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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酒楼足有五层,可谓是雕栏画栋,连楼梯上都雕刻着云纹小人,串联起来一看竟是一个故事。每一层都是热闹非凡,当然价钱也一层比一层要贵。
沈言昭等人进来时,一层已经全部坐满了人,推杯换盏,言谈甚欢。店小二迎上来,笑道:“一层二层今日都已经坐满了,客官想用饭就得去三层……”
肖语白道:“那便去三层。”
店小二应了一声,侧身指路:“客官楼上请!”
四人来到三楼,正好坐上了一张方桌。三楼的人较一楼二楼要少些,但也近乎坐满。不仅如此,三楼还有个说书先生,摆了个案子在窗户边上,正说着故事。
“……后来,尾生迁居来此,认识了一个美丽的女子,两人一见钟情,自订终身。但女子的父母嫌弃尾生贫穷,反对他们的寝亲事。两人便约定私奔。”
沈言昭侧耳一听,发现说书先生说的正是尾生抱柱的故事。
这个故事沈言昭也曾看过,出自《庄子·盗跖》说尾生与那女子约了晚上在桥下相见,结果女子想要私奔的事情败露,而尾生等在了桥下。后来那一夜下了一场大雨,山洪暴发,河水飞涨。尾生不愿离去,抱着桥柱依然等着,最后被活活淹死。
之后再看到这个故事似乎总说的是尾生守信,但在沈言昭看来,只不过是一个痴人为爱而死的故事罢了。
沈言昭对感情之事并非一窍不通,在藏书室的一角有晋天岚留下来的一些书,沈言昭翻看了一番,全然是一些市井话本,多描述的是男女之间相爱相知,终成眷属。再加上从前赵昌和娘亲的种种,沈言昭在这方面可以说是比别人前了一大步。
肖语白点了几道这间酒楼的招牌菜,这时已经飞快地上桌来了。
四人一道吃菜,一道竖起耳朵听周围人说话。大多数的食客吃东西的时候总得说些小事下饭,这会沈言昭这一桌四周的人都说着这两天的怪事。
“昨晚上我回家,竟然看到我死去多年的老母正在堂上坐着,对我一顿臭骂,后来恍惚了一下发现是在做梦,今儿个早上就赶紧开了祠堂上香……唉,再来上几次我的心都能给吓得停咯!”
“我也是我也是,前几天我还梦到以前难产死掉的老婆,说我对不起她。吓得我好多天都不敢去小妾房里头。”
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但总脱不开死去的亲人托梦给他们这一条。
这算噩梦吗?若是沈言昭的娘亲托梦给她,她一定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的梦了!
吃过饭后,四人又去街上打听,得出的结论一致,大多数的噩梦都是梦到至亲之人,说的都是他们现如今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这下子,这个任务就已经非常明了了。
不过虽然做噩梦的人非常多,但也总有几户人家合家安稳,完全不做噩梦。也还有几人甚至视之为难得美梦,成天赖在床上不愿意醒来。
这又是一份晚上的差事,沈言昭几人打听好了之后就回客栈歇着去了。
夜幕降临在天都城,街边挂满了灯笼,亮如白昼,街道上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大城镇的人们并不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那一套,到了晚上,属于他们的另一种生活才刚刚拉开了序幕。
街边柱子漆成绿色的一家酒楼似乎才刚刚开始营业,衣着暴露的女子从里头走出来,脸上涂满脂粉,正拉着延褚和张清江,好言邀请,身体不住地蹭着两人。
延褚对此不屑,不断地拨开女子不安分的手,而张清江整张脸都已经涨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
沈言昭对这间酒楼十分好奇,越过**的女子便想进去,却被人拦在了门口。
拦住她的女子眼睛微微眯起来,客气道:“姑娘,你是不能进去的。”
沈言昭见那女子和她一般年岁,便不满道:“为何你能进得我就进不得?我两位师兄受到你们的邀请而我却不能进?”
那女子笑若桃花,凤眼微挑,顾盼间满是风情流转:“这个地方,只有像你师兄那般的公子才能进得,你一个姑娘家是不行的。不过若是你真想进去,也得穿成我这样。”
沈言昭仔细一看,身前的女子仅着了抹胸,半片酥胸露在外头,身披轻纱,却什么都遮挡不住,整个手臂和背部几乎都暴露在众人面前。
延褚和张清江见沈言昭跑过去,可被人缠着一时脱不了身,只得注意着沈言昭的动向。这会见她都不甘心地伸手要去解腰带了,哪里还敢磨蹭,齐齐冲上去就将沈言昭架了回来。
肖语白的面色已经黑透,便领着沈言昭三人回了客栈。
张清江和延褚都是在十岁左右的时候拜师上的天虞,对俗世并非完全不了解。这会回了客栈才敢跟她解释刚才那个刷绿漆的酒楼其实是**。纵然如此沈言昭还是不解,可张清江和延褚已经不好再往下说了,只得让肖语白出面,跟沈言昭仔仔细细地说了个清楚。
沈言昭向肖语白保证了坚决再不靠近**,肖语白才放过了她。
这么折腾着一来一回的工夫,亥时到来。
街上往来人流少了许多,正经人家都已经回去睡了,只剩几间**还在彻夜狂欢。四人在寂静的街道上跟寻街似的走着,忽然在一个寂静的小巷子瞥见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浑身黑衣,几乎要融进这寂静的夜色中,若是不仔细看,恐怕就要漏过去了。
女子手中拿着一面红色的小旗子,在身前规律地挥舞,也不知在画着什么。而后一个血红的小圆慢慢在空中出现,从圆形的边上冒出来一缕一缕白色的烟气,与小圆粘连不断,慢慢地,一个白得透明的女人从小圆中缓缓钻了出来。
几息之后,那女人作妇人打扮,落到了地上之后朝着女子轻轻地点了头,便飞进了连着巷子的这一户人家的院落。随后,又有不少人从血红的小圆中钻出,有青年男女,也有鹤发老人,还出来了几个垂髫稚儿。
沈言昭还没来得及数,这些人分别都飞向了不同的人家,从房顶中进去了。
那女子目送这些人飞上天空,明显松了一口气。
那面红色的小旗子沈言昭越看越熟悉,等到那些白且透明的人飞上天空之后,沈言昭才想起来这小旗子的名字——役鬼幡。
女子转过头来,见沈言昭四人站在巷口,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方才放松的那一口气再度提上来,役鬼幡牢牢抓在手上,禁戒地看着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