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九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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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下一秒,都有可能会发生很多种开始,也有可能会出现很多种结果。

    而此时此刻,厉从善百感交集,他觉得他跟路绵之间的感情终于尘埃落定了,心里头只有满足,快要溢出来的满足。这跟之前路绵说喜欢他时候的心情又不大一样,没办法形容,反正就是全身心都升华了一个层次。

    满心满眼都是她,回操场的步伐是飘的,多走两步就能飞起来。

    站军姿时候看她;走方队时候看她;吊单杠时候看她。

    当厉从善的这个状态保持一个星期以后,全z大的学生都看出来了,风言风语更是在学校里头传了开来。不过他无所谓,反正从曾经到现在,他眼里能看见耳朵能听见的也就只有路绵,更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和目光。

    可路绵护短,旁人说她闲话没关系,但要说厉从善那是万万不行的。偏宋中镛大意被抓了个现行,在路绵面前调侃厉从善戏称他为迷弟,她二话不说上去就把宋中镛揍老实了。

    宋中镛抱头痛哭,直喊路绵应该改名叫“路硬”。

    话音未落,反又被厉从善教训一通。

    郑袖还在旁摇旗呐喊,宋中镛只觉生无可恋。

    而沈云开也挺出人意料的。

    他从被厉从善打伤后,就请了假没露过面,校方没有出声,这事儿应该是瞒下了。

    虽然路绵不知道沈云开为什么没有借机闹一回,可他几天没出现,自己轻松不少,面对他时候总有些窒息的感觉。

    就这么无惊无险,迎来了军训开始后的第一个周末,同样也是宋中镛的生日。

    周六,宋家早早地派了车子来学校接人。

    晴空万里,马路上没什么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出了城区。四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看着窗外的景色从高楼大厦变成高矮不一的树丛。而后车子又沿近郊公路行驶十几公里,接着盘山而上拐过了几道弯,终于到达目的地。

    下车后,郑袖对着古色古香的宋宅惊叹了一声,“没想到啊宋大钟,你竟然是个富二代。”

    宋中镛谦虚道:“过奖,过奖,家父略有薄财。”

    厉从善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他虽不精通玄学,可也能看出来屋主对这房子的风水是下了心思的。又看到紫檀木门额上书“宋宅”两个斗大的古体字,大门两旁是汉白玉雕的麒麟,门口槐树粗壮挺拔,这风格不像是生意人家,倒有几分书香门第的意思。

    路绵看着门额恍惚了片刻,她认出来这是宋徽之的字迹。

    “怎么了?”厉从善问,前边宋中镛已经带路往里走了,路绵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没……没什么。”路绵回过神,“我没记错的话,宋徽之的家门口好像也有这么两个玉麒麟,还有一棵两人合抱都抱不过来的老槐树。”

    厉从善说:“没错,当年你还拿龙雀刀削过槐树。”

    路绵也想起来了,笑着说:“我没拿刀削他就不错了。”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得罪你了。”

    “早忘了。”路绵有点不好意思说,其实当时她是以为宋徽之带着厉从善去喝花酒,气急败坏去找他算账,结果在差点把他家给拆了以后,才知道原来是一场乌龙。

    为了打消厉从善的怀疑,避免他继续追问,她表情故作正经地转移话题,“走走走,进去看看。”

    厉从善了然一笑。

    宋家很大,庭院间的格局又十分相似,乍一进门那感觉就跟进了迷宫似的。

    宋中镛带着郑袖走在前面,一边走还一边给她介绍他们宋宅的文化底蕴,《老子》、《庄子》、《周易》里的内容信手拈来,听得郑袖一愣一愣的,连带看他的眼神都不大一样——从前看他是重度智障,这回好转成轻度的了。

    厉从善和路绵跟在后面,这宅子的飞檐翘角,短亭长廊,无一不勾起他们在大秦的回忆。

    恍如昨日。

    凉风习习,鸟语花香。

    路绵小声问:“怎么样,有没有看出点什么门道?”

    厉从善信步悠哉,“看出来了,宋家不是一般的有钱。”

    庭院里的花花草草不是普通的品种,屋里的陈设摆件也都是有年代的,宋徽之的后代可要比他们当年两袖清风的祖宗过得滋润多了。

    路绵掐了把他的腰,“谁问你这个了?!”

    呼吸微微一紧,厉从善突然间难以保持镇定,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路绵与他四目相对,莫名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儿浪?

    厉从善随手指了指院中山水布局,并未细讲,只说了句:“依我看来,这一代的宋家家主未必就像宋中镛所说的,是那般无能平庸之辈。”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判断,突然从角落里冒出个人,低着头看不清长相,弓着身子对二人说:“厉先生、路小姐,老太爷有请二位到书房一叙。”

    路绵与厉从善交换了个眼色,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或许宋家老太爷远比他们更为清楚了解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远远地,郑袖看见两人被“带”走,惊讶道:“他们这是去哪儿,不是要去游泳吗?”

    宋中镛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拉着她继续往前走,“没事儿,我们玩我们的,他们玩他们的,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又嬉皮笑脸地说,“还是你不敢单独跟我去游泳,怕被我看到肚子上有好几层的肥肉?”

