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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晗坐在茶几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握着水果刀,慢悠悠地削着苹果,神态仪容很是符合她贵妇人的形象。而在她身旁,正站着一个穿着工作服、低头说话的佣人。
也不知佣人说了些什么,只见吴晗听罢后,便猛地将苹果砸在了茶几上,而后狠狠挥下水果刀,将其笔直地扎入其中,贯穿了整个苹果。
苹果当即裂开,溅出的汁液落在吴晗手背。
感受着手背上溅落果汁的微凉触感,吴晗仿佛看到了鲜血洒在手上的场景,脸上露出狰狞而又快意的笑容,声音森冷。
“你是说,你看见秦琼琋进了书房?到现在还没出来?”
“是的。我打扫时偷偷开门看了一眼,就看到秦琼琋在看文件,秦老爷在旁边指导。”
“好了,我知道了。”吴晗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手背的果汁,表情一派雍容,“你先回去吧,钱我会打到你工资卡里的。”
“那好,那就谢谢秦夫人了!”
直到彻底看不见那个佣人的身影,吴晗才把自己隐藏的所有情绪给发泄出来。抓起水果刀便狠狠地划拉着茶几的玻璃桌面,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
“该死……该死……该死!”
直到桌面被划得面目全非,吴晗也没了发泄的力气。径自将刀丢在桌上,招呼了一个佣人过来收拾残局。而后她自己则是拿过放在身旁的皮包,在其中翻找起来。
没一会,吴晗手中拿着一小盒印着爽身粉字样的圆盒,柔柔笑道,“一个不在学校好好待着,非要回来和我抢。一个自私自利,从来不替我着想。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将爽身粉揣在衣服口袋,吴晗驾轻就熟地走进别墅的厨房。
“夫人,老爷的夜宵马上就好。”
厨房中此时有三个厨师,他们看到吴晗也不惊讶。因为近来每天晚上她都会过来,亲自替秦一品送去夜宵。
“嗯。”吴晗点了点头,视线在厨房中转了转,状似兴起地随意道,“对了,少爷的那一份准备得怎么样了?”
其中一个厨师站在正熬煮着鸡汤的锅前,回答道,“也快好了,正看着火候。”
“这样的话,你们就先下班吧,剩下的我来就好。”吴晗朝着三人摆了摆手,三人也不扭捏,一一告别离开了。毕竟之前的一段日子都是这样的,再不适应也习以为常了。
见人都走光了,吴晗涂抹着红润唇彩的嘴唇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走到门边,将其反锁后,才又走到锅前。
掀开锅盖,看着咕嘟冒着小气泡的浓汤,吴晗取出口袋的圆盒,打开后用小勺挖出了占小勺位置不到十分之一的量,缓缓倾洒于锅内。望着粉末融入汤中不见踪影,吴晗陶醉地轻嗅了一口浓汤的香气。
而后如法炮制地又在另一口煮着鸡肉粥的锅里倒下粉末,只是这一次的粉末量比之刚才的更要少了,几乎只占小勺的十五分之一。
可事实上,第二次倒入的粉末与吴晗以往倒入的相比,还是多了。
以往吴晗下的毒、药的量之所以少,就是因为现在的医学很先进,刚中剧毒的人被送进医院后,首先就能通过洗胃洗去大部分毒,接着残余的毒素通过后续治疗也能完全清除。
所以吴晗便选择了循序渐进。每天下一点毒,逐渐累积。在不被察觉地情况下,让毒素深深地沉淀在被下毒的人的身体里,侵入五脏六腑。
等到被下毒的人察觉到不对的地方,那时候再去医院检查,就算发现自己中了毒,也已经为时已晚。因为那时积累的毒素已经难以祛除,并且几乎完全耗尽了当事人的生命力。
现在吴晗会选择给秦一品加大下毒剂量,以及给秦琼琋大剂量地下毒。一是因为秦一品的毒素已经积累了一定程度,最关键的一步已经达成。二是因为她目前的主要目的是让秦琼琋发生意外,能用这个意外导致秦琼琋在关键时刻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给她添乱就行。
如果一切顺利,秦一品的死是必然的。至于秦琼琋,就算侥幸不死,也得在病床上瘫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一切做罢,吴晗哼着小曲收好圆盒,让锅下的火又烧了一会,才关了火。
