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父爱如山

南京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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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阿屯弹尽粮绝的节骨眼上,他老爸及时赶到。瞧!阿屯的小眼睛都眯成一线天了。

    阿屯的老爸也真没让阿屯失望。大旅行包装得鼓鼓的,什么阿屯越冬的毛线衣、鞋袜,以及他不小心扔在家里的一本书,甚至还有一包阿屯极爱吃的他妈亲手炒的五香花生米。

    翌日是星期天。阿屯一改往日恋床的“传统”,早早起来,破天荒地极其细致地梳理起他那旋风式的长发,然后打上摩丝。他爸爸就坐在床沿上,手里夹着支“渡江”,笑眯眯地瞅着阿屯。

    早饭后,阿屯陪着他老爸,绕财院转了两圈后,便直奔市中心而去。

    回来时,阿屯的手里便多了个包,里面有吃的,有用的,还有穿的。另外,还有一只大蛋糕。原来,今天是阿屯的生日,难怪阿屯的脚步又有些飘飘然了。

    晚上,正当大伙儿陶醉于蛋糕的香甜之中的时候,阿屯的老爸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们有谁知道父母的生日呢?”

    室友们都默默无语。

    “父母对你们这么关心,今后你们怎么孝敬父母呢?”阿屯的老爸依旧笑眯眯地。

    那一夜,205宿舍全体都失眠了,当然也包括夏天和阿屯。

    夏天想起了自己的爷爷,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两个姐姐……

    那年,夏天只有六岁,妈妈因为所谓的“神经”问题,和爸爸离婚。离婚后,妈妈改嫁到距离老家五公里的滩茅村。

    那时夏天还太小,还不太记事。后来夏天长大后,才陆续从爷爷、姐姐、村上长辈嘴里知道了点关于父母的事情。

    夏天的爸爸只有小学四年级的文化,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多,家境贫苦,爸爸又是长子,早早辍学在家务农。

    夏天爷爷那时在生产队做队长,每天拿着大喇叭“喊工”,以至于喊出肺部问题来,虽未影响健康,但烙下了“咳血”的病根,多少年后才好,爷爷一辈子与世无争、憨厚勤劳、善良乐观,是个典型的、本份的农民兼渔民。

    一个偶然的机会,县工会的俞主席到生产队蹲点,就吃住在夏天爷爷的家里。俞主席喜欢上这个16岁的好学、聪明的小伙子——夏天的爸爸,介绍他到乡村的小学做一年级老师,以补贴家用。

    爸爸靠着自己的勤奋和小聪明,边学边工作,自学完成高小(编者按:即小学)、初中的课程,并在20岁时当上了这所基层小学的校长,又因教学成绩显著,先后担任乡教委主任、乡干事、乡团支部书记、乡党委组织委员、副乡长、乡长。

    后来临近乡合并为镇,爸爸又担任副镇长。爸爸在担任乡党委组织委员时,和邻村的夏天的妈妈自由恋爱。

    妈妈小爸爸9岁,是远近的大美人,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喜欢扎两个马尾辫,个子很高1.67米(夏天爸爸只有1.60米)。

    夏天姐弟还是得益于妈妈的遗传,个子都高,皮肤也好,爸爸这辈子的贡献之一,就是改良了夏氏家族的基因。

    妈妈很聪明,没上过学,在乡村小学门口放牛时,学会了很多的字,结婚时年仅17岁,19岁时生下夏天的大姐,四年后有了夏天的二姐,夏天比二姐小四岁,小妹妹比夏天小四岁。那时候,爸爸在乡政府上班,收入不高,还天天忙于工作经常性地不着家,妈妈在农村务农,含辛茹苦地拉扯着三个年幼的子女,家里没有壮劳力,生产队出工时挣的工分就少,一边要参加生产队繁忙的劳动,一边还要照顾三个小孩,家庭的重担过早地压在妈妈瘦弱的肩上。

    有时妈妈去乡政府看望爸爸时,爸爸因为负责搞“社教”(编者按:社会主义教育),经常给上海的男女“知青”组织活动,经常一帮人围着他,导致妈妈一度误认为夏天的爸爸和“女知青”有aimei关系,引发了无数次的争吵,最后终于发展成“间歇性神经病”。

    当时,虽经多方借钱治疗,终未好转,妈妈在一次离家出走时,遇到滩茅村的一个叫“小四子”的村民,得到“小四子”的照顾,两人逐渐有了感情,妈妈铁了心要离婚改嫁。

    夏天六岁时,夏天和两个姐姐判给了爸爸,一个抱在怀里幼小的妹妹判给了妈妈。所以,后来夏天总是习惯地认为自己是姐弟三人,确切地说,应该是姐弟四人才对。

    妈妈在59岁时去世,夏天已经参加工作并有了自己的家庭、可爱的儿子,夏天和两个姐姐*持了妈妈的葬礼,二姐说帮妈妈最后一次洗澡时,妈妈的皮肤还是那么白,手指还是那么修长,指甲还是那么漂亮。

    夏天依稀记得,妈妈刚离婚的时候,六岁的他每天晚上都要哭着、吵着要妈妈,每每搞得家里上下一起哭。

    爸爸虽然没有做对不起妈妈的事,但离婚后爸爸觉得很内疚,退休前没有再婚,和夏天的爷爷一起承担起照顾夏天姐弟的责任,直到后来夏天结婚生子后,才在镇上找了个老太照顾自己,这是后话。

    对夏天来说,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艰难岁月,13岁的大姐,10岁的二姐,6岁的夏天,年迈的爷爷,工作依然繁忙、经常不着家的爸爸,五个人组成了一个大家庭。

