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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完一如当年那般温润,他性情平和,面上是温和的笑,一派与人无争的模样。身为先君之子,他的身份有几分尴尬,不得不小心翼翼。可是就是这份小心翼翼,才让陈侯不怎么关系这个侄子,哪怕他身上有当年从王畿来的能人的预言,他也没太往心里去。
陈妤坐在那里,她看着公子完的侧颜,过了好一会才开口,“我听说你的长子已经快良两岁了?”
她出嫁的时候,公子完还没有娶妻,但她回来孩子都那么大了。
“如今齐国和楚国崛起,陈国想要在其中生存,非得小心翼翼。”陈妤垂下头,看着自己深衣的袖口,袖口上一层凤纹。
“亲齐,亲楚。”公子完坐在那里摇摇头,“其实与陈国又有何益?”
如今臣服于齐国,每年要向齐国进贡,还得事事听从齐侯的吩咐,陈国的负担太重了。但就算亲近楚国,也未必比亲近齐国好到哪里去。
“陈国不比秦国晋国,更加比不上齐国地处东海之滨,可以有熬盐的便利。”陈妤苦笑一声,“四周皆是中原姬姓诸侯,如何开拓疆土?”
陈国周围的诸侯不是齐国和楚国这样的大国,就是像蔡国郑国这样实力相当的诸侯。天时地利与人和一项都没有,如何扩大势力?
“……”公子完沉默下来,过了许久呼出一口气,“妤你所说的事,我都已经放在心里了。”
陈妤让他做的,是连同朝中有亲楚倾向的卿大夫,其中最深沉的意思,乃是要他帮助保住太子。
“阿兄。”陈妤知道自己拿着公子完在陈国的前途来逼着他帮太子。
哪怕太子在陈国地位巩固,哪怕最后继位做了国君,可是自愿和被她这么说着去,到底是有不同。
“我明白了,之后我会注意,你也莫要担心,太子之位重要,君侯若是有意动这个位置,哪怕国中恐怕会有祸乱。”公子完伸出手亲自给陈妤斟倒了一盏米酒。淡淡的酒香在堂室内弥漫开来。
“君父已经老了。”陈妤接过公子完递过来的陶盏,“人老了难免会宠爱幼子,连带着长子也变的面目可憎起来。”
公子完听到她的话,眉心蹙起,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太子,我就交付于阿兄了。”陈妤对公子完拜下身来行了一个大礼,公子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吓了一大跳,他立刻退避到一旁。
“妤,你这又是何必?”他苦笑摇头,“我既然应了你,自然也会照做。何况太子与我关系甚密,若是太子有事,恐怕我也难以置身事外。”
这些陈妤都是知道的,若不是公子完和他们自小相识,关系密切,她也不会亲自来登门。
“嗯。”
“我听说楚人不好长子,楚人立君喜立少子,成就多出少者。”公子完说着面上露出担忧之色,“你也……多多小心。”
楚人并不十分看重嫡庶,而且习俗与中原迥然不同。中原立嫡长,楚人好立少子。而且楚国贵族们的作风野蛮气息十足,若是国君不能承担此位,那么其他的公室也不会抱着那老一套。
伯父叔父们或者是兄弟们都会和见了肉的野狼似的扑过来,说不定到时候连个善终都捞不到。
公子完对楚国的那些事还是知晓不少,如今这位楚子的君父就是弑君上位。
弑君上位,哪怕已经两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公子完内心对楚王存着一份鄙夷。对礼法视为无物的楚国,真的有可能照着中原的那套让嫡长上位?