接着先是打开房门的锁,再又分别装盛了两碗夜宵,把锅内剩余的汤和粥全部倒掉后,才招来一个佣人。
“你把这碗汤端到少爷房里。”
看着佣人应声离开,吴晗自己也端起了那碗粥,走去了秦一品的书房。
“叩叩——”
“进来。”听到敲门声,秦一品近乎条件反射地沉声道。
由于近来敲门声总是会在一定时间规律地响起,因此秦一品一听到这个声音,便不自禁地低头看向了手表。
果然已经十点了。秦一品这么想着,暂时放下了手中的资料,望向了秦琼琋,“小琋,今天你也辛苦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好,爸你也早点休息。”秦琼琋整理好他看过的文件后,便站起了身。起身的同时,恰好与走进书房的吴晗擦肩。
擦肩的瞬间,从粥碗中散发出的香气则全然窜入了秦琼琋的鼻中。鼻尖翕动间,秦琼琋嗅出了香气中夹杂的一丝奇特味道。
本就含情的桃花眼中突然闪动起了温润的光泽,显得更加令人迷醉。秦琼琋轻抿薄唇,唇线带起浅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吴阿姨,这粥是你做的吗?手艺真好啊,闻起来就让人胃口大开。”
吴晗端着餐盘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面上却扯出了柔和的笑容,“我哪有这么好的手艺啊?这是家里厨师做的,你房里也送去了一份,不过不是粥,是鸡汤。”
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她已经完全被看穿了,现在暗中所做的一切都好像已经暴露在了秦琼琋眼底……
“呵呵……”秦琼琋声音清和,笑的时候胸腔震动间,更是为声音增添了一丝难言的魅力,望着吴晗的双眼却是一片冰冷幽深。
“原来我也有份吗?阿姨真是有心了。”
秦一品或许看不到,但吴晗就站在秦琼琋身前,便将秦琼琋眼底的冷幽清楚地纳入了眼中。
偏偏此时秦琼琋唇角此时勾起的笑意暖人心脾,两者相配形成的深刻对比让吴晗不寒而栗。有一瞬间,吴晗似是看到了一条可怖的长蟒朝她吐着蛇信缓缓游、行而来,瞪着一对森冷的竖瞳的同时猛然进攻。
望着前方的双眼中,不自知地便流露出了恐惧的神色。恍然间,好像有人在她耳畔说话,细细听辨间发觉那道声音越来越大,而后猛地打了个哆嗦,回过了神。
紧接着就见到一张几乎和她相贴的脸,又是吓了一跳,才发现那张脸是秦一品的。想要强自勾起笑容,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干巴巴道,“你靠那么近做什么?”
秦一品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过吴晗手里的餐盘,“我才要问你做什么呢?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半天,动都不动一下,跟魔怔了似的。”
“呵……呵,是这样吗?”吴晗干笑着附和,突然想起了什么,环顾四周道,“对了,小琋呢?”
秦一品舀起一勺粥放入嘴中,咽下后道,“你在那里发呆,他和你说话也不搭理,当然早就走了。”
吴晗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在一旁沉默干笑。
而始作俑者秦琼琋,此时已经走到了他的卧房门口。
不管他再怎么可怕,吴晗也不可能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恐惧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她之所以会有那样的表现,是因为秦琼琋给她撒了一小把“迷幻散”。
被撒了迷幻散的人,会对前一秒所看到的景象产生相应的可怕幻象。换言之,吴晗会看到蛇的幻象,是因为秦琼琋给吴晗带来的感官是如蛇一般森冷可怕的。
至于迷幻散,是秦琼琋之前在空间整理制作解毒丹的材料时,顺手制作的。虽然没有贴身带在身边,但因为放在了空间,刚刚取用时也极其方便。
只心念一动,手上连动作都不需要做,就直接把药粉撒在了吴晗的面前。
秦琼琋一边因为发现了一种全新的、隐蔽的、毫无破绽的下毒方法而暗暗欣喜,一边扭开了门把手。而后——
就看到易缒嗪双手端着一个碗,正置于嘴边。
怔了一瞬,秦琼琋反应了过来,连忙喝道,“……等等!”
