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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溪真心替叶家几辈人打下的江山感到忧虑,交到这么一个货手里……她手下微微用力,在叶明诚的伤处摁了一下。
叶少爷毫无所觉地继续用他纯洁无辜的表情望着她。
然后秦溪不得不跟他科谱说:“‘转移患者注意力’,一般只适用于会引起患者不适的时候。”
叶明诚大喇喇地:“我现在就感到很不适啊。”
秦溪:……
叶明诚又说回了先前的话题:“说说呗,你男朋友对你怎么样?”
这已经是他不晓得第多少回提及她的男朋友了,秦溪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他对此不同寻常的关心。
她不由得狐疑地问:“你为什么对他这么感兴趣啊?”
叶明诚被噎了一下,先试探着说了句:“要是他对你不好,我就把你抢过来呗。”说完又觉得有些心慌,“呵呵,开玩笑的啊。其实我就是想问问,怎么样才能够让一个女人对她的男人死心踏地?”
秦溪默了默,关于这个问题,她还真是一点发言权都没有。
她对张晨,似乎还真算不上是死心踏地,虽然分开了她会难过,可是不在一起,她也不会要死要活。
她一直以为,对一个人最大的好,就是成全,成全他想要的,便是不枉自己爱过他一场。
现在想想,是不是就是这样,所以张晨当初二选一的时候,才会选得那么毫无负担?所以,他才可以那么坦然地,跟另一个女人,幸福地结合,快乐地生活。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想到叶明诚问这话的情境,正是他的青梅竹马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也许他也是很紧张的吧?怕时间会冲淡了两个人的感情,怕她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一个人。
这样想着,她便半安慰半玩笑地说:“真的死心踏地有什么好?死心死心,心都死了,还怎么爱人啊?”
叶明诚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歪解,顿时有些无语,停了好一会才斜眼看着她:“这么说,你对你男朋友就不是死心踏地了?”
又把话题扯回去了,秦溪抿唇笑笑不答。
叶明诚得不到答案,便不由得有些郁闷,挥手推开了还在自己脸上揉搓的鸡蛋,可一转念又有些舍不得,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我先去一下洗手间先。”
去了洗手间再回来,先前的话题就有些难以为继。
老实说,秦溪真的是很沉闷的一个人,嘴比蚌壳还要紧,基本上你不找她说话,她便也安静地可以一字不语。
叶明诚一开始觉得她是故意为之,后来慢慢慢慢才发现,她是真的性格如此。当然,他也是慢慢慢慢才发现,她可以沉闷,但是她也可以陪你说话,并且开一些让你当时不觉得,可事后想起,不由得会会心一笑的小玩笑。
她像是一条动静缓慢的河流,你以为是死水一潭,可真的去了解了,才发现底下其实另有微澜。
叶明诚不知道这种了解对他来说是好还是不好,是幸运,亦或是不幸。
秦溪换着滚了三个鸡蛋,足足滚了近一个小时,眼看着叶明诚脸上的瘀伤有明显的改善方才收手。
她收好东西要告辞离去,因为叶明诚这里只有一张床,她住在这,显然是不合宜的。
可叶明诚却问她:“那要是半夜里我有什么事,找谁呢?”
他坐在沙发上,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因为视物不清,他看人时格外有一种专注的模样,仿佛被他看着的人,就是他心里眼里的整个世界。
不知道是他的话还是他的眼神,让秦溪忽然觉得有些难以抵挡,不由得咬住唇低下了头。
叶明诚便也不再和她多废话,进卧室捣鼓半天,换了睡衣抱出一张棉被来,没两下就把自己卷成了蚕蛹状,他一边调整位置一边说,“床上的东西都是阿姨新换上去的,我这人有洁癖,你睡过后明天还得给我洗干净了。”转头看到她还是不动,就动静很大地踹了一踹脚,说:“不要打扰我,我想睡觉了!”
尽管别扭,可秦溪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善意,考虑了好一会,她才终于妥协,说:“要不我睡沙发吧,您身体不舒服……”
话未讲完就被叶明诚打断,他很是不耐烦地解释说:“别以为我是没礼貌人家的孩子,‘孔融让梨’的故事我还是听说过的。”
秦溪不由有些好笑,忍了忍到底还是委婉吐槽他:“那个‘孔融让梨’,讲的不是要人尊老敬贤的意思么?”
