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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整个皇城乱成一锅八宝粥。
但小皇帝的寝宫却是……芙蓉帐暖度春|宵……才怪。
殊若连夜替小皇帝起稿圣旨,一卷卷一册册,简直是要整个皇朝都给翻了天去。
涂清祀搂着自家未来媳妇,心满意足的看着她。
殊若微微叹息,“皇上,政务要紧。”
涂清祀煞有其事的点头,“交给太后,朕很放心。”
殊若轻飘飘的睨了他一眼,“这时候知道哀家是太后了?”
……
话说,对于一对小情人来说,这种母后皇儿的游戏,是生活情趣吧?
啧啧啧,玩的真高级!
涂清祀捏了捏女子软绵绵的小手,“也就这一天了。”
到了明天,她将不再是太后。
殊若敛眸,“只听过两代朝臣,可没听过两代皇后的。”
涂清祀这七年来笼罩在殊若的□□统治下,耳濡目染那么久自然很快学坏。
“祖宗家法是人定的。朕是皇帝,你如今还是太后,改几条律例又有何不可?”
殊若抿唇一笑,“昏君。”
“你是暴君,我是昏君,天生一对。”
这怎么能天生一对?
殊若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此番动作,却比朝代更替动静更大。底下人恐怕真的会反。过去我只是吓唬他们,并未用武力压制。如今,若真的要走到这一步,用鲜血铺路,你也要坚持么?”
“我家芙蕖如此善良聪慧,定能将事情妥善解决。倘若真的避无可避,我自是只要你一人平安即可。”小皇帝眼眉温柔,望着殊若的眼特别含情脉脉。
不过……善良?
原来的夏芙蕖倒是真善良。
可惜呢。
用鲜血铺路……
若是换了那人,定不会有丝毫犹豫吧?
“罢了,谁叫我认定了你这个昏君。你要如何昏聩,我陪你便是。合该,哀家这个太后在天下人眼中已是如此残□□佞,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涂清祀搂紧她,“不,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要所有人知道,你是最好的。”
殊若轻轻一笑,“好。我信你。”
接着,两人继续书写一张又一张足以撼动朝纲的圣旨。
贪官全数抄家,金银上缴。
佞臣全数罢官,以罪论处。
宫妃全数休弃,自由婚嫁。
涂清祀在一旁笑得见牙不见眼。
自家媳妇真能干!
突然,殊若顿了顿,“那些女子你虽未碰过,但她们皆是你的妾,并且以为和你有了肌肤之亲。如此随意休弃,于她们的名声……恐怕要再嫁是有难的。”
涂清祀宠溺的笑了笑,“芙蕖真是心善。此事其实说简单也简单,只要改个名分便可以。”
殊若眉眼微抬,“给了郡主身份?”
涂清祀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芙蕖真聪明。”
听起来有些荒诞,但是清者自清,皇上和太后金口一开,就算又再大的疑问和委屈都给他们咽回肚子里去!
一方面告诉宫妃真相,一方面给出官方解释。
说是,这些宫妃之所以进宫,是太后为了让皇上解闷找的玩伴,并不是床|伴!
这样的说辞,自然不信的居多。
给那些宫妃郡主身份,另外附送一份厚重的嫁妆。
待第一个人再嫁出去,所有的谣言和猜忌都将不攻自破。
时间,和人言,是世界上最有利的武器。
说实话,这种事情殊若做多了,做起来毫不费力。
更何况,她本就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她如何想她。
只不过,要顾及涂清祀的面子,还有所谓皇家的脸面。
“太后变皇后,你觉得真的可行么?”
对,之前所有一切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将母亲变成媳妇。
到哪里都是个天大的笑话!
“……芙蕖,你可恨先皇?”涂清祀冒出来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
殊若眉梢一动,“你个昏君,竟把注意打到先皇头上。难道不怕他半夜来找你?”
“我怕什么?怕的该是他,若他真的敢来,我找道士将他收了,给你出气。”
殊若睨着他。
这可是他亲爹啊!
涂清祀叹息,“我怎会不知他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要说一报还一报,他是死多少次都还不起的。如今,借他来成全我两,是他该还的债。”
殊若垂下眼帘,“你待我能有这份心。芙蕖自是……将用一生来回报。”
涂清祀抱着她,眼神悠远,“这世间,绝没有任何事任何人能将我们分开。”
殊若笑了笑,不语。
自然是要分开的。
她并不是真正的夏芙蕖。
他更不会是她的良人。
第二天,绝对是举国上下,自开国以来最生不如死的一天。
前一天还玩什么逼宫反逼宫的游戏,全天下都在观望皇上如何爆了*oss太后。
谁想到!
