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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我要喝水,帮我接一杯,七成热。”
“小白,快点过来打游戏,你在干嘛?”
“小白……院子里那家蛋糕店好像很好吃……我想要草莓蛋糕。”
“小白,我好困,过来过来,给本少当靠枕。”
“小白,你会包饺子么?我想吃饺子……蒸鱼……还想吃年糕……不要辣的那种。”
楚萱白一边忙碌着,一边觉得很开心。她很喜欢照顾顾明珠,也喜欢看她撒娇。只要是顾明珠说的话,她都会全力以赴,圣旨一般。
大部分时间里顾明珠就像个离不开自己的小孩,楚萱白觉得被她依靠是一种幸福。
有时候她就住在顾明珠家里,陪她打夜。两人一起蹲在电脑前面盯着屏幕紧张兮兮的看着屏幕中的小人,就像两个小疯子。
然而有一天,顾明珠并没有打电话给楚萱白。楚萱白做完手上的所有事情也不见顾明珠的音讯。她给顾明珠打电话,没人接。几乎没有犹豫,楚萱白立马穿戴整齐,出门了。
她有顾明珠家的备用钥匙,那是顾明珠给她的特权。
对楚萱白而言,那更像是她们两个人的家。
打开门的时候,房间里非常昏暗,楚萱白也不确定顾明珠在不在家。
“明珠?明珠你在不在?”
房间里很寂静,没有人回答。
楚萱白把门合起来,向里走,却在厨房门边上看见一个人倒在那里,不禁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那个人不是顾明珠是谁?
“明珠,你怎么了?”楚萱白连忙跑过去,把顾明珠抱在怀里。顾明珠全身非常的烫,好像在发烧。
似乎感觉到一丝凉意,顾明珠很快的凑过来了。她毫不客气的将楚萱白压在地上,抱进怀里,好像在汲取她冰凉的体温。
“明珠……”楚萱白轻轻的呼唤,些微的气息拂过顾明珠的耳畔。顾明珠像是找到什么发泄口似的,很快吻上了楚萱白的嘴唇。
冰凉,柔软。那是顾明珠那时候的感觉。她不断的攻占,索取,几乎将楚萱白的口腔扫荡了个遍,却还不满足。
楚萱白觉得顾明珠非常热,而她最害怕这种热度。那种热度好像要把自己的皮肤灼伤似的,可是一想起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是顾明珠,她便不再推拒了。
楚萱白伸开双手,将顾明珠抱住,跟她融为一个大火球。
顾明珠体力似乎被病痛折磨殆尽,没过多久,她就这么贴着楚萱白的面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楚萱白把她拖着,拖到沙发上。不得不说,昏迷中的人其实是很重的,但是楚萱白的力气一点也不小,勉强能够应付。
她不停的跑进洗手间给顾明珠换头顶的凉毛巾,然后很麻利的从药柜里找出退烧药。由于顾明珠是完全昏迷的,所以楚萱白不得不把药含在嘴里给她喂。
吃药的时候顾明珠非常的不配合,她似乎很讨厌药的味道,尽管楚萱白觉得这药根本就像糖丸一样。就这么喂了半个小时,顾明珠终于把药吃下去了。楚萱白拿了毛巾擦擦,把皮沙发上漏出来的水擦干净,就坐在旁边看着她。
时光悄然飞逝,楚萱白浑然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顾明珠才睁开眼睛。她看着房顶,又看了看楚萱白,仍然觉得恍惚。
“怎么病成这样了都不知道吃药啊?”楚萱白责备道。
“我从来都不吃药。”顾明珠恍惚的回答。
“那你怎么能好起来啊……”
“病了就病着,烧了就烧着,烧着烧着总会退烧的。”顾明珠这么说着,又疲倦的合起眼睛:“我家老佛爷说的。”
“哪有这么说自己孩子的。”听她这么说,楚萱白生气了,责备道:“你知不知道白细胞烧没了就会得白血病啊?你想变成白痴啊?想头发都掉光是不是?”
“敢说本少爷是白痴?你活腻了吧?”顾明珠翻了楚萱白一眼,然后又说。“我想,或许我就该早早的回归地下,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病糊涂了。”
楚萱白没在说什么,而是起身又去换凉毛巾。
却在走出去没两步就又听顾明珠嘴里喃喃的念叨着。
“那里有一座我的城堡,城堡外面是森森的白骨……城堡里有一个公主叫扶幽……还有……她还有一座盛满鲜血的血池……”
感觉顾明珠在说天书,楚萱白又走回去看看,却发现顾明珠睡着了。
楚萱白无法想象顾明珠所说的场景,只能喃喃念叨着:
“明珠……你说的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
春天的时候,楚萱白被顾明珠领进了萃华高中。这是她第一次进到高中,第一次走进顾明珠的朋友圈。她有些怯懦,静悄悄的跟在顾明珠的身后。只见顾明珠走啊走,走到了学校的后院里,那里阳光明媚,草木丰茂。
本来是围在一堆嬉闹的女孩子看见顾明珠都停了下来,她们停下来向她招手:
“明珠!快来快来!”
