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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节已是四月,阳光普照,暖人的金色叫人心情舒畅。
然而此刻的金銮殿上,人人却是如处隆冬。
只因下朝那时帝师章子苏大人问了一句话。
“摄政王,听说您昨日个英雄救美了?”
霎时间,金銮殿变得森寒森寒。
大臣们迫切的想要逃开,脚下却是迈不开步子。
“咦?”苏芩侧头,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展沐风。
他还会英雄救美?
这大量的视线叫展沐风脸色又黑了一分,凌厉的视线将章子苏片的体无完肤。
“呵……”
一阵轻笑,大殿上,唯有章子苏笑的一脸从容。
“王爷仁义,下官拜服。”
说罢,章子苏屈身行礼。
大臣们整个人就好似要将隔夜饭呕出来一般。
摄政王仁义?
昨日的英雄救美之事,他们也是听说了。据说,那少年是一个十分英俊的美少年,比起当朝第一的苏相大人还要美上那么一分。摄政王又是好这一口的,不知道苏相是不是要……失宠了?
对摄政王的恐惧之心,立刻被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占据。
“挡路,惊马,控马。”
展沐风生冷的道。
众人一团雾水,苏芩却是听懂了。
那人突然闯了过来,惊吓到了展沐风的马,展沐风天生骄傲,如何会控制不住受惊的马儿?英雄救美?别想了!
她方才也只不过是跟着打趣罢了。
蹬蹬蹬蹬,皇上跟前的小太监飞快地跑了过来,停在苏芩身前不远处,低眉顺眼,态度恭敬,“苏相,皇上有请。”
“嗯,”苏芩点头,戏谑的看了展沐风一眼,大步的往乾清宫而去。
展沐风薄唇轻抿,双拳紧握。
乾清宫,拓海一本正经的在龙椅上坐着。
“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苏芩弯身行礼。
拓海抬起手,“爱卿免礼,小李子,你们都出去。”刻意扳着的嗓音,却是软糯的童音,听起来很是违和。
苏芩低着头,肩膀抽搐。
小包子小大人的模样,挺搞笑的。
小李子领着宫女太监即刻退出,贴心的拉上乾清宫的大门。
“砰”的宫门关闭的声音才落,龙椅上的拓海便是刺溜一声滑下来,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的朝着苏芩跑过去来。
“下朝那时你们在说什么?我看到摄政王的脸跟锅底似得。”拓海仰着头,一脸的好奇和幸灾乐祸。
苏芩眨了眨眼睛,拉着他的手往歇息的小榻走,捏了一粒葡萄,剥皮,塞进嘴巴里。
拓海眼巴巴的瞧着她,见苏芩第二粒葡萄递给他的时候,整个人欢喜的小尾巴忍不住来回甩啊甩啊甩。
苏芩简短的将事情给说了一遍,其中剥了三粒葡萄,两粒给自己,一粒进了小包子的肚里。
拓海咋巴咋巴舌头,鼓起来的脸颊好似土拨鼠一般,可爱的不行,叫苏芩忍不住伸出食指往上面戳了戳。
“英雄救美向来促成才子佳人、大好姻缘,爹爹,摄政王府是不是要办喜事了?”
“噗!”
