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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梦阮想了想,还是直接把兰钊的原话告诉了司连瑾。她心里担心的是兰钊,兰钊被称为第一高手,就算名声有夸大的成分,但兰钊的武功自然是不差的,若是他不得已受制于人,那么第一高手,是不是也是对方刻意培养出来的?
司连瑾听陶梦阮说完,脸色一变,道:“你说什么?他对你下毒!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叫人去请太医!”
“……”陶梦阮默了默,重点不是这个好吧,“表哥不会对我下毒的,而且,他虽然比我大几岁,但毒术在我面前就是一个渣,对我下毒也没有用。我说的是临安郡王的事,表哥说临安郡王的父亲还在,既然还在,他们为什么大张旗鼓的将老郡王埋掉,肯定是有阴谋的!”
司连瑾见陶梦阮一本正经的模样,松了口气露出些笑意,道:“当年还是临安王的时候,临安王就有那份心思,只是没来得及做什么,那一代的皇帝就坐稳了天下,不动声色的削弱临安王府。到后来,临安王降爵到了如今的临安郡王,行事低调到婚事上都在自己折腾,但别说皇上,就是我都不相信临安郡王果真安分没有别的心思。只是,老郡王还在,倒是叫人意外。”
“我记得临安郡王的封地都已经只剩下临安了,他们就算有那个心,有那么大本事对抗朝廷吗?”陶梦阮多少有些疑惑,就算兰钊是第一高手,在江湖上还有些地位,也不够吧。
“你忘了去年杭州的事了?”司连瑾微微皱眉,“若不是海寇一事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只怕再过两年,江南都被临安郡王收在囊中了。”
“这果真跟临安郡王有关吗?”陶梦阮还有些惊讶,当时她并没有想太多,只当是江南当地的土豪为了谋利,才排挤外来的官员。
“自然。”司连瑾冷笑,“像夏家一类的,在当地有势力有名望,若是只是想图权财,谁做了江南的官员都一样,只要不过分,他们占的那点怎么都得给,又何必冒着风险对付朝廷的官员?只是临安郡王父子还真是老狐狸,眼见岳父大人和新到的官员查出了事情,便狠心将触手直接斩了,损失虽然惨重,但到底没将他们牵连进来。”
陶梦阮知道,从临安王开始,如今的临安郡王府在临安开府已经有近百年的时间了,若是不动声色的打通当地的关系,等朝廷察觉的时候,临安郡王想要占据江南,跟朝廷对峙都未必不能。只是中途暴露了,这一下,损失惨重,想要恢复元气大约是有些艰难了。
“临安郡王如今已经是郡王爵位的最后一代了。”司连瑾看出了陶梦阮的疑惑,简单提了一句,陶梦阮立刻就想通了。宗室的爵位也是三代降爵的,如今的临安郡王是最后一代郡王爵,到他儿子袭爵的时候,就要降到侯爵,虽然依然有爵位,但侯跟郡王性质上有大大的不同。郡王虽然跟国公平级,但依然是宗室王爵,想要肖想皇位名份上也说得过去,到了侯爵,宗室的血脉就淡了,做事就更加名不正言不顺了。
“所以,他们着急了,忙中出错,以至于海寇作乱,将他们又埋了进去?”
司连瑾点点头,道:“我得到了一些江南那边的资料,早年临安王的时候被朝廷打压,一直都是稳扎稳打慢慢的来,也不知是命数还是他们自己内部的问题,临安王府子嗣活的都不太长,这才短短几十年间爵位就降到了郡王。到近十年间,临安郡王的动作就大了些,上头压力大了,下面就压迫百姓,这才闹到百姓落草为寇,跟海寇勾结,为害一方。”
“因为这个缘故,朝廷才对投向的海寇轻轻放下?”
“嗯,是朝廷不力,才让百姓落草为寇,何况那些百姓只得自身一条命,若是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当然,那些趁火打劫的,是不能放过的,像娘子所说的,该赔钱的就得赔,这一代不成,还有子子孙孙。”司连瑾解释道。
“那,我表哥他……”
司连瑾不太明白陶梦阮跟兰钊的这层亲戚关系从哪里来,但也知道陶梦阮对兰钊的情分他是砍不断的,虽然不高兴陶梦阮这么在意别人,但司连瑾更明白这个时候他说兰钊不好的话就是在伤感情,想了想,皱眉道:“我对江湖上的事了解不多,兰钊公子我也仅仅听过他的名号,不曾见过真人,更别说他跟临安郡王的关系了。你先别担心,等我去查一查再说。”
兰钊公子虽然被称为第一高手,但跟朝廷上一点关系都没有,陶梦阮也早就想到司连瑾不可能知道更多。想想若是兰钊真是旁人用心培养的,自然不会轻易舍弃了去,便也暂且放下了心思,点头道:“好,谢谢你!”
