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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源机场。
除了空荡荡的跑道,以及不久前那场激烈战斗留下的大量飞机残骸,已经没有更多证据表明这里曾经是个机场。
卢长安用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才完成对92师的整编,整个师主要架构为三个团加一个火力营,算上师直属警卫连、侦察队,技术组以及后勤行政的近百人,总兵力堪堪五千零点人。第一团以及火力营主要由原先步兵营的人员构成,第二团和第三团基本上是前来投奔的国防军战俘,从团长到班长全都是不限资格的自荐报名,然后通过多次模拟考核层层筛选裁定。
第一团的团长职务由副师长高怀亮兼任,第二团团长正是当初那位领头来投奔互助会的年轻人邓天宝,他人虽年轻,但水平并不低。战略模拟测试成绩第一名,三次随机战场战术测试的成绩都位列前三名之内,年仅二十一岁的他毫无争议地成为第二团团长。第三团团长宋飞此前在国防军中就是副团长职务,他在这群军人中威望颇高,为人也老成稳重,业务素质同样拔尖。
完成整编的92师继续实施兵农结合路线,上至师长卢长安,下至新入伍的小兵,谁也不能例外。早上跑操过后,军事训练与农业耕种隔天交替,晚饭过后才能在驻扎区内自由活动,或娱乐或学习都自行随意。
三天时间下来,第二团和第三团的新人们连病带累倒下一半。病倒的人中大多数是军官,和平年代惯养出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差,在白日格又被毛子当奴工蹂躏了小半年,重获自由后再遇上这种一视同仁的高强度体能训练,很多人的身体都出现了不适应症状。
枢密院下令卢长安立刻针对训练强度作出调整,第92师参谋部经过内部协商决定,第一团依然保持原先训练强度,第二团与第三团训练量减半,但农耕实践不作改变。
二团团长邓天宝对这个决定提出了抗议,二团集体签名上书拒绝接受任何照顾,要求仍然保持原先训练强度,享受与第一团完全一样的待遇。至于那些病情严重的军官,可以在修养恢复后逐渐跟上整个团队的步骤。
第三团未能表现出类似的风骨,以宋飞为首的大部分三团军官病倒了百分之七十,每天还能有值日军官出来带队跑操就已经很不错了。卢长安并不强人所难,但却因此对邓天宝格外看高一眼,那小子有点军人的倔犟,是个兵样儿。
七点开晚饭,面多米少,保证隔天见肉。这种伙食条件谈不上好,但管饱是绝对没问题的。从晚饭结束的八点到十点熄灯之间的三个小时,是军营里最热闹的时段,绝大多数二团和三团的官兵们都会挤在通讯室里通过智库接入互联网的端口打探失散亲人消息,了解最近国内国际新闻动态。对军人使用互联网,互助会几乎没有任何限制,唯一的要求是禁止透露当前驻地位置或与之相关的任何信息。工程部送来了二十台淘汰的大屏传统计算机,但仍然不够用,很多士兵只能排队挨个使用,或多人同时围观一台。
参谋部办公室就在通讯室对面,几名值班的参谋和军官看着对面人声嘈杂的杂乱景象,纷纷都皱起了眉头。
一位三团的中年军官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看了半晌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这样不太好吧?军人还是应该和平民保持一定距离,好端端一个军营,大家都忙着寻亲访友,只怕人心难以稳定。而且网络这东西,人鬼难分,不确定性太大,泄密的可能性相当高。我们当初在国防军里,按纪律可是连手机都不许用的,现在倒好,军营变成个大网吧了。”
“你说的有道理。”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众人侧头,却看见安秉臣穿着那件大了一号的蓝色棉布制服站在门口,他的背后,跟着现任枢密院院长林子云。
“会长!”
“院长!”
众人一时慌乱不堪,纷纷站起身来,有的忙着敬礼,有的整理军装。
“我听说很多人都病了,所以来看看大家,顺便带了一些治疟疾的特效药给你们。”安秉臣挥手示意让众人坐下,又看了一眼刚才说话的那中年军官:“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个道理对不对,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我们不妨来辩一辩?”