“你们看,明珠带了谁来?”
在四面而来的目光中,楚萱白有些局促的笑,然后躲在顾明珠身后小声说:
“你们好。”
“害羞什么,别怕。”顾明珠把她从身后拉出来,然后对着那些女生说:“这是我家小妞,以后多照顾她点。”
这么说后,顾明珠又拉来几个女生给楚萱白介绍。
“这是曾琪,是我们家小姐,傲娇的很。”顾明珠拉来一个美艳高傲的女生,这么介绍。只见那个女生露出一个灿烂的御姐式微笑,伸出手拍了拍楚萱白的肩膀,说。
“长得还行。”
“这是雅,我妹妹,比你还小哦。”曾琪走后,顾明珠又拉来一个女生。那个女生看起来很小,软绵绵的,像是棉花糖。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个小酒窝。
她拉住楚萱白的衣袖很可爱的说:“小萱姐,我是雅。”
“还有,我女儿,小雪。”顾明珠说着又拎来一个。
“老妈,别拽我。”小雪整理了一下衣服,显然是顾明珠认的干女儿。她对楚萱白说:“我还缺个老爸,不如你来当我老爸?”
“啊……”一上来就被人叫老爸,楚萱白愣了一下,不太习惯。
“不说话就是答应啦?老爸!以后好好相处!”
“你不觉得你应该叫明珠老爸,萱白老妈吗?你这样很错位。”曾琪在一旁插嘴。
“笨蛋老姐,不要你管。”小雪对曾琪扮了个鬼脸就跑掉了。
后面顾明珠还介绍了谁,楚萱白不是很清楚,她只觉得顾明珠身边的人非常多,多的数不过来。
一行人相处下来,楚萱白只是静静的听着她们说话,偶尔被问到才会回两句。那些女生们对顾明珠带着鄙视的口吻嬉笑着说:“萱白就是文静。”
很快的,天色黑下来了,顾明珠有些事情先离开了,楚萱白觉得自己待在那里也没什么意思,站起身来刚准备走就被曾琪拦下来了。只见她的眉目高挑,对着楚萱白说:
“我以前对明珠也是这样的存在,你长久不了多少的。”
楚萱白感觉脑袋一阵空白,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我知道明珠很有吸引力。但是对她最好别太认真,否则,下一个疯掉的人就是你。”
“我……我是特别的。”楚萱白这么说,说的有点心虚。
她觉得自己跟顾明珠一样变成童话故事里的人了,居然把图腾的引力信以为真。
“呵呵……呵呵呵呵!你是特别的?哈哈哈哈……”曾琪听到这句话狂笑不止,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楚萱白站在原地等她笑够,才见她同情的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道:“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对她最特别了。可是呢?结果呢?楚萱白,别太自信,没有人能拴住顾明珠的。”
看着曾琪越走越远,楚萱白第一次觉得,自己之与顾明珠,是不是在做梦?
