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回家

月莳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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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薇并没有责怪阿章,而是神情温柔地道:“阿章,明年你就要进学啦!咱们是大人啦!可不能像个小孩一样,抢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可是猪尿泡抢了我们家银子,还骗了娘。”阿章睁着大大的眼睛控诉。

    “阿章,要称她为三婶,不然别人听到了会以为我们没有教养呢。”苏薇又道。

    阿章见姐姐虽然神情温柔,话语间却是在说自己做得不对,不由急得小脸通红道:“我才不要叫她三婶,她老欺负娘,还欺负姐姐。”

    “阿章,对待恶人,我们可以表面上恭敬,叫她一声不过是个面子情,但是别人都会觉得苏秀才家的孩子知礼,以后咱们再教训她,别人才不会挑我们的理。”苏薇细细解释。

    “我们要教训她么?”阿章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苏薇扶额,看来自己真的是把弟弟带得过于彪悍了些。

    “我们只是要规劝于她,话要好听,理要站住,然后去把我们家的东西要回来,而不是抢回来,因为那本来就是咱们家的东西。”苏薇说完见阿章带懂不懂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脑袋,又道:“人厉害,不靠说狠话,行动上让对方吃亏,才是真实惠。”

    阿章点了点头道:“嗯,我明白啦!二姐,以后我遇见二宝会叫他弟弟,但如果他敢惹我,我就揍他,还说是为他好。”

    苏薇不由满头黑线,自己这个弟弟,实在是可造之材啊!如此懂得举一反三。

    宋娘子欲言又止,她觉得苏薇这样教育阿章有些不妥,可是似乎说得又十分有理,她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得道:“薇薇,我去厨房炸几个土豆饼,你和阿章最爱吃了。”

    “嗯,娘,我跟你一起去。”苏薇轻轻揪了一下阿章的耳朵道:“阿章,你也一起。”

    秦娘子与萧朗进屋之后,她忙握住萧朗的手腕号脉,神情凝重,半晌才道:“你还想瞒娘到什么时候?”

    萧朗知道自己虽然已经恢复了不少,神色与常人无异,普通人见了根本不会有任何怀疑,但自己的医术还是娘亲授的,自然瞒不了她。

    他跪到地上沉声道:“娘,是儿子自作主张,刺杀东郭怀未遂,还受了伤。”

    秦娘子怒道:“出发前我是怎么交代你的?只是让你去打探消息,你哪来这么大胆子?要知道萧家如今只剩下你一根独苗,你怎么可以如此以身犯险。”

    秦娘子见萧朗跪倒地上,冬天地上极冷,萧朗又身受重伤,秦娘子怕他着凉,一把拉起萧朗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怎么能这样?还不快起来!”

    萧朗知道母亲担心自己,顺势站了起来道:“娘,我大哥也许还活着。”

    秦娘子心神巨震,微微张开嘴,半晌才道:“这是真的?知柏还活着。”

    萧朗从怀中掏出那封书信,递给秦娘子道:“娘,这是大哥写的信。”

    秦娘子双手颤抖地接过那封信,吩咐萧朗挑亮了油灯,细细看了那封信好几遍才含着泪问道:“你可有见到你大哥?他怎么就那么狠心?这么多年不与我们相认。”

    “大哥救了我,当时我被东郭怀和他的护卫所伤,逃到长公主府中躲避,这才暂时安全,后来我回林家庄子上时,伤口流血太多昏迷,是大哥和苏薇救了我。”萧朗见母亲伤心又道:“娘,我现在已经不妨事了,大哥给我包扎,还写了方子给我,他的医术越发精妙了。”

    萧朗忙掏出那张药方递给母亲,又柔声道:“娘,大哥肯定是有迫不得已得苦衷才不与我们相认,东郭怀势力强大,他背后的人又隐藏得极深,大哥肯定是怕与我们联系牵累了我们。”

    “你大哥一向是个极懂事的孩子,他这么多年一个人一定过得很艰辛,京城那么凶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秦娘子眼中不断落下泪来,这么多年她独自带着萧朗逃难,其中凶险和艰难不足为外人道,到了苏家村这几年他们娘俩儿的生活才算稳定下来。

    秦娘子想自己毕竟和郎哥儿相依为命有个依靠,又躲在这荒僻的山村,除了日子清苦些,并没有再受其他苦楚,只夜夜想起家人的深仇,心中如冰炭相煎。知柏一个人独自在京中,那日子不知是如何煎熬苦楚,秦娘子简直恨不能自己替知柏承受这些,她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道:“郎哥儿,你可见到知柏了?他好不好?”