“你我之间何必说谢。”司连瑾捏了捏陶梦阮的脸,“我特意告了假回来,你就让我看你的苦脸?来,笑一个。”
陶梦阮知道司连瑾是在逗她开心,不愿他担心,也调整了心绪,露出笑容,道:“今日我二表姐定亲了,你猜,定的是谁?”
“嗯?”这个范围有些大,先前陶梦阮还托他帮忙看一看,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就定下来了。
“是骆国公世子。”陶梦阮也没有卖关子。
司连瑾微微皱眉,骆子安他不熟悉,但也认得,反正自从他认识骆子安那天,骆子安就是个病秧子,所以同龄人都娶妻生子了,骆子安还在等着,说不定哪天就英年早逝了。而葛婧,虽然葛闻远被贬官,但葛家还没有分家,也是侯府的姑娘,况且堂姐还是太子妃,怎么也不至于被许配给骆子安吧。
“表姐说是她自己愿意的,楼家两个姑娘都劝她,但也没有用。”陶梦阮微微皱起了小脸,“不过,我觉得,骆家的事有蹊跷,表姐嫁过去,也不知是福是祸。”
“你见过骆子安了?”司连瑾微微挑眉。
陶梦阮斜了司连瑾一眼,这是正确的关注点吗?他不应该关注骆国公府的蹊跷之处吗?
“娘子,我不比他们好看吗?”
“……”
“娘子就不能只看我,不看别的男人吗?”司连瑾想了想,还是软和下来,拽着陶梦阮的胳膊撒娇。
陶梦阮看了眼瞬间缩小了十岁的司连瑾,叹气道:“我再看他们又如何,你不还是我唯一的夫君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想到陶梦阮跟别的男人说话,司连瑾还是觉得不高兴。
陶梦阮摇了摇头,心知这个状态下的司连瑾,颇有些不讲理的架势,只得叹道:“我只是不放心表姐,所以才去看一眼,只是想着,若是能治好,我就治好了他,表姐蹉跎了这两年,再不能耽搁在这上面了。”
司连瑾听陶梦阮解释,算是接受了陶梦阮的说话,总算正常说话了,道:“那,你说的蹊跷是指什么?”
“骆子安的身体差到这份上,主要原因是这些年一直摄入毒药,再这么下去,他确实活不过三五年。不过,哪家没有些阴私事情,骆国公府水深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蹊跷的是,骆子安娘胎里带来的弱症。”陶梦阮说起正事来,脸色也严肃起来。
“听说骆子安的娘在怀着他的时候出了意外,骆子安早产出生,若是有娘胎里带来的弱症,也并不奇怪吧!”司连瑾有些不理解道。
“你还记得萌萌的事吧!”陶梦阮对定威将军的事起了疑,虽然没有对司连瑾说出两家渊源,但唐萌萌的事倒是提过一些,也叫司连瑾替她寻一些珍奇的药材。见司连瑾点头,便接着说,“我觉得,骆世子的情况,跟萌萌虽然不同,但也有某种程度上的相似,所以,我怀疑其中有些因果。”
司连瑾思索了片刻,“唐家是商家,虽然唐大小姐嫁入宫中,但至今还没有子嗣,若有人要害骆子安还好说,唐萌萌不该受牵连才是。”
“先前没有跟你说过,萌萌的病是从我姑姑那里来的,而我姑姑的病是娘胎里带来的,当年我姑祖母怀着姑姑的时候就中了毒,接着,就由姑姑一直传到了萌萌身上,若是找不到法子根治,萌萌恐怕一辈子都是如此。”陶梦阮先前没有跟司连瑾说起这件事,只是因为这件事毕竟是陶家的家事,何况过去了那么久,不管其中有没有蹊跷,都不必往外头去说。
司连瑾何等聪明的人,立刻就理清楚了其中的因果。陶梦阮的姑祖母在定威将军战死之后就出了事,陶家自然会怀疑其中的蹊跷,所以将陶馨媛的身世隐藏了起来。只是陶家毕竟是真正的文人,哪怕真有所怀疑,也没有办法去查证,只得将陶馨媛当成自家女儿养着。
“你怀疑什么?”司连瑾有些严肃道。
陶梦阮却摇摇头,“我没有怀疑什么,也不想追究什么,当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又出于什么缘由,死去的人早已经成了灰了,追究也没有意义。我只是想找出解毒的办法,姑姑有姑父照顾,萌萌却才十三岁,我不知道萌萌能不能遇见一个像姑父一样的人,但我知道,若萌萌的病不能好起来,姑姑会选择将萌萌留在家里一辈子。可是,一个姑娘家留在家里一辈子哪有那么容易,且不说那些身后事,姑父容得她、唐五能养着她,可是以后能,没有几分血缘关系的侄子能护着她一辈子吗?”