却见易缒嗪闻声后,保持着端碗的姿势,愣愣地朝着门口望来。
在看到门口站着的是秦琼琋后,便自然地咧开嘴角,露出一颗微尖的可爱虎牙,为精致的妖冶面容增添了一分纯净,“你回来了啊。”
秦琼琋看着易缒嗪犹自泛着油光的粉润双唇,无奈地叹了口气。看这满嘴油的模样,就知道易缒嗪刚刚吃得有多欢实了……
进屋后反锁房门,秦琼琋几个大跨步便走到了易缒嗪的面前,把他手中端着的碗拿下,置于桌面。
接着在后者身前坐下,秦琼琋又伸手握住了易缒嗪的手腕,使其平摊在自己的腿上。而后在易缒嗪一眨不眨的纯净目光中,保持着号脉的动作岿然不动。
良久,秦琼琋放开了易缒嗪的手,再一次端起了刚刚的汤碗。
碗中还剩下一小半汤汁,秦琼琋便把碗边放在鼻前嗅了嗅,嗅到从中传出的清晰气味后,秦琼琋神色复杂地如是问道:“你……没事?”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易缒嗪耸了耸肩,伸手想要拿回汤碗,“这个汤很好喝,让我喝完。”
“……”秦琼琋把碗端远了些,静静地看了易缒嗪一会,道,“这里面下了毒。”
却不曾想,易缒嗪只是点了点头,便又特地站了起来,想要拿回碗,嘴中还说理所当然地道,“就是因为有毒才显得特别好喝啊!”
闻言,秦琼琋怔了一瞬,而只这怔神的瞬间,易缒嗪就把汤碗给端了回去。
看到易缒嗪窃喜地喝着汤的模样,秦琼琋脑中灵光一闪。
眼眸微眯,眼角扬起兴味的弧度,唇角的笑意越加明显,“原来是你。”
听到这四个字,易缒嗪咽下鸡汤,有些茫然地张了张嘴,“啊?”
“小易,我以前炼制的那些毒、药……”秦琼琋微微弯下腰,与易缒嗪的脸靠得极近,嘴中呼出的热气打在易缒嗪微凉的脸颊上,迅速化为了一抹红晕,“是被你偷吃了吧……”
“嗯?”
秦琼琋的五官精致如画,近看依旧看不出一丝破绽,反而更能感受到其中的温柔与和煦。尤其秦琼琋最后那声几乎是从喉间溢出的性感低音,声线柔和而惑人,引得易缒嗪一不小心便中了招,点了点诚实的下巴。
等易缒嗪终于摆脱了美色、诱惑,回到了现实时,想要否认便已经来不及了。
可易缒嗪却偏偏还是想要再垂死挣扎一把,连忙摇头道,“不不,不是我!我没有偷吃!”
“呵呵,偷吃就偷吃吧,我也没怪你的意思。”
秦琼琋忍不住笑出声,食指在易缒嗪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而且,你以为谁像你一样,是把毒、药当糖丸吃的?”
秦琼琋想想也觉得好笑。
难怪他每次炼成毒、药药丸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少掉一部分。那个时候,他还在猜测江湖上哪个高人,能完全不惊动他就盗走毒、药的。并且好奇那个高人需要那么多有什么用处,又为什么不管过去多久,他的毒、药都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呢。
却没想到,原来根本不存在什么高人,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一条贪吃的小蛇在偷吃零嘴。
秦琼琋到今天才知道,他所炼制的令江湖人士畏惧无比的□□,在易缒嗪的眼里,竟然一直是糖豆一样的存在!
易缒嗪见秦琼琋没有生气,尽管脑门被弹了一下,也丝毫不在意。
摸了摸脑门上发痒的部位,易缒嗪打铁趁热。
微微仰头,如堇青石般的浅蓝竖瞳水汪汪的,一眨不眨地望着秦琼琋的俊容,故意拖长了声音道,“琼琋 ̄ ̄我想吃‘糖豆’ ̄!”