    “娘,我没有看见大哥,我醒来时大哥已经走了,苏薇看见他了,说大哥很好,长得很高。”萧朗犹豫了一下道,苏薇倒是跟自己略提了一下大哥,只是她可没有说萧知柏很好,只说他长得很高,眉眼跟自己有些像,有点儿凶巴巴的。

    “苏薇看见你大哥了?她还看见些什么?会不会泄露你大哥行藏?”秦娘子满眼忧虑,又道:“要不你去请苏薇过来,我想问问她知柏的情况。”

    “娘,苏薇她们估计一家人正说着话呢,明日我再请她过来跟娘说话。”萧朗道。

    “也好,郎哥儿,你再给我说说你大哥吧!”秦娘子突然听得自己已经以为遇害的大儿子居然还活着,情绪十分激动,很想有个人陪她说说萧知柏的事。

    萧朗自上次在苏薇家提起两家结亲的事,苏薇把秦娘子气得直想与苏家绝交以来,首次听他娘如此客气地提起苏薇,心头微松,他理解娘急切想谈些关于大哥的事,其实他也就只收到大哥的一封信,一张药方子而已,对大哥在京中的事情不太了解,他还是耐心地陪秦娘子说到半夜。

    直到他腹中传来饥肠辘辘的声音,秦娘子才忙起身道:“郎哥儿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第二日萧朗起床就看见秦娘子怔怔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想着什么,他躬身向秦娘子施礼道:“娘亲早!”

    秦娘子这才抬起头道:“郎哥儿,娘想了一夜,看来咱们这样隐姓埋名也不是良策,东郭怀已经知道萧家还有后人了,一定会继续追查下去的,迟早会找到这里,不如我们直接光明正大地走仕途,你堂堂正正地去参加科举考试,到时候如果能有一官半职,更能帮你大哥查到当年是谁指使东郭怀暗害我们萧家,而且东郭怀肯定不会想到我们萧家人居然敢再出现在朝堂。”

    “嗯,娘亲,我也正有此意,东郭怀肯定不会放过我们萧家的,而且如果只是杀了东郭怀,他背后的势力就更难查到了,东郭怀真是阴险无比,与我爹相交多年,却一直隐瞒他会功夫的事实,还对我们萧家百般陷害。”萧朗捏紧了拳头。

    “东郭怀本就是个卑鄙无耻之徒,可惜你爹真诚待人,却落得如此下场。郎哥儿,听你说起宫中那人将死,如今你已离京半个多月,京里也该变天了吧?”秦娘子提起宫中那人,眼中带了鄙夷和怨恨,还有一些恐惧。

    “嗯,在京中时听说也就是那一两天的事了,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只是那人没有立传位诏书,皇子们争夺不休,不知道最后谁会取胜。”萧朗眸中却是只有怨恨,没有一丝恐惧,淡淡说起京中的局势。

    大部分古人都有忠君报国的思想,萧朗和秦娘子却是对忘恩负义、轻信人言,下旨处斩萧家满门的皇帝只余下了怨恨。

    普通百姓也知道知恩图报,萧朗的父亲萧仁禹身为太医院院使,医术极为高明,祯熙帝从小体质虚弱,在暗害了自家哥哥登位之后,夜间经常忧惧而醒,身体越发不好,萧仁禹几次将他从死亡边缘救回,他初登大位时曾当着满朝文武赞扬萧仁禹道:“萧卿真乃华佗再世,有萧卿实是我朝之福,朕之大幸啊!有朕一日就有萧卿满门富贵一日。”

