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棠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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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歆琬听说了李芸梦的行踪成迷,不觉得高兴自然也不可能怜悯,按着李芸梦的性子会变成这样她真的觉得一点都不奇怪。只是不知道明武帝和李芸雪这会后悔了没有,打仗的事又不是过家家,李芸梦十五都才刚满,就让她追汉子跑了,明武帝就算了,毕竟不是他的亲妹妹,真不知道李芸雪是对自己的妹妹太放心,还是就想借机把妹妹给甩掉了。

    杨歆琬原本听说了李芸梦跟着大军离家出走,还以为是她自个脑子拎不清去送死,后面查探到李芸梦身边还有一群护着她的侍卫,一想就知道这事李芸雪和明武帝一定有掺和。

    而掺和的原因想想就能知道了,估计就是趁她不在姜成袁的身边,看能不能给姜成袁身边弄上几个姑娘,然后再让他生下几个孩子来。

    姜成袁命都不要去战场,他们竟然还盘算着其他的东西,杨歆琬之前是把明武帝和李家姐妹视作无物,而现在就是恨了,这样的情况下,她的准备的东西一切就绪,就选择了出京。

    至于明武帝派人护着李芸梦的事,既然她查得到,这京城的不少人也查得到,杨歆琬走之前给这件事加了一把火,让姜成袁留给她的暗卫把李芸雪和明武帝那点不清不楚散播了出去。

    相信宫里面的妃子会对李芸雪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格外的欢迎。

    等到明武帝安抚了李芸雪才发现大着肚子的杨歆琬去随军去了,本来就是想着趁杨歆琬不在姜成袁身边搞点事,没想到她醋劲竟然那么大,怀着孕也敢往战场跑。

    不止明武帝觉得难以置信,京城不少人也把这件事当做了笑料,有佩服的,有觉得姜成袁可怜的,但因为这件事,那些有意跟郡主府示好的人家,因为怕得罪杨家,动静也少了许多。

    ***

    赶路比杨歆琬想的要轻松,因为她怀着身孕,所以他们这一行人一点都不急,走的是宽敞平坦的官道,累了就休息,有姜成袁留下的护卫,又有她准备的东西,唯一失落的只是姜成袁不在她身边,要不然都可以当做游山玩水。

    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姜成袁来了信,意思说边陲不太平,让她在隔两个城的地方安顿,地方他会安排好,她可以慢慢赶路不用急。

    杨歆琬一算时间还长,就更不急了,有时候觉得路过的地方不错,就会小歇个几日。杨歆琬本来还想路上能把身上的肥肉去掉,没想到出门半个月反而胖了几斤。

    面色红润有光泽,看到过得那么滋润的杨歆琬,李芸梦悲从中来,一见到人就气晕了过去。

    杨歆琬没想到在半路上竟然能碰到李芸梦,也不知道她跟李家姐妹是什么样的孽缘。

    见李芸梦晕倒,杨歆琬立刻往后推了一步,怕她往她身上倒。

    春熙也反应过来,挡着李芸梦往后,李芸梦的侍卫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李芸梦直直的倒在了没有铺地毯的地上,后脑勺碰到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

    听着便觉得牙根疼。

    李芸梦往下倒是真的气的难受晕倒,不过那么生生砸在地上,再晕也给砸清醒了,捂着头疼的直叫唤,瘦骨嶙峋的脸扭曲的像是鬼怪传说里面的人物。

    “这是慧郡主?”春熙拦了人,盯着李芸梦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拦的谁。

    比起之前,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李芸梦就瘦成了皮包骨,脸色灰暗,看起来跟那些遭了大难的灾民没有什么区别,也怪不得春熙第一眼认不出来。

    “大胆!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对我不尊重!”

    虽然是赶路,但杨歆琬却没有委屈自己去住客栈,一般都会租用现成的宅子落脚,这一个宅子的人都是杨歆琬的人,所有李芸梦这一声出来,想要的所有人跪着瑟瑟发抖的情形并没有出现。

    连春熙都只是福了福身:“因为郡主的样子跟以前大不一样,奴婢才会情不自禁,还请郡主恕罪。”

    头再疼也比不上自己心中气的疼。

    见杨歆琬纹丝不动的坐在榻上,保养得宜的手不比她手上的白玉茶杯差,李芸梦心中难受的就像是有一把火在烧。明明都是去找姜成袁,凭什么她风餐露宿,还差点被山贼劫持了,而杨歆琬却一副舒服的不得了的样子,连着肚子也大的刺眼。