见状,秦琼琋哑然失笑——没辙了。
宠溺地按抚着易缒嗪的发顶,“好,现在就做给你吃。”
秦琼琋感觉他真像是养了个儿子。
没有商量,两人便默契地一同进了空间。秦琼琋在药田间采集着能够制成毒、药药丸的草药,同时问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的易缒嗪:
“为什么你吃了□□会没事?”
易缒嗪傲然地扬起下巴,细长的脖颈延伸出优美的线条,“那些毒哪里比的过我产的毒,只要有我体内的毒素存在,那些□□就只能变成补品!”
“嗯,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做的毒、药……”秦琼琋望着易缒嗪那副小骄傲小嘚瑟的模样,便忍不住逗弄起来。
果然,就看到易缒嗪的脸瞬间急红了,手足无措地纠结着措辞。
“不是啊,我是说那些毒、药只是没我的厉害。啊呀!也不是,我的毒也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不对,我的毒本来就很厉害。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见易缒嗪越发着急,秦琼琋知道再逗弄下去就可能把小蛇给逗走了。
便蹲下又继续采起了草药,嘴中却接着道,“嗯,你看不起我的毒、药的话,你就负责它们都给解决了吧。”
“解决……?真的吗?!”
易缒嗪眼前一亮,立刻把刚刚的事情全部抛之脑后,“琼琋!你要采什么草药,我帮你采怎么样!”
“这样吧……”秦琼琋也不拒绝易缒嗪,因为易缒嗪好歹曾经跟过自己多年,水平再怎么差,也是能够做到分辨草药这一点的。
“你负责采集甘草。”
“甘草?”
甘草易缒嗪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不解的是,甘草是补益性中草药,能够混进制作毒、药的药材中,不会降低毒、药的毒性吗?
秦琼琋看出了易缒嗪的困惑,轻声笑了笑,道,“没有哪一种药材是无毒的,甘草用的好可也是能毒死人的。最重要的是——”
停下手上采药的动作,秦琼琋的目光与易缒嗪的相对,对视间,秦琼琋缓缓又道,“甘草可以增加甜味,把毒、药的苦味祛除。还是说……你不喜欢吃甜的?”
“咳,……喜欢。”
闻言,易缒嗪的脸霎时间红了起来。放低音量,小声答完后,便朝着有甘草的药田匆匆地跑远了。
望着易缒嗪在视野中迅速缩小的身影,秦琼琋的唇角不自觉地便展露出自然的笑意。
察觉到这一点,秦琼琋怔了一瞬。
将指尖放在唇角轻轻摩挲,感受着指下的浅浅弧度,秦琼琋的眼底漾起细微波动,若有所思。
良久,秦琼琋手上才又动作起来,采集起了草药。
虽然秦琼琋可以用意念控制着他需要的草药自动脱离土壤,落到一旁。但是采草药毕竟是极为精细的工作,用还不熟悉的精神力去采集,极有可能出现误差。
更何况,秦琼琋认为如果炼药少了采药这个环节,难免也就失了一份乐趣。
另一边,易缒嗪因为是第一次采药,采药时总会担心一不小心就会破坏了甘草的药性。难免束手束脚,显得动作生硬起来。
再一次小心翼翼地在保证不伤害甘草根茎、不破坏甘草叶片的前提下,完整地挖出一整株甘草后,易缒嗪总算是有了些手感。事实上,甘草的药用部位是根和根茎,但易缒嗪听秦琼琋说甘草还能用作毒、药后,便想着那些叶片可能也有大用处,就连那些叶片也不敢太过用力地去触碰了。
身前忽然降下一片阴影,正蹲坐在地的易缒嗪抬头望去,就看见秦琼琋正朝着他微笑。
“诶?你怎么过来了?”