苏芩吃进嘴里的葡萄差点儿吐出来。
“哈哈,不错,不错,才子佳人、大好姻缘……”苏芩笑得没心没肺,好不欢乐。
当暗卫将消息如实递给摄政王时,摄政王处理奏折的御笔,碎了。
“王爷,有个小公子在咱们摄政王府前。”摄政王府的管家急急忙忙的跑进来道,整个摄政王府,除了阿大和阿二,其他人都称呼展沐风为王爷。
“我摄政王府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进的,老蒋,你老眼昏花了,就去账房领银子滚回家去。”展沐风冷着脸,头也不抬的道。
管家老蒋脸色一阵红白交错,转身气怒的往门口走去。
摄政王府前,一身嫩绿色长衫的年轻公子,成了最美的风景。
绮雨焦急的等待着回话的管家,周围站满了人。
眼见着管家走过来,绮雨眼睛一亮,紧张的往前走了几步。
“走走走,王爷不见。”
管家没好气的道。
绮雨握着的拳头一紧,眼里泫然欲泣,“蒋管家,我……”
“你们还不将他打出去?”老蒋指了指两边的护卫,“王爷说了,摄政王府可不是随便的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绮雨瞪大眼睛,轻轻地咬着下唇,一脸受到了极大侮辱的表情。
“蒋管家,我只是想要报答王爷的恩情……啪……”
一棍子落在绮雨身上,他愣住了,围观的百姓也愣住了。
真打啊!
而且对象还是一个俊俏的美公子呢!
摄政王的心思果真是变幻莫测……
乾清宫。
苏芩拿了一本折子在手上,“你的字跟着章子苏也认的差不多了,今儿个我教你怎么看奏折。”
拓海点头,一脸认真。
“奏折有轻重缓急、虚虚实实之分,拿到一份奏折,你首先要学会判断。”
拓海瞪大眼睛,“轻重缓急我知道,这虚虚实实……他们莫非还敢在奏折上做文章?不怕欺君吗?”
苏芩轻笑,“说一半留一半,不详不实,误导人的判断,这便是虚虚实实。”即便事后知晓,也不过是治他一个语焉不详之罪罢了!然而,一份不详不实的奏折,若是上报着隐瞒了其中最为重要的地方,上位者不知,不能够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受苦的便是底下的百姓。
拓海握着爪子,一脸愤恨,“这样的人,就不该做官。”
苏芩点头,“是不该,然而,人性易变,甄别起来极是耗费人力物力。所以,为君者不仅要处理政事,更是要有敏锐的观察力、洞察力和判断力,在尽可能早的时间内除去朝中的蛀虫。”
拓海听得似懂非懂,一脸崇拜的望着苏芩,将苏芩接下来的话听得很是认真。
……
酒楼,雅间,放下的珠帘隔断探寻的视线,楼中丝竹管弦、谈笑之声阻绝说话之声。
人们只能捕捉到雅间内一抹嫩绿色的衣角。
“失败了?”
以面纱遮脸的梅姨娘沉声问道。
绮雨嘴角满是凄苦,想起当时的侮辱,拳头忍不住轻轻地握了起来。
“想不到以你的姿色竟然吸引不了他,既然如此……”
“贵人,绮雨一定会成事,还请贵人多给绮雨一点时间。”绮雨站起身,一脸坚定。诱惑摄政王,是他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他不甘心就这样的放弃,再一次被打入泥里。
“哦?给你多一点的时间就能成事了?我可是听说,你的姿容更本就不能入了他的眼。再凑近,只有一个死字。”
绮雨身子一寒。
想起摄政王看人的眼神,他知晓贵人说的这番话绝不是危言耸听。
绮雨跪在地上,“还请贵人替绮雨指一条明路。”
他看得出来,这位贵人比她要聪明的多。
梅姨娘眼色深沉,“引诱他不成,你便从他身边那人下手。”
“苏相?”
打听到摄政王身份的同时,绮雨自然也知道了苏芩。
梅姨娘点头,唇边挂着一抹轻笑,“不错。”
假若摄政王只对苏芩一人有意,若是苏芩背叛,他必定要恼羞成怒。
苏芩惹恼了摄政王,可想而知是什么后果……
芝兰玉树的苏相吗……
梅姨娘看向绮雨,提醒道:“接近苏相,比接近摄政王更加危险,你怕吗?”
“怕?”绮雨自嘲,他怕,可是他没有选择。
有些人生来高高在上。
有些人生来就在泥里。
他也想触碰到于月增辉的光彩,他也想拥抱温暖的阳光,为此,即便是拼上性命,他也要搏上一搏。
……
苏芩从皇宫里出来,已是下午了。让下人驾了马车回去,她和楚楚徒步走在京城的街道上。
“大人,我们去何处?”