叶明诚闻言,一记眼刀杀过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又哼一声,颇有些得意地反击说,“你不是说你是我的保姆么?哼,保姆不都是年纪一把的中年妇女么?考虑到妇女的身心健康,我就敬敬贤让让老吧。”
秦溪:……
她都不知道,叶明诚是这么记仇的,一个词的事,都过了这么久他还不忘讨回来。
“尊贤让老”论说完,叶少爷又扭过脸来告诫她:“本少爷貌美如花,你可不许半夜里跑出来觊觎我的美色!”
这本来是句很好笑的话,秦溪相信,叶明诚这样说也完全是无心的。
可她就是笑不出来。
她勉强笑着和他道了晚安,进到卧室却在里面彷彷徨地转了半日。叶明诚这里的房间,布置得和叶氏大宅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炫酷的黑白搭配,格调清晰明确,除了必要的家具、摆设之外,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秦溪压根就不相信这会是叶明诚的房间,在她看来,他是个懒散的、调皮的家伙,房间里乱七八糟横七竖八才是他的风格。
这么硬朗而干炼,真的很不像他。
可是秦溪又想,和感觉会骗人一样,很多时候,人们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相。
她对叶明诚,又能了解多少呢?
床上的气味干净而清爽,并没有任何一丝异样,可秦溪躺在上面,还是很难才睡得着。
在陌生的环境里,她的感觉总是特别敏锐,隐隐约约似乎听到客厅里传来说话声,想了想,她起床旋开门把轻轻打开了一条门缝。
大概是觉得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叶明诚讲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和跟她说话时的孩子气不同,此时他讲话的语气是纯男人式的,带着一点点性感的慵懒和无所谓:“……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摔了一跤,没看清路嘛,怕他们晓得了乱想让人烦,所以干脆没有回家。”跟着他又笑了两声,“和他们都打好招呼,要是我家那两位问起来,可别穿帮了……嗯,我就不跟她多说啦,改日儿再请她吃饭……”
语气里的坦荡,倒是保留了几分逗她时的天真,秦溪想起他抱着被子赖在沙发上的样子,不由得心下微暖。
也许,他其实早就察觉出了她对男人的戒备和审慎,也或许,他把房间和床让给她,纯粹只是绅士式的品格在做怪。
但不管怎么样,秦溪都认为自己有必要修正对叶明诚的一些看法——除了幼稚和阴晴不定,他其实还是个很心细的男人。
是男人。
还是个即便两人独处一屋,她也不会感到有多担心跟害怕的男人。
她只是习惯性地不自在,因为这样的场景,总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想起那时候自己还住在易家,想起易剑第一次半夜跑到她房里来的情景。
他第一次半夜跑到她房里来,也是她第一次来初潮的时候,无法想象,如果那天不是恰好碰上那个日子,秦溪不知道他会对她做些什么。饶是如此,他还是没有放过她,成年男性健壮的躯体压在她稚嫩幼弱的身上,简直像是不堪重负了一座大山!
那个夜里,潮湿、闷热、充斥了暧昧交缠的呼吸,还有他像蚂蚁一般啃噬的动作,密密麻麻在她身上留下了许多痕迹。
这样的记忆后来成为了秦溪整个青春期的噩梦,让她很担心哪天一觉醒来,身上压了另一个人,为此她即便搬了桌子凳子把房里所有能顶门的东西都顶到门上,她还是整夜整夜很难睡着。
那时候她又怕又担心,直觉得人生真是绝望欲死。好在后来她搬去了学校,如非必要,她绝不回易家,就算是回了易家,她也绝不留宿。
只是她的沉默与退避,却更助长了他嚣张的气焰。
叶明诚是睡到半夜听到卧室里传来嘤嘤嘤嘤的痛哭声的,那种压抑而绝望的痛哭,让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下子就火烧火燎起满了泡。
想也没想,他跳起来就跑去敲门,房内的哭声息了下去,没多久,房门打开,视野里现出秦溪熟悉的身影。
他看不清她的样子,但听声音还算平静,只略带了一点喑哑和隐约可见的冷淡:“您有事吗?”
叶明诚顿了顿,继尔用一种十分无耻而理所当然的调调说:“我做噩梦了,你陪陪我吧。”
秦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