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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定州?由头而已,萧庆之可不会把自家小玉璧往崔自安跟前领,哪怕真有一天没自个儿什么事了,他觉得崔自安是个不错的下家,可现在不行。
顶着淳庆帝沉沉如水的面色,萧庆之欢快地领着妻子儿子回家,玉璧见他高兴忍不住打击他:“这才第一步,这点进步你就得意了,在和陛下的对弈里,你才赢那么一小步。桢儿,跟你爹好好唠唠嗑,省得他得意。”
“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说完,萧桢小脸一扭,埋进自家妈的臂弯里,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感受着母亲身上传来的淡淡茶香气,萧桢感动得一塌糊涂,然后再看一眼他爹,忽然觉得……其实光有妈也挺好,至少没爹跟他抢妈。而且,爹妈处一块儿简直就是一化学反应,挺靠谱的俩人,捱一块儿就得奔不着调去。
看着儿子那不屑一顾的小表情,玉璧萌得满眼冒红心,搂着萧桢又揉又亲,萧桢抵挡无果,只能被他娘亲得满脸通红。虽然心里有点别扭,可萧桢心头溢满柔暖,可是这样的美好场景,萧庆之只用一句话就破坏掉了:“每每一想到一三十几岁的人,还歪在娘亲怀里要糖吃,我就觉得老萧家的脸儿没地摆了。”
……
“咳咳咳……”玉璧看一眼萧桢,再看一眼萧庆之,萧桢的面目和萧庆之很相似,玉璧再想想萧庆之蹭自己怀里要糖吃的场景,就再也抱不住了。
萧桢本来就不好意思,现在更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地坐起来,捱着正抱着块麦芽糖卖傻卖天真的哥哥,很顺手地从哥哥怀里掏出一块糖来跟着一块卖傻卖天真:“哥,西街清塘桥外有家铺子卖的糖果很好吃,下回我们去买吧。”
“好,弟弟一起。”自认为是哥哥的萧桓同学,拿出帕子来。给萧桢擦了擦他脸上的污渍,完全忽略掉了自己的帕子比弟弟的脸还脏。萧桢倒不嫌弃,由着他擦,擦成了花猫他也无所谓,当然他也看不到。
看着哥俩相处的样子,萧庆之又会心一笑。揉了揉儿子的脑袋说:“桢儿啊,哪怕你觉得自己比爹年纪还大,也必需接受自己现在才一岁多点的事实。不要一边让我们像对待大人一样对待你,一边又装作小孩子讨糖吃!”
舔着麦芽糖,心中正吐槽着的萧桢听了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个半死:“以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娘亲。爹真的是个坏蛋。”
玉璧掏出帕子来,给萧桢擦去脸上的污渍,看着儿子重新呈现雪团子一般干净洁白的小脸儿,她差点又忍不住要抱着亲亲摸摸了:“嗯,你就是那小坏蛋嘛!坏蛋爹能生出什么好儿子不成,老话说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原来,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娘亲是这样子的。这么的爽朗风趣!萧桢差点就想埋胸了,可一看自家爹虎视眈眈,摸摸鼻子。继续舔麦芽糖:“爹,你觉得这样你就走得掉了吗?”
戳戳萧桢因为舔糖而鼓起的双颊,萧庆之半点压力也没有:“当然……走不掉。不过这只是第一步。别以为你多比我看几年世事,就以为自己老练到哪里去了,跟着你娘亲长大,你的脑子估计好不到哪去,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诶,你们俩要互相攻击我一点意见都没有,不要捎上我。”玉璧说完笑眯眯地凑到萧庆之面前,特温柔地说:“萧庆之,你是不是觉得你那点心思能瞒得过我,你是不是觉得你做的事我通通不明白其中来龙去脉,不好意思,只要我想知道我都能弄清楚。我就是觉得,身为一家之主,有些事就应该放开了手让你去做,我的任务是不拖你后腿,再偶尔给你添点柴火。”
“嗯,娘亲是大‘志’若愚!”萧桢才不会戳破自家亲亲好娘亲的肥皂泡泡,娘亲知道的,是爹觉得可以让她知道的,娘亲添的柴火,也是爹觉得可以让她参与的。娘亲,你放心,我会保护好爹的!
发下宏愿的萧桢一点也不认为他爹有逃脱开这一切的可能,所以他会尽一切努力去帮萧庆之,但是他和萧庆之相处的日子确实不多,还没完全明白他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像萧庆之所说的那样,他长于宫廷,玩这些东西,萧桢再重活几次都未必能赶得上他。
失败,那是因为始终心存着一些美好不切实际的期望,现在不会再有了。
弘宁殿下,你真以为,那点愧疚能比我自己的性命更难以割舍吗:?能比护妻儿一世周全更重要吗?弘宁殿下,如果,非是你死我活的局,那就只能是你死……我活了!
