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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画中人
春晓以为龚炎则是冷不丁接手商会理事生疏,也是心疼他,暗暗叹气,伸手臂把人环住,似往常他拍着她那样安慰的拍着他,轻声道:“你才接手商会肯定要忙一阵的,别急,慢慢来,可也要仔细身体,别太累了。”
龚炎则如同喝了一口酒,胃肠里翻滚的都是火热滚烫的暖意,可也灼人,心里越发愧疚,他的晓儿这样好,就该拥有最好的,名分和宠爱都该是她一个人的,可如今……。
他叹息一声,“没事,都会好的。”一语双意。
春晓只当他说生意和打理商会都会越来越好,也没多想,龚炎则身心疲累,不再说话,春晓历来寡言少语的性子,便只由他抱着,享受这午后静谧的安逸时光。
龚炎则觉着安心,后来困意上头,倒头睡去了,春晓早间裁了鞋样子,这会儿便又拿出来做鞋,鞋是给自己做的,一共做了四双了,都是平平常常的细布素面鞋,有天青色、灰色和黑色,登云还曾奇怪的问过,“姑娘怎么不做月色的?”老太太丧期百日内只能穿白。
春晓道:“我是做给玄素的。”
登云仔细看了看,确实是比春晓的鞋大一些的,信以为真,“怪不得是素面的。”
其实春晓是为逃走做的,如今走不了,便又有时间准备的更充分,她出去肯定要扮成少年的样子,鞋子里塞上棉花,看起来更像那么回事。
正纳鞋边儿,就听外头有人通禀,“前门吴太太来给姑娘请安。”
登云与春晓都愣了愣,因问:“吴太太是谁……”又顿住,同时道:“吴老的娘子。”
对于相公是仵作这种罕见职业,春晓主仆记忆尤甚,只没想到会来串门,还打听到春晓是三房的姑娘,着实不易,春晓与登云点头,登云笑着起身朝外去了,不一时传来:“请吴太太去厢房吃茶,姑娘稍后就来。”
外头院中的唐丢儿提在嗓子眼儿的心落下一大半,还有一小半悬着是不知如何面对春晓,之前见面是不知春晓的真正身份,只当是府里得脸的大丫头,未曾想正是沥镇盛传的三爷的妾侍,她心里泛酸是泛酸,却清楚泛酸这种事不顶饭吃,想想龚三爷这位大周首富,只手指缝漏点都够他们小民家里活一辈子的了,便打定主意要与春晓套近乎。
前段时间乡下亲戚送来一篮子鹅蛋,她用家传的手法腌制了,今儿上午启封,鸭蛋个个流油,五香口味,一个咸鸭蛋能吃半斤酒,好吃自不必说,却只给爱喝两口的吴老留了两个,其余一瓷瓮装了往太师府来了。
这会儿她进了厢房等,心激动的乱跳,幸好不一时登云就扶着春晓过来了。
春晓一眼看见桌上放的一中溜瓷瓮,旁边立着唐丢儿,她有些局促的拢了拢耳边根本已经溜光水滑的发髻,脸发红的笑着道:“我在家里腌了五香鸭蛋,是祖传的手艺,旁的地方没有,送给姑娘尝个新鲜。”
春晓这会儿却是没戴帷帽,只唐丢儿不敢正眼看她,眼睛只往自己带来的瓷瓮上看。
登云抿嘴儿一笑,“多谢你想着我们姑娘,快坐吧,也尝尝我们府上的点心香茶。”
“诶。”唐丢儿应了声,但见春晓坐下,她才慢慢坐下,却只嵌了半个臀,不敢坐实诚了。
“把这个拿厨房去放好。”春晓吩咐登云,转头与唐丢儿道:“我们府上老太太没百天呢,都忌口呢,你那个鸭蛋能留的久些么?我还真爱这口吃的。”
唐丢儿先是知道自己送鸭蛋不合时宜,但转瞬又听到春晓喜欢吃,那也是投其所好了,安安得意,拿眼偷偷觑着春晓,忽地面容一呆,看着春晓再没移开视线。
世间真有这样的倾城国色啊……,还以为是画里人。
唐丢儿见又细细的偷偷的端详了几回,总觉得在哪见过,在哪呢?可容貌美的如此惊心动魄的女子见过还能忘了?或许……只是面熟?