“如今,孩子才那么大一点。”陈妤摇摇头,楚王也曾经说过这件事,楚国不重视长子继承制度,“他说了,若是孩子长大之后能够扛起楚国,那么就是他,如果才能比其他弟弟差,那么就是他的阿弟了。”
“……”公子完没想到楚王竟然会连这样的事都会和她说,但是话语内的内容,“就算都是你的孩子,弟弟被立为太子,兄长却只能为公室。恐怕终有一日会引来祸患。”
“楚人好少子,可是我们中原却是立长子,尤其这同母兄弟……阿弟得了先,兄长终有不忿之时。”公子完语重心长。
如今的他们都不是当年随意玩闹的少年人了,有了妻儿自然而然会想着妻儿,当年的情愫只能放在心中,和那些在地室内藏了多年的酒一样,只有他自己知道。
“阿兄,如今到底时日还长。”陈妤心下有些不安。
公子完看着她一笑,“也罢,将来如何,谁也不会知晓。楚子中意你,自然也会中意你所出的孩子。”
公子完笑得温和,“这样也好。”
陈妤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容来。
她在公子完的宫邸中并未逗留多久,甚至二饭都没有用,直接回到了公宫中。
懿氏过来和公子完坐在一起感叹,“楚夫人果然容貌妍丽,以前只是听卫风中传唱庄姜,只是认为卫人夸大了,谁知今日遇见楚夫人才知道世上还真有如此美人。”
懿氏想起陈妤,联想起关于这位夫人一波三折的经历,心里有些感叹,真是因为有如此容貌,才能在几个诸侯间保全吧?
公子完看出妻子所想,他摇摇头有些感叹,“若只是光有容貌,哪怕再如何巧兮盼兮,过了两三年,恐怕也要无声无息了。”
懿氏听到这话有些奇怪,“夫君?”
“容貌再美,看了几年,再看也与平常人没有区别了。”公子完靠在凭几上,伸手揉弄着眉头。
“我可不信。”懿氏有些不服,“那为何你们男子那么喜欢美人?”
公子完放下手,“可是这成为夫妇,靠的并不是容貌。”
这下懿氏的面容上露出笑容来。
陈妤在车中,外面除了御人们的吆喝和车轮压在地上的声响之外,听不到多少其他的声响。
内城是贵族和公室居住的地方,公子完身为陈国公室自然不可能居住在在外城,贵族车辆来往,道路两旁也衣衫褴褛之人,倒是一副城中皆衣冠的既视感。
“夫人,如今这也已经见过公子了,接下来您还要去见哪个?”寺人贯跟在陈妤的车驾旁问道。
“和太子和母亲说几句话,我就该回郢都去了。”陈妤坐在车中道。
“夫人回陈国一趟不容易,为何这么早就要离开?”寺人贯没有想到陈妤竟然这么早就要离开,他算了算,陈妤到宛丘这都还没有十日呢。
“如今宛丘里哪里还有我的立足之地。”陈妤无奈的笑笑,“我两次出嫁,君父对此时很是不满。”此时并无女子守节之说,陈妤心里揣测,应该是楚王强迫陈侯定下,陈侯心里不忿,连带着看她都是想看着楚王似的。
“夫人毕竟是陈氏女,君侯也不至于……”
“不至于?君父他自己都这么明明白白说了。”陈妤用楚语对寺人贯道。
寺人贯听了也没有多少话说了。
“可是夫人这么来去匆匆的,怕是君侯心中不满,倒是怕对陈夫人不利。”寺人贯突然想起这件事来。
陈侯对蔡姬已经没有多少感情,陈妤又这般不给面子来去如风的话,陈侯虽然不会跑到楚国去斥责她,但是对于陈妤的生母和弟弟怕是没有多少好眼色了。
陈妤在车中蹙眉,而后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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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侯的宫邸里,此刻正热闹,申侯平日里喜欢请一些其他的楚国卿大夫来家中饮酒作乐,其他卿大夫见着申侯身上没有多少能够让人信服的军功,偏偏每次向楚王要那么多东西,楚王偏偏又给了他,心下很是鄙夷,也不怎么和申侯来往。
申侯准备好的宴会于是就成了自己夫妻和女儿的家宴。
申姜在渚宫中生活,面色红润嘴角带笑,比之前刚刚到楚国的时候要开朗许多。可是这一回到自己家中,竟然比在君夫人面前还要窘迫紧张。
申夫人瞧见女儿归家,笑得嘴都合不拢,连连吩咐庖厨多做些以前女儿喜欢吃的膳食。
“多用些,这些以前都是你爱用的。”申夫人连连劝说女儿多吃一些,完全没有在意那边申侯阴沉的脸色。
申侯将女儿送入渚宫,原本的意思就是让女儿去讨好楚王,谁知这在渚宫一年有余,女儿愣是没有半点消息,给君夫人做女胥倒是做的风生水起。
“罢了,她在渚宫之中不知道用过多少美味,如今哪里看得上我们家这些。”申侯听见妻子连连劝说申姜多饮食,心中烦躁,就来了这么一句。
申姜面色顿时褪去了血色,“君父……”
“我且问你,你在君夫人宫中这么就,国君也常常爱往君夫人这里来,哪怕国君对你无意,你难道不知道主动去?”