    郑袖气得一脚踩他脚背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宋中镛疼得跳脚叫唤了几声,“嗷呜——嗷呜——嗷呜——”

    “你这到底是狗崽子还是狼崽子。”郑袖被气笑了。

    宋中镛皱着眉作深沉状,“我是来自北方的头狼,所到之处,天地为之变色。”

    人不中二枉少年,郑袖觉得这句话用来形容宋中镛再合适不过。

    宋老太爷的书房在东边一栋僻静老旧的二层小楼里,楼前池水清清,倒映青砖白瓦。

    佣人把他们带到书房,轻扣了两下房门,自觉退下。

    里边响起一个苍老沉稳的声音,“请进——”

    厉从善打头阵,路绵通过打开的大门看见沙发上坐着位腰背挺拔的老者,两鬓斑白,精神矍铄,闻声望来眼中不怒自威。如果说宋中镛只有两三分神似宋徽之,而这位老者的五官像足了七八分,看起来整个儿就是一老年威严版宋徽之。

    老者看他们的眼神有些复杂,带着点儿怅然,又带着点儿探究审视。

    “二位请坐。”

    “我是宋家第四十六代家主——宋青岩。”他停顿片刻组织语句,“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知道你们的来历,说实话,一开始我相当震惊,甚至以为是自己理解有误。”说到这里宋青岩又停下了,取过案上茶具替二人添茶,“你们是宋家先人的挚友,按理也应当是我的前辈。”

    “不敢当,”厉从善双手接过,“宋爷爷,我们随中镛这么叫您,您不介意吧?”

    宋青岩拧着的双眉舒缓开,淡淡点头,“当然可以。”

    厉从善问道:“宋爷爷,您刚刚说您知道我们来自大秦,难道把我们送到此地的,是宋徽之?”

    路绵也很好奇,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宋青岩颔首,“先祖曾留有遗训,倘若遇见你二人,便把实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们,这是先祖留给宋家每一代家主的任务。”他娓娓道来,“当年你二人枉死,先祖来不及相救,只得将魂魄收入宋家至宝之内。先祖认为世上存在许多处于不同时间段的平行空间,每个空间各自独立,却又互有关联性。只要找出哪一个空间因你二人之死而产生了异常,就能找到在这个空间里与你们相关的人,或许能有办法让你们起死回生。”

    “先祖最终找到了你们身体原本的主人,他们因你二人的死亡而改变了人生轨迹,只余下几个月的性命。先祖再三斟酌,才把你们的魂魄送到这里,让你们能够代替他们好好活下去。”宋青岩抿了口茶水,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骄傲之色,“或许你们会觉得不可思议,但这些都是事实,我们宋家的确有着异于常人的能力。”

    路绵听得晕晕乎乎的,可也抓住了个重点,喃喃道:“没想到宋徽之这小子这么够意思,早知道当年就不拆他的房子了。”

    厉从善其实也想到过,他们能在这里重活一次,假如不是老天爷的恩赐,那么肯定是宋徽之做了些什么,毕竟能办到这事的除了他也没旁人了。从头到尾听下来,他心里还是感慨万千,虽然宋青岩没有明说,但其中艰难险阻可想而知。

    宋青岩继续说道:“先祖还算到你二人命中还有一劫,可他那时候已经耗尽心血,没办法再算出你二人会重生在这个空间的哪个时间点,以及命中大劫又会是什么。故而留下遗训,命每一代宋家家主必须全力寻找你们的下落,并且帮助你们渡过此劫。”

    “而我,是宋家最后一任家主。”

    厉从善讶异,“您为何会是……最后一任?”

    “宋家的能力原本就是老天给的,什么时候它想收回去了,就收回去了,或许也是它对宋家的惩罚吧。”宋青岩看着他笑了笑,“不过也好,知道的太多未必就是好事。人啊,有时候活得糊涂一些,才会更自在惬意。”

    “不管如何,宋家救了我们,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厉从善替宋青岩续上茶,又捧着茶杯敬了一次。他是真心感激宋徽之,如果没有宋徽之,他不可能和路绵有现在、有未来。满腹的话已经没有机会跟他说,只能郑重藏在心中。

    路绵也一起举杯,头一次感动地眼眶都红了,“当年真该对他好点儿的……”

    房间里弥漫着伤感的低气压,宋青岩却看着他们开怀大笑,声如洪钟,“你二人不必太在意,先祖行事一向我行我素,既然他愿意倾尽全力去救你们,想来对你们的感情也非寻常好友所能相比。既是至交,自当竭力相助,生死不弃。”

    厉从善与路绵想到过往和宋徽之相处种种,不禁慨叹,他们三人的确有着过命的交情。

    路绵犹豫片刻,又问:“那您知道沈云开吗?他的魂魄被宋徽之困在画中千百年,您刚刚说我们会有一大劫,不知道会不会他有关?”

    这也是厉从善心中所猜测的。

    话一问出口,两双眼睛就死死地盯着宋青岩,想从他这儿套出些什么来。

    而宋青岩却敛了笑,脸上恢复了刻板严肃的表情,高深莫测的口吻回答说:“时机还未到,不可说……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