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脱险

四月流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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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夹雪扑面袭来, 滴水能成冰,崔育森抄手拢袖,哆哆嗦嗦,冷得口中“嘶嘶~”有声,他图近,横穿树林, 埋头跑去摘星楼对面的矮厦如厕。

    下一瞬!

    容佑棠看准时机, 猛地从树丛里蹿出,自背后飞扑,第一下便捂住对方嘴巴,同时在其耳畔表明身份:“世叔别怕, 我是佑棠。”

    “啊——唔!”双目圆睁的崔育森迅速停止挣扎,忙扭头,惊奇说:“唔唔?”

    “是我。”容佑棠暂未松手, 耳语解释:“世叔,今夜宫里为广平王设宴, 我奉旨出席,结果不慎着了奸贼暗算, 走投无路,不知您可愿帮一个忙?”语毕,慢慢松手。

    “怎么那般不小心?”崔育森张口说,仔细打量几眼,断定朋友的养子确实深陷困境,遂叹道:“你先说, 什么忙?”

    “瑞王殿下是否在摘星楼?”容佑棠开门见山。

    崔育森想了想,点点头。

    “世叔,我有苦衷,不便露面,您能否帮忙代为悄悄通报一声、请瑞王秘密来见?我有十万火急的要事禀报!”容佑棠竭力冷静地陈述。

    “这……”

    崔育森一脸的为难,匆匆搓手掌,无奈告知:“佑棠,并非我推脱,你是知道的,瑞王殿□□弱,这样冷的风雪天,他的身子禁不住哇,你让我怎么开口?”

    “我明白您的难处。”容佑棠连连点头,诚挚恳求:“但是,假如世叔不帮忙,我今夜就糟了,还望您看在家父年老无依的份上,悄悄通报一声。瑞王殿下来与不来,全凭天意;但若事后追究,庆王殿下一定会力保您!”

    有些内情,崔育森略有耳闻,他知道容佑棠有贵人扶持,已升为户部侍郎,前途不可限量……再三斟酌后,他咬咬牙,叮嘱道:“你藏好些,切勿惊惶冲动,我这就上去通报。”

    “多谢!”容佑棠感激至极,郑重躬身拱手。

    此时,伙同禁军小头目装模作样搜寻至假山堆的方婵吃惊后,被迫扩大搜寻范围,沿若干尚未被雪覆盖的足印,正逐渐靠近摘星楼。

    “刚才那个太监是谁呀?他为什么愿意帮我们?”赵宜琪好奇问。

    秉着保护崔育森的原则,容佑棠含糊解释:“我给他塞了银子。”

    “哦。”赵宜琪抿唇,若有所思,又问:“四皇兄会下来吗?他身子不好,冬天外头太冷了,父皇慈爱体恤,特地免除他请安呢。”

    “是吗?”容佑棠心不在焉,急切等候瑞王的态度。

    “是啊。”赵宜琪却越来越镇定,轻快聊起:“四皇兄因为体弱,极少出门,因为宫里有御医和御药房,父皇便总叫他住皇子所,算是破例,偶尔有空还亲自去探视,可关心了。”

    “体弱的孩子,长辈自然多关心些。”容佑棠顺口说。

    “那是的。”对比生母和胞兄以及自己的遭遇,赵宜琪隐约透出两分落寞。

    但容佑棠并未发觉,他焦虑忐忑,无暇闲聊。

    “听说,”赵宜琪忍不住趁机打听:“你不费朝廷一毫一厘、在喜州建了个兵营?”

    “嘘!后方有人来了,不知是敌是友。”全神贯注警惕的容佑棠面色突变。

    赵宜琪悻悻然闭嘴,蹲着抱膝,缩成一团。

    顷刻后,隐蔽在树丛里的两人便清晰听见纷乱脚步声,以及七嘴八舌呼喊“三公主”、“公主,您在哪儿”等动静。

    容佑棠扼腕痛恨:援手联络未及,追兵先到了!

    不多时,一队带刀禁军顺着断断续续的脚印追踪至摘星楼,为首者名叫蔡集,他和方婵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猜测容佑棠和三公主躲进了楼里,登时极头疼。

    “狂风大雪的,”方婵飞速回神,她哭得眼睛红肿,哽咽指出:“方才军爷们都说,脚印属于两个人的,推测为一男一女,公主至今下落不明,也许、也许……她被歹人挟持了呀!”