“你都在乱说些甚么!”申侯夫人差点被夫婿给吓死,“我听说,君夫人为人极其好妒,国君后寝之中,除去她之外,并无其他妾妇。”
“那又如何?君夫人在渚宫之时,自然不好轻举妄动,可是如今君夫人前往陈国,这路上没有几十日是回不来的,如此不是她的好机遇么?”
“再说了,君夫人比不过是妇人,若是国君有心,君夫人能奈何?”申侯想起看向女儿的眼神就越发气愤,如此好时机,却不知道见机行事。
申姜早放下了手中的食匕,正坐在那里战战兢兢的听着申侯的话,途中有几次抬起头来想要申辩,可是被申侯这么一瞪,她只好又垂下头去。
父亲说话做人儿女的不能开口打断,一直到申侯将话说完了,她才露出些许为难的神情。
“国君并不中意我。”她嗫嚅道。
要是楚王中意她,早在回郢路途上就有表示,何苦等到现在?申姜有自知之明,她实在是不敢和君夫人一争高下。
“那你是死的么?”申侯有些烦躁,听到女儿的辩解更加气愤,说话也越发尖锐起来,“不知道想办法让国君多看你几眼?当年楚国武王甚重君夫人,可是他还有其他不少妾妇,难道那些妾妇就一个个的等死了?”
“莫说了!”申侯夫人见到女儿已经泫然欲泣,连忙出声打断。
“……”申侯铁青着脸,从席上站起身来,拂袖而去,“妇人之见!”
申侯夫人见到丈夫离开,重重叹了口气,她走到女儿身边,将女儿揽入怀里,“方才你君父那些话,你莫要真的记在心里。”
申侯夫人是女子,女子心思细腻,事情也看得出端倪,申侯这么急哄哄的把女儿往楚王那里送,楚王都说没兴趣了,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往跟前送,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申侯夫人都不知道申侯到底在想些什么。
“母亲!”申姜如同一只乳燕一般埋在申侯夫人的怀里失声痛哭。
“母亲,君父之命不敢违啊!”申姜大哭。
申侯夫人叹气,伸手抱住女儿,父亲的命令,哪个儿女敢去违逆?莫说是父亲让女儿去对楚王投怀送抱,就是父亲命令女儿去殉葬,女儿也只有从命的份。
“母亲,我不愿不愿啊!”申姜哭的几乎快晕过去。申夫人泪流满面,抱住女儿一同痛哭。
“若是君夫人能早日回来就好了。”申夫人说了这么一句。
申姜回到渚宫已经是第二日一大早了,君夫人不在渚宫中,诸事仍然需有人处置,除了差错就要问责。
申姜负责的是礼仪一块,楚人不重礼仪,她也逐渐的去管夫人宫中的日享等和祭祀扯上关系的事务。
她将那些积累起来的竹简整理完,将各项事务安排好之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她照着之前和情人的约定去一个僻静的地方幽会。
在夜色中一个少年手里持着一束花卉着急在等到,当申姜出现的时候,他眼前一亮,快步走过去,“你怎么到这时才来?”
申姜立即投入少年怀中,“你今日不回去,家中父母不会担忧?”