玉璧不知道萧庆之的心境如何变化,陈家最近有喜事,她那个说终身不娶的哥哥陈玉琢同志,终于要成亲了。娶的是一位知府嫡次女,是个爽利的人儿,也读书识字,却不是那些个在闺中日日花啊月啊的千金小姐。陈玉琢看中的就是这一点,也不如何美貌出众,也不如何才华横溢,只是合脾胃,与家中气场相合。
宠爱妹妹的哥哥始终认为,只要是自家妹妹说好的女子,那就是好女子,值得去珍惜:“哥,这样看着我,我渗得慌。”
“小妹,明日你就要和妹夫一道去下聘礼了……好快啊,记得那年你哭着上马车,我跟你说一定给你挣个好出身。后来,还不等我给你挣什么出身,你自己就寻了妹夫这么好一桩姻缘。现在,我也要成亲了……”陈玉琢感慨良多,疼爱地看着妹妹,又宠爱地拍着在他怀里装乖宝宝的萧桢。
萧桢眼神动了动,张开嘴又闭上,闭上又张开,似乎想说什么,但到底还是忍住了。玉璧见状,想着儿子可能是有话要说,就找个由头把陈玉琢打发到一边感慨去,她拎着儿子,在屋里小声耳语:“桢儿,怎么回事,舅舅这桩婚事有什么不妥吗?”
“娘亲,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十三岁那年舅妈就过世了,只留下表姐一个,后来舅舅没有再娶,再后来舅舅外放为官,表姐回陈州没多久就病故了。舅舅在陈州狠狠发作了一番,但表姐没了就是没了,后来我问过,舅舅也只提过一句‘世人趋利’。”现在想想,萧桢都想给自己一巴掌,当时为什么不哭着喊着把表姐留下,就算当时娘亲照顾他们都已经很辛苦了,但是想想表姐走后,娘亲抱着舅舅哭的样子,还不如当初辛苦一点呢。
对于陈州,玉璧已经没有太多印象了,只记得那是个不算很繁华的地方,但民风尚算淳朴,陈家也大多是像陈氏二老那样的老实人。她倒没想到,老实人为谋起利之一字来,也能把人往死路上逼:“你舅妈为什么会那么早过身?”
“生表姐后奔波劳碌没养好身子,勉强撑了几年就去了。”萧桢说完叹了口气。
见儿子小模小样儿地叹气,玉璧忍不住捏了把他的小脸儿说:“那这回就不让你舅妈奔波劳碌了,我准备好几名医官,再备上几名有经验的产婆,如果你舅舅要外放,娘亲怎么也要拦下。”
闻言,萧桢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有点苦,有一句话到底没说出口,转悠一圈后憋回了心底:“娘亲,那时候,爹已经过世了,舅舅就是不想让你劳心劳力,才带着舅妈赴任的,当时舅妈已经八个月的身孕了。”
希望,这一回他们真的能逆转乾坤吧!
“儿子,不要天天皱着小脸儿,小心……少白头。”调侃完萧桢,玉璧心里其实是有些沉重的,但是她不能老让萧桢把什么事儿都扛在肩上,这孩子太累了。让丫头抱了萧桢去二老那里卖乖,玉璧则去寻了陈玉琢来。
“怎么了,小妹,你脸色怎么一下儿就不好看了,谁招你了?”陈玉琢特想问,是不是我妹夫欺负你了,赶紧告诉哥,哥给你报仇去。
瞧自家哥哥那搓着手蠢蠢欲动的样,玉璧轻飘飘地白他一眼说:“别乱猜,我是忽然想起庆之现在的处境来了,看着挺好,其实到处都是坑,一不小心就要一脚踩进深坑里。哥,不管庆之有什么事,你记住,千万不要掺和进去,那是陛下的忌讳。哥,庆之和两个孩子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但是爹娘和哥哥,是我最珍惜的人,所以你们要好好的。”
皱眉思索片刻,陈玉琢点了点头道:“好了,挺喜庆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
“哥,还有一件事,我听人说嫂子她身体不是很好,你可要精心地给她调养身子,要是找不着合适的医官,我给你介绍几个。”防患于未然,玉璧很珍惜这么个哥哥,还有那双淳朴的爹妈,所以她得守护好这一家子人呀。
“还是你想得周到,行,那你替哥找合适的医官,哥听你的。乔琳那里,回头我会解释,不会让她以为咱家对她身子不好有什么看法的。”陈玉琢连玉璧生产那样的坎都经历过了,对女子的身体,已经有了一定的认知。平时生龙活虎,到关口上,雷劈了好几轮似的险。
“哥,我们都会好好的。”
侧脸看了眼萧桢,眯眯笑眼,心道:“桢儿,谢谢你的到来,让我能守护好他们,也让你爹有机会守护好他自己和咱们的家。”
就算前面的路上全是激流险滩,也将悍然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