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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看见一身戎装的姜雨晨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徐心然又惊又喜,也许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她是有多么盼望见到这位英武俊逸而又温文尔雅的表哥。
姜雨晨笑眯眯地看着她:“我还以为,快一个月没见,你都将我忘了呢。”
徐心然放下手里的算盘,快步走出柜台,引着他去了后院。后院十分宽敞,而且现是四月初的天气,不冷不热,风和日丽,徐心然把一些书籍和笔墨纸砚都摆在了院子里的木桌上,得空的时候,就在这里看看书,记记账。这院子里有两棵梨树,这个时候梨花刚刚打了花骨朵儿,有少许已经绽开,累了的时候,抬眼望去,满目的清香洁白,如云霞,似轻雾,令人心神愉悦。
徐心然一边让着姜雨晨坐下,一边给他倒茶拿点心:“哪里能够呢?我们全家都盼着表哥早日凯旋归来呢。对了,这次你随李元帅去宾州剿匪还顺利吧?”
姜雨晨常来福盛祥,在这里倒比在表舅家里自在许多,或许,是因为这里只有表舅和徐心然而徐慧瑛却不常来的缘故吧。他自己搬过一张长凳坐下,说:“刚开始很不顺利,宾州那伙匪徒不仅人数众多凶悍勇猛,而且诡计多端狡诈残忍,知道朝廷派了官兵去剿杀他们,居然弄了很多当地的百姓做人质,弄得我们十分被动。”
“哦?”徐心然听得十分心惊,“那些百姓何其无辜啊!”
“谁说不是呢?”姜雨晨继续说,“刚开始,我们投鼠忌器,怕伤了那些无辜的百姓,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只与那些匪徒僵持。”
“那么后来呢?”徐心然听得十分专心。
“后来元帅挑了我和另外五名精兵,从鹰愁岭后山摸了上去,一路攀登悬崖峭壁。终于探到了从后山进入匪徒老窝儿的秘密通道,并得知那些被他们用来做人质的百姓不与他们住在一处,而是被他们锁在离他们很远的一个山洞里,需要那些百姓抵挡官府刀枪大炮的时候,才会带出山洞挡在他们前面。弄清楚了匪徒的情况。我们返下山去。带了大部队从这条秘密通道悄悄摸上山鹰愁岭,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因为事先并没有得到官府围攻的消息,那伙匪徒来不及去山洞将百姓们拉出来做人质。等他们被我们的大炮轰得死伤大半时,才急慌慌去那里带人,可是那个时候,我们的人马早就将那些百姓保护起来了。”姜雨晨说到这里,颇有一点得色,“最后,我们大获全胜,将那伙匪徒的几个头领都捉了起来,押解回京。等候圣上亲自发落。不过最大的那个头子因为顽固抵抗,被我们拿箭射成了马蜂窝,只割下了他的首级带回京来。啊呀,你瞧我怎么说这个,这样血淋淋的事情,会让你害怕的。算了。不说这个了,总之,这一次歼灭了宾州的匪徒,总是好事一桩。对了,我走的这一个月。福盛祥的生意如何啊?”
徐心然含笑道:“多谢表哥记挂着,这一个月来倒很顺利。”
姜雨晨又问:“怎么不见表舅?”
徐心然将那日夜晚有人纵火之事简单说了一遍,最后叹道:“那些歹徒纵火不成,恼羞成怒,竟然起了杀意,一个个拿着刀剑迎头劈来,我爹为了护着我,将一条腿摔伤了,幸而只是肌肉撕裂,没有伤到筋骨。这两天也养得差不多了,可以不用拐杖,可我不放心,叫他在家里多休息两天,所以这一向他都没来店里。”
姜雨晨又惊又怒:“是哪里来的歹徒这么大胆,竟敢明目张胆来纵火。那你们有没有报官啊?”