“我常常在渚宫中,家中父母也没说甚。”少年说着将手里的花束给怀里的人看。
申姜接过轻嗅一下,面上露出笑容来,“嗯。”
她从少年怀中抬头相望,心中那些烦心事顿时无影无踪,双目相对情意流动,人影也渐渐合在了一处。
陈妤离开了,楚王甚是觉得寂寞,以前陈妤在的时候,哪怕生完孩子不肯和楚王同房,楚王也乐呵呵的。如今陈妤一走,他浑身都不得劲,只好处理完政事跑到邓曼那里看儿子。
公子艰被邓曼养的白白胖胖的,见到楚王,圆溜溜的大眼睛瞧着他,然后就去咬自己的脚趾去了。
楚王看着儿子这么努力的咬脚趾,一脸的嫌弃。
孩子身旁的乳母想要阻拦却被邓曼制止了,“你当年还不是一样。”
楚王才嫌弃过儿子,一下子听到邓曼说他幼时也是和儿子一般,立刻脸上就有些挂不住,“那么久之前的事了,母亲还记得。”
“你的事,做母亲的怎么会不记得。”邓曼叹口气,“仲妫也快回来了吧?”
“寡人不知。”说到这里楚王郁闷非常,“陈国就那么大,有什么好呆的!”
“毕竟出嫁几年没有回到母国,陪父母多留一会也是人之常情。”邓曼看着孙子憨态可掬的模样,眼角的细纹里都是笑意。
“……”楚王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一个少女从外面进来,将手里的漆卮放在邓曼手边,“武夫人这是新出的蜜,尝尝吧?”
邓曼听到少女的声音,转过头来,方才逗弄孙子的笑意淡了点,“嗯,季芈有心。”
楚王听到季芈二字来了点兴趣,他知道邓曼身有一个斗氏女常常陪伴在她身边,侍奉邓曼简直是比亲生母亲都要尽心。
“哦,你就是那个季芈?”楚王问。
畀听到楚王终于问起了自己,立刻心跳如鼓,她面上浮起红晕对楚王拜下,“小女就是季芈。”
“嗯。”楚王见到的就是少女的后脑勺,长相如何从方才进来开始他就没怎么在意过,“你常常陪伴武夫人,此事做的很好。待会寡人会赏赐你一些物什。”
这季芈楚王记得的也就是斗氏之女,算起来是自己的亲戚,其他记得的不多了。
畀高兴的面上发红,“这是小女份内之事,不敢求国君赏赐。”
楚王见多了这种,嘴上说不要,可是心里却巴不得他赏赐下去一座金山。
“待会寡人会让人去你家中,莫要过多推辞。”说完,楚王就去逗儿子。
“你母亲狠心喃,为了那个什么外王父,竟然将我们父子都丢在这里。”楚王唠唠叨叨的和儿子抱怨。
邓曼瞪他一眼,看向身边的少女,“天色不晚了,你也归家去吧,回去晚了,你父母也担心。”
畀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楚王,楚王正忙着和咿咿呀呀直叫的儿子抱怨,没有分出格外的精力去看畀。
畀瞧着楚王一心对儿子,心里顿时有些委屈的不行,她想要留下,可是邓曼已经转头吩咐寺人去安排。
“小女遵命。”畀咬了咬唇答道。
“母亲,有这么一个季芈陪你也好。”楚王手里拿着一只枣子逗怀里的儿子伸出手拿。
“我清静惯了,如今公子艰在我这里,自然是比外人要好的多。”邓曼瞧见孙儿老师抓不到楚王手里的枣子,怒目相向,顿时就一口啃在了楚王的衣袖上。
孩子正在长牙,牙根痒得厉害,楚王身上衣裳厚重,那点点牙压根就咬不着,只能拿着楚王的衣料磨牙。
“这么小小年纪,就知道咬君父,长大了还不知道成甚么样。”楚王捏起被儿子口水沾染上的衣袖蹙眉。
“那也是你儿子。”邓曼回了这么一句,“孩子长牙,逮着甚么咬甚么。上回还将乳母咬的出血了。”
“……”楚王沉默了好一会,他手指摸了摸儿子牙床上的小门牙,“当初妤怀他的时候,就经常被他踢,如今一看,果然是欠打。”
“他还未做甚么,算上甚么欠打?”邓曼简直不明白楚王到底在唠叨个甚么,“我估摸着仲妫也快回来了,陈侯昏庸,恐怕她在陈国呆着也是受气。”
“陈侯?”楚王蹙眉一会,“田野间的小人都比陈侯有信用!”
