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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琳帮凌川处理鼻血的时候,陶以洹自己上楼去了金粟兰住的房间。伊琳轻轻叹了口气,她没有想到陶家的两个男人都那么好动手,现在凌川这张脸,还真不让人忍心看,青一志紫一块的,连带那一直在流的鼻血。
“你把头仰起来。”伊琳说。
凌川从她手里拿过药棉,然后塞在自己的鼻孔里。
“先生若回来,他们兄弟会打起来吧?”伊琳问道。
“那不是你担心的事。”
伊琳在心里叹了口气,还真像陶以洹说的那样,凌川这说话的口气也像陶以深。
脸上的疼痛还真的不习惯,凌川这都多少年没让人打过了。真没想到这回倒是让陶以洹打了。陶以深虽然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他做的事也有让陶以深不满意,但那个看起来更暴力的男人却从来没有朝他动过手。
陶以深正听着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些让他意外的消息。洛叔在几天前还见过财叔,两人密谈了很久,但那天早茶的时候财叔却说很久没看到洛叔。虽然不确定这两个老家伙密谈的事是不是针对他们兄弟,但这个敏感时候,他不能不多想。
财叔和洛叔两个人性格孑然相反。一个张扬,一个内敛。财叔因着跟陶以深父亲是拜把兄弟,所以在一帮老人里,有时候难免失了分寸。但洛叔就完全相反。他隐忍,而且不多言不多事,好像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但什么事他又都看在眼里。陶以深一直以来不喜欢他,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之前他也让凌川去查了洛叔的事,但凌川说洛叔已经很久没下山了。那么,到底是查的人没有尽心,还是其实有查到,但凌川却骗了他。这样想着,陶以深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如果连凌川也不值得信任了,那么他的身边到底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陶以深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金粟兰,她好像有心事的样子。这个被他绑架来的人质,反倒是唯一不会参杂在那些阴谋里的人。
他的思绪还未及收回,就有电话进来说财叔来了,问他见或不见。财叔这个时候来,陶以深还是有点意外的。他当然要见,不然怎么知道弟弟找财叔到底要干什么。
把金粟兰拉起来扔进办公室后面的休息里,里边有宽大的床和影音设备,装修的风格倒是与陶以深家里的房间差不多。金粟兰跌坐在床上,心脏狂跳得厉害,这样的情景怎么也不像是没有事情要发生。
“别出声,乖乖待着。”说着,陶以深拉上了门。
金粟兰见他出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办公室里,财叔与陶以深相互落座,然后秘书又送来了茶水。陶以深没开口,他等着财叔说些什么。
“以深啊,你这办公室我还是头一回来,不错,不错!”
陶以深笑笑,然后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
“财叔现在忙着陪孙子玩,当然没空出来转转了。”
一说到孙子,财叔的脸上便笑开了花。
“人老啦,也就逗逗孙子打发日子。可惜呀,你爸就那样走了,也没能看到你跟以洹给他添个孙子、孙女。”
陶以深不想谈他的父亲,因为想到父亲,至今都没能查到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心便会更加的不安。
财叔也是老江湖了,见陶以深没接话,便明白了。于是他又打着哈哈说了些有的没的,然后才把话头转到正题上。
“以洹今天约我喝了早茶。”
“是嘛。我这个弟弟好歹是懂事了,回来也知道问候一下长辈。”
财叔笑了起来。陶以深就是陶以深,明明不高兴但却装着无所谓的样子。财叔说得也是不痛不痒的,东扯西拉的都是些闲话。
“你们兄弟俩的事我这个当叔叔的原本不该插嘴。陶家现在也只剩下你们兄弟二人,不管有什么事,或者是有什么误会,两兄弟有什么不能坐下来谈的。非要弄得彼此有嫌隙,你再追杀他,他再偷你东西,你再绑架他的女人。那些事都是对付敌人,不是对付自己兄弟的。”
金粟兰轻轻扭开门把手的时候,只听得有人这样说,倒是没有看到说这话的是何人。什么追杀,什么偷东西,金粟兰的脑子有点迷糊。她记得之前陶以深说过陶以洹拿了他的东西,这偷东西应该指的就是这个吧。至于追杀,这事恐怕就是恶魔男人才会干的。连自己亲弟弟都追杀,金粟兰真的觉得陶以深是无可救药了。人家都说做兄弟是有今生没来世的,看来这个恶魔才不管这么多。
“以洹说什么了?”陶以深倒也不转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了一句。
“他对你爸爸的死心有芥蒂,所以……”
“所以怎样?”
“你们兄弟俩不会这样就结束的。”
陶以深心里也很清楚,他一厢情愿的让弟弟回来,是想心平气和的说清楚从前的误会。但是,他越是想说清楚,好像就越没法清楚。
“那不是财叔你希望看到的吗?”陶以深说这话像是玩笑又像是当真,一下子弄得财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我老啦,要是再年轻十岁,没准真希望你们兄弟斗个你死我活,那样我才好渔翁得利。”财叔黑了脸,说得像是气话一般,但没准也是真心话。
“财叔,开个玩笑嘛。你现在连孙子都有了,怎么可能不顾忌孙子的死活,再做这刀尖上舔血的事。”
陶以深这话财叔明白,那既然是摊牌也是威胁。如若你财叔没参和什么事最好,但要是真的参和了,那可是连你那刚出生不久的孙子也不会放过的。财叔的脸有些难看,气呼呼地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财叔走后,陶以深的脸也黑得很难看。金粟兰站在门缝边小心打量,两个人的谈话她只听到了一半,而且有些话她也听不明白。见陶以深坐在那里好一会都没动弹,金粟兰这才开门出来。
“你都听到啦?”陶以深问。
金粟兰没有回答,但那神情也算是默认了。
“想活命的话,就把刚才听到的都忘记。”陶以深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烟点上,然后狠狠吸了一口气,那烟圈在头顶环绕,而他却一脸烦闷的样子。
“你跟成宇,”金粟兰突然停顿了一下,“你跟你弟弟真的要斗个你死我活吗?”
陶以深回头看了一眼金粟兰,然后又吸口烟,问道:“你是心疼我还是心疼以洹?”
“神经病!”金粟兰骂了一句,然后干脆回到了里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