    言犹在耳,却是帝心易变,几年后祯熙帝还在,萧家却被当时的副院使东郭怀陷害,满门抄斩。

    这时候祯熙帝早已忘了萧院使的恩德,更在朝堂呵斥为萧家求情之人:“萧仁禹狼子野心,妄图害朕!百死难恕其罪,只抄斩萧氏满门,已是给他留了几分情面,谁若是再替萧氏求情,就别怪朕夷了萧氏九族,让他去与萧氏满门为伴。”

    祯熙帝屠戮了萧家满门,不知在他病入膏肓,药石罔顾时他可曾后悔杀了萧仁禹,不然,以萧仁禹高明的医术,也许能把他治好。

    “现在那人已逝,东郭怀却依然活得很好,想来他身后的人也很适意。”秦娘子眼中闪过强烈地恨意,她沉吟了片刻问萧朗道:“虽然你幼时曾经到惠山书院读过两年书,只是时间久远了,这两年你只跟苏秀才读过书,平日里也是以学医和功夫为主,四书五经并没有学太多,如果明年下场考试,你有几分把握?”

    “儿子到县里卖药材时,也买了几本四书,都通读了两遍,虽然没有太过心,但是如果到县里找个饱学之士指点一二,明年下场,儿子应该有七八成把握。”萧朗答道。

    萧朗天资聪颖,不管学医还是学武都是触类旁通,不论看什么都有过目不忘地本事,是以小小年纪才能医术和功夫都十分了得,他幼时在惠山书院时已经比一众学童都要出众,要不是萧家遭逢巨变,他只怕会是萧家走科举之路的第一人,虽然这两年四书只是跟着苏秀才学过一些,但是萧朗后来自己通读了两遍,在这明水县中与他同龄的只怕也无几人。

    秦娘子欣慰地点头,以萧朗的天分,奋力一搏,科举应该十分有望,本来自萧家遭逢大难之后,她再未想过让儿子走这条道路。

    萧家一向是以医术传家,从前朝开始就在太医院供职,一向从不参与朝堂争斗,只靠医术立家,萧朗却是个异类,他从小对医书不感兴趣,对四书五经倒是颇有天分,是以萧仁禹和夫人将儿子送到惠山书院去读书,谁知萧仁禹突然被他视为知交的东郭怀陷害,更被受了萧家大恩的祯熙帝下旨灭门。

    秦娘子本已打算带着萧朗在这乡村终老,因为以他们母子之力别说是报仇了,就算是能平安度日已是不易,也算留了一条血脉。

    只是说来容易,血海深仇,哪里能轻易放下,萧朗到了京中,听得仇人日子越发安逸,少年血性,哪里还顾得上生死,何况他对自己的功夫也有几分自信,又不知晓东郭怀居然是个武功高手,这才冒险去行刺东郭怀,也是萧朗机敏,功夫也练得扎实,又得萧知柏暗中相助,这才逃出生天。

    “郎哥儿,你明日就到江州去之路书院找那里的院长江玉书,既然咱们萧家已经暴露,现在情势紧迫,那江院长是可以信任之人。”秦娘子从桌上拿起一封信递给萧朗又道:“你把此信给他,他必然倾囊相授,也会护你周全。”

    她见萧朗神情有些疑惑,面上微微一红道:“江院长是忠勤伯的忘年之交,与你父亲也交情深厚,当年萧家被灭门之时还是他与南伯侯沈大将军一起找人敛葬的。”秦娘子深恨当年父亲对萧家见死不救,连求情都不肯,是以直接称其为忠勤伯。

    萧朗闻言神色肃然道:“江院长高义,我知道母亲怕我了解过多萧家灭门之事心里难过,才没有将这些事细说,儿子到了书院之后,定会听从江院长的教导,好好侍奉尊长。”

    秦娘子当年还是伯府五小姐时,曾与江玉书有过几面之缘,江玉书当时还有过向忠勤伯求娶秦五小姐之意,后来知道秦五小姐早已与太医院院使萧峰之子萧仁禹定了亲才歇了心思,直到后来二人各自婚嫁,江玉书的夫人得了急症,萧仁禹亲自上门诊治,救了他夫人的性命,萧家蒙难之时,江玉书虽然已经远离朝野,却还是亲自进京准备为救萧家奔走,谁知只赶上帮萧家收敛的尸身。