徐心然叹了口气:“那天晚上倒是抓到了两个,将他们交给了五城兵马司。可是兵马司关押了他们几天,也审讯了,他们只一口咬定没有幕后主使,兵马司的大人们也没办法,只得打了他们一顿板子,又训斥了一顿,叫他们以后安分守己,就放了。”
姜雨晨捏紧了拳头:“真是岂有此理,天子脚下,他们竟敢纵火伤人!心然,那两个歹徒的模样你还记得吗?就算他们已经被五城兵马司放了,可我也要找到他们,让他们吃些苦头。”
徐心然摇摇头:“算了表哥,就算是抓住了那两个人又能怎么样?五城兵马司都没能叫他们开口,再说那天他们放火也没有成功,就算了吧。”
姜雨晨皱起了眉头:“那怎么行啊?既然有幕后主使,那么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们防得了一时,可还能时时刻刻都防着吗?就算能防得住,可天天紧绷着,人也太累。不如花些功夫,叫那个幕后主使不敢再对福盛祥不利才行啊。”不等徐心然拒绝,又说,“你不用担心,只管将那两个歹徒的画像给我,剩下的事情,我去办。”
徐心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可是……表哥……这不太好吧……不要 为了这点小事叫你为难。你跟随李元帅剿匪有功,这次回来圣上一定有赏,前途未可限量,可若是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影响了你在兵部的差事,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姜雨晨一笑:“你放心,你表哥我有那么笨吗?我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这两个人开口的,只要他们还在京城。”
徐心然只好画了那两个歹徒的画像给他。
姜雨晨端详着这两幅画像,不由啧啧称赞道:“我一向以为你做生意是把好手,可没想到,你却也擅长丹青笔墨,以前倒是我小瞧你了。”
徐心然的脸微微有些发热,因为她以前虽然跟在祖母身边,学了一些琴棋书画,可毕竟不精通于此,祖母也是得空了,或者高兴了才教她一些,毕竟她只是个孙女,又背负着“克星”、“灾星”的名声,祖母对她,多是怜悯。并没有多么亲厚。只是到了后来,苏氏愈来愈显示出把持徐家大权的野心和实际行动,而那时候徐老夫人也缠绵病榻,才发自内心地要好好儿培养这个生来不祥的孙女儿,只是已经晚了。一则她自己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没有多少精力去教导孙女儿,二则上一世的徐心然只是个胆怯卑微的小姑娘,和聪明伶俐毫不沾边儿。徐老夫人只得一面痛悔自己没有早点儿下功夫,一面也只能叹息也许天意如此。
因此,徐心然的琴棋书画,虽说也都能摆弄两下,可比起跟着名师系统学习过这些的徐慧瑛来说,那就差了不止一点两点,哪怕是跟着徐慧瑛一起学习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徐慧玥,也要比她更精通于此。
而姜雨晨忽然夸她画画儿画得好,这简直叫她无地自容。可知道人家是出于客气,也有可能就那么随口一说,所以只好说:“表哥谬赞了,其实我并没有很好地学过这些,哪里敢说什么擅长丹青笔墨呢?只是对那两个歹徒的五官面目记得清楚,所以很快就画出来了。”
“不。”姜雨晨却十分认真地对她说。“我不是虚夸你的,而是看你作画真的有些功底,而且有几分灵气,若是能得名师指点,你以后肯定会在这方面有所造诣的。”
徐心然苦笑道:“表哥。你不是不知道我需要帮助爹打理生意的,而如今姨娘又有了身孕,家中烦琐事情无人打理,我还要帮助我爹管理家务呢,哪儿有时间去和名师血学画?纵然我有这个时间和心思,可是哪位名师肯教我这样愚笨的学生?”
姜雨晨忍不住笑道:“你也太妄自菲薄了,其实你很有些灵气的,难道你自己没有和察觉?”
徐心然老老实实摇摇头:“说实话,没有。我如今每天每夜想的只是如何能够顺顺当当完成兵部这五万六千套军服的订单,帮家里还债,然后还能赚些银子,否则,我就要去一个地痞家里抵债。”
“抵债?”姜雨晨讶然道,“这是为什么?”
徐心然将父亲徐掌柜欠了杨天龙九百一十四两银子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最后不好意思地看着她:“表哥,你不会笑话我们吧,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今天你知道了这件事情,还请不要……不要告诉别人。”
其实福盛祥借了杨天龙高利贷、准备拿大女儿去抵债然后又反悔的事情,早就成为了京城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只不过姜雨晨才到京城不过数月,且又大部分时间在军营里,追随李元帅左右,不可能像其他衙门里的人有许多闲逛的时间。再者李元帅与他父亲姜老爷私交甚厚,这次专门将他带在身边,又喜他武艺高强为人谦和,所以有心栽培他,对他的约束与教导十分严厉。因此,他的空闲时间是少之又少,有那么一点点空余,就到福盛祥来看望徐心然,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坊间的热闹话题一概不知。
看着徐心然窘迫的样子,姜雨晨反倒不好意思了:“都是我多嘴,好好儿的问这个做什么?表妹你放心吧,徐家与姜家是亲戚,彼此之间理应互相照应,哪里可能笑话?再说借债也不是表舅的错啊,这做生意有顺风顺水的时候,自然也有周转不灵的时候,这本没有什么。”
徐心然听了这话,颇觉宽心,暗暗感激表哥是个厚道之人,不会对亲戚的不幸幸灾乐祸。
姜雨晨又说:“听你说这话,表舅借了人家的银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表舅每每写信到易县,却从未提过此事。若是表舅早点儿说,我父亲母亲肯定会帮你们一把的,何苦去找一个地痞借债?还好,你没有真的去人家家里抵债,否则,岂不是去白白受人家折辱?不如这样,我这就回去写信给父亲母亲,让他们先遣人送银票过来,解了燃眉之急再说其他、”
姜雨晨到底在军队中待了几个月,说话做事雷厉风行,刚刚有了这心思,立刻就拿起桌上的笔准备要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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