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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环解不开!”空桶白恍然未觉,一脸挫败地将头埋在桌子上。
长发披散,看不到脸,极为郁闷的样子。
“姑娘,停一停吧。”锦春寻思着她有两三天没看见殿下了,面上却不露半分,笑道,“兰都气候温和,前几日刚下了场雪,后院里的梅花开了。今早上我从那里经过,香味浓得很。听说殿下还打算取下花瓣来酿酒。“
“酒?”
锦春苦笑,心想也就这个能引起她的主意了。
空桐白也确实觉得累了,动了动有些酸痛的的胳膊,“走!”
锦春诚不欺她。这几日在屋子,她其实不光在折腾两个物件,也在思考一件事——如果她真得是昭王妃,那么锦春会有关于昭王妃的所有记忆,通过灵镜一看便知。
但有一个问题。
倘若她上世与沈无颜便情投意合,她为何最后回到天庭,记忆全无呢?而且,太子吕传弈无意间呢喃过的一句话,细细想来,似乎道出了表姐空桐的下落!
上世她若与空桐一起下凡,她为姐姐,自己为妹妹,她是那个叫“阅桐”的女子,自己则是“倾画”了。空桐便是那个消失不见的太子妃?
她夜晚无数次辗转反侧,明明已经坐起来打开了灵镜,却在即将出现画面时没了勇气。这事情闹得她心慌心乱,因此几日没肯出门。
凡间的梅花她只在天庭看过图谱,自是好奇得紧。只是她不知道,假如碰见沈无颜,自己该是什么表情……
哪里想到,命运就是这般充满巧合。
穿过垂花门、抄手游廊,她和锦春走进诺达的后院。如锦春所说,冬梅花开,阵阵迷香扑面而来,迷得她竟然有些晕头转向。白茫茫的雪尚未化开,美得如同仙境。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还在天庭。
“姑娘要不要掐一朵?”锦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
如若往常,空桐白定然笑着说“好”了,如今她却从鲜艳得滴血的梅花收回目光,懒洋洋地舒展一个懒腰,仿佛将天上地下的烦忧都舒展开了。她看向旁边一群光秃秃的树,愣了一下,“那种的是什么?”
她觉得熟悉,但想不起来。
锦春眸子闪了闪,笑道:“海棠花。”
空桐白心里一紧,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涌上头顶。怨不得化月从人间找海棠树给她种,怨不得自己也喜欢海棠。
若说梅花提不起她的兴趣,那这光秃秃的海棠花,则是令她有了逃的冲动。
她心里烦躁。
她上辈子抽了什么风,去偷狐图和镇妖灵石?当初土地老儿和自己说,她还暗暗惊呼哪个小妖胆子那般胆大,原来干这缺德事儿的就是她自己!
“走吧,好冷。”她故意搓了搓手。
锦春咦了一声,空桐白披着沈无颜的外氅应是暖和得紧,怎会这么冷?莫非又生病了?
如此一想,她也顾不得其他了,就连忙要拉她一起回去。
岂料这时,梅花树后,出现了一个玄色身影,“生病了?”空桐白怔了一下,下意识回头去看。
沈无颜身上同样披着大氅,只是他身上是白色的,而自己是黑色的。乍一看还真像情侣装。
他面容绝美,在一簇簇低压的梅花中间长身而立,让自以为艳压群芳的梅花都羞愧不已。他肩上有一片梅花花瓣,眸子清冷却噙着关怀。注意到她的视线,沈无颜看过去,勾了勾唇,将落花轻轻拂去。
他在好笑她小孩儿脾性,专去捕捉那些不重要的东西。
然而很久很久以后,沈无颜才之明白,这一天他拂去的不是一片花瓣这么简单,而是他们再也回不去的姻缘。兜兜转转,终究要错过彼此。
但好在,如今的他们还未到那种地步。
空桐白没想到真就遇见他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唔了一声,哈哈的笑,“我刚要说你肩上有花瓣呀,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锦春噗嗤一声笑出声。
沈无颜勾唇淡笑,而后道:“九连环解开几环了?”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事儿,空桐白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六环!”顺手就将袖子里的九连环取了出来。
她今日穿得是一件浅紫色的长裙,一如那日,他从擂台下拉过的懵懵懂懂的紫衣女子。娉娉婷婷、清妍玉立。
沈无颜扬了下眉,伸手接过九连环,看了看她解开的刘个铁环,总算是用好听的声音夸赞一句,“还不错。”空桐白得意地撩了撩头发。
然后他沉沉道,“过来。”空桐白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只见他漂亮的手轻轻动了几下,那种白如羊脂玉的颜色,晃得她有些心不在焉。等到“咣”的一声,他将第七环顺利解开,她也一点儿没记住解开的全过程。
“看清了?”
空桐白望天。她是个诚实的好孩子:“没,刚才在看你……”
锦春都不好意思站在原地了,姑娘什么时候会说这种不害臊的话了?
沈无颜倒是并不意外,语气透着难得的愉悦,垂眸,“再给你解一遍,仔细看着。”三下五除二,又是一遍。
空桐白的注意力直接被转移到九连环上了。她看了一遍就看懂,于是按照步骤来了一遍,顺利解开,然后激动地尝试去解第八环。
“想不想喝酒?”沈无颜忽然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东西,眸光微闪。上世她也是个酒坛子,千斤不倒。
空桐白兴奋得想拍桌子,奈何没有,一双大眼闪烁得灼然几乎要将人吞噬进去,“好啊!”
“那你随我去取。”沈无颜似笑非笑,瞥了眼身后的梅花,“不过,你总得给我摘些梅花瓣才是。”
空桐白一心扑在酒上,这会儿就算让她上刀山下火海也没问题,别提这种小事儿了。
锦春赶紧去找了个专门摘花瓣的小罐子。空桐白接过,好奇地瞥了一眼,便抱着它走进梅花树里。
她有灵力,摘梅花这种事儿哪儿能难倒她?
谁知她打了个巨大的喷嚏。接着,越走近,她的反应就越严重。
锦春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主子,低下头道:“主子,姑娘恐怕对梅花过敏。”
沈无颜淡淡的嗯了一声,用更深的目光看向梅花树中的女子。
不是方阅桐回来了。真得是方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