春晓常见有人看着自己发呆,特别是第一回见面的人,并不以为然,笑着与唐丢儿又说了一会儿话,唐丢儿却始终恍恍惚惚的,临走时春晓赏她两块上等棉纱的帕子并几个绣功精致的荷包,桌上没吃完的点心也都装好让她带走,另外还有一块桃红如意织锦尺头。
出了太师府,唐丢儿还在想,后来越想越肯定是见过的,却实在想不起在哪,登云安排了轿子,她坐着一路回家,在家门口遇到街坊四邻打岔,便不再转牛角尖的想这事。
能被太师府的轿子送回来,唐丢儿脸上极荣光,何况还有好些个赏赐,都不是市面上卖的劣质货,引的大姑娘小媳妇一阵艳羡嫉妒,好不容易从这些人手里脱身回屋,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她瞥见一人,豁然想到在哪见过春晓了。
原来她看见的是巷子口做裱糊的老掌柜,让她一下想起幼时,还没被卖到沥镇前,大约六七岁时,先是被卖过两家做丫头,一户是村里地主家,有一天地主的儿子病了,请了镇上许多郎中来看都不好,恰有个赤脚郎中路过,一丸药就把人治好了,地主千恩万谢,给金银不要,只说要个背行礼的小童,她就被送给了那个赤脚郎中,如今已经记不得那郎中长相如何,只记得郎中背囊里有一卷画,曾被自己不小心散落开,画上女子就是春晓!
后来她与郎中走失,再度被卖就卖到了沥镇,怪不得一时记不得,时间久远到好似上辈子的事了。
唐丢儿想着下一回再见春晓,一定要把这事说一说,也是一桩趣闻,还能表明自己与她早有缘分,两人关系更亲近一些不是。
不说她,只说轿夫抬着空轿子回转,半路遇上龚炎庆,脸上青青紫紫的显见被人揍了,见是自家轿子一猫腰就钻了进去,挡着脸让轿夫快走。
太师府男丁原本都是从墓地回来,龚炎庆走到半路借口尿急,进了旁边一条狭小的巷子里,其他人见状没等,只留个小厮牵着马在巷子口候着,原是龚炎庆知道赵氏(龚三儿原来的姨娘)被卖进勾丨栏,这次回来打定主意说什么也要见一面,当初他的许多钱财可都在这娘们手里,一来要钱去,二来想要温存一番。
哪里知道他这一去,赵氏不但冷嘲热讽,还被她一个恩客给揍了,如今钱没讨来,又丢了颜面,龚炎庆恨的要死,出了巷子口又没寻到小厮,眼见街上的人都朝他看,正拿袖子挡脸就见一顶轿子抬过来,正是自家下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人拦住了,轿子里又没人,他上去后真真是长呼一口气。
回了太师府,龚炎庆令轿子一直把他抬回自己的院子,紧着进屋擦药去了。
再说那等在巷子口的小厮,等的太久,鼻涕都被风吹下来了还是没等到五爷,只得进去打听,虽没打听来,却明白了这一处都是勾丨栏,羞的牵马跑了。原是小厮虽守着巷子口没动,龚炎庆却是懵头转向的从另一头出去,这才没遇到。
晚些时候龚炎则睡醒起来,收拾好了,叫下人摆饭,与春晓一道用了饭就往西屋书房处理事务,正这时有婆子来回禀登云,“吴太太已经送回去了。”
登云还纳闷呢,这东大街到前门也不远啊,怎么轿夫走了这么久,别是路上出什么事了,便问,“怎么回禀的这样晚?姑娘方才还念叨是不是路上怎么着了。”
婆子忙道:“是五爷半路把轿子拦了,又拐了好几处地方才回来晚了,并不是拖延回禀。”
“知道了,你去吧。”登云打发婆子,转身回屋,龚炎则听到这话,走到门口因问:“怎么小五才晃回来?”
那婆子忙转回身回禀,只话却不好说,吭哧了一阵才道:“五爷似与人撕扯来着,伤了脸……”
龚炎则当即眉头一立,这个小五,就没有一时叫人省心的,道:“把跟着他的小厮叫来。”
婆子应声下去传人,趁着这功夫,龚炎则随口一问,“哪个吴太太?”
登云端着水盆往外走,闻听就道:“前门吴家,是个仵作。”
“怎么认得的?”龚炎则面上淡淡的,却想着春晓不是不认得吴老,原本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怎么与人家家眷来往了?
登云倒了水回来,便一五一十的回禀了,正说道:“这人讲的事儿比说书先生讲的还有趣,说您在有琼搂……”
“登云。”春晓在屋里听见忙喊了一声打断。
登云脸一热,眼里含笑的瞅了眼龚三爷,道:“您想听问姑娘吧,姑娘当时听可认真了。”
“登云!胡说什么,还不进屋来。”春晓在屋里也是脸上发热,她与登云两个当时听唐丢儿讲那些酒后趣事也是笑的不行,可真拿三爷跟前说却是发窘。
登云笑嘻嘻进屋了,龚炎则却心思一动,自己与吴老可没一道吃过酒,吴老的女眷是听谁说他在酒桌上的趣事的?或许这个人就是胡扯逗春晓开心,可这心机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