    “姜大人在战场保家卫国,杨姐姐你却一副自在逍遥的模样,是不是想姜大人死在战场上……”

    李芸梦还没说完,杨歆琬朝身边的婆子使了一个眼色,婆子上手就掐住了李芸梦的双颊,让她没办法说下去。

    杨歆琬朝李芸梦身边侍卫道:“慧郡主怕是得了癔症,张嘴胡说八道,我听不得那些只有拦着了。”

    李芸梦身边的侍卫是明武帝指派的,并不是李家的下人,这些日子没少在李芸梦身上受气,所以听了杨歆琬的话,竟然没有一个出手帮忙。

    李芸梦这一路风餐露宿,提心吊胆,根本没正经吃过什么东西,被婆子压着,开始还挣扎乱动,后面没了力气,整个人软软的趴在地上,双眼怨毒地看向杨歆琬。

    杨歆琬让婆子放开了她,见她要开口说话,淡淡道:“慧郡主若是不想嘴里塞上东西,最好收敛些脾气。”

    “你敢!”

    杨歆琬似笑非笑:“郡主试试看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大约是这一路上的苦受的太多,李芸梦咬牙切齿,没有了以前的张狂,不敢跟杨歆琬继续嚣张下去。

    “你们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带着人擅闯民宅,若不是郡主模样惨烈,你们看着情有可原,此时等着你们都是我家侍卫的棍棒。”

    以前因为明武帝她不喜欢李芸梦还要顾忌几分,但如今李芸梦出京城追的是她的相公,她还用客气个什么,郡主有什么了不得,抢人相公她此时就是落井下石,都没人敢说什么。

    那几个侍卫彼此对视了一眼,最后领头的上前一步,拱手朝杨歆琬解释道:“一个月前我们与郡主出京城,花了几日追上了去边陲的大军……”

    那侍卫说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味,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杨歆琬,反应过来李芸梦出京城抢的就是她的相公。

    杨歆琬似笑非笑:“继续说,我听说你们连我家爷都没见到,就被派人送走,你们跟丢了人之后怎么了?”

    “你管我们遇到了什么,就凭你也想看本郡主的笑话!”李芸梦跳脚从地上爬了起来,“我们走!我就不相信我去不了边疆。”

    侍卫连忙拦住了她,一脸的苦涩,遇到山贼后他们不止损失了几个弟兄,钱财和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了,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了杨歆琬,真不知道这大小姐还耍什么脾气。

    不是听说李芸梦以前也不过是个农女,真不知道这脾气是怎么样的。

    “你拦着我做什么!你们到底是来保护我的,还是跟着别人一起看我笑话的,我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你们还拦着我不准我走。”

    杨歆琬揉了揉额头,李芸梦的嗓子听着像是用过度了,声音粗的就像是石头子在地上划,听得她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郡主要是话与自家的侍卫商量,还请去外面商量,舟车劳顿我无多大的精神待客,”杨歆琬朝春熙看了一眼,“送客。”

    春熙在前面领路,门口的侍卫看向几人,架势就像是他们不动,他们就要把他们扔出去。那几个不愿意走侍卫见状也只能认命。

    “哼,杨氏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为了姜大人我都成了这样,到了边陲我看他会稀罕为了他命都不要的我,还是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的你!”

    见到杨歆琬的逍遥自在,被一路上苦难磋磨的想回京的李芸梦被激起了斗志,她如今看到自己都觉得心疼,她就不相信她跟杨歆琬站在姜成袁面前,姜成袁不会心疼她。

    放了狠话,李芸梦就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杨歆琬看着她恍若灾民的背影,忍不住咧嘴笑了笑:“这姑娘怎么会傻成这样。”

    若是一个男人心中有你,你为他累到骨瘦如柴,他自然会怜惜,但若是他心中没有你,一副丑样子再跟他见面,他只会觉得厌烦。

    按着姜成袁的脾气,估计厌烦也不会有,因为他估计会没空见李芸梦。

    见主子没有因为李芸梦生气,反而笑了起来,碧水道:“夫人这就对了,可不能因为不相干的人坏了心情,得好好的养好了身子。”

    “把鸡汤撤下去吧。”杨歆琬笑了笑,“得再漂亮点才行,估计之后还能看李芸梦再晕一次。”

