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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杰带着伤忍着痛回小卿跟前谢罚。
随风、玉云和熙宁正在小卿屋里热烈研讨关于仿造易筋经的工作细节,云恒和细儿在一旁听热闹。
小卿含笑坐在一侧,一边听几个孩子七嘴八舌地讨论,一边抽空用食签扎了水果块轮番送到他们口中。
这边小莫刚把冰镇的西瓜拿上来,熙宁又说要吃香蕉,小卿拿起一个嫩黄的香蕉来,帮他扒香蕉皮。
这待遇差别啊。跪在地上的燕杰有些眼泪汪汪。
小卿还训他:“没一点当师叔的样子,害得侄儿们也跟你受罚。”
浩威和熙宇都很乖,胆子也没有燕杰大,当然这都是燕杰的主意。
“是不是跟你燕月师兄学的,一天到晚地就琢磨着怎么气我。”小卿拿香蕉敲燕杰的头。
小卿因了燕月刚被师父罚了一百藤条,正是对燕月十分不满。况且小卿这话也没有全冤枉燕杰,燕杰确实是因为在燕月的包庇纵容之下,胆子才会越来越大。
“燕杰知错了。”燕杰把自己的左侧尤带着指痕的脸伸向老大:“哥还多赏了几巴掌。”又伸自己的小手给老大看:“手也打肿了。”
小卿点头:“就是该让燕文对你严加管教。”
外面青石地上,浩威和熙宇还在跪侯。小卿让燕杰拿了藤条去打:“每人一百下,由你这小师叔罚吧。”
燕杰觉得“小师叔”实在不是容易扮演好的角色呢,可是半个字也不敢跟小卿师兄辩,取了藤条出去施责。
浩威和熙宇瞧见燕杰师叔拿着藤条过来,不用吩咐,已是乖乖摆好了受罚的姿势。
虽然是大白天的,又是在院子里,浩威和熙宇也不敢有一丝磨蹭或是遮掩。既然是犯错被罚,就别想着要脸面了,尤其是师父跟前,师叔们都常如此被罚,就不用说他们这徒弟辈儿的了。
总算小卿用来打他们的藤条,还真就是普通的藤条,只有一指粗细,抽在肉上,响声自然是清脆,痛自然也是钻心,总是受创面积小,好起来也快。
不似小卿用来罚燕月等师弟的紫藤棍,抽在肉上几乎一下一层油皮,痛得更要吃人似的。
浩威和熙宇也算是自小被打大的,挨的打不少,忍痛和熬刑经验丰富,所以很少会因为受罚姿势不标准或是坏了受罚的规矩而被加罚。
这次也是一样。燕杰并不敢故意放水,两百下藤条都是一下不少地分别落在了浩威和熙宇早都伤痕累累的臀腿上。
浩威和熙宇不喊不叫不躲不动地硬受了这一百下,也是消耗了不少体力。只是这一百下挨完了,师父的责罚也未必就会结束。只能咬牙跪直了,裤子也不敢提,等着师父发落。
小莫奉师兄的命令过来验伤。
浩威见是小莫过来,既有些安慰,又有些难为情。
本来相识是兄弟,偏是差了一个辈分。原来的时候也并不太在意,爹或小卿叔在跟前的时候,偶尔喊一声“小莫叔”还觉得好玩,如今小莫可是浩威名正言顺的“师叔”,称呼和规矩可是半点马虎不得了。
“侄儿知错,侄儿该罚,恭请师叔验伤。”浩威和熙宇对小莫叩首,再跪伏下去,请小莫验伤。
“提了裤子,跪着吧。”小莫总是很温和,这样的话自他嘴里说出来,浩威和熙宇都不会觉得太难为情。
小莫去小卿跟前复命,小卿命燕杰去给浩威和熙宇舞剑:“既然喜欢教他们练剑,就再练三千遍吧。”