只这么一天的功夫,隔天这两人特么的就亲亲密密手牵手一起上朝了!
这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没看到下头的大臣们一个个恨不得戳瞎自己眼睛的悲催样么!
敢不敢不要这么玩!
他们的小心肝真的特别脆弱禁不起两位大人这么玩啊!
然后小皇帝就解释了。
把太后漂白的不能再白。
说什么她唱白脸不过是为了凸显小皇帝的红脸。
说什么他们的感情其实一直很好真的特别好,所谓的不和都是做给心怀鬼胎的人看的。
底下的大臣已经从懵逼脸改成生无可恋脸了。
你们皇家的人真会玩,真的。(#‵′)凸
他们哪里想到接下来还有更多“惊喜”在等着他们!
大殿里突然冲进来一群御林军,以夏末阳为首。
夏末阳身边还牵着个商素节!
最令人惊悚的是!
跟在御林军后面的竟然还有一群布衣百姓!
大臣们:妈蛋这又是什么play!(╯‵□′)╯︵┴─┴
内侍手里拿着一卷长~~~~长~~~~~~~~的书卷,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的念下去。
每念一句,朝堂上就有一个人被御林军拖出去。
……
大臣们:特么这是死亡|笔记么!(╯‵□′)╯︵┴─┴
……
死亡|笔记是啥?
殊若喜欢谋划,喜欢周旋,喜欢瓮中捉鳖。
所以,她养着贪官,让贪官好好敛财,最后再把对方扒的连遮羞布都不剩。
她还养着奸臣,让奸臣去结党营私,把所有不忠于国家不忠于皇帝的人全部串在一根绳子上,这样好一把撸个串。
甚至,连涂家亲族王爷,还有夏家人也毫无例外的被拖走了。
真是……特别铁面无私特别公正严明特别雷厉风行!
做给大臣们看是不够的。
所以殊若和涂清祀商量着,让平民百姓一同上朝看个仔细。
看看他们以为的,霸道的太后是不是这么霸道,懦弱的皇帝是不是那么懦弱。
这就是舆论的作用。
“□□”的名单是由官职小到官职大的。
最后念到夏丞相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夏丞相差点被气得脑中风,颤颤巍巍指着殊若,“太后!皇上!老臣为国为民数十载……”
殊若微微抬眸,冷漠无波的双眼直视夏丞相,“为国为民,还是为己?夏老丞相,告诉哀家,为国为民,还是为己?”
夏丞相一时怔愣,整个人就将在那里了。
殊若缓缓站起身,当着所有人的面,摘下脸上面纱。
众人神色恍惚,眼中皆是惊叹。
可是,为何,夏丞相的眼神会如此诡异,甚至在躲闪?
殊若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为国为民,还是为己。”
重重一甩袖,“回答哀家!”
夏丞相两腿一软,啪的给殊若跪下。
殊若眼眸更冷,“卖女求荣。女儿病了,如此漠不关心?只要送到宫里,保全了你的地位,是活的还是死的,你根本不在乎。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是真的病了,还是被人害了,你会不知道?连自己女儿都能那么狠心,你还会有多余的良心去为国为民?你当真以为,哀家是那么好糊弄的?天下人是那么好糊弄的?夏老丞相,不杀你,已是哀家最后的孝心了!”
夏丞相哆哆嗦嗦的跪着,头几乎垂到地上。
殊若抚过袖口,神色恢复成平静无波,“今日要颁布新的政令。你们不用怕,这第一条,便是取消连坐。”
咦?!
我们都知道,古代的律法很不近人情,动不动就是抄满门诛九族。
殊若向涂清祀建议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否则与滥杀无辜有何区别。
想当然,涂清祀是应了。
他虽深爱殊若,什么事都依她。
但他也是个聪明仁慈的皇帝,自然知道她说的是有理的。
世间有句话叫做,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这句话是有悖论的。
若是皇室有人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难道,依法论处,诛九族也能实施么?
