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同参东穷帮

飘萍儒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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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杨云霓离去之后,詹琪心内亦是满腹惆怅,以杨云霓之资质放眼江湖之中,寻一如意爱侣自是易如反掌,然此女痴恋自己,竟至背叛冷月轩,自己虽是对于妙儿非卿不娶,终究是对杨云霓心存愧疚,想至此处,不由暗下决心,定要为杨云霓觅一如意郎君,如与云风哥哥情投意合,确亦是一桩美事。

    詹琪边思边行,行至距杜牧堤仅只半里之遥,突听林内竟有兵刃交击之声,不由停住脚步,凝目向内注视。只见十余名冷月轩帮众围住百知子一顿狂攻,百知子却是貌似力有不逮,仅是以水火丝绦勉力支撑,那兵刃交击之声却是发自冷月轩帮众互有攻守之间,此刻冷月轩领头之人正是钱三分。

    詹琪见状飞身入林,口中吐气开声大喝道,“钱三分,我本敬你乃是药王前辈胞弟,不忍骤加杀戮,此刻迅速带领冷月轩帮众离去,此番本公子可饶你破功之惩,否则确实性命堪虞。”钱三分与冷月轩一众俱是充耳不闻,詹琪甚是惦念百知子安危,是以运足十二成冰火内罡,高喝一声住手。

    钱三分与冷月轩帮众俱是一愣,不由手中停住兵刃,百知子方是暂得片刻歇息。詹琪行至帮众半月形包围之间,将百知子挡在身后。那钱三分方才仅只以消灭百知子为要,并未顾及詹琪出现,此刻见自己击毙之人活生生立在眼前,亦是大惊失色。

    须知这钱三分亦是年老成精之人,片刻之间已是恢复冷静,并不理会詹琪死而复生,仅只嘿嘿一阵冷笑,“笑书生果真不同凡响,受老夫重击非但不死。反而功力尽复,难不成此中另有缘由。”言毕竟是望向业已返回帮中之杨云霓。

    詹琪见此,亦是不待钱三分再做细思。高声言道,“尔等自废武功。本公子饶你等不死,如若不然,各位如可于本公子剑下走过一招,本人即刻自尽。”众人听言俱是大感错愕。钱三分亦可算得一流高手,其余帮众亦是功力不弱,此言一出,百知子心惊胆战暂且不论。即便詹琪亦是略感后悔,无奈之下,只得抽出工布神剑。

    冷月轩帮众听自己只需抵挡这少年人一剑,不仅得脱活命。而且可见此人自尽,为冷月轩除一祸患,俱是互相对视,遂即一时挥刀出剑砍向詹琪。詹琪亦是顿感危机,此番拼斗并非胜者为王。乃是一招之赌约,是以将玄剑三式之破天式全力使出。

    漫天剑影,剑气飘飞,冷月轩帮众仅只看到周遭俱是詹琪身影,未觉剑气及体已是身首异处。詹琪一则有赌约所限。担心自己自尽百知子亦是受到牵连,二则两日来积郁之怨怒之气与此刻发泄出来,是以一招破天式两式过后,方才发觉方圆两丈之内株株树木均被拦腰斩断,那冷月轩帮众除钱三分和杨云霓之外竟是无一全尸。

    钱三分惊骇莫名,左手握住自己被砍下的一条右腿,竟是忘记点穴止血,杨云霓亦是肋下殷虹一片。詹琪只怕钱三分看出破绽,是以亦是将杨云霓击成重伤。钱三分片刻之后方才回过神来,匆忙之间以自身金创药糊住创口,遂即依靠于一株残树之上,目注詹琪手中工布神剑,甚是错愕。

    詹琪此刻见得满目疮痍,竟是后悔莫及。然首次领略这玄剑三式破天式之威力,心内亦是颇感自信。在此种矛盾心情之下,詹琪可算仁人君子,终究是愧疚感占得上风,不由行至钱三分面前,开言道,“你既已废去一腿,今后不可再做恶事,本公子念你年纪高迈,不为己甚,你这就离了冷月轩另谋安身之处,如日后在为非作歹,谅你必知其中恶果。”

    钱三分已是见识詹琪剑法之高妙,此刻只得言出几句场面话,为自己找一台阶,“詹琪,你还是趁此刻杀了老夫,否则日后我定报今日之仇。”“钱三分,我饶你不死,只缘你与药王实为手足,那散花仙子万女侠亦是本人岳母,是以今日我必不杀你,如日后你再为恶,自是报应临体。”言毕竟是不再理会钱三分。

    詹琪转向已是倒卧地面之杨云霓,装腔作势道,“你亦是这冷月轩帮众之中幸运者,讨巧躲得这残肢碎体之厄,本公子已是上体天心,你自可离去,如欲将此间之事禀明你那轩主,本公子亦不阻拦。”杨云霓于詹琪击伤自己自是知晓其中用意,是以言道,“我自会将此间事态禀明轩主,日后斩杀你这魔王之时,本人亦会额手称庆。”言毕已是跌跌撞撞自行离开。

    打发了冷月轩一众,詹琪方是行至百知子近前,那百知子此刻已是功力回复七成有余,自行运功调理内息。詹琪从旁护法,只待约莫一个时辰,百知子方是得竟全功,缓缓站起身形,目注詹琪,片刻之后,方自开言道,“琪儿剑术通神,为叔甚是安慰。然这人命关天你必知晓,你切将那吕览之中条目复述一番。”詹琪听言,只得言道。

    吕览者吕氏春秋也,乃是秦朝列侯吕不韦集合门客所作。其中言讲春者万物生发,夏者阳气上腾,秋者百生凋落,冬者藏风闭结,是以诛杀人犯只在秋季,且于冬至之日,将年内所杀人犯姓氏罪名写于黄表之上,皇帝于是日焚香祷告上天,此亦是一条人命关乎上天之来历。

