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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之无形触之如波的结界笼罩整个古堡,如果放在以前,师宣定能硬闯,但之前曾利用秘法把力量渡给耶狄斯,别说天赋丧失,他现今比一个普通吸血鬼强不了多少。
师宣望着男人漆黑的眸子,目光滑过他微微开合却始终没有说出什么的嘴巴,离开那张属于耶狄斯的脸,从他那自能量暴涨而疯长又一瞬苍白的几百年未曾变化的一头银发上,漫不经心收回目光。
“故友相逢,不请我进去吗?”
男人黑眸里晃动让人猜不透的情绪,唇瓣微启,却在良久的沉默中缓缓垂下眼帘,仿佛要把情绪沉淀下来般,转身从窗边离开。
师宣一闷,正要使点什么花招,眼前空气扭曲些微,原是男人一个瞬移到眼前,隔着一张结界,两人对望。
师宣敲了敲结界,无形的屏障阻挡在前,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分毫。
“你就那么不想跟我同处一室?”
男人抿紧唇瓣。
“连话都不想跟我说?难不成还怨恨我阻碍了你的圣父梦?让你困在这阴沉的黑暗里。”
男人启唇,唇瓣一开一合,师宣一开始没留心,等男人再次重复无声询问时,他盯着唇形分辨出那句:‘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师宣皱眉,目光飞掠过男人的白发,一瞬间有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你该不会……”
男人点头,浴光的端丽脸庞被阳光灼烧,两颊微红,肩披的银发自肩头滑落,发梢开始冒出袅袅白烟。
“别以为你这样的苦肉计能让我心软。”师宣嘴里说着,脚下却移动几步,挡住直射向男人的光,用自身形成的阴影笼罩他。男人唇瓣微开,师宣不等他说什么,望了眼花田外纷纷罩上防晒斗篷准备撤离的吸血鬼们,道,“我的任务还没完成,你先去披件斗篷。”
鸢站着一动不动。
师宣仰头讥讽一笑,“怎么,当了这么久的无冕之王,就不愿意认曾经的主人了吗?”
……
花田另一头,窃窃私语不断。
吸血鬼代表犹不可置信那个名为修西的新生儿怎么就那么被吸血鸢尾花拥戴时,见花田再次分出道路,日光下越发耀眼的金发少年横穿过来,身后领着一位身披厚斗篷的人,兜帽盖住面容,只露出笼罩于阴影中鼻尖与下巴,带着几分肃穆与威严。
此时能从古堡而来的人不作他想,机敏的吸血鬼代表率先躬身朝斗篷男行礼,又向修西斥道,“让你带回信物,你竟然敢扰鸢大人清修!!!”
旁边闻声骤然一静,反应过来纷纷朝斗篷男行礼问好,浑身微颤,是激动又惶恐。
斗篷男掀了掀帽檐,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子,冲几人颔首。
师宣扯了扯斗篷一角,随意而不含任何尊敬的动作让吸血鬼们眼角直抽,师宣把男人拉向吸血鬼代表,淡然笑道,“我是按照你的要求,去古堡取来任意一件物品当作信物,这个就是我带回来的信物。”
吸血鬼们一片哗然,代表怒道,“你竟敢侮辱鸢大人!”
“有么?”师宣语气玩味,走到耶狄斯正面,打量着他纹丝不动的表情,“我侮辱你了吗?”
耶狄斯自然回答不了。他失声是权贵间的秘密,为避免影响统治阶级的威严,这种事禁止外传,普通吸血鬼极少有机会接触到他,即使不说话,只当他为人高傲冷漠,无人敢随意揣度。少年似是也猜透这点,有恃无恐道:
“看,他自己都没意见,你们着什么急?”
师宣表示没什么事就要回去了,拉住耶狄斯袍角,像拉着一架牛车一样随意扯着男人要离开,吸血鬼代表眼皮直跳,怒道,“大胆!你不敬尊长,以下犯上,当去刑室领一个月小黑棺材自省己身。”
“我觉得一个月太少,三个月才能体现受罚者的忏悔之心。”师宣的回答说得吸血鬼代表一愣,只见少年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没记错新生儿守则上有写,新初拥法保护未成年,但凡未成年吸血鬼犯错皆由其初拥父亲代为负责,唔——”
闻言者微怔,就见少年推了推鸢大人,悠然笑开,“他与我便是初拥父子,初拥未成年与我犯下的错,别忘了数罪并罚。”
信息量太大,吸血鬼代表等人一时齐齐皆愣!
眼前披风一展,黑布摇曳出拉风的弧度,鸢大人卷起屡屡挑衅的少年一个闪身潇洒离开,打旋风吹荡一众吸血鬼的头发。
吸血鬼代表望着已经空荡荡的位置,慢慢回过味了,有破灭有感慨有思索,“……从未有后代的鸢大人竟然触犯他亲自写下的法律初拥了一个未成年?不过那个少年长得是有点让人把持不住。他是鸢大人的后裔?怪不得能不惧吸血莺尾花!他没穿斗篷都能置身阳光下,竟然比鸢大人抗光性都强……”
至于另两人。
师宣被携带在披风里,两具冰凉的身体在布料包裹下相贴,师宣仰头,朦胧黑暗中只看到男人的下巴,鸢似是感到不适,停到临近建筑物阴影笼罩的背面,放下少年,微微拉开距离,垂下一双不含一丝笑意的黑眸,唇瓣开合:
‘玩够没?’
“没玩。”师宣大步走近鸢,过于危险而亲昵的距离,迫得男人都不由再退几步。
师宣长臂一伸,勾住这个比他高出些许的男人的脖子,男人浑身一僵,他扯着男人的长发逼他低头,无法再回避。一双碧眸凝着男人,在男人唇上喷了口不含温度的气,用轻佻的语气道,“毁掉你的名声,拿走你的权势,取回我的力量……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你只想要这些?’
“你觉得呢?”师宣突然抱紧男人的脖子,把獠牙狠狠探入。男人本能抗拒一下,又用自制力克制下来,垂下情绪复杂的黑眸,任由少年吞食他的血液。
饮血上头,师宣情不自禁把重量压在男人身上。
鸢往后一靠,把两个人的重量托付给墙壁。
血液卷着能量一点点抽离,仿佛渐渐掏空身体,鸢越过少年金色的脑袋,望着不远处的一片蓝紫色的花田,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心中有种难言的平静涌上,与此同时,另一种来自身体的焦灼也不甘落后地攀附而来……
如蚂蚁啃食的瘙痒从心头漫布血管,他揽在少年脊背的手抱着少年一紧,手背青筋鼓起。
少年似乎有所感应,想抬头——鸢垂下头,用下巴扣住少年的脑袋,不让他抬头发现自己狰狞的表情。男人端正秀丽的脸苍白僵硬得仿佛水泥灌注的虚假面具,有些失真,而额角青筋一跳一跳,仿佛越绷越紧将要断掉的弦,维持着岌岌可危的镇定与冷静。
吸血鬼是感官动物,血液的流失往往能挑动欲念。
而在少年察觉出异样,抽离牙齿转动脑袋吻上他的下巴时,男人垂眸,少年挑起一双勾人的碧眸,亮得灼人。
男人自持镇定的伪装碎成渣渣,那根弦啪得一下,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