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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完名,原本是先去饭堂办理饭卡的, 但昝三邻没有估算到消费的高昂价格, 随身只带了两千五的金额,还是昝一清给垫了其余的尾数,他是不愿再花昝一清的钱了,就提出要去银行再取一些钱备用。
陈启亮轻率地把原预定住4人寝室改成了8人寝室之后, 又自告奋勇地充当昝三邻的导游,将昝家兄弟带到了校园银行处取钱。昝三邻很惊讶,原来大城市的校园是如此的方便, 全然不似县城的那么落后,别说校园内设有银行,即便是附近,也难以寻到一间银行。
可惜校内自动取款机只设有建行与中行, 昝三邻又不舍得花那笔跨行取款的手续费, 执意要到外面去取款,顺便去办张建行卡或者中行卡, 将信用社的钱转过来, 以后取款也方便多了。
昝一清听了他说的原委, 也觉得换卡很实际, 只是他觉得昝三邻不该在陈启亮的跟前显示得太计较钱银,连跨行手续费也要心疼,顿时觉得很没有面子,脸色也沉了下来。
陈启亮倒没留意这些,依旧兴高采烈地要给昝三邻充当校外的导游——他是市区人,虽不住在市一中这一区,但市一中依山傍水,可是h市有名的旅游观光的好去处,他没少到这边游玩,自然熟悉这一带。
于是先到寝室放行李包,陈启亮熟门熟路,也不要学生会带路了,直奔寝室寄住单上所标记的f栋宿舍楼。
从管宿阿姨的手中拿到了502寝室的钥匙,陈启亮把玩着钥匙扣抱怨地道:“五楼?太高了吧!我想住三楼,不会潮湿,又不用爬那么高。”言罢还不忘狠狠地喘了几口气。
“没分配到六楼七楼就要感天谢地了。”昝三邻好言安慰道,他开始觉得陈启亮是个容易相处的人,想法简单,没有太多小心眼,是值得一交的朋友。
陈启亮果然又高兴了,笑道:“也对哦,七楼肯定是普通班的学生住的,我赌一毛钱!”
“不对,”昝一清乜了他一眼,否认道,“普通班的学生不是很多都是用金钱买进来的吗?有钱又有权的家长才舍不得让他们的女子爬六七楼那么高呢!”
“可是普通班的学生都是考进来的,只是分数比重点班的低一点而已,”陈启亮认真地道,“你说的买进来读的是自费生,咱们学校已经不收自费生了,因为教育局很早就颁发相关规定不允许学校招自费生了。”
昝一清在社会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自不会被一纸公文的表象所迷惑,笑道:“换汤不换药,自费生肯定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
昝三邻不想他俩弄僵了局面,忙圆场道:“学校的事,我们不要理会那么多,”扬了扬手中的钥匙,适时地转移话题道,“这两把钥匙形状不同,寝室要锁两道门吗?”
“另一把钥匙是开储物柜的,钱或者重要的东西锁在储物柜就安全多了。”陈启亮闷闷地帮昝三邻释疑。
“储物柜?”昝三邻的眼睛闪过一丝涟漪,攥住钥匙的手不由紧了紧。
502室是刚毕业的高三生空出来的,四架分上下铺的铁架床,两组储物柜分列床架旁边的墙壁,八张半新不旧的学生桌椅摆放不甚整齐。寝室两三个月没住人了,床桌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灰,门角落堆放了几叠未被收走的试卷与练习资料书,随处可见的纸屑、零食袋、啤酒空罐子凌乱地搁置着,不难想象毕业生临走前在寝室里开了个饯别派对。
陈启亮目瞪口呆了一会,本能地后退一步,喃喃地道:“我要换寝室,我要换寝室……”
昝三邻笑道:“哪有这么糟糕?打扫一下就可以入住了。”将行李袋放到上铺,到阳台里寻了一把快用秃了的扫帚意欲将垃圾扫到角落,才刚一扫,灰尘如同上了发条似得飞舞起来,一股霉味充斥鼻子。
“三子,三子!”昝一清退到了走廊外,喊道,“太脏了,你一个人打扫不完的,等你们宿舍的人到齐了一起打扫吧。”
陈启亮也退到他的身边,与昝一清站在统一战线,捏着鼻子道:“你哥讲得很有道理,咱等他们来了再一起打扫嘛!”