浩威和熙宇被罚跪,不能练武,可以看“武”。就是可怜燕杰小师叔了。
小莫还是待罪之身,不敢为燕杰求情。只得转了话题汇报,方才碧落十二宫宋南已经飞鸽回报:“十二宫连锁烧烤少室分店已于午时开业。”
小卿点点头:“吩咐你莫居的厨子这几日过去帮帮忙,新店开张,总得多出些彩头。顺便做些特色的小吃,要素食,给少林方丈和龙裳小叔送去。”
“是。”小莫立刻去办。
小莫刚走,今日执侍的燕东过来禀告:“燕月师兄回府了,已去师父的院子问安。”
可算是回来了。小卿这的板子都准备一天了。
燕东还未退出去,又有执事弟子来报:“福伯请小卿师兄过去师父的院子里,好像燕月师兄奉了师父的命令要和新来的龙错师叔过招呢。”
小卿一溜小跑的赶到师父院子里,燕月正和龙错因为谁先动手的问题“谦虚”。
小卿总算到得及时,将燕月嚣张的气焰打回去三分。饶是如此,小卿对燕月的表现还是极其不满意。
总算是最后,燕月故意让龙错小叔取巧,在三百招内认输,但是期间让小卿和龙璧、龙晴、龙悔等师叔焦急之错,还是不可饶恕。
小卿心里正琢磨怎么收拾燕月呢,师父那里已经罚下了一百藤条。
才一百藤条啊,小卿觉得轻了。加上去上官家劫人的那一百下,才二百。小卿决定再加一百。
小卿进了堂上,挽袖子,拎藤棍,指燕月:“给我跪好了,有什么话,先挨过这三百藤棍再说吧。”
龙璧、龙晴带着龙悔、龙错去静思堂。
转过两层院落,龙悔实在忍不住,对龙璧、龙晴道:“二哥、三哥请原谅龙悔放肆。”
龙错忙往一边跳开去,道:“哥又想打我?”
龙悔冷冷地道:“你给我过来!”
龙璧叹了口气道:“龙悔就饶他一回吧,等他有命从静思堂的大门里爬出来再打吧。”
龙悔不由又是气恼又是心疼,对着龙错踢了一脚道:“你就作吧,真惹了大哥气怒,将你撵出傅家去,看先生能饶了你。”
龙错硬挨了龙悔这一脚,用手揉了又揉,才道:“怕要连累哥也被打了。”
龙悔倒没想这个,自小到大的总是被龙错连累挨打,都习惯了。
龙错见龙悔又扬起了巴掌,忙移步到龙晴身边,探头道:“哥别生气了,我听话就是了。”
龙晴不由苦笑,现在才想起来要听话,是不是有点晚了。
龙壁忍不住提点道:“龙错在三叔跟前侍奉,傅家的规矩也是该知道的,一会儿若是被大哥罚掌嘴或是板子,可不能有一丝拧着,否则,只能是让自己更加受苦。”
龙错不以为然地道:“不劳二哥操心,龙错抗打着呢。”
气得龙悔忍不住又是一脚踢过来:“有种就给我咬牙忍到底,若是再敢抗刑私逃,我直接禀了先生处置你。”
龙星还跪在静思堂思过,听见门外脚步声,还觉得纳闷,怎么竟有这么多人来。
龙错进得堂上,便看见跪在地上奉着戒尺思过的龙星。长袍搭在旁侧的椅子上,只穿着月牙白的小袄,身后的长裤上渗透着点点血迹。
膝盖下的碎瓷片很是刺目,滴滴血红蜿蜒在雪白的瓷片上。
“二哥,三哥。”龙星并不敢动,脸色羞红,自己被打的样子,二哥、三哥是常见的,却是被龙悔、龙错也瞧见了,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龙错暗暗有些心惊。难道龙星是被大哥打成这样的?而且看起来很温和的大哥难道竟也罚人跪碎瓷片?