做不到就不要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连坐,本就是在无理取闹。
所以,夏丞相有错,就叫他一个人去担着。
夏将军和夏末阳只管带兵打仗保家卫国,他们不参与政事,也不喜欢牵扯到权力斗争中。
自然都幸免于难。
“夏老丞相,你真的太老了,这个年纪,还是在家里含饴弄孙比较好。权力这种东西,已经不适合你了。至于争权,你又能拿什么来争?”
殊若带着笑意坐下。
涂清祀一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
夏末阳瞅了地上的人一眼,叹了口气,随后拉着商素节双双下跪。
“皇上,太后,微臣恳请两位赐婚于微臣与商素节!”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夏商两家特么都傻了。
和皇帝抢女人?
这女人还怀着皇帝的种呢!
殊若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涂清祀拍了拍殊若的手,笑的也颇有几分深意,“夏末阳,你不后悔?”
此时说的,自然不是娶商素节。
而是娶“商素节”,舍弃“明珠公主”这个名头。
夏末阳跟着笑了,“微臣与皇上是同样的心意,万死也不会后悔。”
涂清祀颇是赞同的点点头,示意内侍取了另一张圣旨,“早就为你们准备好了。”
夏末阳和商素节心中一喜,连忙领旨谢恩。
众人:……这打的什么哑谜!这么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扣上去,怎么皇上看起来还辣么高兴!还特别迫不及待似的!
→_→不用“似的”,是“是的”。
夏御史惊得直接冲上去,“慢着!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殊若懒懒的瞅着他,眼中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淡淡嘲讽。
涂清祀有些不满的看着夏御史,“若非你不愿意将女儿嫁于夏小将军,朕何故需要假以纳商素节为妃。再怎么说,朕与素节有些兄妹情意,彼时朝堂紊乱,你与夏家又水火不容。唯有先将素节纳入宫中,将她保护起来。虽然没有正式的名分,但素节就是以夏末阳未婚妻的身份入宫的。素节腹中孩儿,自然不会是朕的。”
夏御史直觉得天外来了一个惊雷,一下子就把他给劈傻了。
这个……皇上做事还真是出人意表……特别不要脸啊!
替臣子养妻儿?他就不要这张脸皮么!
果然……果然是太后一手养大的!
当然,以上都是铺垫。
涂清祀又把宫妃的问题仔仔细细捋了一遍之后。
所有人都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似乎有什么……更大的炸弹在等着轰炸他们。
涂清祀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和殊若类似的笑容。
笑的春风化雨雨后初霁天朗气清清丽绝伦。
笑的下面的人各个寒毛竖起头皮发麻!
“哎,朕曾经彷徨过,曾经想要放弃。毕竟,规矩摆在那里,朕也无可奈何。朕既然得不到最爱之人,那么娶谁纳谁,甚至有没有子嗣,朕也不在乎了。”
殊若忍不住觑他一眼。
演的还真像!
“众卿觉得朕对待宫妃的态度太过随意?当人心都死了的情况下,又怎会去在乎那些。”
重重叹出一口气,神情真是说不出的忧伤哀愁。
殊若抿唇笑了笑。
“朕曾经问过上天,甚至想要下去问问朕的父皇。为何……为何要阻挠朕的爱情,将朕心爱之人毁了容带进宫。为何要娶了她,断了朕的所有心思。又为何,如此狠心将她带到朕身边,饱受相思难相守之苦!”
……
…………
………………
众人:咦咦咦咦——!!!!!!我们听到了什么!!!!!!!
殊若举起手,衣袖挡住了半边脸,双眼朦胧,似乎含泪。
涂清祀与殊若十指相扣,将两人交握的手展现在众人眼前。
“朕是皇帝,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笑!连心爱之人都护不住,如何谈护一个国家!除了夏芙蕖,朕绝不可能再爱上其他女子,更无法容忍与她们亲近与她们诞下皇子。朕已忍让那么多年,绝不会再向命运妥协!哪怕是与天争!与先皇争!朕也一定要娶芙蕖!纳她为后!哪怕遭万民唾骂,哪怕遗臭万年,朕也不会放手。”
……
等等啊皇上。
你说你爱恋夏太后很久了?
但是……你老子娶这姑娘时候你才十岁吧!
而且在此之前你真的见过夏太后么!
……
不,还真见过。
夏芙蕖姐姐是皇后,皇宫里有什么重大的宴会,夏芙蕖自然会跟着爹爹一起去。
但还是这个问题,皇上你那时候才十岁啊!