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梦。
和小雪相处的日子比较多,楚萱白觉得她是最没有心机的一个。听着她老爸老爸的叫,楚萱白觉得很温馨。有时候楚萱白会和顾明珠一起躲起来捉弄一下小雪,看着她四处也找不见她们两个的样子。
繁茂的树林中,楚萱白看看小雪迷糊的样子,再回头看看顾明珠,却见顾明珠也在看自己,一双近似于琥珀色的眼睛里落满了细碎的阳光。她笑着捂住自己的嘴,凑在自己耳边悄声说:
“别说话,小雪要过来了。”
每当顾明珠这么说,楚萱白就静静的不再说话了。
她靠在顾明珠胸口,总能听见她平缓而有力的心跳声。
三个人一起相处的时候就像是一家人似的。小雪左一个老爸右一个老妈,让楚萱白恍惚的以为自己跟顾明珠是老夫老妻了。
然而顾明珠却也是这么说的。
楚萱白记得很清楚。自己生日那天,她手拿一大捧玫瑰花,拎着一盒德芙巧克力站在自己家的院子里,笑着说:
“我跟你谁和谁啊,老夫老妻了,那些肉麻的话就不多说了。生日快乐,小白。”
后来的后来,楚萱白才知道顾明珠是萃华高中的扛把子。
所谓的扛把子就是一些跟黑道那边有来往,经常干些黑暗勾当的学校老大,什么挑头肇事的事情就是他们干的。
回想着顾明珠的那个样子,她是那么可爱,那么温和。楚萱白觉得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也或许是自己从来没有认识清楚。而她所谓的朋友,曾琪,小雅,小雪……等等等等竟然全都是她手底下的人,怪不得对她言听计从。
之所以知道这个,是因为有天她跟顾明珠回家的时候,暗地里窜出几个人影,二话不说就拿着板砖朝顾明珠头上拍去!显然顾明珠的反应就像被训练过似的,她快速的抬起手一挡,砖块被拍碎了,细小的砖屑崩裂出去,把她的眉梢划破了。
看见顾明珠的额角流血了,楚萱白一瞬间觉得自己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崩裂了。她一下子护在顾明珠面前,抬脚把那人踹飞出去。
可是那些人哪有那么容易罢休,集体蜂拥而来。
楚萱白的眼神阴鸷下去,和顾明珠背靠背,进入攻击状态。有时候楚萱白觉得自己的血液里存在着一种爆裂的因素,当这种因素一旦被触及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她打起架来下手非常狠,虽然年纪不大,但却超乎她那个年纪所拥有的锐气。
“有一个跑了!”眼见周围的人少了起来,那个黑影仓皇的逃跑,楚萱白立马就想追上去,却被顾明珠拉下来。楚萱白急了,转身对着顾明珠吼道:“他跑了!他下回还会来的!”
“不光是他,现在地下躺的所有的这些人下回也还会来。你一个人跑过去,中了他们的圈套可怎么办?”顾明珠把楚萱白按在怀里,压制她暴躁的情绪。顾明珠可以感觉到她在强烈的颤抖。
“可是,可是你流血了。”楚萱白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难掩心疼,她看着顾明珠的额角,似乎比她还疼。
“你也流血了。”顾明珠把楚萱白流血的双手抓住,一手摸着她的头,一边轻声说:“我的小白很乖很厉害,我知道的。”
感觉焦躁的心情在顾明珠的气息中慢慢的平静下来,楚萱白慢慢合起眼睛。
静谧的时光中,她听顾明珠说。
“小白,以后我罩着你。谁要欺负你,我就替你铲平。”
楚萱白成了顾明珠最得力的左右手。
因而跟着顾明珠出席了更多的地方,看过了更多的顾明珠。
她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温和。
她会说粗话,会喝酒,会抽烟,会打人,下手毫不留情。
冷起来简直就像一只恶魔。
有时候楚萱白都在想,她到底是不是有感情的生物?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顾明珠?
但是每当听到顾明珠说。
“小白,我想吃雪糕,草莓口味的。”
“小白!你做的水煮鱼真是太太太好吃了!简直就是天下第一美味!再来一碗!”
这样的时候,她便觉得,顾明珠依旧永远是她初识的那个模样。
她记得她爱撒娇,喜欢卡通,爱旅游,爱运动,乐于助人,是个生病了也不会照顾自己的人。
冬天的时候,楚萱白的妈妈病重了。几乎处于一种昏睡不醒的状态,在各家医院看病,医生都说这个地方已经没法治了,要去像X市这样的大城市才行。
楚萱白没有告诉顾明珠,她不想她再为了自己的事情分心。她需要处理的事情已经太多太多。
当夜,楚萱白觉得自己的母亲可能就要撑不过去了,她当即给老师打了电话,请了长假。连夜带着她妈坐着火车去了X市。
穷困潦倒。
楚萱白的头脑里烦乱极了。
那个男人一直靠着车窗抽烟,楚萱白的脑海里只有如何治好自己的母亲。
陆陆续续,楚萱白奔波了半个月。她白天出去打工,晚上回来照顾母亲,再去打工。那个男人偶尔也会帮一把手,但是楚萱白并不指望更多。
很多的地方不收不满十八岁的孩子,所以楚萱白只能去那些偏僻的小巷子找活干。那些巷子白天就乌烟瘴气,更别提晚上了。每当夜幕到来,巷子里就站满了花枝招展的女人,楚萱白隐约的觉得有点害怕。她只是快速的搬运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快速的穿梭于那些女人中间。
又是一天夜幕黑了下来,楚萱白急着赶回租的小屋去,却被一个男人拦了下来。
那个男人长得很英俊,西装革履的,倒也不像是坏人。但是人不可貌相,楚萱白保持着一份高度的警觉。似乎发现了楚萱白的警惕,男人觉得很有趣,笑着对她说:“小姑娘,见你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细皮嫩肉的,怎么搬这种粗重的东西。”
“没什么。”知道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货色,楚萱白闪开,不让他扶上自己的肩膀。
“戒心还挺重的。”男人像是看着什么有趣的猎物似的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管你既轻松赚的钱是干这个的十倍。”
“没兴趣。”楚萱白直接回绝。
又轻松?又赚钱?白痴也会想到是什么工作。
“我可没你想的那么龌龊。”男人又绕到楚萱白面前,说:“不瞒你说,我个人爱好是阳光活力美青年,对你这样的小女孩不感兴趣。我要介绍你去的地方叫CHATEAU,X市里最大的的同性恋酒吧。你只需要在里面调酒端盘子就行。得到的报酬对你来说,都可以是天文数字了。”
“你为什么帮我?”楚萱白狐疑的问。
“或许你走运吧,遇到我这样的贵人。”男人又笑了,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自负”的感觉。他看了看表,说道:“我只是今天心情好,忽然大发善心,想做件好事。看你一个女孩子,长得这么漂亮,在这里只怕被别人骗了去。你跟不跟我走?”