楚楚跟在她身后,开口问道。
“去首饰铺,映雪的嫁妆也要开始准备了。”一年的时间,眨眼便是过去了,嫁妆得早早的准备着。
逛了一圈,却是没有发现亮眼的首饰,苏芩有些遗憾,心头思量着自己画了一套送来,到时候好给苏映雪做嫁妆。
“啊,公子,救救我,救救我……”
才从首饰铺里出来,苏芩便是被一个人缠住了。少年一身嫩绿色的长衫破破烂烂,受惊的脸容好似被猎人围杀的小鹿,他身后是拿着棍棒,穷凶极恶的五六人。
“臭小子,你敢躲,伤了我兄弟,要你命!”
为首一个,脸带刀疤的男人恶狠狠地道。
“公子,救我……”
少年抓紧苏芩衣角,一脸惊恐。楚楚拔出剑,剑指少年,一脸冷肃,“放开!”
少年下意识的放开手,整个人都吓懵了。
“楚楚。”
苏芩看向楚楚,示意他将剑给收起来。
楚楚吃了一惊,不明白苏芩这是为何,眨眼间,她已经将少年护在了身后,“你们是什么人?”
“要他命的人!你若识相,就立刻滚开!”
苏芩不动。
刀疤男人抬起胳膊,身后五人群起而攻之。楚楚身形一闪,眨眼间,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六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发生了什么事情?”怒喝传来,一队官兵跑了过来,见到苏芩本人,心头一震,激动而不知所措的行礼道,“见过苏相。”
苏芩轻轻点头,指了指地上六人,“把他们带回衙门,好好审问。”
绮雨低垂着脑袋,眼睛闪烁。
“是,苏相。”官兵们语气激动,兴奋地瞧着苏芩,这可是苏相呢!第一次离苏相这么近!糟糕,他们方才盯着苏相如此之久,摄政王会不会对他们……想到这里,官兵再不敢看苏芩,抓了人立刻便是回了官府。
“多谢苏相。”
绮雨低着脑袋,感激的说道。
苏芩却是握住他的手,绮雨吃惊的抬头,望进她眼。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啊,激动、振奋、欣喜,痛楚……种种情绪闪过,最后归于平静。
苏相认识他?
不,绮雨否认这个念头,与其说苏相是在看他,倒不如说苏相是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相像之人吗?绮雨低头,也许,这是绝好的机会……
“苏相救命之恩,小的没齿难忘,做牛做马,结草衔环,必当报答。”绮雨跪在地上。
苏芩摇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回去吧。”
“苏相,小的,小的孤身一人,无地可去,苏相可否……”
“好。”
摄政王府。
“主上,主上,苏相带回了一个少年。”
阿二火急火燎的闯进展沐风处理公事的书房里,只见方才还坐在桌案后的展沐风,眨眼便是消失了,速度快的阿二只来得及捕捉到他黑色的袍角。
“你到底是谁?”
绮雨才跟着苏芩进到苏府院内,便是被展沐风给掐住了脖子。
他阴鹜的脸,冷冽的眸,迸发出骇人的杀意。
“展沐风,放开他。”
苏芩走上前,抓住他的手臂。
展沐风回头看她,眼中神色不明。
“苏芩,你在意他。”他道。
苏芩并不说话。
展沐风捏着绮雨脖子的手紧了一分。
苏芩出手,将他的手给打开。
他的问话她未回答,可她的行动却是表明了她的一切。
展沐风从来不曾感觉到心这般的痛过,便是知晓拓翼便是杀父杀母仇人时亦然。
他冷然的眸子看向倒在地上的绮雨,袖中银针闪出。
不管之人是谁,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杀!
苏芩抽出楚楚手中的剑,轻巧的挡住飞来的银针。
她护他!