    记忆中,爷爷天不亮就得起床捕鱼补贴家用,大姐要照顾弟弟、妹妹起床,洗衣服、担水、做早饭,带弟弟、妹妹上学,腊月里姐姐的手上满是冻疮,还得下河给全家人洗衣服,衣服洗完,冻疮裂开,手指上的血直滴。有次,大姐担水时一脚踩空,从河埂上滚了下去,连人带水桶一起滚下河堤,要不是河堤一棵老杨树碰巧挡了一下,命都没了。

    当别的小孩穿着妈妈做的厚厚的新布鞋还冷时,姑姑给夏天姐弟做的布鞋早已经旧了,鞋帮子上还咧着口子。有一次,在上学的路上,村上一个大妈看到夏天,用手慈爱地摸着夏天的头,心疼得眼泪直掉:“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啊!”。

    从小,夏天就和姐姐一起参加插秧、割稻、打稻,姐姐和爷爷在地里劳作,夏天也不闲着,学着姐姐的样子去做。有一次,夏天割稻时,因为手势不对,别人割稻都是左手大拇指朝上抓住稻穗,夏天左手大拇指朝下,一镰刀下去左手食指就被拉下一大块肉,鲜血淋漓,爷爷用早木灰给夏天塞住伤口,心疼得眼泪直掉。直到现在,夏天左手食指还有一道醒目的镰刀割的疤痕。

    有一次,夏天在地里插秧,一脚踩到一个破碎的玻璃瓶,脚上立刻一个大口子,疼了好多天才好。

    还有一次,夏天和小叔叔家的女儿,各自偷偷将家里的“鱼盆子”(类似捕鱼的小船,能勉强乘坐两个人)划出来,到鱼塘中央摘菱角。夏天拽菱角时用力过大,将“鱼盆子”拽翻倒扣过来。夏天那是还太小不会游泳,落到了鱼塘深水区,只觉得两耳风声(其实是水声)呼呼的,急中生智、有如神助一般靠着拽水草居然爬上岸来。上岸后,夏天看到小叔叔家的女儿在哭,她完全忘记了喊救命。

    此事,后来被村上人认为太不可思议了,说夏天长大后一定能考上大学,因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爷爷和爸爸也都说,夏天奶奶的坟就埋在池塘边的埂坡上,奶奶看到孙子落水,从水里救了孙子。

    小时候,夏天姐弟之间很抱团。有一次,夏天被同村一个小男孩马勇军欺负,二姐就帮助夏天,将马勇军压在身下打,被马勇军在小腿肚子上咬了一口,至今还有疤痕。马勇军长大后,在一次施工中不幸摔下脚手架,当场死亡。

    爷爷最新心疼夏天姐弟的,夏季卖冰棍、卖糖果的货郎走村串巷,到处叫卖,只要听到叫卖声,爷爷就让夏天拿零花钱去买吃的。

    小时候,夏天跟爷爷睡一个床,爷爷总是在夏天入睡前,用大蒲扇将蚊帐中的蚊子赶干净,还经常给夏天讲故事。

    爷爷没上过学,也不认识字,讲的无非是自己年轻时的经历和做人的道理。

    勤劳、善良、感恩、大度、乐观、坚韧,是爷爷教给夏天的做人之道。

    爷爷后来活到90岁整,无疾而终,埋在夏天家的菜园地里,爷爷去世时夏天已经参加工作,夏天在爷爷的孙儿辈中出的份子钱最多。

    爷爷的墓地地基略高,梅雨季节淹不到水,前面是一个小池塘,连着外面的大池塘赵家塘,四周绿树、蔬菜环绕。

    夏天后来在大都市工作,但却并不喜欢大都市,他的内心还是喜欢淳朴无争的乡村生活,老了、退休后还是想回老家,死后还是想到菜地里陪伴爷爷。

    夏天小时候有段时间很不理解爸爸,觉得妈妈的离婚都是怪爸爸不好。

    直到上初一时,家搬到乡政府家属楼,有一次夏天无意中在爸爸书架上找到一本红皮的《*语录》,夏天隐约看到红色的封皮下面隐约有字,将封皮打开一看,上面有一行字:孩子们!不是因为有你们姐弟在,爸爸真的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

    夏天极为震惊,赶快拿给姐姐们看。

    这件事,爸爸从来不知道,但正是从那时起,夏天才开始慢慢接受爸爸,尝试去理解爸爸。

    爸爸因为文化低,所以工作总是比别人勤奋,每每深夜还在写文件、用腊纸在钢板上刻文件、油印文件,夏天也力所能及地帮助爸爸做些油印的事。

    爸爸很节俭,除了抽点烟外,基本无其他花费,所得工资也全部交给夏天的大姐用于家用。

    爸爸是个慈父,从不打骂子女,冬天帮夏天捂脚,有时夏天学习迟,还半夜起来给夏天煮鸡蛋面吃。

    夏天上初中后,爸爸的工资有了一些提高,大姐也参加工作后来结婚,二姐也参加工作,这个破碎的家庭在经济上才逐步好转起来。

    夏天上大学时,爸爸的工资有了进一步的提高,爸爸说这是为夏天上学涨的。爸爸经常说,不是邓老的改革开放,哪有现在的生活。

    爸爸送夏天到财院报到的,爸爸走时说,过段时间要来财院看夏天。

    都快12月份了,爸爸还没来,夏天开始思念起爸爸来:“爸爸是否现在打了个哈切,他是否知道儿子在想他?爸爸很开明,要是我和芳芳确立恋爱关系,我一定带她回家给老爸看看。告诉他,这就是他未来的儿媳妇,爸爸一定会高兴的!”夏天想。新书上架,欢迎阅读打赏,推荐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