听到易缒嗪的问话,秦琼琋有些无奈地指了指身后分门别类堆着的几堆草药,“我已经整理好了。”
闻言,易缒嗪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自己身旁摆放的十几株甘草上面,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睁眼说瞎话道,“呃,那个……我也快好了,你还是先坐下来休息休息吧。”
易缒嗪话落,只见秦琼琋那张好看的脸朝着他越靠越近,越靠越近。近得两人呼出的气都彼此纠缠起来,而后秦琼琋向他的脸缓缓伸出了手。
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易缒嗪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正挖着甘草的两只手攥紧,手心挤出了草汁也不自知。在感受到秦琼琋的手贴落面颊的温热时,易缒嗪乖顺地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的易缒嗪看不见,只能体会到鼻尖上传来的一阵轻柔的抚摸感,痒痒柔柔地好似有一片羽毛滑过鼻尖,又掠过心尖。
嗯?怎么是鼻子?
易缒嗪有些疑惑地睁开了眼,就见到秦琼琋在视野中放大的脸,俊逸的面容找不出任何一处让他不喜欢的地方。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秦琼琋的嘴唇还是离他的脸“远远”的,让他感觉到鼻尖痒意的是秦琼琋的手。正不解着,就看到秦琼琋收回了手,而在秦琼琋的指尖上布着浅浅一层尘土。
易缒嗪当即想到了刚刚他用都是泥的手摸了鼻子。
原来秦琼琋是在替他擦脸?
知道真相的易缒嗪羞窘地简直想变成蛇,钻到地底下去!捏着甘草的手挤出了更多的绿色汁液。
如果只是多想了也就算了,偏偏他刚刚闭了眼睛!和他靠得那么近的秦琼琋除非是瞎了,不然绝对不可能看不到!所以……他闭眼睛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该怎么解释啊?!
起风了,沙子迷了眼?见鬼啊!哪来的风!
突然困了?这也见鬼了吧!好好的困什么啊!
易缒嗪脑中掀起了剧烈的风暴,不断想着借口的同时,眼中看到的是秦琼琋又开始与他拉开距离的脸。
不要走!
一时之间,易缒嗪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动作先于思想一步,易缒嗪直接对着秦琼琋伸出了手。
双手捧抓着秦琼琋的脸颊,让秦琼琋的脸固定在自己的面前。而后在秦琼琋惊异的目光中,易缒嗪才恍然回过神来,充分认识到了他刚刚对秦琼琋做了什么。
怎么办?!这下真的要完!
易缒嗪这么想着,视线却是落在秦琼琋的薄唇上,半点也移不开了。
发觉秦琼琋动了动唇,似乎要开口说话。易缒嗪知道现在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么——
易缒嗪身体猛地前倾,把自己的双唇印在了秦琼琋的唇上。
显然,他选择了第二哥方案:一不做,二不休。就算要死,也得“死得其所”。
易缒嗪轻嗅着秦琼琋身上的草药清香,感受着唇下的柔软,伸出微凉的舌尖在其上扫了一遍,细细舔舐间,张嘴将秦琼琋的下唇含、入了口中。
见此,秦琼琋的瞳孔微缩。想要别开脸,却苦于被易缒嗪固定住,动弹不得。用了一半力气伸手推拒易缒嗪,也是没有看到易缒嗪被推开的效果。但让他再加大力气,或是用上内力,他却又怕伤了易缒嗪。
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叹,秦琼琋不再动弹。而易缒嗪探入他口中的舌尖却是因为他咬紧牙关,给全然挡住了。
易缒嗪有些焦急,想要让秦琼琋张嘴,却又舍不得让秦琼琋因为吃痛才开口。灵机一动,易缒嗪迅速收回放在秦琼琋脸上的右手,朝着秦琼琋的身下一路探去,秦琼琋自然又是一番推拒,而推拒间他的手也不断地触碰到易缒嗪的皮肤。
一时间,两人的呼吸都完全紊乱了。
秦琼琋不自觉地便张开了嘴,易缒嗪则趁机探入长舌,追逐着不断躲避的同伴,想要和它一起嬉戏玩耍。唇齿纠缠间,两人的唇边流出来不及吞咽的涎液。
易缒嗪的脸颊浮上酡红不说,因为秦琼琋还在他身上不断游走的手,从尾椎骨窜上一阵阵酥麻感,直接失了力气靠在秦琼琋身上。至于主动权,更是早就不知何时,来到了秦琼琋的手上。
漫长的一吻吻罢,秦琼琋恍然回神,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做了什么。似乎是……配合?!