龙错忽然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龙星在跪碎瓷片,龙悔、龙错当然也要跪。
龙璧轻点头,龙晴无奈,只得在院子里的回廊下,拿了一件八宝瓶过来。
廊下总有四五个半人高的钧瓷的青釉八宝瓶,平素看着赏心悦目,可以随时拿过来摔碎用作罚跪。
八宝瓶碎在地上的声音,很清脆,也令人心颤。
“龙悔、龙错跪过去。”龙璧轻声吩咐。
“今日倒是跪齐全了。”龙错心里嘟囔,按捺住对疼痛本能的恐惧,随着龙悔,一起褪去长袍,卷起裤腿,对着那冷硬的碎瓷片,生生跪了上去。
堂上极静。龙晴将视线落在八宝桌上的一盆翠绿的植物上。龙晴也跪过碎瓷片,虽然次数不多,但是那疼痛,丝丝印进心底,想忘也忘不掉。
龙星微垂着头未动。不知道龙悔和龙错做错了什么事,竟也会被罚来静思堂,龙错那小子,不知挺不挺得过。
无可名状的痛楚让龙错抿了唇。膝盖上本还印刻着荆棘的痛楚,如今被扎进肉中的碎瓷片切割着,锐痛和钝痛混合在一起,也不知谁会比谁更痛。
龙悔的额头亦是见了冷汗,划过头上被荆棘划破的伤口,丝丝拉拉地疼。明明膝盖和腿上钻心的痛已让龙悔觉得难以忍受,怎么还会觉出额头上的痛来。
龙城走进来时,看起来也没有生气。但是龙壁、龙晴已是跪下行了大礼:“见过大哥。”
龙星、龙悔和龙错也同时道:“大哥。”
龙城走到黄花梨木的太师椅前落座:“龙壁、龙晴起来吧。”
龙壁、龙晴立起,站过一边。
“龙星思过了吗?”龙城问。
“龙星知错。龙星不该仗技轻狂,不该不敬先贤,不该罔顾大哥教诲。”龙星应错,诚惶诚恐。
“起来吧。”龙城示意龙壁,取过龙星手上的戒尺。
“谢大哥宽责。”龙星暗中缓了气,缓缓立起,走到三哥龙晴身侧。
龙城的目光落在龙悔身上,又看龙错:“你们是三叔的儿子,是傅家骨血,按傅家的规矩,便是龙城的亲兄弟。喜不喜欢愿不愿意的,这个事实不会改变。”
“所以,傅家也是你们的家,傅家的规矩也是你们的规矩。只要犯了规矩,或是惹了哥哥们生气,错与没错的,都会被打。”
“是,悔儿愿意恭领兄长训责。”龙悔态度端正。
龙错也应道:“错儿也愿意。”
虽然龙错应得勉强,龙城也不在意,继续道:“家规族训,今儿在祠堂,已是听过了。我这里也不多重复,必是要牢记在心的。”
“被打的规矩,三叔也是该教过的,我也不多说。今儿都犯了什么错,自己说吧。”
“龙悔没有看好龙错,请大哥教训。”龙悔先请责。
“伸手。”龙城命龙壁:“三十下戒尺。”
龙壁欠身应命,走到龙悔身前。龙悔将手平伸到胸前。
龙壁挥了戒尺打下去,“啪”地一声,龙悔忍不住一颤。这戒尺打人好痛。
“不许动,不许躲,更不许哭泣求饶,否则,数目都要加倍。”龙壁一下下责打,讲解着受罚的规矩。
“是,龙悔知错。”龙悔辛苦挨过这三十下,向龙城谢罚:“谢大哥赐罚,劳二哥训责。”
“龙悔也站过一边。”龙城本来也没想打龙悔,只是龙悔毕竟是哥哥,总不能一下不罚。
“傅龙错,你知错吗?”龙城问龙错。
“错儿知错了。”龙错立刻恭谨应错:“请大哥顾念龙错刚回傅家,不懂规矩,从轻发落吧。”
龙城不由笑,果真是个爱取巧的性子。
“敢饰过求饶,按家里的规矩该如何?”龙城淡淡地问。
“该罚掌嘴。一字一下。”龙壁欠身道。
其实何止是一字一下,一字十下的时候也是有的。
龙城淡淡地道:“自己掌嘴,二十五下。”
龙错不由错愕。
龙城蹙眉:“五十下。龙壁、龙晴打。”
龙壁、龙晴欠身应命,站到龙错身前。
龙错正想说话,龙壁已经挥手打了过来,“啪”地一声,龙错的头被打得一偏,龙晴的手也挥了过来,将龙错的头再打回去。
龙错跪直身体,硬挨。他的头被龙壁、龙晴的手带得左右摇摆,如风中小船,毫无抵抗之力。
随着啪啪地响声,龙错的脸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紫,渐渐夸张地肿胀起来,唇角撕裂,鲜血淋漓。
龙悔站在龙星身侧,满手心都是冷汗。他怕龙错不肯熬刑,会躲避或是妄想逃走,又担心龙错熬不过这痛楚,会被打伤。
龙悔几经犹豫,总觉大哥既然敢罚下这刑责,必定知道龙错是熬得过的。他没来由地就相信龙城,既然是自己和龙错的大哥,打是打,罚是罚,却绝不会真伤了自己的兄弟。
五十下抽过,龙错俊逸的脸已经彻底没了模样。
龙错的视线有些模糊,他勉力将身体跪得笔直。
“自己掌嘴,二十五下。”龙城的声音还是很淡。
可是龙错听来,已是有些惊心动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