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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梦醒(上)
湖边的这一处别墅,据说是岭南省最着名的一家私人会所的产业。岭南的气候得天独厚,十二月底还温暖如春。
大门处的保安室里,两个年轻男人翘着二郎腿,正穷极无聊的翻看两本黄色杂志。一人指着一副彩色的插页,吐了口痰诅咒道,操,这奶一看就是假的。
话音刚落,便听到汽车的轰鸣声。他抬起头,看了看前方的监视器。咦了一声,他回头招呼同伴,这是什么破车,怎么从来没见过。他同伴不耐烦的回答他,这些少爷们,爱好古怪的紧,快问问是谁,小心被人扁。**,半夜十二点还不让人安生。
那人打开麦克风,凑近了说:“请出示一下您的会员证。”
回答他的是一声巨响,那个像装甲运兵车一样的家伙一头撞了进来,发出骇人的撞击声。
那保安呆如木鸡的还看着监视器,大概脑袋不能理解刚才发生的是什么。他的同伴反应快一些,已经噌的站起来,嘴里说,是警察?他马上否认自己,不可能,吃了豹子胆了
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发傻的同伴,他叫道,快给楼里值班的人电话,你愣着干什么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巨响,值班室的门被生生的撞开,他骇然回头看去,两支微型冲锋枪的枪口正闪着黑黝黝的光,对着他的胸口。
保安一哆嗦,手里的杂志掉在了地上。他张着嘴,努力的想要想清楚发生了什么。站在他面前的两个男子,外面披着一件貌似防弹背心的马甲,那上面有两个大字:缉毒。
五百米外的小楼里,厚重的猩红色窗帘合上,与外面世界的黑夜白昼完全的隔绝开来。天花板上内嵌的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模拟的是黄昏时分黑夜来临前的最后一刻,有几分暧昧,有几分怀旧,有几分柔和。据说这是从拉斯维加斯赌场里学来的设计,坐在赌场里抬头看,有时候你会幻觉时钟永远都停留在某一刻。
朋元涛睁着双眼,定定的仰望天花板。如果你现在站在他身前,你会发现他的瞳孔像是检查眼睛时被滴过散瞳水一样,大大的呆滞的,好像缺乏方向感。刚刚注射那一针,在他体内慢慢的循环起来,他眨了眨眼,似乎头上有一圈幸福的黄色的光晕,重力开始被剥离,身子轻飘飘的,随时准备着可以漂浮起来。
今晚开始的时候,朋大少的心情非常不好。晚上这个聚会,他邀请的人中稍微看得入眼的两位都临时缺席,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来的七八个人粗鄙不堪,有两位满嘴阿谀之词,有两个连欧洲都没去过还摆着谱装B,还有一个闭着嘴装酷的。勉强应酬了一阵,他便上了三楼,叫人拿了些新从南边来的“好东西”去让那帮土包子开开眼,自己关起门来享受了一针。
最近南边查的极严,他从内参上看到说军队都出动了。但朋大少没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就是进价再贵一些。上周他一个老熟人介绍来的家伙带来一批纯度极高的货,价钱也还公道,今晚本来是要做东招待两个有点分量的公子,没想到俩B居然都缺席了。
自从被文楚电过以后,朋大少去京城和法国找了名医治疗,那玩意儿的功能似乎恢复的还不错,兴致却不太有了。在女人越来越不能刺激他以后,这白色的粉末对他的生活越来越重要。少有几次让他回味无穷的玩女人,也是在它的催化下才出现的。在缺少它的日子里,生活越来越乏味,周围的人越来越面目可憎。连他自己都感觉到,脾气一发的暴躁起来,和老头子都正面冲突过一次,要不是母亲死命把他拉走,他很想和他好好干上一架。
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挫折感如鲠在喉的窒息着他- 从小到大,很自然的他很小就意识到他是可以主宰别人命运的“人上人”。征服女人,不过是他肯定这种意识的一种重复的很多时候无聊的游戏,心理快感对他来说远胜于肉体的享受。但他居然栽在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女人手里,还被勒令不得再去找她的麻烦。
古人幻想让人忘忧的桃花源,对朋大少来说他最近急需那样的桃花源。而这才是真正的桃花源:一针下去,关上门,静静等待,倏忽间重力消失,天堂降临。
他吹了一声口哨,晚上开始时候的戾气慢慢的消散了,心头集聚的那一堆无名的怒火,厌倦,和无聊都化成烟,吹散在空中。起初的短暂难受以后,血液似乎开始有些沸腾起来,他眯着眼,在天花板的光晕中间,那个可恨的短发清秀女孩儿露出真容。她穿着白色短袖,石磨蓝的牛仔裤,自然就勾勒出曼妙的线条。她完全不施脂粉,皮肤如牛奶一般,眼睛水汪汪的便是一汪清泉。她嘴角勾出一丝笑,浓浓的带着嘲讽的味道,仿佛在向他挑战:有种的,你再来呀
朋元涛呸了一声,哑着嗓子叫了声我死你,只觉得一阵冷气从脊梁根处往上窜升,那家伙居然一下子就硬了起来。
一道白光闪过,带着一声巨响,她从天花板跌落,直直的便站在他眼前。像头野兽一般,朋元涛哑着嗓子叫了一声,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从沙发上弹起,往前疾冲了两步,一把抓住她,心里满是欢喜,操,这一次终于再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慢慢的,掌中的东西传出一阵刺骨的冰冷。他眯眼看过去,好像有一截长长的黑洞洞的管子一般的东西横亘在眼前。
站在朋大少眼前的这位特警也算训练有素,但面对着直直朝着枪口扑过来一把抓住它仿佛抓住亲密爱人的他,一时间也呆住了,忘记该如何反应。两秒钟后,他回过神来,往上一抬微冲的枪口,横过来,重重砸在他的肩头上。
白光消失,黑夜重临。
午夜梦醒处,干练的特警战士拿着枪站在宽敞的有些过份的客厅里,头上是黄昏最后一刻温柔的微光,地上躺着一个穿着睡衣的年轻人,仿佛是一坨没有精神的臭肉。
那战士忽然感到有些恶心的吐出口浊气,房间中的空气很浑浊,带着一丝奢靡的腐烂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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