展沐风杀心更重!
“阿大阿二!”
两个黑色的人影跳了出来,剑锋直指院中绮雨。楚楚以刀鞘相拦,以一敌二,渐渐地落入下乘。
“展沐风,别这么幼稚成吗?我告诉你!”
抓起展沐风的手,苏芩带着他去了书房。
展沐风面无表情,冰冷的双眸凝视苏芩,带着一丝不易叫人察觉的受伤。
苏芩心头一痛。
展沐风看着骄傲,实则敏感,不易信人。
“他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那人,是我亲弟,他死了。”苏芩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见到绮雨的那一刻,她忽然就生出了一种宿命感。前世,她有一个弟弟,弟弟生来便是病体,寻常的感冒发烧都能要他的命,他的死,与她有关,如果她不曾因为绝望而丧失生的意志,弟弟也不必冒雨来寻她。正是那一次淋雨,弟弟没有熬过,撒手人寰。
她活了,因为弟弟的缘故活着,活着,便再不会轻易的放弃。
展沐风冰冷的双眸骤然回暖。
此刻哀伤而自责的苏芩,叫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该如此。”展沐风抱住她,不想她沉浸于过去的痛楚中,转移话题道,“你带他回府,只是因为他的相貌与你亲弟相似。”
苏芩点头。
“他的出现很是可疑,你还记得我之前英雄救美之事吗?”
苏芩看向他,“还是绮雨。”
展沐风点头,“不错,他行事似乎早有预谋。”
瞧着从书房里出来的展沐风,绮雨身子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见展沐风警告的视线扫过来,绮雨忍不住双腿一软。
“主上。”
阿大阿二走到展沐风身边。
展沐风淡淡的点头,“回府。”
黑色的袍角消失在院子里,绮雨这才松了口气,看向苏芩,“苏相……”
“楚楚,给他安排一间屋子。”
“是,大人。”
绮雨不安的看着苏芩,到底还是跟着楚楚走了。
后院,梅姨娘收到消息。
“没想到绮雨竟然在苏芩这里成功了!”
梅姨娘一脸得意,接着问,“后来呢?”
“摄政王要杀绮雨,苏芩将他带进了书房,两人许久才出来。”
梅姨娘皱眉,“这倒是奇怪!摄政王倒是不追究,不气恼?”
“夫人,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梅姨娘站起身,瞧着窗外,窗外一株桃花,花已开败。
“按兵不动,等绮雨的消息便是,如果他够聪明,应该知道怎么行事……”
皓月当空,已是夜明。
绮雨沐浴过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问明了苏芩所在,推门而出。
“苏相。”他轻叩门扉,宛若清风一般的嗓音入耳。
苏芩睁开眼睛,“进来。”
随着渐开的门缝,明亮的月色跳过高高的门槛,肆意的流淌在书房铺地的地毯上。
绮雨披了一间嫩绿色的白纱,里面竟然只着亵衣亵裤。
苏芩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为与亲弟相似的脸上,竟然出现勾引男人的妩媚而愤怒。
“苏相……”
绮雨腰肢轻摆的走到苏芩面前,低垂着脸,无限娇羞。
他很懂得怎么利用自身的优势来达到目的。
一根手指托住了他的下巴。
绮雨还来不及惊喜,却是下巴被人狠狠地捏住,令他不得不抬起头来。
视线里,苏芩已是一片怒色。
“别用你这张脸做出这样的神情来,我会控制不住杀了你!”
她冰冷的眸子,与发怒时的展沐风,竟然是如出一辙!
绮雨身子欲退,双腿却是不听使唤。
芝兰玉树,温雅如玉,谦谦君子的苏相,谁都错看了他!
“我问,你答。”见绮雨脸上妩媚不再,苏芩开口道。
绮雨心中一惊,嘴上却是怯怯,“说……说什么……”
“谁派你来的?”