低头望向靠在他怀中,揽着他腰背的易缒嗪。唇瓣红肿,眼中漾着诱、人的水意,本就妖冶俊美的面庞因此更显魅惑。秦琼琋喉结不自禁上下滑动,而后发觉自己的手还放在易缒嗪的衣袍里,连忙收回手。
无奈扶额,秦琼琋不敢相信自己的理智竟然被生理冲动给战胜了,虽然只是一小会,但是……这下事情可难办了。
秦琼琋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离开去冷静一会,从地上站起,脸上一贯的笑容也维持不下去了,“……我去炼丹了。”
闻言,易缒嗪紧接着便感受到秦琼琋手上传来的推拒感,不悦地抬起头,看清秦琼琋模样的同时,却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只见秦琼琋的脸颊左右处,分别盖着一个模糊的浅绿色手印,衬在白皙的皮肤上却犹为明显,再配合着秦琼琋此时的平淡表情看,显得有些滑稽。
秦琼琋见易缒嗪盯着自己的脸笑得开心,便伸手摸了摸脸颊,正好触及还未完全干涸的甘草汁。摇摇头,自己也轻声笑了出来,“这还不是因为你?”
这么一笑,气氛便又融洽了起来,两人也都自在了许多。
尤其是易缒嗪,何止是自在,简直是蹬鼻子上脸了。
易缒嗪从地上站起后,仗着秦琼琋对他的纵容,跑到了秦琼琋的身边,直接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秦琼琋的。与此同时,易缒嗪还踮着脚在秦琼琋脸颊上快速地啄了一口。
易缒嗪不知道别人喜欢一个人会有何表现,只知道他因为喜欢秦琼琋,就总是忍不住地想和他亲近,哪怕只是距离拉近了些,都能让他开心很久。
但是在做这些的时候,易缒嗪却也都在注意着秦琼琋的表情。
他自然知道不管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多么纵容,这种纵容都是存在底线的。
而他,则是在享受这种纵容的同时,也在试探这种纵容的底线设在哪里。只要知道了底线在何处,再有技巧地避开底线,易缒嗪便能在秦琼琋的保护圈中如鱼得水了。
“你,真是……!”
秦琼琋被易缒嗪一连串的动作给弄得怔了怔,继而望着易缒嗪那副小嘚瑟的模样,哭笑不得,被握住的手却没有刻意收回。
遂了心意不说,一会还有糖豆吃,易缒嗪现在的心情简直好到飞起。
秦琼琋将需要舂成粉末状的草药交待给易缒嗪,在易缒嗪尽心尽力地扮演起药童角色的时候,他则是率先炼制起了解毒丹。
解毒丹的材料都是早已准备且整理好的,此时有了夙青炉,自然是应该先完成它的炼制的。因为它的炼制过程并不繁杂,秦琼琋只需要在旁观望着,适时往炉子里加入药材就行。至于在旁等待的时间,他也没有白白浪费,而是修炼起了内力。
时间匆匆而过,等两人配合着炼完丹,一同出了空间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早上七点。
剧组开机仪式定在了十点,时间还算宽裕。
秦琼琋便决定在出发前,洗漱一番。带了一套睡袍走进浴室,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易缒嗪,俨然一副想要一起进去的模样。
秦琼琋唇角勾起温浅的微笑,而后在易缒嗪期待的目光中——蓦地关上了门!