    李芸梦不放弃继续去边疆才好,她这一路上闲着无聊,就缺个逗趣的。

    保护李芸梦的侍卫见李芸梦执意要去边疆,他们也只有听话把人送过去,原本想搭杨歆琬的顺风车,但姜家的人根本不理他们,不过跟当地的县令借了银子,倒是可以抵过一阵。

    但是李芸梦不知道是抽什么疯,非要杨歆琬那样的排场,得了银子就要弄大马车弄丫鬟弄衣裳,县令当然不会银子一给再给,所以没几天一行人又穷了起来。

    这些事自然有人传到杨歆琬的面前,听到李芸梦那么作,杨歆琬轻笑了一声,觉得她比她看的那些话本故事有意思多了。

    “她这是想再被山贼抢一次吧。”

    说者无意,但回禀事情的侍卫,却沉思了一会道:“再过一截路,就是属于比较乱的地段,我看慧郡主他们是想跟在我们后面避风头,若是夫人不愿意,我们就甩开他们。”

    杨歆琬愣了愣,对抢自己男人的女人,她可没有多少善心。

    “若是可以甩开,甩开最好。”

    “一切叫给属下处理。”

    杨歆琬这边有两三百人,而且各个武器精炼,是劫匪都不敢碰的人马,而李芸梦就几个侍卫,有一副富贵样,简直就在脸上写了快来抢我几个字。

    所以保护李芸梦的侍卫,发现找不到杨歆琬他们踪影的时候就彻底慌了,叫李芸梦立刻弃了那些没用的东西,乔装赶路。

    李芸梦才享受了几天好日子怎么可能愿意,当即拒绝了。

    “她杨歆琬能潇潇洒洒的,我一个陛下亲封的郡主哪里不如她了,我才不要乔装成臭烘烘的灾民,我得风风光光的去边陲。”

    李芸梦觉得自己就是之前听了他们的鬼话,一心只想着赶路,不止把人跟丢了,自己还累得大病了一场,最后还被人抢了。

    她如今就要学杨歆琬那样,她是郡主看谁敢抢她。

    见李芸梦好了伤疤忘了疼,侍卫急的想揍她一顿让她清醒清醒:“都督夫人身边的侍卫有上百人,我们只有几人,怎么能相提并论。”

    这句话惹毛了李芸梦:“什么叫不能相提并论,我怎么就不能跟杨歆琬相提并论了,我不管姐夫派你们来就是保护我的,你们得确保我一点伤都不会受,要不然看你们的脑袋还保得住不!”

    见李芸梦胡搅蛮缠,侍卫连再劝的力气都没有:“既然郡主执意如此,那便如此吧。”

    答应了李芸梦的无理要求,侍卫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祈祷他们能运气好一点,可惜他们跟着李芸梦,运气怎么可能好的起来。

    色彩鲜艳的马车就像是一个明晃晃的靶子,山贼劫匪们只差争抢这个肥羊相互打了起来。

    山贼看那几个侍卫也不像是善茬,都想着抢了钱财就走,大批人马拦在几人面前:“我们求财不求命,留下买路财,我们就放你们过去。”

    听到动静,李芸梦想起了上次被劫,缩在马车里瑟瑟发抖,后悔起没有听侍卫的话,把这个裹着绫罗绸缎的马车换掉。

    可怕的要死的心,在听到车外山贼客气的话,又活络起来,侍卫见李芸梦掀开帘子就觉得不好,果真就听到她嚣张地开口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我是陛下亲封的慧郡主,你们竟然敢抢我,还不滚开,要不然我就叫陛下把你们全都灭了。”

    李芸梦的话说完,场上的气氛就变了许多,侍卫见那些山贼神色有异,赶紧道:“我家小姐脑子不清楚,她是在胡说不道!”

    “什么胡说八道,你竟然敢那么对我说话,回了京城你看我让姐夫怎么处置你!”

    “不管她是疯子还是傻子,兄弟,我们可不能放你们走了,要不然等你们通知官兵,我们焉有命在!”说着山贼们都抬起了家伙,不打算放走任何一个人。

    李芸梦没想到会这样,见到亮晃晃的大刀朝她直直冲来,吓得浑身发抖,连滚带爬的躲回了马车里,失声尖叫。

    侍卫们抵抗了一阵,他们再练过,也抵不住人多,心里都恨死了李芸梦,却不得把她从马车里捞了出来,拼命往外逃。

    杨歆琬再听到李芸梦他们的消息,已经是她到虞城之后。

    可能是因为坏运气都到了李芸梦那儿,杨歆琬这一路都没受什么苦,唯一比较难熬的就是脚会时不时的抽筋,不过有春熙她们照顾,水肿都不是肿的太厉害。

    虞城离姜成袁他们所在的地方还要赶半个月的路,算是一个比较安稳的地方,杨歆琬虽然有心去见姜成袁一面,但马上就要入了冬,她大着肚子过去也是让姜成袁担心而已,只能叫人把冬衣什么的给姜成袁送去。