“我……没有人派我来……”
“烟雨楼,囚禁一年,被逼接客,屡次寻死。”
绮雨满眼惊骇,“你……”只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功夫,她便是将自己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苏芩眼眸低沉,“还要我说吗?”
一个时辰前,展沐风送来了关于绮雨的所有资料。
绮雨还在挣扎,“苏相,绮雨出身卑贱,幸被苏相所救,绮雨……”
苏芩失望的看着他。
一样的脸,却是不一样的人,她知道,他不是他。
亲弟已经死了,世上再不会有他了。
“你走吧,这是你的卖身契。”苏芩丢给绮雨一样东西。
绮雨接过,瞪大眼睛,喉咙干涩。
“苏相,我不知道贵人是谁,每次见面她都蒙着脸。她先是要我勾引摄政王,接着是苏相你,至于她想做什么,大约是想让你们反目成仇,其他的,绮雨就不知道了……”
苏芩点头,背过身子。
绮雨对她拜了三拜,小心的将卖身契给收好。从今往后,他自由了,再也不用回到泥一样的地方。
“楚楚。”
绮雨走后,苏芩叫来了楚楚。
“大人。”
“护他出府,给他找一份可靠地工作再回来。”
楚楚点头,心头却是疑惑大人为何对绮雨如此厚爱。
翌日,梅姨娘睁开眼睛,一双男人的胳膊伸了过来。
梅姨娘心头一喜,将身子依偎过去。
“哐当!”送水的丫头忽然将脸盆给丢在低山。
梅姨娘眉头紧皱,起身,怒骂:“笨手笨脚的丫头,还不快滚下去,老……”视线在触及男人脸庞的那一刻崩解。
“啊!”
梅姨娘尖叫,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有人陷害她……
梅姨娘想着到底是谁,现在该怎么做的时候,崔氏已经带了人推开门,扯了嗓子,怒道:“把这对奸夫淫妇给我绑了,交给老爷发落!”
腰膀圆粗的几个老妇立刻上前,先是捆了梅姨娘的奸夫,接着是梅姨娘。
“我冤枉,我冤枉,有人陷害我!”
梅姨娘大叫,嘴里立刻被塞进一块又臭又硬的白布,叫喊声戛然而止。
崔氏掀开被褥,床单上一片凌乱,湿润的痕迹表明了这对奸夫淫妇昨晚是多么激烈缠绵。
“你们都守着,等老爷了看。”崔氏冷笑,心头畅快无比。
她是在早上的时候接到的线报,说是梅姨娘偷人。带了人来,果真如此!这个贱人好大的胆子,看老爷这次怎么饶过她!
梅姨娘回想昨晚迷迷糊糊的摸进来一个人,那人与老爷一样的体型,一样的声音,怎么今早起来却是另外的人……她被算计了。
这日,苏府后院少了一个姨娘,听说是犯了错,被苏大老爷给送到了庄子里,这一辈子都不能够回来。
府内知道实情的,都被苏万成耳提面命了一把,无人敢泄露半点风声。
不过,崔氏还是将这事告诉了自己的女儿,苏映月。
到底是母女,崔氏倒也没记仇,同苏万成求了情,去了后院将女儿给放出来。
“梅姨娘偷人?”
苏映月瞪大眼睛。
崔氏幸灾乐祸,笑得讥讽,“贱人就是改不了骚劲!”