“呵呵,那当然是会长说了算。军人嘛,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名军官放下茶杯,早站得笔直挺溜,面带微笑。
“军人,首先得是人,然后才能是军人。”安秉臣找了个空位,大模大样自己坐下,然后指了一下对面人声鼎沸的通讯室。“你为什么担心?因为害怕。你为什么害怕?因为无法掌控。为什么无法掌控?因为你不熟悉,不是专家行家。人对陌生的东西,都有天生的抗拒抵制倾向,这是很正常的。”
“但是,谁给了你替别人做主的权力?你不愿意学,不愿意去了解,你有什么权力阻止别人去了解,去学习,去探索更多的未知?就因为你肩上扛着两杠一星,你的官职比外面那些小兵大,所以你的智商和权威也远远超过他们?”
听出会长语气不善,那少校脸色煞白,结结巴巴道:“会长,我也就是那么一说,真没有那个,替别人做主的意思。”
安秉臣报之一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如果愿意把自己耳朵堵上,把自己眼睛封住,然后再义正言辞地去教训别人,那我倒也真佩服你。可是,你用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正确性?就算有人听你的,你能保证他们背后也心服口服?这场战争让许多人失去了亲友,他们需要找到那些失散的亲朋好友,这是人的本能,是抑制不住的天性。如果他们因此要提出告辞,我也愿意欢送他们离去。互助会不抓壮丁,更不会逼人为自己卖命。”
“你是个军人,还是个军官。请记住,你不是枢密院请来的牧羊人,你的工作也不是教化愚民传播真善美,更不是弘扬道德守望风俗。你要做的是战斗,带领大家消灭威胁我们生存的敌人,而不是威胁消灭我们当中发出不同声音的同胞。这是你在互助会穿这身军装的唯一理由。”
看到对方的脸色更加苍白,林子云轻轻咳嗽了一声,安秉臣会意地笑了笑,语气变得柔和了些:“我的话也许有些重,你不要太紧张。作为互助会的军人,你们一定要记住,你们并不比那些平民和武装者们高明到哪里去。大家只是合力分工,并无贵贱高低之别。古人用血统门第来把人分三六九等,那叫愚昧;资本者用财富来决定人的社会价值,那叫荒谬;马教居然以工作类别来把人划分为不同阶层,那叫搞笑。你可以睁开眼睛看这世界,也可以不愿睁开眼睛继续装睡,但你如果要想去捂住别人的眼睛,那就别怪别人的巴掌扇到你脸上。”
“互助会要创造新的生存秩序,首要的就是确保信息渠道畅通,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谁也不能撼动这个基础。”安秉臣再次看了一眼那名脸色苍白懊悔不已的少校:“你对部队安全的担忧,值得嘉奖和提倡。但是你的忧虑,似乎走错了方向。在互助会,所有的信息交流都会接受智库的监控,无论是军人、学者,还是平民。所有人在智库眼中,都没有*可言。任何作祟者,或意图不轨者,必将为自己的行动付出巨大代价。我们的敌人,可以从*上消灭我们,可以从精神上折磨我们,可以想方设法监视我们,可以挖空心思窃听我们,但他们永远不能打败我们。因为,我们是一个凝聚在一起的整体,而通畅无阻的信息渠道,则是构筑新秩序的基石。”
“我错了,我学习得太少,没有能深切领悟会长的精神..”那名少校腿软得差点快要跪下来了,本来加入互助会混个差事已经很不容易,没想到今天却突然祸从口出,得罪了大老板,这后果想想都让他感觉脊背发凉。
“你不要担心,在互助会,你绝不会因为自己说了不合上意的话受到任何惩罚。”安秉臣环视周围的军官和参谋们:“在没有采取行动之前,互助会允许任何形式的辩论。捂住别人的嘴,不让别人说话,那是这个世界上最脑残的举动,没有之一。”
“互助会真的提倡官兵平等吗?”门口有人问。
安秉臣转过头来,看到门口居然已经围上了一堆士兵。原来对面通讯室的士兵们已经知道他来了,不少好奇的人纷纷挤过来看热闹。
林子云站出来,大声道:“互助会没有官兵平等的概念。军官要承担的责任和士兵完全不一样,让士兵做牛做马当然不公平,但你又凭什么让军官来做牛做马?不同工,为什么要同酬?难道非得有人做牛做马,这世道才能和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尽职尽责,那才是最大的忠诚。嫌当兵苦,可以去参加每年一次不限资格的军官考试;嫌当官累,可以下基层当兵,甚至可以退伍去当平民。”
“哼,说的比唱的都好听,那我要想当会长呢?凭什么你高高在上发号施令,我们这些小兵就只能俯首帖耳,乖乖听话?”另一个刺耳的声音在门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