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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场春雨过后,花叶零落了满地。
“都仔细些,把路给我清扫干净!”嬷嬷立在路中央指挥,那些个洒扫丫鬟连连应是。
待嬷嬷走远了,这些丫鬟才松了一口气,与身边的几个说起闲话来,“要我说,这些残花不扫也是好的,多好看,作甚要扫。”
“去去去,这样就没有咱们的活了,要不你做主子去啊,自然不用干活了。”另一个丫鬟白她一眼,接着扫地上的花叶。
“我说阿桃你啊,就是嘴上不饶人。碧灵,我们不理她。”
“小烛,你听说没,京里头有人被泼了狗血啦,就在昨个儿。”叫碧灵的丫鬟脸上都是兴奋。
“外头的管事说的?是那个人?”
“说起来与我们二姑娘也有些渊源,正是庄家的表姑娘呢。”
那个叫小烛的丫鬟张了张嘴,很是惊讶,“这是做了什么了?那么娇贵的身子被泼了狗血还了得?”
“唉,我觉得我们府还是与他们撇清干系才好。据说他们是触了众怒呢!那个天师好似就是他们的人!”
两人叽叽喳喳说了一阵,就见埋头打扫的阿桃抬起头来道,“说这些干甚,姑娘与庄姑娘关系好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要我说,还是前些日子的大火最为爽快,那个司马姑娘以前总压我们姑娘一头,这会儿死了才好。”
小烛与碧灵都惊讶地看过来,“阿桃你怎的这样想?毕竟是条人命啊。两个姑娘不过是较较劲罢了,哪里就有深仇大恨了?”
阿桃停下手中的笤帚,神秘兮兮地道,“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先前别人就同我说了,司马姑娘死了,咱们姑娘就有可能做太子妃了!要是我们在姑娘面前得了脸儿,到时候也能去太子府上!”
对面的两个丫鬟都吸了一口冷气,睁大眼看她,“真的吗?太子妃啊?”
“你们在说些什么?”
这三个丫鬟听到闻昭陡然响起的声音,都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向她行礼。
闻昭却没有允了她们起来。
“方才,是哪个说我要做太子妃的?”她的语调轻缓,却让几个丫鬟将头埋得更低。
“若是不能自己站出来,便三个一同受罚。”
听了这句,小烛稍稍抬起头向阿桃看去。这下闻昭便知道是谁了。
当日,春澜院有一场热闹好看。向来不大管事的二姑娘竟要当众杖责一个洒扫丫鬟,还叫院里的丫鬟仆妇都来观刑。那木杖打到肉上,“啪啪”作响,听着都疼。
画桃“呜呜”哭着求饶,保证再也不乱说话了。画兰画菊两个都是不忍心看,画桃与她们一同进的府,上回也是因为说话没把门儿,叫主子给降到了洒扫丫鬟,现在又因为这张嘴惹了事。
“这就是乱嚼舌根的下场,你们也都看见了。莫要让我再听到那些话,记住,说闲话之前先想想会不会给国公府惹祸上身。”闻昭并不理会画桃的求饶,眼风向周遭观刑的人扫去。
下人们皆是连声应是。
没想到二姑娘虽不大管事,管起事来却气势不小,叫他们这些府里的老人都觉得被唬住了。
板子停下的时候,画桃已经站不直身子了,小烛和碧灵上去扶她,眼睛都不敢往闻昭那边瞟,生怕她想起来了也要罚她们两个。
闻昭很快将下人解散,心里却在想着,那个所谓的罪证到底是什么……
只是,庄芸出了事,她应当去看看。
闻昭心里越发沉重。她总觉得上辈子的易择是被这些百姓逼死的,不然那样一个高大的男子缘何说暴毙就暴毙了?
只是还有一点解释不通。他的孩子刚出生没多久,他怎么可能放心得下庄芸和幼子两人在世上相依为命,没有他的庇佑,对他们而言就如同住处被掀了顶,雨冷衾寒,相依为命。
“二妹妹这是去哪儿?”闻昭循声一看,是二哥和二嫂。
今日是休沐日,二哥不用上朝,便在府里陪着二嫂闲逛了。
“去看庄表姐。”
二哥眉头轻蹙,显然是了解了庄芸的事,却道,“二妹妹还是不要去了。易府的大门从昨日便没再开,从府里头出来的下人都被人扔了鸡蛋烂菜叶,你去的话恐怕要跟着遭殃。”
闻昭咬了咬牙,这群愚昧的人!非要将易择他们逼到绝路么!
“为何他们只顾盯着易大人,天师呢?他们要发泄去找天师啊。”
二哥苦笑摇头,“自从泼狗血一事后,皇上便亲自派人将天师接去了宫里,百姓越发恼怒,将这口气全部撒到易府上了。”
这狗皇帝!心都不知偏到哪里去了!
而易择此时正在盘问阿张。
阿张毕竟跟了他十多年,他一开口问,阿张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是小的对不起主子!小的实在不知道会有今日之事!”
易择坐在上首,静静看着阿张,“你是在帮何人做事?”
本来轻易认罪的阿张听了这话却面色一白,拼命摇头。
“说!”
“主子,小的实在不能说,小的家母的命就在那人手里啊!”阿张膝行上前,将头磕到了易择的脚边,“除了这个,小的什么都愿意交代,主子要杀要剐小的都不会有一句怨言!”