苏映月眼睛乱转,脑子里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如果苏映雪偷了人,她这辈子就别想嫁人,苏芩也会被人给耻笑……
“娘,映雪的首饰真好看,我的首饰没一样比得上她的……”苏映月对崔氏撒娇道。
崔氏最受不得自己的东西比别人好,且她又是看不惯父母双亡的苏映雪,当即便是瞪大了眼睛,道:“娘带你去京城最好的铺子,买最好的首饰给你。”
“谢谢娘,娘最好了,前段时间是女儿不好,娘不要和女儿计较。”
“母女哪有隔夜仇,我早就忘记了。你收拾收拾,咱们出府去。”
“嗯。”
三日后,苏映月拿了一个荷包去了苏映雪的院子。
这日,苏芩出外办事,并不在府内。
“映雪妹妹。”
“映月姐姐,”见到苏映月进来,苏映雪有些高兴,她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苏映月了。
苏映月挨着苏映雪坐下,一脸的愧疚,“上次对妹妹发了脾气,是我不好,还请妹妹不要生我的气,原谅我吧。”
苏映雪柔柔一笑,笑容明媚,“我都忘记了,姐姐今天能来,我好高兴的,对了,姐姐你手里拿了什么?”
苏映月一脸的不好意思,“我做的荷包,打算给妹妹的,可是看到妹妹你的……”她扫了眼苏映雪的绣品,脸色尴尬,接下来的话并不说了。
苏映雪是个善良而单纯的姑娘,当下便是将苏映月手里的荷包给拿了过来,“姐姐给我做的荷包,我收了,谢谢姐姐。”
苏映月对她笑了笑,看到她身后红色的嫁衣,羡慕的道:“妹妹都开始做嫁衣了,我……”
看她难过,苏映雪握住她的手,“姐姐不要伤心,以姐姐的花容月貌,好姻缘一定会来的。”
“会吗?”
苏映雪点头,“世人以讹传讹,做不得数,见了姐姐的人就知道真正的姐姐是什么性情。”
苏映月开心的点头,没一会儿,脸上的笑容却是化作了苦楚。
“姐姐还担心什么?”
“小的时候我不爱做绣活,绣工一直不好,怕是要被人笑话的。”
“这有什么,姐姐从现在开始练,时日久了,自然就好了。说来不怕姐姐笑话,当初我笨手笨脚的,把绣娘气的都不愿意教我了。后来我每天都练习,时日久了,这才有了效果。”
苏映月诧异的看向她,“妹妹,可我性子急躁,怕是没有妹妹这样的耐心,我一个人,怕是绣不住。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和妹妹一起练习?”
苏映雪笑容满脸,“当然可以了。和姐姐一起做绣活,我也很高兴的。”
“趁热打铁,我们从现在就开始吧。”
“嗯。”
做了半天的绣活,苏映月直了直身子,活动手指。
苏映雪抬头看她做的,一脸惊叹,“姐姐进步的真快,这个绣品与之前的荷包,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姐姐真厉害。”
苏映月勾了勾唇,脸上却是谦虚之态,“妹妹笑话我。呀,我的绣线没有了。桃红,你去绣房取些我要的绣线来。”
片刻后,桃红进到屋内,“回小姐的话,绣房里没有小姐要的这种绣线。”
苏映月急了,“没了?那怎么办?我今儿个还要绣一天的。”
“姐姐别急,先休息一阵子,等明儿个绣房添置了姐姐要的绣线,再绣就是了。”
“那不成!”苏映月急道,见苏映雪一愣,她连忙改口,“妹妹再过不久便是要出嫁,我不趁着妹妹在的时间好好练习,往后就没机会了。”
“既然这样,姐姐就去吧。”
“妹妹的眼光比我好,不知道妹妹能不能陪我一起去,你看,我挑的这些绣线……”她赧然的瞧了眼已经在绣品上的绣线。
颜色、质地,她都是挑的不咋样的。
“可我一待嫁女,不太好出门……”苏映雪一脸为难。
苏映月握住她的手,“妹妹尽管放心,咱们是去的绣线铺子,都是女子去的地方,且带着仆妇,不会出事的。妹妹要是不放心,我发誓,一定跟好妹妹。”
“……好吧。”
到底是禁不住苏映月哀求的目光,苏映雪点头应道。
一辆马车缓缓地从苏府出发,与此同时,苏府的后院也出来了一个仆妇。
一刻钟后,绣线铺子。
“两位姑娘是来买绣线的吧,这边请,我们铺子里刚好来了江南的绣线,都是用新丝做的,两位姑娘一看便知。”
老板娘热情的将人给引进去。
苏映雪眼睛一亮,这里的绣线确实不错。她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睛都快要忙不过来了。
“还有别的吗?”
