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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恒淡然自若的笑,“丞相是孤的舅舅,孤总不能弃至亲于不顾。”
“殿下可以关心你的亲人,但不能因为关心做出一些糊涂事。”陆南序的眼神清醒而锐利,宛若山中雪色,看的苏子恒无处遁形,心中火起。
“老师此言何意?”
“太子只需做好储君分内之事。”陆南序沉声,他清楚苏子恒的秉性,几次三番劝诫,成也丞相府,败也丞相府,对方并没有听进去。
苏子恒不以为意,笑眯眯道:“是,老师教训的是,子恒一定谨记老师教诲。”
在陆南序离开后,苏子恒脸上的笑也淡了下来。
另一边。
岑舟骑着马,送她回府。
两个月的时间,似乎有什么变了,也似乎没有。
“苏卿安。”他说,“我想好了。”
声音从后方落下,是以苏卿安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雪松香。
两个月前,苏卿安最后跟岑舟说的话是。
“你看。你根本不明白。”
“等你想好再来找我吧。”
今日,他跟她说。
他想好了。
“本宫今晚要入宫。”苏卿安跳过这个话题,兴致淡淡,从马上下来,“有话回头说。”
若素听闻此事,担心的不行,看到苏卿安回来才松口气。
小灰看到两个人回来,也很高兴,明明是一匹狼,直接冲着岑舟扑了过去。
少年一把接住它。
“它倒是待你亲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它的主人。”
“不是。”岑舟否认,“是朋友。”
苏卿安微顿两秒。
她今晚进宫,没让若素跟着,坐上前往皇宫的马车。
岑舟站在檐下,轮廓深邃不羁,肩上落了雪,突然问了句:“聂成业跟公主很熟?”
“你不知道?”若素惊讶道,转瞬又觉得理所应当。
岑舟皱眉:“知道什么?”
对方向来不关注京都权贵,不知晓一些事情也是理所应当。
若素想起他们三个之间的事情,脸色略微古怪,清晰道:“聂将军是公主的、未婚夫。”
北风冷冽,天空中云层堆积的越来越厚,湛蓝色彩转瞬被浅灰色的乌云取代。
一片雪花无声飘落到少年黑而长的睫毛上,随着睫羽颤动坠落,最终消融为冰凉温度。
像打破结了冰的湖面,乍起波澜,连呼吸都微凝。
“未婚夫?”岑舟重复她的话。
“是啊。”若素说,“公主跟聂将军的婚约两年前就定下来了,你去年三月才来的京城,挺晚的,不知道也正常。”
岑舟笑了声,确实是从喉咙中溢出声短促磁性的音节,因为太短太淡,让人难以辨别那点模糊的笑意代表着什么,像嘲弄,又像觉得好玩,又或者还有些别的。
行云客栈。
苏卿安这次出来,身边没有任何人,戴着惟帽,白纱垂下,遮住了眼角的泪痣,格外低调。
掌柜的看到她,压低声音道:“三楼左拐第一间。”
苏卿安微微颔首,往楼上走,推开了合上的门:“顾飞白——”
“卿卿!”少年吊儿郎当笑道,扑上前牢牢抱住苏卿安,感慨,“想死老子了。”
苏卿安:“。”
苏卿安盯着顾飞白看了两眼,眉心微蹙。
“我脸上有花?”
苏卿安委婉道:“你……长黑了。”
顾飞白摸摸自己的脸:“边疆风吹日晒的,我再白就不科学了。”
苏卿安还惦念着她是女儿身:“我让若素取两盒珍珠膏,你带回去。”
“行。”顾飞白跟她谈起这一路上的事情,尤其是岑舟,无脑吹,大概就是脑残粉的状态,最后无不遗憾:“卿卿,他要是能留下来了,一定是我们一大助力,可惜了,志不在此。”
苏卿安若有所思的摩挲着杯盏。
顾飞白口中的人,倒是让她想起一个人。
顾飞白有些烦闷:“卿卿,我以为这次能要了张丞相的命!”
“如何要不了?”苏卿安反问。
“皇帝都说不杀他了,我总不能去搞个刺杀。”
苏卿安沉默了会,眼中涌出一丝兴味盎然的笑:“未必。”
“我赌,张丞相活不过一月。”
在顾飞白惊愕眼神中,苏卿安好心情的道:“可以猜猜他的死法。”
顾飞白压低声音,跟苏卿安说了好几句话。
两人简单交谈后。
顾飞白咋舌:“你让我回来的也真是时候,在人大婚当天搞这事,小昭懿,多笋。”
“这样才叫惊喜。”
顾飞白摇头晃脑,单膝曲起,脚踩着凳子,慵懒豪放:“聂成业回来了是吧?你见他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心动的感觉?”
“就那样吧。”
“我可是听说人家在山上英雄救美呢!”顾飞白调侃,“聂成业跟西魏这一仗打的漂亮,少不了奖赏,等庆功宴,也不知会提出什么要求。”
苏卿安兴致缺缺。
婚约是两年前的,那时候苏卿安需要这场婚约。
她在朝堂上的根基颇深,多年步步为营,安插过不少棋子,但她缺兵权。
顾飞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等,更不可能将所有兵权集中在南宁王府上。
梁帝对丞相府的忌惮是前车之鉴,苏卿安不会培养出第二个专制朝堂的权臣。
最合适的人选,是镇国将军府。
而且……
苏卿安有太多的事情,不敢拿顾飞白的命冒险,她的命可以赌,顾飞白不行。
苏卿安就这么一个人。
她看重的,权利、地位、血淋淋,除却身前名,也有身后人,冷心冷情机关算尽下也会将一个人放在最柔软的地方。
然而现在。
苏卿安已经不需要了。
顾飞白俯身靠近她,低声道:“你真要嫁给聂成业?”
“另作打算。”苏卿安说。
桩婚约已经没有一定存在的必要性,因为她有了另外的渠道,但怎么名正言顺的解除婚约,是另一回事。
事情没有定局之前,一切都会变换。
顾飞白跟聂成业没什么交集,印象中对方始终是天之骄子,年少成名,为人不失正直,是开疆拓土的一把好手。
倒也是个良人。
不过对方跟太子走到有些近,跟苏茉欢也不清不楚的,让顾飞白不太舒服。
顾飞白言简意赅:“真到那一天,你不想嫁,就跟我说,我去抢婚,反正我是男儿身,娶你也是理所应当!”
“顾飞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