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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听说八路军修建了不止一个机场,并且有一批战机进驻了。”佐佐木幸一走进中村中将的办公室,有些急切的说。
中村中将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手里的文件,神色淡然,似乎早有预料:“不必惊讶,佐佐木,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佐佐木幸一反倒更加惊讶:“阁下,你早就知道他们迟早会组建航空兵了?”
中村中将淡然说:“八路军一向野心勃勃,以前是没有条件,现在得到了大量的外援,他们绝对不会仅仅满足于取得地面优势,组建航空兵只是迟早的事情。而且……”
说到这里,他冷峻的脸庞抽搐了一下,“他们早就拥有一只相当优秀的航空兵了,不是吗?”
联想到那来无影去无踪的飞天三蹦子,佐佐木幸一有点不寒而栗。日军情报部门早就拍下了大量飞天三蹦子的照片,大批将领和情报专家对着照片上那简陋的飞行器争论不休,大多数人都认为这种简陋的飞行器不可能具备作战能力。然而,事实却是八路军一次次利用这种简陋的飞行器袭击日军,让日军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签订停战协议以来,八路军的飞天三蹦子队伍倒是越发的庞大了。精明的八路军已经意识到这种简陋的飞行器所拥有的巨大战术优势,他们正倾尽全力要扩大这种优势,在最短时间之内将这支部队的规模扩到最大。对日军步兵而言,这玩意极为致命,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天空之中,然后投下威力巨大的子母炸弹,将正在行军或者宿营的他们炸个血肉横飞。
比起子母炸弹来,日军最害怕的还是沙林毒气炸弹。被反复毒打了好几回之后,他们已经发现,如果八路军要用这玩意在夜间突袭他们的营地投放沙林毒气炸弹,他们根本就防不住!因为这玩意的体积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它们就算在天空中三五成群的飞,他们的雷达也很难发现得了。换句话说,如果他们的营地暴露了,飞天三蹦子夜间来袭,他们只有挨炸的份。如果是别的炸弹还好,沙林毒气就不好玩了,只要有一枚沙林毒气炸弹丢到他们的营地,整个军营的士兵起码得死上一半!
这是最强有力的威慑。手握着沙林毒气这个大杀器,八路军可以肆无忌惮的向日军提出一堆让日军倍感耻辱的要求,日军还得捏着鼻子乖乖照做,否则就等着挨炸好了。
这正是佐佐木幸一倍感忧虑的地方。那些简陋的飞天三蹦子已经让日军如此被动了,再让八路军掌握一支成规模的航空兵队伍,日军在山东还有立足之地吗?他说:“据情报人员收集到的情报,八路军所装备的这款战机性能相当的优秀,飞得高,速度快,叫人防不胜防。阁下,我们有大麻烦了!”
中村中将苦笑一声:“从今年一月份开始,我们的麻烦什么时候小过了?”
佐佐木幸一顿时就忧郁了。确实,从今年一月份开始,日军就麻烦不断,八路军不知道上哪搞到了大批先进的武器装备,迅速将那些从去年大扫荡中幸存下来的精锐老兵武装起来,向日军发动一次次反攻,一浪高过一浪,日军节节败退,输的一次比一次惨,尤其是平度之战,一次性搭进了驻扎在山东的一半军队……这麻烦还不够大吗?这支航空兵不过是八路军给他们制造的无数麻烦之中的一个而已。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他问。
中村中将说:“佐佐木,这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问题。内山将军都不急,你急什么?”