“他是艰的外王父,以后若是真的用兵,好歹给仲妫一个体面吧。”邓曼想起邓国的事,心下一阵痛楚。
日后若是见到君父,她也没法解释自己儿子为何发兵攻打邓国,甚至灭了邓国的社稷。楚王能对舅家如此,对着陈国就更加没有什么情分可言了。
“陈国?”楚王嘴角挑起一抹蔑视的笑,“寡人迟早有一日让陈侯哭出来。”
陈妤在宛丘呆不了多久,她是嫁出去的公女,娘家终究不是她的久留之地。而且看到陈侯她觉得和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母亲,日后多多与那些卿大夫走动一二。”陈妤告辞之前对着蔡姬劝说。
蔡姬看着女儿叹气,“你都说了,我怎么会不做?只是你君父那里实在是……”
“君父宠爱谁,实在不是母亲能够干预的。”陈妤狠心说了一句实话,蔡姬脸色有些发白。
陈妤意识到自己说话太过直白,连忙过来补救,“母亲我……”
“不必了,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么?”蔡姬摆摆手,让女儿不必再解释,如今这哪里还要女儿解释什么,她自己就已经知道陈侯为人了。
“君父已经靠不住了,那么能靠得住的便只是母亲和弟弟自己。”陈妤道,“这几年若是有机会带兵,那么让御寇赶紧去。”
太子带兵可以在国人中积累名望,国人虽然在乎那么一套礼仪,太子若是能够带兵,那么支持他的国人也要比以前多得多。
到时候一个任性如同公子州吁的公子,另外一个是能够领兵作战的太子。只要国人们不包藏祸心,闭着眼睛都知道选谁。
蔡姬哪里会不知道其中的缘故,“我有二女一子,可是最让我放心的不是妘也不是御寇,反而是你。”
这种性子不被所谓礼仪左右,她原先还有些担心女儿在楚国会不适应,可是如今看来,其实女儿比谁都适应楚国。
“母亲……”陈妤坐在那里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
蔡姬摇摇头,面上浮出笑容,“我这年纪反而有些还不如你。”
陈妤苦笑,其实她说的那些事,也是会让陈侯和太子父子之情疏远。可是如今她不认为陈侯对自己弟弟还有甚么父子之情。
那个小小的公子宣已经将陈侯所有的父爱都要了过去,哪怕公子宣胡闹闯宫门,差点闹到护送她回陈国的楚国大夫面前,也不见到他责罚公子宣。
偏心如此,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你弟弟若是有几分像你,我也不必多出几根白发。”蔡姬有些感叹,上回她被自家女儿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可是气头时候,女儿远远要比儿子灵活的多。若是儿子能像女儿这样,她也不必整日担心防备了。
“回到楚国之后,我们母女再次相见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蔡姬眼角泛出泪光,她两个女儿出嫁在外,一个恐怕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眼前的这个也要离开回到楚国了。
“楚子待你好,你要谨慎,莫要让旁的女子进来。”她抓住陈妤的手,说了许多。
太子得知陈妤打算回到楚国,亲自让家臣带着重礼前来。
“姊姊要回楚国,我这个做舅父的也应该为公子艰准备些甚么。”说着他亲自将那些漆盒打开,里面装着的是玉圭。
周礼中新生儿出生,若是男子就给婴孩玉圭。可是楚人不懂那些,男孩女孩一个样,陈妤那会生完直接睡过去了。
“嗯,我替孩子多谢你。”陈妤知道那些都是价值不菲的美玉,能够准备这些,太子是费了心思的。
“我可是舅父,这些算上甚么呢?”太子御寇对着陈妤调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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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女胥们依然繁忙,申姜将手里的一卷竹简放在一边,突然一股恶心席卷上来,逼得她来不及去净房,连连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