    秦娘子悄悄带了萧朗隐居在苏家村时,也是存了实在不行就将萧朗托给江玉书的想法,只是她毕竟与江玉书年轻时候有过些渊源,是以这么多年也没有跟他联系过。

    现在在儿子面前提及江玉书,秦娘子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咳嗽了一声道:“江院长是大正三年的状元,很得先帝重视,祯熙夺位后他辞官回乡创办了之路书院。祯熙帝还是熙王时,江院长曾给他讲过几日《春秋》,祯熙怕在弑君之外又多个杀师的恶名,且江院长在士林中极有声望,祯熙为拢人心这才没有加害于他,明面上还百般尊崇,那东郭怀再嚣张手也不能伸那么长。”

    萧朗母子计议已定,早饭后萧朗去苏家请苏薇来家里,说是秦娘子许久未见苏薇,想跟她说说话。

    这个理由并不好,苏薇挑了挑眉,自从上次她在秦娘子面前撒泼之后,秦娘子估计恨不得从此再也不要见到她。现在请她过去,估计是为了京城的事,或者是秦娘子想问问萧朗他哥的事,毕竟母子连心,想必十分想听些大儿子的事情。

    苏薇想到要去见端庄优雅的秦娘子就有些发憷,只是想到可怜天下父母心,而且萧家大哥那凛冽地眼神让她每每想起都出一身冷汗,现在去和秦娘子好好说说自己救了萧朗的恩德,就算日后萧朗他哥想杀人灭口,自己救了他弟弟,又讨好了他娘,应该不至于真下得去手吧!

    苏薇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把身上的衣服拉得更平整些,这才跟萧朗去见秦娘子。

    苏薇今日穿了在京城买的淡黄色绣樱草花的夹袄,这夹袄虽然是细布的,但加了双层棉花的,二两银子一件,苏薇在董记茶庄挣了大把银钱之后,很舍得地给家里人一人买了一件,她在京城时极喜欢穿这夹袄,因为够保暖,而且是自己花钱买的,穿起来比穿林四小姐的衣服更安心。

    她存了讨好之心,见了秦娘子温文尔雅地敛衽行礼道:“秦大娘好!早就该来看望您的,只是昨日刚从京中回来,家中有些事情急着处理,今日才来,真是抱歉。”

    秦娘子见苏薇去了京城一趟,整个人气质大变,虽然走路还是有些一瘸一拐,但是步态端庄,说话做事居然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度,穿着文雅秀气,毫不奢华,行礼如仪让人挑不出错处。

    秦娘子有些惊讶,但面上还是她一贯地冷清神色,只眼中少了些冷淡,她亲自将苏薇迎到客厅的椅子上,又递了杯茶给苏薇道:“薇薇不用客气,今日请你来一是想感谢你对朗哥儿的搭救之恩,二来也想听你说说那日搭救朗哥儿的情形。”

    苏薇还是第一次见秦娘子对自己如此温柔客气,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跟秦娘子见面就是她粗野撒泼地时候,后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与秦娘子说话了,偶尔与秦娘子在路边相遇,秦娘子也是面色冷清地走开。

    只是苏薇今日存了讨好秦娘子的心思,分外乖巧,知道秦娘子是想多了解些萧知柏的情况,虽然她其实也只见过萧知柏短短半个时辰,萧知柏只跟她说了几句话,还是蒙了大半张脸的,苏薇仍是顺着秦娘子的心思细细说起见到萧知柏的种种细节。

    “那位英雄大哥身姿挺拔,长得十分高大英伟,待人和气知礼……”苏薇心中腹诽着自己,和气个屁呀,瞪人一眼凶神恶煞的,一见面就把人提溜道到空中威胁。

    秦娘子和萧朗却听得十分入迷,萧朗虽然上次听苏薇说起过遇到萧知柏的情形,只是苏薇当时只是简单说了两句,还有些心有余悸的样子,显然对大哥印象不是太好,今日却是对大哥极尽夸赞,不过苏薇口中的大哥,与萧朗和秦娘子记忆中的萧知柏倒是十分符合。

    苏薇搜藏挂肚把所有夸人的话都变着法的说了一遍,见两位听众还是意犹未尽的模样,秦娘子美丽的脸上甚至带了难得地笑容,只是实在没什么好夸的了啊!她不由有些头痛,最后总结了一句:“虽然与那位英雄志相处了短短半个时辰,但是我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他是位极好极好的人。”苏薇觉得自己都要被自己说吐了,幸好早餐吃得少啊!