易择一脚踢到阿张的肩上,阿张一个仰倒,却仍是闭口不言。
“你有想过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吗?跟你交好的那几个,只要是从府里出去的,都被人指着鼻子骂,他们可曾想到,罪魁祸首就是你这个好兄弟?!而你只要将背后之人交代出来,大家都可以抬头挺胸做人了。”
阿张的眼里满是痛苦挣扎,眼泪从这个早已及冠的男子眼里滚滚落下,“小的不能……那人掳走了家中老母,还说只要发现有人在寻就要将母亲杀了,所以小的迟迟不敢告诉您,年前主子想让小的成家,可是小的想着自个儿已然身不由己,这才推拒了。这些日子看着府里的处境,小的心里头如受炙烤,只盼着主子能给一个痛快!”
看着阿张这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易择闭了闭眼,神色有些哀伤,良久才睁开道,“罢了。你那日下的药呢?若是能解开那药的奥秘,就能戳穿天师的把戏了,你也不用交代背后之人。如何?”
阿张一听,收了眼泪,连连点头,“小的这就拿给您看,小的担心那药会损伤主子的身体,所以只下了那人给的药量的一半。”
那药果然还在府里……
阿张正要回去,却突然想起,若是主子研究出了这药的奥秘并以此揭发天师,那么那人自然也就知道是自己将药交出去的,只怕会当他已经供出来了,到时他的母亲……
易择见他站定不动,却不管他,唤了身边的人,“去,搜他的房间,将那些可疑的瓷瓶药包全部交给我。”
阿张艰难地转过身,怔怔地盯着地面,“主子……”
易择淡淡地看他一眼,“在你下毒之时,我们的主仆情分已经尽了。方才作出不忍心的样子只不过是方便套话罢了。”
阿张难以置信地抬眼,木木地后退了半步,又听他的主子道,“还是说,你觉得在我的心里头,你母亲的命比我易择的妻儿更重要,比我易府上上下下都要重要?”
说完这句,易择便掀袍迈过门槛,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晚间的时候,闻昭房里进了一个人,瞧身形是个女子。
“姑娘,这是在下抓到的可疑之人。”那个女子说着就从一边揪过来一人,手脚俱被缚住,嘴也被堵上了,正“呜呜呜”地挣扎。
“她做了什么?”
“四处散布姑娘想做太子妃的谣言,白日那个丫鬟也是听她所说。”
“还有没有别的?”
“其他的……就没见到了。”
闻昭觉得不够,这样的谣言根本不至于将他们治罪,定当有旁的证据。
“在下将她处理了,您看如何?”
这个嬷嬷听到这句话立时瞪大眼,“呜呜呜”地挣扎地更厉害,眼里满是求饶的意味。
闻昭起身走近她,温和相询,“是不是觉得为皇上办事更体面些?”
嬷嬷睁大眼有些不解地看她,随即陡然反应过来那群逼她的人是皇上派来的,吓得冷汗直流。
闻昭见状便将案上的纸笔递给她,“有什么冤情的,都写下来。你应当知晓,我向来宽容,还没有处死过下人。所以不想在你这里开先例。”
嬷嬷颤着手接过笔,在纸上写下一个“迫”字。
“如何逼你的?是不是有黑衣人到我们府里了,你若不照着办,就有性命之忧?”
嬷嬷连连点头,眼里渗出泪来,又写下一个“毒”字。
闻昭叹了口气,“自你中毒起,这条命就不是你的了。”
嬷嬷以为姑娘在同情她,趁机在纸上写下“饶命”。闻昭却懒懒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便收回视线,“我的意思是,不管你有没有好好为他们办事,都没有命活了,这个道理你想不出来?皇上的暗卫怎么可能折返回来专程给你递解药,死无对证岂不是更好?”
嬷嬷眼里的光在这一刹那黯淡下来。
“你若是还知道点别的什么,说出来我或许会善待你的家人。比如……”闻昭边说着边从案上拿过一本册子,翻了几页道,“比如城西糕点铺子的账房,还有祖母那边的二等丫鬟银盏。”
嬷嬷睁大眼,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姑娘竟然将她们这些下人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
可是那群黑衣人怎么可能告诉她其余的事情。
嬷嬷垂下眼,极力地从这几日的所见所闻搜刮出异样的地方来。突然,嬷嬷抬起头,眼里激动地冒出光来,好不容易握稳了手中的笔,歪歪扭扭地写着,“春澜院中央石桌后的大树底下……”
闻昭看着费力,对她道,“等会儿不许大叫,不然她的剑能快过你的喊声。”见嬷嬷连连点头,这才扯下她口中的粗布帕子。
嬷嬷来不及活动下巴,连忙道,“奴婢见到有人往那棵大树底下埋了东西,还想着寻了机会挖出来看看的。”
闻昭若有所思地点头,物证么……
不管她说的有无用处,大抵都是她所能想到的全部了。
“若是你回去能安安分分的,或许还能好好地度过余日。”
嬷嬷怔怔地点头,随即看了眼闻昭案上的册子又眼含希冀地看向闻昭。
“你放心吧,我自会妥善安置他们,毕竟你的丈夫还可以往上做个掌柜,你女儿也还可以晋个一等。”这样就不怕这嬷嬷再作妖了。
嬷嬷心下大定,缓缓扯出一个笑来,轻松又惆怅。
这时,那个将嬷嬷抓过来的女子才带着嬷嬷退出房间。这人正是陆然送来帮助闻昭的,只说自己姓姬,话少得可怜,不过从她走出去的步子却看得出来功夫相当不错。
而陆然此时正在太子书房里头。他今日仍是先从密道去往飞来楼,再到太子府中的,只是飞来楼出了事又在重修二楼,客人便少得可怜,人少了掩护也少,一路过来都须得更为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