“……好。”牟颖转过身,倒还记得换只手扶住她的肩。
后面的一小段时间简直就是极度煎熬,两个人都恨不能自己什么都听不到。牟颖面红过耳,却还要顾及曾大小姐的骄傲,只能装作一切都是寻常。
好不容易确认曾以萱整理完毕,她转过头把人从马桶上扶起来,再重复流程扶到床上躺下。
“要不要换个衣服?”她问,瞅瞅床铺又皱皱眉,床单什么的是不是也该换……
曾以萱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衣服湿漉漉地粘在身上太难受,还是觉得反正连卫生间都一起去过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总而言之她决定还是换掉衣服。
牟颖替她拿来衣服,闭了眼让她自己折腾,又扶她起来换了整套床上用品,再把人运回床上,直弄得自己上气不接下气。
喘了好一会儿,她有意解脱下尴尬的气氛,便自嘲道:“是不是觉得我体力很差?”
本以为人家多少会安慰她两句,谁知大小姐根本不按牌理出牌:“回头自己找个体能教练。”
“不是吧?这都要管?”她有些崩溃。
“体力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你能走多远。”曾以萱似乎是认真的,语气平淡,“你现在的确弱了些。”
牟颖无语地看看她。天,这人也好意思说她?
她捡起曾大小姐换下的衣服,愣了愣:“你没换内裤?”
曾以萱又不说话了。
恩,好吧。不好意思被她看到已经使用过的内衣裤倒是挺好理解的。换了牟颖也会觉得别扭。但说真的,贴身衣物是湿的不难受么?
她叹口气,觉得还是得谈开了才好。
“换下来吧,大不了我不看也不帮你洗,闭着眼丢掉好了。”她说,“穿着湿的再感冒了怎么办。”
曾大小姐闭目不言,完全把她的话当空气。
这种时候耍什么脾气嘛。
牟颖无奈,好言好语地劝:“你现在别把我当追求者看。就当我是护工好了。”
没有回应。
牟颖深吸一口气:“不想自己脱是吧?那我帮你脱?”
“你敢!”这下终于有反应了。
“我当然敢。”牟颖又好气又好笑,“你现在坐都坐不稳,根本没能力反抗我。何况都是女人,我也不怕你事后告我猥亵。我不过是履行看护职责而已。”
“……”曾大小姐审时度势,心不甘情不愿地妥协,“我自己换。”
牟颖很懂规矩地闭了眼,等她换完,直接拎去洗手间里洗掉。又把剩下的床单衣物拿去洗衣房,开了洗衣机清洗。
趁着现在曾以萱精神尚好,牟颖又去楼下厨房盛了碗粥。粥熬了一下午,米粒都熬得透亮,一股清香。
牟颖把人扶起来,塞了几个枕头靠背让她舒舒服服地靠着,这才端了碗喂她。
吹了半天给人家喂到唇边,谁知曾以萱居然闭着眼伸手:“碗给我,我自己来。”
牟颖被她给气笑了:“不给。有本事自己抢。”
开什么玩笑,一会儿洒了她还要再换一遍床单,折腾人也不是这么玩的。
“你怕我给弄洒了?”停了停,曾以萱问。声音有些闷闷的。
难道不会洒么?万一再被洒掉的粥烫一下怎么办?
牟颖内心吐槽,看她那样子又有些心软,只得柔声劝她:“我怎么想不重要,你赶紧吃点东西是正经。”
她沉默下来,乖乖配合她吃掉了半碗粥。
牟颖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想起当时说她“满足不了基本的要求”、“给人添麻烦”,不由得有些后悔。
她这么要强的人,完全仰仗别人照顾,大概会是挺难受的事吧。
“其实,我一直想谢谢你。”最后她决定转移话题,“我母亲那边……”
她也是无意中发现母亲平日使用的药品有一些变化,问过主治大夫才知道,前段时间,曾以萱请了些国内外专家替她母亲做过几次会诊,治疗方案也做了些改动。
那会儿她很意外,但后来想一想也觉得是曾以萱的路子。这位大小姐从来都是不开口直接做,做完了也不会再说的类型。
本来,她是想借着昨晚吃饭的机会,郑重道谢的。没想到后来风云突变,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根本没机会提起。
“牟颖。”她靠在床头,仍然闭着眼,“那些是你的五年契约换来的,我只是履行承诺而已,你不必谢我。”
已是黄昏,冬日的夕阳被厚实的窗帘挡了个严实。黯淡的光线下,她面容平静柔和,语音亦很淡定,不知为什么却总让人觉得倦意满满,像是一个已经跋涉了数周却根本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的旅人,疲倦,麻木,无所期待。
牟颖忽然觉得有些害怕。似乎在那一瞬间,她瞥见了曾以萱内心的某个角落。她猛然发现,对方好像已经厌倦了一切,厌倦了无休止的工作,厌倦了尔虞我诈的斗争,厌倦了时时病发无力支撑的现实。似乎这人对这世界……并无多少眷恋。
“以萱。”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已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我们的契约并没有细到如此地步。不管你怎么认为,但至少在我心里,我很感激。”
大约是刚刚进食完的关系,她的体温上升了些,并不像之前那么低。纤细的手腕被捏在指尖,也只是微微的凉,脉搏仍然有些急,相比中午倒是平稳了些。
曾以萱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腕,淡淡开口:“我还是那句话,你怎么想是你的事。”
啧啧,真是个大冰疙瘩。
牟颖撇撇嘴,看着她,一字一句字字清晰:“我喜欢你,也是我的事。”
曾以萱睫毛轻颤,面上却并无什么表情,就好像她只是不咸不淡地评论了一句天气。
“你是否喜欢我,是否喜欢别的什么人,都是你的事。”牟颖淡声道,“我也不在乎你会不会有什么回应。但我喜欢你已经是事实,我不想再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