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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在重症监护室抢救了七天,楚萱白的心跳终于恢复了稳定状况。医生建议把她送出监护室,安置在加护病房里。
顾明珠连续在病房外面坐了七天七夜。
每天只有半个小时探视楚萱白的时间。
这半个小时里,顾明珠就坐在楚萱白的身边看着她的脸,那张秀丽无比的脸颊。曾经无数次,她这两条细长的眉毛拧在一起,乌黑幽深的眼眸流着泪水,绝望的看着自己。她曾像一只可怜的犬儿,紧张的看着自己的每一丝表情。
然而现在,她什么表情都没了,甚至……连皱眉都不会。
“这些天你也辛苦了,换她家人来看着吧。”
每天上班的时候,楚萱白的主治医师就能看见顾明珠坐在病房外面的沙发上。下班回家的时候,顾明珠还坐在那里。以至于那医生都不确定她是不是离开过。
“嗯。通知了。来过了。”顾明珠低声道。
“楚萱白这次能醒来就算是捡回一条命。醒不来的话,也就这么去了。”那医生一面走去办公室,一面跟身边的顾明珠说。“同是医生,见过了太多生生死死,我反是淡然了许多。不过她身体上倒是没什么大的毛病,内脏都是好的。几处骨折的地方接上也可痊愈。只是脑部可能磕到什么东西了,比较严重。情况……现在还检查不出来。”
顾明珠默默跟在医生旁边,不说话。
就这么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那医生才转过来对顾明珠说道:
“小萱是个好医生呢。”
夜里的时候,顾明珠又没有回家。她给楚萱白擦擦洗洗,量了体温,看着输液完毕之后,已经是临晨三点多了。
病房的灯被熄灭,顾明珠坐在楚萱白的床边看着楚萱白发呆。月光从拉拢的窗帘缝隙中照射进来,使得房间里亮亮的。
“你……楚萱白。我都不想说你了。”顾明珠有些疲倦的靠在椅子里,看着躺在床上的楚萱白轻声说:“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固执。倔强。还有……对,还有幻想症。”顾明珠轻笑,就像在聊天似的。“你曾经幻想过我是什么样子的呢?很冷漠?很傲慢?很强大……?可是……你有停下你疯狂的幻想看见过真正的我吗。我等你……等了二十多年了。可是……你真的让我有点失望了。”
“说真的……每次你生气跑走,我都不想追你回来。你为你所编织出的幻象发疯了,你知道么?幻想着或许我会生气,幻想着我会如何待你。这次……也一样。可是……我为什么要追出去呢?你以为我真是怕你走了再也不回来了?那么危险的情况……你还有没有脑子!”
顾明珠说着说着,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楚萱白的身边。她脱了鞋,侧卧在楚萱白的身边,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我怕什么你就要来什么是不是?你非要逼着我担心你是不是?你觉得柳熙妃还不够壮烈,想成为最壮烈的是不是?”顾明珠捏着楚萱白下巴的手有些颤抖,有些用力。她有些愤怒的颤抖道:“你成功了。”
“我……”
“我真的……很担心。”
掉落在楚萱白脸上的透明液体泛着月的光芒,顾明珠忽然觉得视线模糊起来。那一瞬,她似乎见证了世界从混沌到清晰的过程。
她轻轻的将楚萱白揽在怀中,自言自语道:
“我真的很担心……你知道么……”
“你,到底要我怎么办?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就这么将楚萱白抱着,感觉着她微弱却平稳的心跳,顾明珠渐渐进入梦乡。
梦里……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久到……她自己都已经遗忘了。
对于楚萱白,顾明珠也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要说到爱。她没有楚萱白的轰轰烈烈。
要说到不爱。她的心却在看见楚萱白背叛自己的那一刻,无可承受的疼痛。
顾明珠可一直觉得与楚萱白的相遇是顾明珠生命里的必然,是命运的安排。从一个梦境开始,一直到在现实中找到那个人。一切都显得那么合理而有序。
那是第一次,顾明珠觉得自己有必要接近那个人,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阳光温暖,树影轻斜。
一袭白衣的楚萱白站在石台旁边,给自己的追逐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点。
也许楚萱白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她跟其他人一样,在还没有接近自己之前,就已经先被那些不知所谓的流言蜚语洗脑了。
但是顾明珠觉得那没什么,只要自己用心的对待,楚萱白总会发现自己跟她人的不同。
只是,有时候,在爱情中并不自信的人们总把那种感觉当做幻觉。
从小到大,顾明珠的生活一直是孤僻而幽静的。她可以接触很多人,可以帮助很多人,却从来不允许她们走近自己的世界。
她固执,别扭,而且极度的多疑。
第一个看透顾明珠内心的女孩叫柳熙妃。是一个看起来非常羸弱的女孩。她跟着自己的母亲来到自己身边,对自己恬然的微笑,叫自己姐姐。
柳熙妃看上去就是温暖的女孩,她的到来给顾明珠孤独的世界里带来了一些五彩缤纷的颜色,也带来了曾琪和韩馨雅。