    杨歆琬听到李芸梦的动静,是她在虞城住了半个月后,听说她进了城,就直奔官府,让他们派人护送她去找姜成袁,杨歆琬都气乐了。

    “慧郡主是不是这里有毛病?”碧水指了指脑子,她真是不明白李芸梦是怎么想的,都遭了那么多难了,官府的人说李芸梦进城的时候整个人跟灾民没有什么两样,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就这样她竟然还惦记着撬墙角。

    “要不要奴婢去跟周大人说说,慧郡主怎么能去老爷那儿添乱。”春熙小心翼翼地说道。

    杨歆琬的肚子已经有七个月了,大夫稳婆都说要小心看着,怕孩子提前出世。

    “让她去,她都苦成这样了,我怎么能做那个坏人。”杨歆琬笑盈盈地道。她不在的时候姜成袁都不可能理她,她就不相信她人就在虞城,李芸梦能闹出什么名堂。

    周大人得了杨歆琬那边消息,思量了一番,挤出一个苦兮兮的表情就去找了慧郡主。

    “不是下官不愿意派人保护郡主,只是衙门就那么一些人,他们若是走了,虞城出了什么事,下官可担待不起。”

    既然是当官的,别的他可以不会但见风使舵他是一定要清楚明白,杨歆琬他都讨好了半个月了,再者怎么看站在杨歆琬那边也比站李芸梦这边有前途,他自然是选择站边杨歆琬了。

    李芸梦洗了澡换了衣裳,衣服空荡荡的挂在她的身上,加上她那双凹陷的眼睛,看起来就跟得了重病的流民一样,完全没有郡主的贵气。

    虽然听着周民说话,但李芸梦的嘴里还是不停的塞着东西,周民余光扫了一眼,看着她嘴巴张开的样子都害怕。

    “杨氏是不是也在城里,她现在如何?她有没有遇到山贼,她这一路难不成就平平静静的过来了!”说到后面,李芸梦声音尖利拍了桌子。

    这哪里是郡主,看到李芸梦嘴里喷出的吐沫星子,周民恶心的不行,但还是打起精神道:“郡主说问的杨氏是否是都督夫人?”

    “除了她还有谁!她的那肚子还好?”

    周民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不是没见过心地恶毒的人,但李芸梦那么□□怨毒的语气还真是把他吓到了。

    “都督夫人自然处处都好,如今住在城北,若是郡主想要拜访,下官可以派人替郡主下帖。”

    “不用了!”听到杨歆琬没有什么事,她还有什么好看的,看了也是气自己,李芸梦抬手看着自己发黄的指甲壳,还有干裂的手指,眼眶含泪,若不是杨歆琬使坏躲开,她也不会遇到山贼,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想到这些她现在就想去杨歆琬那儿跟她拼命,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好机会,所以只有忍着,至少得先让姜成袁知道了她为他受到这些苦,然后再去找杨歆琬算账。

    “你去帮我安排,休息一日我就要去见姜大人,我的侍卫会送我过去,不用你们的人。”

    周民愣了愣,觉得这郡主是不是疯魔了,他从来没见过撬墙角能撬的那么理直气壮,还那么不要命的。再者她换衣裳的时候难不成没有照镜子,她如今的样子他看着都觉得怕,姜大人眼睛又不下怎么可能吃的下去。

    “下官听说郡主腿受了刀伤,要不然还是休养好了再做打算,如今情势虽然控制住了,但边城都还是乱的,更何况军队所处的地方了。”

    说到腿上的伤,李芸梦眼中的眼泪就落了下来,遇到山贼逃跑的时候,护卫没有护好她,让她腿被山贼砍了一刀,事后看了大夫,大夫说伤好后虽然不会影响走路,但腿上的疤子却消不了了,那么一个疤子别人就是不嫌弃她,她都嫌弃自己。

    “我不管,我明日就要去,我要让他看看,为了来这里我都付出了什么!我跟杨氏不一样,杨氏只知道享乐,胆小怕事只敢龟缩在这里,而我什么都不怕我能在他身边陪着他。”

    周民干咳了一声,这个郡主怕是疯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