    言至此处,詹琪已是明了百知子命自己复述吕览之意。这詹琪本是心地纯良不嗜杀生之人,的百知子如此教诲,更是无地自容,不由显出一番追悔莫及之态。百知子见状,心下已知詹琪知错,是以言道,“琪儿即已知错,为叔甚是安慰,切记,今后不可如此鲁莽,你以笑书生之名创立西泠派,戗灭冷月轩,必当以仁为先,否则与那冷月轩有何异同。”

    “琪儿受教。”詹琪恭应一声。两人即刻出离丛林,折返店房之中。经过这一夜奔波,叔侄二人俱是心身疲惫。命店伙端来酒饭饱餐一番。然于那东穷帮传此警讯有何用意,何至自己二人竟被邀击于杜牧堤俱是不明所以。

    詹琪率先言道。“叔父且恕小侄不恭之罪,我心下一串疑问实是不吐不快。”百知子随即答道,“你我叔侄何必如此见外,且你与妙儿亦是未婚夫妻,虽是期间曲折丛生,我已是将你当作门婿看待,是以有话直言便是。”

    詹琪听的百知子首次亲口应承自己乃是门婿。自是兴奋之极,是以言道,“小侄极欲知晓叔父与东穷帮帮主公长鹏之过往。”百知子微微一笑,接道。“我已知晓你必言及此事,且几次三番错传讯息实则有假戏真做之嫌,然此间缘由目下亦是不知,我只将那一段过往告知与你。”

    三十年前,东穷帮帮主乃是布袋乾坤卜莲笙。收得一徒即是今日之百知子于玉申。只缘于玉申虽是生长于富贵之家,然年少之时却是生性豪放,浪迹江湖,家人百般阻止不得,终是与他断了诸般联系。于玉申独自一人浪迹天涯。虽是逍遥自在,然身无一技之长,只落得沿街乞讨。直行至直沽寨,腹中饥饿,只得沿街叫嚷,求人施舍,谁料竟被当地一群貌似乞丐之人一阵围殴之后,竟连身边一块祖传之试金石一并夺取。

    这试金石乃是于家祖传之物,虽非价值连城,却是于玉申祖父亲自赠与之物,是以于玉申即便不得食物果腹,亦是不曾当买。这试金石乃是测试黄金成色之物,黄金于试金石之上摩擦,以所见颜色即可断定这金之成色,世有七蓝八黄九紫十红之说,足赤纯金于试金石之上颜色并非黄色,乃是红色,如此方知是否足赤。

    此物被一群乞儿夺取,于玉申甚微愤怒,竟至尾随此群人众,直抵东穷帮总舵,事亦凑巧,那卜莲笙外出亦是与此刻返回,见得于玉申与大门之外呼喝叫嚷,略问缘由,即将其带入府中,责令众人归还试金石。于玉申虽是衣衫凌乱,然丰神俊逸已是不凡,卜莲笙甚有爱惜之意,一番言谈,又见于玉申问事功底牢固,既有收入门墙之意,于玉申自是毫不推脱。

    此后二年有余,于玉申艺成闯荡江湖,获得百知子名号,于江湖之中更是结实公长鹏、万一点和公长夫人,谁料两名江湖女侠俱是同时爱慕于玉申,与那公长鹏仅只朋友之友,这于玉申亦是用情极专,仅与药王弟子散花仙子万一点成就良缘。公长鹏与夫人彼时却是伤心人另有怀抱,此刻又值布袋乾坤卜莲笙辞世,于玉申只得返回直沽寨,公长鹏亦是随后前往,四人聚首虽是略微尴尬,然料理卜莲笙后事乃是当务之急。

    十数日之后,事态料定,于玉申心内已知四人情感周折,是以寻一时机见得公长鹏,只将卜莲笙留传之东穷秘要赠与公长鹏,更是于卜莲笙祭奠之时将公长鹏收为师弟,并命其接掌东穷一帮。此间公长鹏数次推脱,无奈百知子于玉申真诚以待,最终只得习学东穷武功,接掌了帮主之位。其后又与夫人结成连理,万事皆妙,仅只公长夫人貌似许久不能忘情于于玉申。

    百知子将自己与公长鹏和公长夫人之纠葛讲述一番,詹琪自是不免忆起自己极欲将杨云霓绍介于云风哥哥之念想,不免莞儿一笑,如此看来,自己翁婿二人确是有缘的紧,即便男女私情亦是如此契合。

    詹琪遂即回转念头,开言相询,“叔父与公长帮主确实渊源极深,以小侄观之,杨云霓等信使误传讯息,以至我叔侄二人几近生死一线,料想公长帮主至少有御下不严之过。然此中巧合丛生,小侄实是不敢再做推想。”

    百知子闻言,轻轻颔首,“我心内亦有如此疑惑,然相交多年,我亦不敢相信此乃公长鹏有意为之,果真如此,他又有何用意。”詹琪凝视百知子,面上一红,接言道,“如是为那公长夫人。”詹琪停住不言,忆起当时于直沽寨中,公长夫人言及百知子之神情。

    百知子右手一搔乱发,佯怒责备道,“琪儿岂可拿为叔打趣。”虽是如此言语,百知子亦是心内疑惑,是以言道,“为叔即刻往直沽寨一行,琪儿独自前往武当派,虽是此间事态诡谲,如武当被难讯息为实,我等岂不追悔莫及。我叔侄只待西泠派开派之时重会擎天府。”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叔侄二人登程暂露,竟是各有一番缘法。