曾琪是个看上去很大姐大,但是实际上很小女生的孩子。
韩馨雅更不用说了,她一直都娇弱且顺从。
顾明珠一直都喜欢照顾柔弱的女孩。自从她剪掉长发,决定要保护好身边的女孩子开始,她这个恶习就无可抑制的扩散开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母亲为了父亲的花心哭了太多次,顾明珠觉得女孩子非常柔弱易碎,非常可怜。她一点也不想看见她们哭泣。
只要是自己身边的女孩,她都会尽全力去保护,去做到最好。
于是,她们四个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一开始她们四个的生活重心自然是柳熙妃,可是在跟顾明珠接触了几个月之后,全部都转向了顾明珠。因为她们发现顾明珠什么都会,什么都强,足以承担自己的一切。然而她们并不知道的是,没有一个人天生下来就自强不息的拥有一切。顾明珠的所有,都是她在无数个日夜中,自己磨砺出来的。
由于长期没人管教,顾明珠并不喜欢待在房子里。她总是跑出去玩,然后惹一身的祸回家。她总会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大的小的,老的少的。她总是会被欺负,起先她还会伤心的哭两下。后来她玩野了,被人欺负惯了,也学会欺负别人,再也没哭过。
柳熙妃的到来也并没有改变这一情况,顾明珠还是喜欢出去,有时候带着柳熙妃,曾琪和韩馨雅一起出去。
有一次几个人正走在街上,却被一群流氓似的男孩子围住了。但是当那个为首的男孩说了一句话之后,她们就知道,这些流氓不是劫色,是来找顾明珠报仇的。当下顾明珠就看了看身边的柳熙妃,示意她们先走。
可是柳熙妃根本不理会自己的意思,没走。
眼看顾明珠被打,曾琪第一个忍不住,冲了上去。
可想而知,几个人混战厮打在一起。男孩女孩,铁定是女孩子输。顾明珠被他们几个按在地上打,打的很惨。曾琪和韩馨雅也是一样。
当然顾明珠也有还击,依然寡不敌众。
“老大!她上回把我牙都打掉了!这回冤家路窄!狠狠揍她!”身边的小混混这么不解气的喊着。
“拿砖头来!老子盖她一砖!看她以后还嚣不嚣张!你们把她抓好了!”被叫老大的孩子王一听,得意了,立马要显摆两手。他叫剩下的男孩子把顾明珠按在地上,手里拎起一块砖,就准备对着顾明珠拍下去。
顾明珠咬着牙,似乎还想挣扎起来反击,但是却被按的死死的。
眼见砖块就要被拍下去,却见那个被喊做老大的男孩子到了下来,压在顾明珠身上!
他的后脑流着鲜血,还未弄清楚怎么回事,柳熙妃一脸淡定的拿着另一个砖块又砸了过来。
“老大!老大死了!快……快跑!杀人了!!”眼见自己领头的一动不动的压在顾明珠身上,身边的小混混喊了一声,就惊慌的四散开去。
柳熙妃这才走过来,用力掰开那个压在顾明珠身上的人,将顾明珠抱在怀里轻声说:
“姐姐,别怕,我保护你。”
顾明珠的思维在那一瞬间处于空白状态,她有些害怕这个正抱着自己的女孩。她那种漠视生命的态度,让自己为了生命的脆弱感到疯狂的悲叹。
自己从来没有看穿她,而她已经把自己看透。
很快的,柳熙妃被公安局抓进去了,然后又放出来。
理由是,这孩子有严重的精神病。
顾明珠不再想接近柳熙妃,但是柳熙妃却把她抓得牢牢地,一点也不放她离开。
虽然对柳熙妃有着很深的忌讳,但是看见她孱弱的模样,顾明珠依然忍不住的去照顾她。每次柳熙妃呆呆看着外面的时候,顾明珠会帮她擦擦脸,然后自己就会与那双淡然清冽的眼睛对视。
“姐姐。”
“恩。”
“姐姐对我很好呢。”柳熙妃笑。
“恩。当姐姐的,自然要对你好。”顾明珠笑。
“姐姐,从来都不会让女孩子哭呢。”柳熙妃又笑。
“恩。不会。”
因为这次的事情,顾明珠惹到了SELA。
那个叫SELA的女孩一脸邪气的站在自己面前,一口咬定自己害死了她哥。顾明珠没法说什么,她总不能把过错都推在柳熙妃的头上,因为虽然警察局放过了柳熙妃,可是SELA不会。
“对不起。”顾明珠替柳熙妃道歉。
“没关系。”SELA邪气的勾起唇角,笑着说:“我会让你抵命的。”
不知道是不是受不了那样的温柔和关怀。顾明珠的命没抵出去,SELA的心抵进来了。
她尝试了无数种想要整死顾明珠的方法,然而顾明珠的生命却比小强还要顽强,到了最后竟然彻底跟黑道混在一起。让自己无从下手。
强烈的恨意在于顾明珠的多次相处和接触中渐渐转化为一种依赖,连SELA都觉得有点可怕。身为T的她,居然又喜欢上了另一个比自己强大的T。SELA并不是喜欢纠结的人,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以后,她几乎是立刻就像顾明珠表白了,然后立刻被拒绝了。
“我对你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SELA嗤笑。
“我在等一个人。”顾明珠淡然道。
“在等什么人?”SELA问。
“不知道。”
“你他妈的耍我!”被这一句话弄到火冒三丈,SELA一把提起顾明珠的衣领,骂道:“你要是对我没意思!为什么不直接除掉我!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还要容忍我的一切!”
“我只是不想看见女孩哭而已。”顾明珠低眸,平静的与SELA对视。
“你……你……”听到这样的解释SELA气得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顾明珠!你要为你今天说过的话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