刚迈出一步的易缒嗪,差点没被门砸到脸。有些委屈地扒在门框上,刚伸出手想要开门,却听到清晰的“咔嚓”一声——门从里面反锁了。
向来没有锁门甚至关门意识的秦琼琋,如果不是这次被易缒嗪强吻了,恐怕他是永远不会想到要对和他同性的易缒嗪有所防范的。乃至他刚刚锁门的时候,都出现了一种微妙的错觉,就好像他是被色狼时刻觊觎着的绝世佳人。
易缒嗪被无情地挡在了门外,听着浴室里传出的哗哗水声,有些为难。
他为难的却不是如何进浴室,毕竟除了他自己可以随意变身外,他现在还有空间这个作弊利器在,想进去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让他觉得为难的是,他不确定会不会让不喜束缚的秦琼琋觉得厌烦,又会不会让秦琼琋觉得他只是在玩闹而已。
就算这些都不去管,他最纠结的事情又来了——用什么姿势站在秦琼琋面前最撩人呢?!真苦恼啊……
不过还没等易缒嗪纠结出个大概来,浴室的门就已经被打开了。
易缒嗪:“qaq”
“我吃完早饭就走了,你是要在这里待着还是去哪里都随意。”秦琼琋像是没看到易缒嗪脸上滑稽的表情一般,温润浅笑道。
倏然,秦琼琋挑了挑眉梢,“说起来,你的家在哪,都没见你回过家。”
“你在这里,我还回什么家啊。”易缒嗪说着,却是摸着下巴思索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易缒嗪径自发起了呆,秦琼琋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自禁地便伸出手,想去揉一揉易缒嗪的软发。意识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后,秦琼琋的手僵在了空中,正要收回,就看到易缒嗪自己把脑袋凑了过来,像他蛇形态一样地蹭动着他的手心。
软发在手心与指尖轻柔滑过,让秦琼琋的心痒痒的。
事情的发展轨迹,似乎……偏移了。
——
摆放着香烛、蜡台、贡果和猪头的贡桌前方,众人排列有序地依次上前敬香。
至于敬香过后的人,则自觉地聚到了旁边一处畅谈起来。
秦琼琋身姿颀长,气质优雅。此时站在人群中,吸引了不少视线。偶有过来攀谈的,秦琼琋一律回以相同的温雅笑容,交流上几句。
望着每个人脸上挂着的如出一辙的假笑,秦琼琋对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拍摄更感兴趣了。
“秦学长,你好!你还记得我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秦琼琋转过头去,就见到了前两天才看过的一张尚显青涩的脸。
“你是……叶祈?”略一思索,秦琼琋想起了眼前人的名字。
“学长还记得我!”叶祈一直视秦琼琋就不自觉结巴起来,故而他说话时都不敢直视秦琼琋,略低着头欣喜道,“原来学长真的是要饰演林奕,我很期待,秦学长请加油!”
“嗯,谢谢。”秦琼琋点了点头,唇边笑意不变,“不知道你饰演的角色是?”
“是戴天!我和学长有好几场对手戏的,到时候希望学长能多多指导我!”
不等秦琼琋答话,一个冷淡的声音插了进来。
“有什么好指导的!你跟他可都是新人。”
不知情的听到这话,可能还会以为说话的人是在挤兑秦琼琋呢。但叶祈是知情的,他知道说话的人和秦琼琋的关系有多好,自然轻易便能听出其中隐含的警告——离他远点!
显而易见地,说话的那个人自然是最终巴巴地跟着秦琼琋一起来剧组的易缒嗪了。
而易缒嗪会出现在《逍遥》的开机仪式上,也不会有人奇怪,因为他是《逍遥》的版权购买者,以及主要投资人之一。
“正因为都是新人,才可以一起互相学习嘛!”李空龙也不摆架子,站在一旁替叶祈代为回答,话落又对易缒嗪道出前来的目的,“这里的仪式进行得差不多了,你可以去xx酒店等着,中午的开机饭在那里吃。”
按理说众人应该等到仪式结束后,再一同前往酒店的。但李空龙听闻易缒嗪脾气很不好,如果真让他等到结束,还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呢,便干脆主动过来,允许易缒嗪提前离开。
闻言,易缒嗪看了看身边秦琼琋的脸色,见他没有提前离开的意向,才拒绝道,“不用了,我和大家一起。”
李空龙点头回应。注意到两人之间的细节动作,扶了扶镜框,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