苏映月在一旁问道。
老板娘点头,“有是有,就是还要等上一会儿工夫。我家男人还在卸货整理,怕是没有这么快摆上来。”
“还有别的!”苏映雪一脸惊喜,她以为摆出来的这些绣线就是最好的了,想不到还有别的。
“妹妹,咱们坐着等会儿吧,我想看看其他的绣线。”
苏映雪点头。
“两位姑娘不嫌弃,来里面坐着等吧。”老板娘热情的道。
两人起身,其他丫头要跟上去,苏映月却是道:“里头地方小,怕是站不下这么多人,你们就在外头等着吧。”
“这……”
丫头面面相觑。
苏映雪撩开帘子,后面休息的地方果真不大,便是对丫头们吩咐,“你们在外头站着吧,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不会有事的。”
“是,小姐。”
苏映雪和苏映月进到里间,丫头们守在外头,岿然不动。
苏映月悄悄地和老板娘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一切都安排好了,笑着看向苏映雪,“妹妹喝点水吧。”
茶杯满上,苏映雪端起来抿了两口,才放下茶杯,脑袋却是一阵晕眩。
“姐姐,我的头好像有点晕,我……”话没完,却是倒在了苏映月的身上。
苏映月笑容狰狞,“不是好像,是一定会晕,我可是在里头放了迷药的,我的好妹妹!托过去!”
“你敢!”
脖子骤然一凉。
苏映月惊恐的瞪大眼睛,却是冷着脸的清清,拿剑抵在她的脖子上。
苏映月眼睛乱转,大叫一声,“啊!”
叫声吸引了外头的丫头,掀开帘子进来,却是不见了苏映月和苏映雪。
“糟了,两位小姐呢?”
丫头们惊慌失措,桃红亦是一脸的惨白,不见了小姐,夫人定然不会饶过她。
“不许声张,你们去找两位小姐,你们将这事告诉大人。”苏映雪的贴身丫头流萤冷静的发号施令。
有人发话,慌乱的丫头们也找到了主心骨,按着她说的去做。
没一会儿,她们便是发现了苏映月。
不过,发现她,倒不如不发现。
她是在一个男人的床上发现的。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褪了,紧紧的抱在一起,似乎男人还在苏映月的身上蠕动。
丫头们死死地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映雪在哪儿?”
说话声惊醒众人,回头,正是匆匆赶来的苏芩。
“大人……”流萤红了眼睛,桃红等苏映月的丫头砰一声将门给关住。
声音很大,引起了苏芩的注意。
“里面是谁?”
桃红咬着下唇,快要哭出来了。
“楚楚,将门打开。”
“是,大人。”
门踢开,翻动的男人叫苏芩眼眦欲裂,一脚踢开男人,奔向榻上披散着头发,全身凌乱的女子。
“映雪……”声音在瞧见苏映月的那张脸时戛然而止。
不是映雪。
“……哥哥。”虚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苏芩抬头看去,院子里的不是苏映雪是谁。
只是她的脸容有些苍白,身后站着清清。
“大人。”清清对苏芩行礼。
苏芩点头,疾步走到苏映雪面前,仔细的打量着她,“你没事吧?”