司连瑾默然。女子生来就比男子弱了一茬,更别说像唐萌萌一样没有办法照顾自己的人,若不是亲子女,有谁会有那份心去赡养她一辈子。点了点头,道:“我寻个机会问一问骆子安。”
陶梦阮点点头,像骆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哪能没有些秘密,若他们自己人不愿意提,便是用心去查,也只是做无用功罢了。
次日靖国公府就收到了宫里来的帖子,帖子上说皇帝失散多年的儿子找回来了,所以特地办了一场宫宴,一来为这位新来的二皇子正名,二来,也是为二皇子选妃。
陶梦阮一面惊讶,一面忍不住看了眼脸色有些挂不住的安氏。宫里的宴会比较严格,帖子是人手一份,连带去的丫头也只有贴身的一人,靖国公府的帖子一共三张,司老夫人陶梦阮,还有司安然,将安氏给空了过去。安氏虽然是继室,但也是正经的国公夫人,宫宴上没有收到帖子,自然是对她身份的不认可,她这些时日以来花心思把持国公府的内务,便像是笑话一般,脸上自然是不好看的。
司老夫人微微皱眉,若早知道有这么一场宫宴,她就不折腾自己的寿宴了,如今宫宴跟她的寿宴就差了两天,但她帖子都提前送出去了,总不好说不办了。
“祖母,怎么没有娘亲的帖子?是不是宫里人落下了?”司安然没能理解安氏的苦闷,但也立刻发现了这个问题,连刚刚进门的长嫂都有,母亲却没有,这叫人如何看母亲。
司老夫人心里明白,多半是先前安家的缘故。在这种事情上面,皇家远远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大度,安家的事还牵扯上了内务府,若不是因着司安然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只怕连司安然的帖子都没有。不过不管什么缘故,议论宫里的事都是要不得的,司老夫人看了司安然一眼,道:“宫里的事哪里是你能议论的,人家怎么说,咱们怎么做便是。”
“是。”司安然不服气,但被安氏拉了一把,没敢再多问,老老实实的应着。
“安然,宫里不比家里,明日你跟了去,定要谨言慎行,祖母要求你光耀门楣,但你若是出什么差错,国公府的脸面尚在其次,你的未来就这么毁了!”司老夫人想了想,还是敲打了司安然一回,管她会不会记挂,一个半大丫头出了什么岔子可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司安然被司老夫人这么说有些不服气,虽然太后姑祖母对她不如司连瑾亲近,但宫里她也不是没有去过,该担心的是嫂子才对吧。只是看向陶梦阮,却见陶梦阮安静的端着茶杯,半点没有紧张的样子,心里哼了一声,不愿意搭理陶梦阮。
司老夫人看了陶梦阮一眼,她倒是不担心陶梦阮,相比起司安然的莽撞任性来,陶梦阮简直是沉稳得让人放心。何况陶梦阮已经是嫁了人的媳妇,只要不出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比起未出嫁的小姑娘来说,自然宽容多了。
“行了,都回去吧,不用陪着我这个老婆子了!”司老夫人也看出司安然没有听进去多少,等安氏和司安然走后,才向陶梦阮道:“明日你多看着安然一些,不求她出风头,别惹祸就是了。”就像司安然所说的,她确实进宫的机会多些,但是那丫头哪次不是惹了事让人收尾的,以前还能说年纪小不懂事,如今都十四了,再出些丑,这辈子就别想嫁个好人家了。
陶梦阮自然都应了,司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又道:“阮丫头可知道韦淑妃的事?”
上回慕雨莲将那玉牌给她,还提到韦淑妃,如今司老夫人又提起来,陶梦阮不由有些奇怪,难道这位皇子还真是韦淑妃的孩子?
“这位二殿下正是韦淑妃所出,跟韦淑妃长得十分相像,又滴血认亲确认了身份,这才认祖归宗,否则,若真是民间来的,只怕封个王就打发在外面了。”司老夫人叹了口气,宫里的太后是司家的姑奶奶,这才特地传了消息回来,也是怕他们一无所知招了忌讳。陶梦阮如今是世子夫人,司老夫人还盼着陶梦阮早些成长起来,这些事也没打算瞒着陶梦阮,这才将陶梦阮留下说话。
“孙媳只听过一些淑妃娘娘的传言,更多的却并不知晓。”陶梦阮确实知道的不多,一来陶家的身份还没有资格往宫里走动,二来,宫里的事,外面能听到一些,也都是传闻,更不敢胡乱议论,陶梦阮对宫里的事确实知道的不多。
“不知道也无妨,阮丫头只要记着,咱们国公府还有阿瑾的立场就够了,旁的不用过多理会。”司老夫人也没有多说,只是提醒了陶梦阮一句,陶梦阮自然都是点头应下。
陶梦阮回到熙园还在好奇突然冒出来的二皇子,司连瑾回来,便忍不住问道:“还真有这么一位皇子啊!以前从没听过呢!”
司连瑾眼神颇为复杂的看了陶梦阮一眼,道:“这位殿下你认得的,就是你那位不知道八竿子打不打得着的表哥。”
“……”这话有点绕,不过陶梦阮顺利的听懂了,司连瑾说的是兰钊,不由惊讶的眼睛都圆了:“不是吧!夫君,你不是拿我寻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