    秦娘子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看苏薇的眼神全所未有的柔和,看得苏薇都有些心虚,自己不会弄巧成拙让秦娘子对自己过于欣赏,同意了萧朗娶她这件不靠谱的事情吧!她可不要被卷入萧家这个凶险麻烦的漩涡中,虽然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迈了半只脚进去,以后却是一定要与萧家慢慢疏远才好。

    秦娘子见苏薇实在没什么说的了,这才站起身从桌上的小匣子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道:“薇薇,我家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朗哥儿他师傅留给朗哥儿的《无极步》,其中有一些是如何打通腿部经络的,你拿了这个去,让朗哥儿教你,也许慢慢的你的腿脚就能恢复如初。”

    苏薇瞪大了眼睛,虽然她自己对于腿部的伤其实也没有那么在意,但是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如果腿能够恢复正常,那当然再好不过了,而且《无极步》听起来就像武林高手的功夫啊,是不是修炼了就能像萧朗一样身轻如燕,疾步如飞了呢,苏薇不由十分心动。

    萧朗却是十分诧异,其实在确定苏薇很难痊愈之时,他也想过教苏薇练习《无极步》,只是这是师傅隐侠封沐雨的独门秘籍,因为萧朗他爹救过封沐雨,封沐雨本来带了兄弟要去劫法场的,谁知那东郭怀十分狡诈,行刑前居然临时转了地方,等封沐雨等人赶到时萧家已经全部遇难。

    后来封沐雨辗转找到了萧朗,为了教萧朗自保才传了他功夫,也是报了萧仁禹的恩德,虽然师傅没有说过不能外传,但是娘亲曾经反复跟自己说过决不许外传,省得暴露了封沐雨的行踪,萧朗这才打消了念头,谁知娘今日竟要将秘技给苏薇。

    秦娘子见萧朗神情诧异,对萧朗道:“你师傅前几日来过,说他终于找到了绯樱女侠的踪迹,他本是想来与你告别的,见你不在,他就走了,走前他说他将到万里之外的欧罗巴国,可能此生不会再回中原了,他生性散漫疏懒,只有你一个弟子,他走后你可以将他的秘技传授他人,也算是他这不肖徒弟为师门秘技传承,做最后一点儿事情。”

    萧朗面上先是一喜,师傅好几年没来看自己了,终于有了他的消息,可是听到师傅离去,而且可能此生都不回来,他面上终于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他失声道:“不可能的,师傅找了绯樱师叔那么多年都没找到,绯樱师叔怎么可能去了那么遥远的地方?”

    “好了,朗哥儿,你师傅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绯樱女侠,你应该为他高兴才是,你今日就简单地教薇薇一些修炼的法子。”秦娘子见萧朗神情激动,不由微微皱眉,朗哥儿以后要走仕途与仇人相搏,必须喜怒不形于色才能不让人猜到心思,看来还要好好锤炼一番才是。

    苏薇本就是脸皮厚的,听了秦娘子的话早就打消了疑虑,笑眯眯地抓住萧朗的胳膊道:“萧哥哥,你快教我!”

    秦娘子眉头皱得更深了,对苏薇的不喜又浮现了几分,与一个男子拉拉扯扯地成何体统,她轻轻咳了一声。

    苏薇悄悄吐了吐舌头,刚才一时得意忘形,居然忘记伪装了,她敛了神色,端庄地向秦娘子行了个礼道:“谢谢秦大娘关心,薇薇一定会努力练习的。”

    “娘,我带苏薇到后院去跟她说说如何修炼吧!”萧朗打消了心头的顾虑,就想早点告诉苏薇如何修炼,苏薇腿伤也是他的一个心结,何况苏薇刚救了他的姓名,就算投桃报李,他也应该好好教苏薇。