只听一声轻笑。
殊若环视整个大殿,疏疏懒懒的抚过袖口。
“你们知道,哀家霸道,哀家早些时日便看上了皇上。为了能与皇上长相厮守,哀家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世人皆知,哀家身患顽疾,那便是中了毒。此事是事实,知情者不少,夏老丞相不就是其中之一?先皇阻了哀家与皇上的姻缘,哀家很生气。这一生气,总不能把气撒到皇上头上吧?也只能叫众位大臣辛苦了。”
好嘛,众人过去所有的认知全部被推翻了,翻的干干净净渣都不剩。
太后这些年如此残暴不仁,都是为了得到皇上啊!
啧……女人哟。
“故而,哀家与皇上的事情。你们应也得应,不应……你们又有谁阻止的了?”
众人:……嘤嘤嘤嘤~~~她不还是那个残暴的太后嘛!漂白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吧!
涂清祀看起来很是龙心大悦,“朕说了,先皇娶芙蕖乃是有所图。芙蕖从未承宠,她只是朕一个人的女人。”
顿了顿,涂清祀笑了。
“朕,也只会是她一个人的男人。”
殊若晃神。
下一刻,女子嘴边划开一抹惊艳了现世浮华的清绝笑容。
“涂清祀是夏芙蕖的男人,此生此世,绝无人能改!”
太后特别霸气威武的一甩手,这事情就这么板上钉钉了!
众人:……说好的漂白呢!(╯‵□′)╯︵┴─┴
这下子,原本不死不休的两个政敌,一夜之间就变成牛郎和织女,梁山伯和祝英台,罗密欧和朱丽叶。
总之怎么悲惨怎么来!
就是被活脱脱拆散好几年的小情人!
先皇真是个渣啊!
这就是舆论的力量。
╮(╯_╰)╭
涂清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殊若继续她的铁血统治。
这种一根皮鞭一个糖果,软硬兼施的手段,自然把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哎,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没有人能阻止!
尘埃落定。
封后大典。
殊若有幸再一次听到了一句话。
“他爱的是你,不是我。”
至于滥用职权把人从阴曹地府拖回来这种事……这是在做善事!
“夏芙蕖,如今在你面前已经没有阻碍了。你可以放心的爱着他守着他护着他。以后,你想对他说什么,就可以对他说什么。他不会再无视你,不会再提防你。你们能够这样相互扶持一辈子。”
夏芙蕖摇了摇头,“殊若姑娘,你与我是完全不同的两人。我不可能变成你,就像你也绝不会委屈自己伪装成我。清祀爱的是殊若,不是夏芙蕖。”
殊若笑了笑,眼神不知道飘向哪里。
是么,她披着别人的皮,去夺了属于那人的爱。
涂清祀爱她,与外面那层皮无关。
可是那个人呢?
他爱她,是不是仅仅因为这张皮。
这张……深爱之人女儿的皮。
殊若轻轻叹息,“我用七年叫他爱上我。就像涂清祀说的那样,你们未来还有七十年。难道你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用七十年都无法融入他的心么?”
夏芙蕖拧着眉,思考她的话。
“女人是该要强势一点的。你过去一味忍让,只是将心爱的人越推越远。你可以霸道一点,任性一点,牢牢把他抓在手心里。”
夏芙蕖忧虑的看向她,“但是,我没有姑娘的智慧谋略,在政务上更是一窍不通,如何不引人疑窦?”
殊若拂了拂发丝,“我会留下一丝精神在这个身体里。往后,你既是夏芙蕖,也是‘殊若’。只要你不介意这一点。”
为爱委屈成那样,夏芙蕖尚且不在意。
如今能有个机会伴着涂清祀一生,她如何舍得拒绝。
撩起衣摆,夏芙蕖对殊若双膝跪下,“姑娘之恩情,芙蕖永生永世铭记不忘。”
殊若微微拂袖,“他来接你了。”
清风拂过,眼前再无一人。
夏芙蕖眼眶微红,任由鱼贯而入的宫人替她梳妆打扮。
她将成为他一生唯一的妻。
哪怕、哪怕真的是替身,也无所谓。
殊若浮在空中,观赏了婚礼全过程。
她的确和夏芙蕖截然不同。
只要能与那人在一起,能做一个替身也是莫大的幸福。
可是对殊若来说,她宁可那个人……不要对她那么好。
虚假的,透过她在看着谁的,柔情似水的眼眸。
只会让她疼痛到窒息。
月和爱她。
的确是爱她。
但是这份爱……组成部分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