楚萱白望着那个男人,将信将疑的跟着他走。
车窗外的风声飒飒,楚萱白看着开着高级轿车的男人的侧脸,觉得恍惚。绕过了几条街,那车最终停在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小路上。楚萱白下车,看着荒芜的土地,第一反应觉得这个男人骗人。可是当天空爆开一束礼花的时候,楚萱白怔住了。
小巷的尽头好像是个另一个世界。
硕大的银色字体在夜幕中闪耀。CHATEAU。真正的CHATEAU。夜幕中的城堡。
“小美女,我送你到这里,后来的路,自己走吧。”男人在她身后说:“进到里面就跟管事的人说,你是KEN介绍来的暂时的调酒师。”
在CHATEAU的工作轻松极了,楚萱白只需要练习调酒。带自己调酒的男孩叫小四看上去不大,跟自己年龄相仿,非常的温和。
楚萱白觉得这里似乎是个高档的同性恋场所,来到这里的人的穿着都非常讲究。
这里多半是男人,目光偶尔瞥过来瞥的也是自己身边的小四。楚萱白松了一口气,感觉轻松了很多。
几乎每天楚萱白都能收到顾明珠的短信,问问她最近怎么样,楚妈妈的情况怎么样。楚萱白尽捡些轻松的说,有时候她累得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每当楚萱白没有回短信的时候,顾明珠就知道她睡着了,于是她总是发来最后一条短信,说:
『猪小白,你快点回来吧,我跟女儿都等着你呢。』
其实,楚萱白不知道,顾明珠省略了一句话,一直没有发过来。
然而就是那一句话,使得她错失了很多很多东西。
酒吧里偶尔回来几个女人,她们围在吧台上跟楚萱白聊天。楚萱白觉得她们非常的友善,所以也乐得跟她们说话。然而楚萱白就像一张白纸没有接触过LES圈,也不懂她们的心思。
过了几天她和她们就混熟了,几个人偶尔会坐在边上的高脚凳上一起喝两杯。说到兴头上女人就会揽着楚萱白的肩膀哈哈大笑。
“萱小妹,有没有喜欢的人?”那女人轻轻在楚萱白耳边问,楚萱白一听她这么问,顿时脸红了。每次看到楚萱白脸红那女人就一脸了然的表情,说:“哎呀,真可惜,要是小萱没有喜欢的人,我还可以趁虚而入。”
又过了一段时间,楚妈妈的病情大幅度好转,可以出院了。楚萱白高兴极了,拿着手机准备给顾明珠打电话,却猛然发现顾明珠已经很久没有再给她发短信。她刚准备拨通电话,却见小四的名字在手机上晃动。
“喂?”
“萱白?快来,店里人多了,需要你。”
“好的。”一听小四这么说,楚萱白赶忙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跑了出去。
CHATEAU今天的人确实很多,小四和萱白还有一个叫娜娜的女孩忙到很晚,待凌晨天亮的时候才停下。楚萱白累的昏昏欲睡,她习惯性的掏出手机一看,上面有一条短信。
短信上显示着『曾琪』。心中怀着一丝疑惑,她点开了曾琪发来的短信。
屏幕上的讯息很简短,只有寥寥两行,可是楚萱白却感觉手都凉了。
只见曾琪说。
『楚萱白。再不联系明珠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