    蔡集握紧刀柄,黑着脸,暗中抱怨:原本只是让我带人到假山附近捉拿淫徒,事实上却搜查大半个御花园!淫徒和公主呢?闹大了,会掉脑袋的,唉!

    “蔡大人,您说该怎么办?”方婵表面伤心抽泣,眼神却如尖刀,直直刺向同伙。

    蔡集心慌意乱,气冲冲答:“你明明说与公主在西园一片失散,可我们搜寻大半个御花园了,跑到东园,仍未发现公主!方姑娘,摘星楼不比别处,可能瑞王殿下正在楼里休养,谁敢打搅呢?”

    “可公主是金枝玉叶,岂能任其失踪?您若是为难,奴婢只能往上禀报求助。”佯作惊惶的方婵语带威胁。

    贱婢!

    你抬出主子威胁老子?

    蔡集进退两难,气急败坏,泄愤般使劲一拍刀鞘,腰刀轻甲叮当碰响,他硬着头皮迈步,刚靠近摘星楼台阶,瑞王的侍卫便阻拦询问:“诸位为何而来?瑞王殿下正在安歇,请勿喧扰。”

    蔡集赔笑抱拳:“兄弟,是这样的,有宫女禀报三公主游园失踪近半个时辰,我们一路搜寻,找到此处,不知——”

    “没有!”侍卫长干脆利落打断,爽快告知:“我自戌时值夜至今,并无任何人求见瑞王殿下,你们去别处找吧。”

    但蔡集、方婵明显不信,他们先入为主,只当对方撒谎。蔡集挂着笑脸,低声下气说:“兄弟,咱们都是宫里当差的,职责所在,必须尽心竭力,请允许我们进去搜查一番,绝不会喧哗吵醒殿下。”

    “你说什么?!”侍卫长陡然变色,脸拉得老长,没好气道:“我已明明白白告知:三公主今夜并未到访摘星楼!你们不赶紧去别处寻找,竟想入内搜查?万一惊扰了瑞王殿下,责任谁担负?”

    “放心,我们一定轻手轻脚的。”

    “你拿什么保证?我们奉命守卫,可不敢轻易放人进去打搅殿下。”

    ……

    容佑棠一动不动,凝神细听,不可谓不惧怕:因为,藏身处距离最近的追兵禁军不足两丈,只要对方转身稍加搜查,即可当场擒获发丝衣衫凌乱的一对狼狈男女!到时即使浑身长嘴也无法解释。

    蔡集被当众驳斥,面子十分挂不住,刚想搬出禁军搜捕特权压倒对方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厉声质问: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聚众喧闹?”

    殿下?

    是庆王殿下!

    外头响起一片“卑职参见庆王殿下”的行礼声,苦等援兵的容佑棠瞬间松了一口气,高悬的心踏实落下,盘腿坐在雪窝里,疲惫至极,抬手一抹额头,摸到满手冷汗。

    庆王召集一队禁军,追踪杂乱脚印火速赶到,唯恐自己来迟半步。他站定,威严扫视对峙的两方,首先问瑞王侍卫长:“怎么回事?”

    “启禀殿下,”侍卫长难掩气恼地禀报:“瑞王殿下正在歇息,卑职等人负责守卫,他们自称在寻找三公主,意欲进入摘星楼搜查!”

    “冬夜寒冷,三公主为何游园?谁是跟着伺候的?”庆王顿了顿,怒吼:

    “说!究竟是谁伺候不力?”

    蔡集大呼倒霉,缩着脖子,指着方婵涩声说:“殿下息怒,是、是这个宫女上报公主失踪的。”

    “你?”庆王面无表情,先给跟随入宫服侍的亲信太监左凡递一个眼神,而后审视方婵,冷冷问:“报上名来,公主游园,怎么只带一个宫女?管事嬷嬷和大太监呢?”

    方婵倏然抬头,脱口喊;“三公主被歹人挟——”她一语未落,左凡已越众而出,眼疾手快扇了一巴掌,高声喝止:

    “放肆!”

    左凡严肃训斥:“没规没矩,你竟敢瞪视殿下?而且殿下问话,你聋了不成?为何不一一回答?”

    一见庆王,方婵便知今夜败了,她索性不管不顾,又嚷:“公主被淫——”

    “大胆!”