    “去吧!”秦娘子挥了挥手,想到朗哥儿明日就要启程去江州,估计也不会与苏薇有更多联系,自己已经把秘技给了苏薇,算是报了苏薇的救命之恩,以后两家人还是不必太多来往。

    萧朗与苏薇到了后院中,他规规矩矩地站在离苏薇一米远的地方,细细给苏薇讲解《无极步》的修炼方法,轻功部分倒是没有太多提及,主要是教苏薇如何调息运气之法。

    苏薇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但萧朗耐心示范了一下午之后,她终于找到了些许感觉,萧朗见苏薇还是有些懵懂的模样,就知道她没学会多少,只是他自己饶是极聪明,调息运气,师傅也足足给他讲了两个星期,一个下午显然不够,他沉吟片刻道:“苏薇,我明天就要到江州之路书院读书了,如果以后你有什么不懂,可以写信给我。”

    “啥?!明天,再有半个月就过年了,你这时候去读什么书啊?书院怕是放假了吧?何况你的身体恢复了么?”苏薇很是诧异,怎么这萧朗突然要去书院读书,是要考科举么?还赶得这么急。

    “我身体好多了,我想参加明年的春闱,早几日去书院多学点儿东西,更能多几分把握。”萧朗见苏薇关心自己,有些感动,他对苏薇非常信任,毫不隐瞒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他本来想在在家陪娘亲过了年再去书院,娘亲却说现在情势危急,一刻也不能等,早点让江院长指点学业,才能确保明年春闱能一举成功,何况他和娘每年过年想起逝去的亲人,根本无心庆祝,反而比平时情绪还要低落些,是以他们母子甚至对过年还有几分排斥。

    “哦,你要考秀才啊!你家又没有田地,考了秀才免田税对你家也没意义啊!”苏薇杏眼睁得大大,一副吃惊的模样,她想了想这是萧朗的家事,自己不便胡乱提意见,又带了笑意道:“不过嘛!年轻人知道上进是好事,难说以后能当个大官呢。”

    萧朗微微一怔,想不到苏薇随口一说就说到了事实,他确实是想走科举的路子,最快回到京中,如果能在京城任个一官半职,就能多打探些消息,更能给大哥一些助力。

    只是他听了苏薇老气横秋地说什么年轻人知道上进是好事,不由有些好笑,他唇角微翘,眼中像是洒落漫天星光般,晶莹璀璨,再不是平时那幽深的模样。

    苏薇第一次见他这样微笑,不由看得有些呆了,这少年笑起来真是好看啊!

    第二日一早,苏薇还没有起床,天色微明,秦娘子就将萧朗送到了村口,眼见萧朗穿月白夹袄背着个蓝布包袱的身影越走越远,秦娘子眼中落下泪来,自己真是个狠心的娘,萧朗也不过十四岁的年纪,有的孩子十四岁的时候还在父母的羽翼下斗鸡走狗,而自己的儿子却过早承担了太多,如今伤口还未痊愈,回来不过两天,自己却又逼着他离家去走一条十分的艰辛的路。

    苏薇知道萧朗去江州,心头微微有些失落,那个少年刚从京中逃出,身受重伤却没休息几日,如今正是天寒地冻的时节,又快过年了,大家都往家赶,他却要独自一人踏上去书院的路,这时节书院怕是没什么人吧,也不知道他过年的时候会不会寂寞。

    苏薇想起大学时候,因为要打工和省路费,她有一年过年没有回家,宿舍里只剩她一个人,因为家里没装电话,她只是白天往村委会打了电话跟母亲和弟弟说了两句。到了夜晚,她一个人吃着用电磁杯煮的速冻饺子,拿个小破收音机听着春节联欢晚会,信号不好声音刺刺拉拉的,听到那首歌里唱:“好久没回家,不是不想家……”她终于掉下泪来,从那以后,不管怎样艰难,她都会省吃俭用地攒够回家的路费,到了春节前两天跟春运大军一起,哪怕站着也要回家过年。

    萧朗,那个眸子如寒潭,又似繁星的少年,那个就算受伤也把背挺得直直的少年,一定很寂寞吧?苏薇在大清早的寒风中,突然有些伤感,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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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呀呀,终于写完啦,不知道读者中有没有老师,呵呵,教师节快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