苏映雪点头,“哥哥,映月姐姐呢?我们方才喝茶的时候,我喝了茶,脑子就犯晕,之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苏芩双眼一冷,“楚楚。”
不多时,绣线铺的老板被抓住。
她倒是不敢隐瞒,说出了一切。
这局是苏映月布的,男人也是给苏映雪准备的,为的是毁她的清白和名声,叫她嫁不出去。
“为什么?映月姐姐……”
苏映雪低泣,心头也有些愤怒,她实在是不明白,自己真心相待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这样的伤害她。
苏映月慢慢的睁开眼睛,全身的酸痛告诉她,自己是被羞辱了。
她仇恨的目光瞪视众人,从苏芩、苏映雪、清清和楚楚身上略过。
“映月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映雪欺身上前,揪住她的衣领,小小的胳膊,青筋暴出,平日里说话都细细小小的她,此刻暴怒的全然不似一个弱女子。
“为什么?”苏映月一脸嘲讽,“你这克死爹娘的不详之人,凭什么能得到所有人的同情和怜爱,凭什么有一个好哥哥,凭什么能有好姻缘?你凭什么?”
“所以你就要破坏!”苏映雪止住眼泪,声音很冷。
“没错,我要破坏!因为这一切你不配有!”
苏芩一巴掌打过来。
同样是女人,她才不怕打女人!
“映雪,我们走,像她这样的人,有今日是活该。”
牵着苏映雪的手,苏芩带着人大步的离开。
苏映月的丫头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滚,都滚!”
苏映月大吼,丫头们再不敢停留,哭着跑开。小姐没了清白,夫人也定然不会放过她们。可是卖身契还在府上,她们……去求求苏相和映雪小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苏映月嚎啕大哭起来。
“哭什么?”
冷冷的男声响起,接着是穿衣服的声音。
苏映月扭头,恨不得将男人给掐死,她才动手,手臂却是被男人给死死地压制住。
平凡而粗鄙的一张脸,此刻看起来极是危险。
“我也不是白得你的身子,既然得了你的身子,我自会娶你。”
“住口。我宁愿死,也不会嫁你!”苏映月狂吼。
男人冷笑,“这可由不得你!”
忽然的,男人瞧了瞧四周,神色微变,抓起苏映月的腰,在她大叫之前点了她的哑穴,一个翻滚,躲到了床底下。
不过是眨眼间,寻常的庭院里竟然出现了四个黑衣蒙面人。
“气味消失了。”
“料想绝杀必定跑不远。”
“分头去找!”
风声呼呼,几人乘风离开。
苏映月睁大了眼睛瞧着身旁的男人,很肯定她不是自己原本找的那个男人。
“你是谁?”
男人转过脸来,神情冰冷,“你听好了,绝杀。”
苏映月身子一抖。
绝杀,他是绝杀,百姓们口中杀人不见血的头号杀手绝杀。
据说,绝杀出手,无人生还。
苏映月眼眸转动,“你不是说要娶我吗?如果你杀了苏芩,我就嫁给你。”
苏芩……
西凉的丞相……
绝杀思量着现在的处境,如果他藏身在丞相府,或许能够逃过这一劫,毕竟,方才苏芩带着的两个男子,武功并不弱。
“好。”
苏映雪面无表情的回到了苏府。
今日发生的一切,实在是颠覆了她的认知。
苏芩拍了拍她的肩膀,让流萤带她回去好好地休息,叫住要跟过去的清清。
“今日多谢你了。”苏芩感激道。
如果不是清清,想必此刻崩溃的便是苏映雪。
清清抱拳,“大人言重了,此乃清清分内之事。”
“大人,皇宫来人了,太后有请。”
苏芩沉了沉眼,带着楚楚去了皇宫。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一个送菜的老农避开众人,进了苏府,潜藏于苏芩的书房之中。
“楚楚,你说太后今日是什么意思?”
马车内,苏芩不解的道。
太后召她进慈宁宫,她以为是另有所图,说动她联手灭了摄政王,将来还朝政于皇上。毕竟,太后对展沐风的惧怕和嫉恨,并未隐藏的很深。然而今日来,她却只是问了拓海的学业,以及近日所得。
毕竟苏芩指导拓海的时候,大大方方,并没有避开什么人。
“楚楚愚笨,猜不出太后何意。”
楚楚低着头,有些羞愧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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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九点~~必须准时了~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