    左凡扬手又是一耳光,尖亮嗓门完全盖住污蔑控诉,他事先得到庆王授意,噼里啪啦地吆喝:“这宫女疯了吧?对着殿下大呼小叫的,目中无人,狂妄无礼,想来三公主失踪跟她有脱不了的干系!快来人呐,拿下她,严加审问,以免其发疯袭击殿下。”

    混乱中,庆王朝左右一点头,另一队禁军会意,即刻上前擒拿,方婵会武,本能地反抗。

    左凡见了,张口想诧异提醒,却被庆王悄悄阻止。庆王强硬吩咐:

    “此宫女言行举止疯癫失常,倨傲野蛮,伺候不力致使公主下落不明,你们立即将其扭送监牢,让禁军统领曹立群请示贵妃,具体该如何发落,由他们商议”

    “是!”禁军领命,押走方婵。

    周围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触犯冷着脸的庆王。

    他没被抓,估计带着三妹妹逃了,到底藏在何处?庆王心急如焚,冥思苦想,表面却不能如何,正欲审问蔡集时,摘星楼里却突兀传出几声咳嗽,伴随清朗嗓音:

    “大晚上的,劳动三哥又来探望我。”

    庆王回头一看,快步迎上前,关切道:“四弟,可是吵醒你了?”

    瑞王拢紧垂地大氅,摇摇头:“我虽歇得早,却睡不着,听楼下热热闹闹,所以起来问问。听说,是三妹妹淘气了?”

    兄弟俩对视,庆王心念一动,缓缓点头。

    瑞王扭头吩咐蔡集:“本王下楼时,隐约看见西边的芙蓉圃有人影,兴许三公主在那儿游玩,你们去找找。”

    “啊?”蔡集犹犹豫豫。

    “瑞王提供线索,你们还不速去探查?愣着做什么?”庆王强硬督促。

    “是、是,卑职遵命。”蔡集垂头丧气,遵从两个亲王的指挥,夹着尾巴,不敢多说半个字。

    “此事可大可小,你们去帮帮忙,找到公主后,立即护送其回寝宫。”瑞王又支走自己的侍卫。

    “是!”

    片刻后

    摘星楼附近防卫撤除,仅余一众亲信。

    崔育森奉命,偷偷进入矮树丛,转告三公主稍等,叫几乎冻僵的容佑棠混进游园队伍。

    “殿下。”脸白唇青的容佑棠开口,庆王颔首,忍着心疼催促:“诸位,今夜游园到此为止,回听雪台再喝一杯酒,宴席就该散了。”

    “哈哈哈~”郭达若无其事地大笑,拍拍容佑棠肩膀说:“你小子喝多了,走平路也摔跤,酒量不行呐。”

    “如此风雪,强劲凛冽,倒吹得人有些诗意。”郭远负手,慢悠悠地观赏。

    容佑棠有感而发:“确实,平生难得一遇。”

    当一行人有说有笑返回宴厅时,詹同光险些喜极而泣!在此之前,他频频给大皇子敬酒,从天文地理谈到经史子集、从琴棋书画谈到花鸟虫鱼,佯作醉酒,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硬生生拖住了大皇子!

    “三弟,你们去哪儿了?”大皇子皮笑肉不笑地问。

    “值此良辰,御花园美景当前,岂能不赏?”庆王一本正经地解释:“可惜,只逛了一会儿就遇见风雪,甚遗憾。”

    “哦?”大皇子眼神锐利,扫视文雅微笑的容佑棠,语调平平说:“那真是可惜了的。”

    卑鄙下作之徒!

    三公主好歹是你妹妹,你们却用她算计我?容佑棠极度鄙夷。

    半个时辰后,宫宴散席。

    因风雪阻碍,马车缓慢前行。

    “下药?什么药?”庆王低声怒问。

    马车内有脚炉和小熏笼,舒适温暖,容佑棠汗如雨下,面色潮红,无法自控的牙齿咯咯响,苦笑说:“他们推、推出三公主,您说还能是什么药?今晚实在危险,我差点儿竖着进宫横着出来。”

    “别说晦气话。”庆王有些无措,想搂抱对方,容佑棠却无力摆摆手:“别,我快热死了。”

    “那你抖什么?”庆王伸手一摸,皱眉急道:“全是冷汗!”

    “是吗?我、我也不知道。”容佑棠仰脸,眯着眼睛,燥热烦闷,喃喃说:

    “拖着你妹妹跑,真累啊,口渴,有水喝吗?”

    作者有话要说:  脑维修阿冰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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