昝三邻很想提醒他报名时间为期两天,谁知道其余六位同学什么时候来报到呢?但他也不想大哥干等着自己,于是同意了他俩的建议,打算办完银|行|卡再回来打扫卫生。
毕竟是大城市,又是市重点高中,市一中附近都有各大银行分行的踪影,陈启亮原本是想办张校内at卡的分行确实离学校太近了,就算急需取钱,到校外取也不过十分钟的事情,他也就不费劲去换卡了。
倒是昝三邻比较忙,先到信用社取钱销卡,再到建行开户储钱,忙了将近一个小时,还要听银行工作人员推销理财产品,烦不胜烦。
“银行穷疯了,一点小钱都不放过。”昝一清嗤之以鼻,
“可不是?”陈启亮附和。
从建行出来,昝一清提议去吃午饭,昝三邻也觉得陈启亮帮忙了不少,请他吃饭也是无可厚非的,于是点头称好。陈启亮也饿了,熟门熟路地领着昝家兄弟到了一家看起来很干净的饭馆子。
昝三邻看了一下菜单,心眼儿提了起来,一碟再普通不过的青菜20元?一尾鲈鱼75元?他忍了忍,抑下拂袖而去的冲动。
昝一清很坦然地点了三肉一素一汤,跑堂的服务员还想再介绍几味菜肴,昝三邻忙道:“暂且先上这些吧,谢谢。”恰巧邻桌客人也要点菜,跑堂的才放过他们,转宰他桌客人。
很快饭菜上桌,色香味俱全,三人也是饿了,吃得很尽兴,只是结账时,昝三邻率先付钱,被昝一清敲了一记头,抽回他的钱塞回他的口袋,口中训道:“敢跟你哥我抢埋单还嫩着呢!”满不在乎地拿出300块,跑堂的乐呵呵地找还他15块,昝三邻看的眼都直了,决定把这家小饭馆拉入黑名单。
饭后昝一清就回工厂了,原本他是请了一天的假的,但想到今天的任务已完成,再跟着弟弟去市一中,就要帮忙清扫寝室了,他又素来不干家务,还是别去帮倒忙了。
两人到饭堂办了饭卡,陈启亮看看手表,问道:“你说宿舍来新同学了吗?”
“不知道。”昝三邻笑笑,知道他在苦恼满室的卫生。
“不如我们先买日常用品吧,席子啊牙刷什么的好多东西都要买呢。”
“不先打扫完卫生,买的东西都很容易附尘的,”昝三邻好气地安慰,“就是打扫一下,很快的,没有要搬动的重物,不会累的。”
听他这么一说,陈启亮又乐观起来了。
“你哥对你真好。”向五楼进军的陈启亮喘着气道。
“是啊,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读。”昝三邻笑着回答。
“什么话?你原本想去哪儿读的?”陈启亮随口问。
“高级中学啊,平县的高级中学。”
“平县?”陈启亮怔了怔,恍然大悟道,“哦!你是县城考上来的啊……我还以为你是市中学的呢。”
“不,”昝三邻胸中升起一股骄傲,笑道,“是从隶属于平县的百花镇考到这所学校的。”
陈启亮脚步一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平县他是听过的,h市的一个贫困县,什么车站黑车司机堵车拉客啦、某建筑烂尾啦、某超市做活动免费送小包洗衣粉民众蜂拥而至差点酿成踩踏事件啦……报纸时有报道。百花镇?名不经传他当然更加不知道这个镇的存在了。
“怎么啦?”昝三邻好笑地看着他。
“你好牛啊!”陈启亮咳了咳,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笑道,“你小子可以啊!每年从县级考上来的学生屈指可数,嗯?有没有买彩票试试中不中头奖?”
“热死了!”昝三邻作嫌弃状推开他,脸上却是笑盈盈的。
说话间已经爬上了五楼,陈启亮垂头丧气地问:“没新舍友来吗?”