佐佐木幸一见他意志消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事实上,打从第12军那帮少壮派绕过他下令出动三个旅团,一举歼灭了他和喜多诚一准备放入山东腹地给八路军添乱,以遏制八路军发展的李仙洲兵团之后,中村中将就一直很消沉,似乎对什么都打不起兴趣来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凭心而论,佐佐木幸一认为如果是自己竭尽全力给第12军出谋划策,试图以不流血的方式削弱最可怕的对手,最终为第12军带来胜利,但一大堆人却不领情,想都不想就将全盘战略搅了个稀巴烂,他也会意志消沉的。事实已经证明了那帮少壮派的愚蠢,他们帮八路军干掉了一个可以给八路军带来巨大麻烦的对手,吓得苏鲁战区残存的部队为了生存,不顾一切地向八路军靠拢,短短两个月里,苏鲁战区残存的部队基本上都换上了87式迷彩服,扛起了莫辛纳甘步枪,苏鲁战区司令部虽然仍然存在,但差不多是空军司令了。最要命的是,此战还以最直接的方式为八路军输送了超过两万名年轻的士兵————李仙洲兵团只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并不代表他们已经死清光了,有两万多人成功地冲出了日军的包围,投奔了八路军,使得山东八路军规模急剧扩大。
最具有讽刺意义的是,少壮派绕开中村中将歼灭李仙洲兵团的一大理由就是中村中将贪财,舍不得八路军给他的好处,所以千方百计促成两军停战,好放开手脚赚钱,但是一转手,他们就以一名俘虏一支盘尼西林的价钱,将七千名李仙洲兵团的俘虏卖给了八路军,估计八路军做梦都能笑出猪叫声了。
打那以后中村中将就变得很消沉,内山英太郎上任后多次找他研究军情,商讨对策,他要么推搪,要么就一言不发,不再给第12军出一策,反倒是专心训练他手下的特别警备队,似乎就打算一门心思经营自己在青岛这一亩三分地,懒得去管山东这个烂摊子了。
“下一批海鲜什么时候运到?”中村中将问。
佐佐木幸一迟疑了一下,说:“后天就能运到了……不过,阁下,你听我一句劝,不要再做这种生意了,把它交给别人吧!”
中村中将淡然问:“为什么?”
佐佐木幸一说:“现在几乎整个第12军都在骂你贪财,丧失了武士的荣誉,为了赚钱可以跟残杀了两万余名帝国勇士的恶魔合作,没有半点廉耻之心……如果你再继续做下去,你的名声就全完了,在军界的前途也完蛋了!”
中村中将嘴角微微一扬,讽刺的笑:“如果将这笔生意交给他们去做,他们绝对不会这样说了。”
佐佐木幸一说:“那也总比你干挺着挨骂强!”
中村中将说:“挨骂好啊,不挨骂我怎么赚钱?不赚钱我怎么维持那些研究?不赚钱我上哪给你们弄冲锋枪?”
佐佐木幸一窒住了。
中村中将放下笔,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蔚蓝的大海,语气深沉:“那帮蠢货,颅腔里塞的都是花岗岩,总以为皇军有一把刺刀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八路军已经给我们制造了很多教训了,小型反步兵地雷、蛙雷(也就是跳雷)、霰弹雷(定向地雷)、冲锋枪、无后坐力炮、地道战术、反斜面战术、猫耳洞……这些装备和战术都是威力巨大,然而,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想过要去学习,要去模仿!比如说蛙雷和霰弹雷,多恐怖的武器,只要一枚就能报销一个班的士兵,然而压根就没有人想过要去仿制!好啊,他们不做,我来做!所以我必须使劲的捞钱,使劲的贪,只有这样我才能弄到足够的经费,维持这些项目的研究,维持你们的高强度训练!那帮蠢货爱骂就让他们骂好了,我不在乎,有本事他们骂死我!”
说到这里,他眸中赫然迸出一缕疯狂之色。
被人戳着脑门骂可不好受,被人戳着脑门一口气骂了好几个月更加不好受。天知道那帮少壮派哪来的耐心,哪来那么多口水,从中村中将跟八路军完成第一笔交易开始就不停的骂,骂了三四个月也不见消停。没办法的事情,中村中将太能捞了,海鲜换盘尼西林,海鲜木材换粮食,这些都是利润极其丰厚的交易,他坐拥青岛这一北方最大的港口,差不多每一笔交易都要经他的手,自然是大赚特赚。气人的是,他赚了这么多钱,却压根不打算拿出来跟第12军分享,全装进了自己的口袋,第12军不骂死他才怪!
只有佐佐木幸一知道,中村中将捞那么多钱,其实全砸进了对部队的训练,和对缴获的八路军先进武器装备的研究、仿制中。八路军所拥有的MG-42通用机枪、车载榴弹炮等等这些装备一时半刻仿造不出来,他便不计成本的仿造新型地雷和84毫米无后坐力炮,同时疏通关系,从国内直接订购大批冲锋枪……以前冲锋枪都是由军部统一调拨的,主要拨给太平洋战场,侵华日军没几支,现在他拿钱喂饱了那帮饿狼,一口气搞到了两千支!
做了这么多事情,他自然没有钱分给那帮眼睛发绿的少壮派了,于是,他挨骂简直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