昝三邻“嗯”了一声作答,先将行李袋放进储物箱,所幸他带来的东西不多,行李袋勉强塞入储物箱里。陈启亮依样画葫芦,只是看昝三邻拿着扫帚奋战,他又束手无策了。
昝三邻将垃圾分类装入垃圾袋里,指挥蔫头耷脑的陈启亮道:“这几袋丢到楼下的垃圾桶里,这两袋提给管宿阿姨,就没你的事儿了。”
“这两袋是什么啊?”陈启亮来了精神,蹲下身就要解开那两袋垃圾一探究竟。
“纸类书籍。”昝三邻简明回复。
“为什么要给管宿阿姨啊?”陈启亮依旧懵懂,却也懒得解开袋子看了。
“卖!”昝三邻不管他了,径自打水洒地,开始清扫卫生了。
陈启亮终于明白过来了,兴高采烈地提着垃圾下楼了,那两袋的纸质垃圾颇重,有二三十来斤了吧,提到楼下时,袋子的口都裂开了。
管宿阿姨听说他送纸质上门,凶巴巴的脸立即如沐春风,吊着金鱼眼一味地赞他长得帅心地又好,还问起他住哪个寝室。
圆满完成任务的陈启亮哼着歌曲丢了那几袋垃圾,天气依旧闷闷地不见阳光,也没有一丝风。想到昝三邻正在汗流浃背地打扫卫生,陈启亮逛到校内小超市,买了几罐冷冻饮料区犒劳辛勤者。
进了f楼又遇到了管宿阿姨,陈启亮很识趣地递给她一罐冷饮,管宿阿姨笑颜逐开,连带的给新来取钥匙进宿舍的学生都和颜悦色了许多。
502寝室里,冲过水的地板显得光滑了许多,昝三邻爬到铁架床的上铺正用上届留下来的毛巾抹拭床板的尘埃,天花板上的两扇转扇开到最大档,发出嗡嗡的闹腾声。
“要帮忙吗?”站在门口的陈启亮犹豫了一下问道。
“不用,你别进来,地板还湿着呢。”昝三邻的毛巾在水盆里蘸了一下清水,挪了几步继续擦床板。
“哎!要不,你还是休息一下吧!”陈启亮扬了扬手上的冷饮,心底不由得佩服他的勤快。
“等一下,还有那两张床铺,还有三扇窗,抹完就大功告成了。”说话间,昝三邻已经跨到临床,毛巾在水盆里拧了拧,埋头继续擦床板了。
陈启亮做个捋手袖的动作,笑道:“那我来擦窗吧,以前学校大扫除什么的,同学都说我高,都让我擦窗。”十五六岁的同龄人中,将近一米八的个子,搁在南方确实算是高个子,昝三邻勉强也只到他的下巴处。
“哎!你别进来啊!”昝三邻见他摆出煞有介事的动作,忙爬下了床,用另一个闲置的水盆装了水,阳台上抽了条也是上届未被收走的毛巾,端到门口,将门两侧的窗留给陈启亮完成任务了。
陈启亮本来还要念叨同寝室的舍友怎么还没到,可看到昝三邻任劳任怨的样子,话也就咽进肚子里了。他个头高,手臂长,三两下擦完了靠走廊的两扇玻璃窗了,透过窗户看去,昝三邻已经擦完了八张床板,此刻正一丝不苟地擦那扇凿镶在寝室与阳台相连的窗户,这扇窗紧依着铁架床,他不得不蹲在下铺床板上抹下半截的窗,完了还得爬上上铺再去擦上半截的窗,忙碌的身影显得格外安宁。
陈启亮觉得有趣,他从未见过一个男生干起活来会这般的细心,反观自己,因为是独生子的关系,在家里能帮妈妈放米煮饭已是难能可贵,在班上倒不乏做些举手之劳的活儿,可也是为了讨得女生们的欢喜。
他觉得盯着一个认识还没到半天的男生看得入神有点不对劲,忙别过了脸,无聊地抛玩起毛巾,大咧咧地邀功道:“三邻,我的任务完成了!”
昝三邻回头一笑,道:“合作愉快!”
“啪”一声,陈启亮手上的湿毛巾滑落在地,他怔怔地看着那个已然背对着自己的身影,那个额上布了层薄汗的少年只是转身朝他浅浅而笑,于他而言,古人曾慨叹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原来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